76 告一段落

關寧氣息微弱,已沒有說話的力氣,她努力睜着眼,想看清楚她的愛人,視線模模糊糊,總看不清楚。漸漸的,她覺得無法牽動自己的身體,就好像連手指頭都不再屬于她了。

“糟了,許唯你先別讓其他人進來。幫忙關窗。”

直到門窗緊閉,再看不清房間內的情況,不遠處,一棟住宅20樓的單元裏,站在窗前目睹一切發生的人才放下手中的高倍望遠鏡,撥出一個電話。“跳樓死了。”

電話那頭十分簡單:“真是不安分,你處理幹淨。”

“好。”

如果關岩在場,一定會發現那個單元的位置很是眼熟。他曾經去過那個單元很多次,還幫單元的主人搬過家。那裏正是他堂弟關碩所住。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符起~~”情況緊急,玄明已顧不得其他。若有行家在,一定會被她精純無比的精神力所懾,這哪裏是他們惋惜過、嘲笑過沒落頹廢無能的劉氏一族後人?

只見她兩手結印,一分一揮間,數十道帶有符咒的藍光飛散而去,“魂收。”右手在空中漂亮一握,所有藍光又回到她的掌心。“紅線斷的時間太長,關寧快魂飛魄散,為今之計,只有将你那一魄給她。楊笑瀾,魂魄是你的,即便關寧是我的好朋友,我都需要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否願意将一魄給她。給她一魄後,你的精神力大退,所餘功力可能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關世雲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不是說關寧快沒命了麽,還那麽多廢話。大師,沒想到你也那麽不幹脆。說吧,要我怎麽做。”說好的事情,楊笑瀾從來不反悔。但是玄明這一問,她無法不感激。

“請坐于關寧頭部方位。先結淨三業印,後結三昧耶印。”

“好。”楊笑瀾和方從文一起将關寧放置在地上後,依言而行。

“雷莛雨,帝釋,請坐于關寧腳部方位。先結地結印,次結金剛牆印,後結大虛空藏印。”

“好。”雷莛雨先給了汪绮媛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又對方從文報以安慰一笑,才在關寧的腳後結跏跌坐。

“許唯。”

“我在。”許唯在門口關照同事,裏面有人等待急救,除了兇巴巴的關醫生,一個都不能放進來。方才,玄明那信手拈來的術法氣勢令人心折,聽着愛人忽然叫到自己,不免一驚,這個笨蛋是幾時發現的?

“許唯,我能請你幫個忙嗎?”玄明問她時有些犯難,如果有別的選擇,在許唯沒有明說的情況下,她不會貿然求助。畢竟求助等于揭破。

許唯柔聲道:“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是好好好,又何必再問,還是這種語氣。”

“就是。”楊笑瀾沖她擠擠眼,怪聲怪氣地說道,“如此顯而易見,大師你還要問,真是不解風情。”

可惜大家都沒有發笑的心情。

“許唯,請你坐于關寧右手處。先結寶車辂印,次結請車辂印,後結迎請本尊印。”

“好。”

許唯坐定,楊笑瀾一臉不驚,雷莛雨倒是上下打量她好幾眼,心想,又來一個?

玄明望着關寧左手處的位置有些犯難,還差一人。

“許警官,關醫生到了。”許唯的同事敲門通知道,“還有位女士,說是你們的一起的,也要進來。”

關世雲竟還帶着楊樂平,楊笑瀾大喜。她怕現場有危險,沒有帶楊樂平一起過來,不想,倒是關世雲繞個圈去載了人。

“放她們進來吧。”

門口的警察小心關上門,心裏直嘀咕那關醫生不是精神科醫生嘛,難道也會急救?

“這是要給寧寧渡楊笑瀾的那一魄?”關世雲帶着楊樂平走進來,見到她們的陣仗頗為吃驚,尤其是許唯坐在關寧的右手處,分明也是同道。

未等玄明答複,雷莛雨、楊笑瀾、許唯、玄明和關世雲五人胸前出現光芒,珍珠一般淡淡的瑩光,光芒頻率相同似是相互應和。與此同時,她們身後亦有異象一閃而逝,分別是閃電、太陽、風、龍和雲。

“風印,緊那羅,佛門護法之一?”關世雲緊盯着許唯,多少年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第五位佛門護法。她一直以為只有她們四個。

許唯也感嘆:“雲印,乾達婆;龍印,那伽;太陽紋,阿修羅王;閃電印,帝釋。真是令我大開眼界,我從來沒想到過,這世上除了玄明和我,真會有同樣的人出現。”她竟是知道玄明身份的。

“诶,你知道我有龍紋印記?你知道我是那伽?”

“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

……

“咳。”方從文輕咳一聲提醒她們,還有一樁更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她不曉得什麽是佛門護法,她只知道眼前她的愛人快不行了。

“啊,關世雲,你來得正好。尚能結印否?”

“可以。”

“請你坐于關寧左手處,先結阏伽印,次結華座印,後結普供養印。”

“好。”關世雲亦是依言而行。

汪绮媛腕上天珠斐然,玄明注視天珠上的花紋眯眼想了兩秒,又道:“方從文、楊樂平、冰冷冷的汪小姐,請你們坐在我們四周任意一側,觀想關寧。不認識也沒有關系,人就在你眼前,只要懷着溫柔之意觀想即可。”

分配完畢,衆人各就各位,依次結印,玄明先結部主印,次結虛空網印,後結火院印。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魄來~~”

自楊笑瀾身上引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被先前帶有符咒的藍光所吸收,在玄明的右手心形成一道漩渦。

“乾坤無極,四象受命;天地玄黃,陰陽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魂歸~~”

玄明将漩渦猛然一擲,砸向關寧的額頭。光芒消失于額間,關寧瞬間有了生氣。

“一魂二魄歸位,關寧,你的魂魄穩固,再也不用紅線續命。”

方從文喜極而泣,上前抱住醒轉的關寧。關寧回抱方從文一會兒,看向失去一魄、功力大折,倒在楊樂平懷中的楊笑瀾。那雙曾經閃耀着精光的雙眼,已不複從前。曾随手聚氣為槍威風凜凜的姑娘,因她的緣故可能成為歷史。

“楊笑瀾,對不起。”她感激更愧疚。

“你用錯詞了,學霸。腦子撞壞了?重來。”

“謝謝你。”

“今後的作業都靠你了。”

“好……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楊笑瀾說得輕松,但在場每一個人,哪怕是不知內情的汪绮媛都知道,她所做的犧牲有多大。主動放棄一度擁有的力量,不是尋常勇氣可以為之。對修行之人,她受損的修為可能遠比一個腎要來的珍貴。

“你……沒事吧。”頭一回,關世雲主動示好。相處越久,越能發現楊笑瀾與楊樂平之間的羁絆,越能看清楚楊笑瀾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死不了。”楊笑瀾側頭答她。她不願接受她的同命相憐。

“笑瀾。關醫生。”楊樂平看着她們兩人這副芥蒂的樣子也是好笑,她摸摸楊笑瀾的臉,看着關世雲說道:“你們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真有這樣的天意,那天意必然覺得,你們所做的都是當時最好的選擇。關醫生,你是一個很好的精神科醫生,比起過去,你在這個年代更能發揮作用,哪怕大環境仍舊惡劣。笑瀾,破而後立,是你的決心和一往無前的勇氣。既然天意讓我們在這裏相遇、重逢,我們自當好好珍惜,是也不是?”

“公主所言甚是。”

“唔……”關世雲沉思。楊樂平的話讓她想起楊回上一個電話給她的建議。她覺得關世雲是個很好的精神科醫生,但是似乎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楊回那裏有一個工作機會,有一個大項目需要一個評估心理狀況的專業人士,如果關世雲需要換個環境,可以考慮。如果接受了那個工作,是否意味着需要離開這群才聚在一起的夥伴呢?她居然有一點不舍。

“劉聰,你是怎麽知道的?”許唯一時顧不上正在作業的同僚,也沒心思趕人勘察現場,只想問她的大師,怎麽忽然就無所不知。

再次查看關寧的靈魂已穩,玄明放下心。印記一事,她也有諸多疑問,許警官不告訴她真相反倒先問起她來了。“我也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什麽護法之類的事情,我是聽楊笑瀾提到才曉得,還消化了很長一段時間。有家族使命已經夠倒黴了,誰曉得還是什麽護法。”

“不要瞎說。護法的事是師父告訴我的。他是個大喇嘛,那年我被救回來之後,一直做噩夢,心理醫生看過,藥吃過,心理咨詢也做過,用了許多辦法都沒有用,之後機緣巧合認識了師父。其他的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我還要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回答我。”

“最初我施術找人,用了你的一點點血,還記得吧?那次施術很順利,事後想想這很不尋常。辦案靠推理和證據,你卻在沒有絲毫依據的情況下得到與事實近似的結果,每次都以直覺作為解釋。”

“唔,你說你信我的直覺。那時就知道了?”

“那時也只是若有所悟。昨天在機場,是楊笑瀾感覺到你身上的精神力,一種同類的感覺。”

“哼,狗鼻子那麽靈。”

玄明笑笑,“然後晚些,就親眼看到啦,我們都那樣了……又不是瞎子。”

“你不專心。”

“……怎麽會,我都沒空驚訝。”

“你倒是不擔心,我只是因為你是那伽才看上你?”

“那伽有什麽好?又不是唐僧肉,吃了能長生不老。再說,你不是那樣的人。”玄明說得很篤定,但眼神還是有些惡狠狠,仿佛在說你敢我就放個神雷劈死你。

“算你識相沒有想歪。”親過玄明又抱她,許唯這才站起來。

關寧的事情了結了,她們可以退場可以休息,可是楚安的事情沒有,後頭還有大量的工作和報告等着她。天曉得她現在就想抱着她的大師一起睡覺。

任務完成,可雷莛雨還是心緒不寧,哪裏哪裏都不對勁,趁着許唯沒空封鎖現場,她東摸西看。汪绮媛以為她是在想楚安的話,想解釋又覺得解釋什麽都不妥當。只見雷莛雨對她擠擠眼睛,勾勾手指,她走過去,這人正一臉古怪地對着一個包,羊皮手工包,楚安的包。

“你要做賊?”

“不,我總覺得這個包在召喚我。”

汪绮媛抿了抿嘴沒有笑出來,“賊都這麽說。”

“不如我們看看?”

“只是看看不是拿走?”

“都說了是這個包在召喚我。”說這話時,雷莛雨是忐忑的,又帶着一點點做壞事的躍躍欲試。她挑釁地看着汪绮媛還皺皺鼻子,像是在問:敢不敢?敢不敢?

“幼稚。”三言兩語給挑起了頑皮心,汪绮媛側身看外面,關世雲給方從文處理傷口,關寧向父母報平安,其餘的人三五成堆各話因果。許警官确認各個單位情況,沒有人留心她們。

“那就……看看。”

包內除了證件、錢包便只有一本厚實的本子。打開本子,真真是打開了地獄之門。

這是一本完完整整的犯罪檔案,間中記錄了楚安曾關注過的對象。每個檔案裏都有一小撮頭發和一個裝滿黑紅色液體的試管,極有可能是血液。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着每個人的喜好、照片,還有編號。這本記錄從156號開始,也就是說,這只是衆多檔案中的一冊。

一頁頁翻過檔案,雷莛雨毛骨悚然。為什麽楚安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殺那麽多人,卻從沒被人發現過。她剛想叫許警官進來看這可怕的紀錄,卻在檔案的某一頁裏看到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雅寧,她那早亡的妻子。

“是雅寧。”卓雅寧和雷莛雨的照片赫然在檔案裏,記錄以雅寧為主,偶爾提到雷莛雨。雅寧的照片上圈了一個紅圈,頁面的右側下方,有一枚黑山的家徽。

而汪绮媛本人亦是其中之一,在檔案最後,編號卻是000號,朱筆一批,“不可妄動,可惜。”附上的照片是少女時期的汪绮媛,迷茫、脆弱、空洞、無助,還有一點隐藏極好的煞氣,完全無法和現在的人聯系在一起。

“雅寧也是他殺的?”雷莛雨确确實實感受到了這本檔案的召喚,誰知竟是這麽回事。

汪绮媛知道她氣憤難平,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的雙手都是冰涼。

“你們都說和黑山有關,難道他就是黑山?黑山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有你小時候的照片?而且他還住在你爸的房子裏。你爸是不是知道他的女兒被這個殺人犯惦記,或許我該問,你爸是不是知道他是殺人犯。”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汪绮媛沒有答案。她平靜地合上檔案放回包中,盡管心裏的疑惑不下于她,但她已有了對策。直接問父親不會有什麽結果,這事情只能拜托楊回,人力物力避開耳目,哪一點都是楊回那邊最為适合。“莛雨,先不要急着下判斷,我們查一查。這事情我和你一樣不知情。我們先出去,回家再說。”她拉着氣得發抖的姑娘,滿是擔心。全然沒有留意到這個姑娘趁她轉身的時候,一手摸進包裏抽走了她年少時的照片。

“莛雨,如果今天不是跟你過來,我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在這之前,我以為楚安只是公司同事的朋友。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麽個人,對雅寧、對你虎視眈眈。如果知道,我不會容許……”

“還有對你,你怎麽忘了自己。我沒有懷疑你。一點都不想理會那個殺人犯說了什麽,他說了什麽?嗯?等一下,他該不是指你對我別有所圖吧?”

“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妻子,若真有所圖,也只是希望你健康快樂和平安。”這的的确确是汪绮媛的初心。

每次都是這樣的說辭,俨然已成了萬用金句。也許是心有期待,也許只是想聽點新鮮的話,雷莛雨失望道:“是是是。”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心思去想其他。

雅寧,她摯愛的妻子,她只能想到雅寧。無意間的一次幫忙,竟使雅寧的死愈發撲朔迷離起來。換作以往,她一定心急得要死,恨不得馬上就能知道事情的全貌。可如今,她也學會了按捺與等待。

還以為這一夜都不會過去,最終天還是亮了。

鑒證科清場,許唯回警局,玄明送關寧和方從文去醫院檢查,其餘衆人各自回家。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她們早已疲憊不堪。

無論是關寧的肩膀還是方從文的手,都是皮外小傷,然而心底的陰影,卻要花很長的時間驅散、療愈。

幸好,她們有彼此,不止彼此。

玄明去藥房取藥,關寧和方從文在門口等她,也等着來接她們的雲錦和關岩。關寧一恢複,玄明就給他們報了平安,又說錄完口供之後帶他們去醫院檢查小傷。

醫院門口花開得極盛,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綠葉所替代,夏天的氣息也會随之濃郁起來。

和方從文相識,是在去年的盛夏,竟也将近一年的時光。

方從文總是比自己想得要多,事情過去後,她可能會感到內疚,因為她的緣故連累關寧受傷,她的父母受驚。或許此刻想到要面對自己的父母就覺得為難,盡管方從文不會逃。關寧想,自己會不斷告訴她,自出生後劉半仙用紅線續命那天開始,她就與死亡比肩而立。紅線是她的命,也是她的枷鎖,楚安割斷紅線的那個剎那,她有過輕松的感覺,沒有紅線的自由,就像此刻一樣。從此,她是個健康自由的人。一個深愛着方從文的健康自由的人。

"從文,我愛你,我們從此以後不會再分開了吧?"

"永不。"

得到這樣的承諾,關寧欣喜,激動之餘她不管不顧狠狠地抱住方從文,又因扯到傷口嗷嗷直叫。

"你輕一點。"方從文回抱住她,喜不自禁,又惦念心疼。

此時是醫院迎來的第一個高峰,一早到醫院挂號看病的老年人紛紛側目。方從文卻抱着她的姑娘沒有松手的意思,随便那群年老碎嘴長舌的人們猜測她倆是什麽關系。母女、姨侄、戀人,怎樣都好。

當憂心如焚記挂女兒與好友的雲錦和關岩趕到醫院時,見到的就是兩人深情相擁的一幕。

兩人的腳步同時慢了下來。

"劫後餘生,情難自己,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關岩呵呵笑着解釋。

雲錦白他一眼,怪他多此一舉,張嘴便喊:"關寧。"

聽到雲錦的聲音,兩人放開彼此。方從文低聲提醒:"快過去。"

“媽,爸!”關寧大聲叫她的父母,飛奔過去。

雲錦仔細看她,傷口已處理妥當,沒有缺胳膊少腿破相,一臉興高采烈、神采飛揚,不知情的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麽好事,一點不像是飽受摧殘差點死掉。沒來由的,她有些生氣,輕輕抱了女兒之後,就朝站在原地躊躇不前的方從文走去。

走到方從文面前,驚訝于她臉上的愧色,以至于責怪的心思全無,她向她張開雙臂。

方從文略略錯愕,眼眶濕潤,随即像一個小女孩似的抱着雲錦不肯松手。

關岩沖她女兒擠擠眼,做了個鬼臉,潛臺詞很明确:你看你看,我一點沒有胡說吧。

玄明拿藥出來,看着清晨陽光下的一家人,欣慰地打電話給她的母親。這個時間,劉半仙已經做完了功課,完全不曉得她女兒度過了怎樣驚心動魄的一晚。

“關寧的靈魂穩固,已經不再需要每年續命。”

“也只有你能做到。”

“全靠朋友幫忙。”

“我以為你昨晚和許小姐在一起。”

“是和她一起,她也是幫忙的人之一。”玄明注視關寧一家一會兒,吸了一口氣道,“媽,我突然有點理解為啥你從前那麽拼命了。”

“聰聰……”女兒突如其來的理解,讓劉半仙哽咽。

合家團圓,有情人終成眷屬,确實賞心悅目。

“所以,媽,我們明明堂要漲價。”

“……”

“只有賺更多的錢才能幫助更多的人,拼命也要吃人參才能吶,媽,你說是嘛。”

“劉聰……”

“媽,想當年劉半仙你雲游江湖,行俠仗義之餘,應該見識了不少奇珍異寶、奇聞異錄、奇人異事吧?有沒有聽說過能恢複修為的方法?”

“老宅的典籍裏可能會有。”

老宅?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玄明卻一點不覺得高興。老宅裏的都是劉家的老頑固,不滿母親未婚有了她,又因為她生而有龍紋印記飽受苛刻的對待和嫉妒,一群吸血鬼。要去查閱典籍,勢必需要回到老宅,見到那群陰陽怪氣的所謂族人,她覺得自己會忍不住把他們打成肉泥。

幹脆帶着佛門護法滅了老宅算了。她真心實意這麽想。

“玄明。”雲錦和關寧一起叫她。“累了一夜都餓了吧,一起去吃早飯?”

“來了。”玄明笑眯眯地走向他們,“雲錦姐,我要吃薄荷糕。”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已完。

☆、尾聲

這一天,對許唯來說并沒有過去。

簡單和上司彙報楚安一案的進展,鑒證科仍在清理楚安家中的頭皮塑像,等有了結果許唯需要和國際刑警組織做進一步溝通。這樣一個大案的破獲,領導很滿意。

得空找法醫詢問楚安屍體情況,法醫卻說,楚安的屍體根本沒有經她的手,直接被送去焚化。

是誰下的命令?

沒人知道。只知道屍體進入法醫實驗室後,系統判定為立即焚化屍體,自動進入焚化流程。

現在,只剩下一堆劫灰。

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頭,那本犯罪檔案,許唯也翻到有着雷莛雨和卓雅寧照片的那一頁,頁下的家徽令她站立不穩。

五瓣木瓜紋。

這個圖案,從五歲起,就是她的噩夢之源。

有一天某個男人自天而降從家中把她帶走,關押她長達一周,每天都給她做各式檢查。那個男人的衣服上有着這樣的标記。

絕望之際,她大腦開啓自我保護措施,那段記憶被遺忘在大腦深處,唯有這個圖案,經久不散。

許唯捏緊了拳頭,奪門而出。

想起那個圖案,她便無法在封閉的空間內繼續待着。

沿着樓梯一路下奔,還不知要跑去哪裏。警局樓底下,她見到了一個人,一個等她下班的人,一個看到便會安心的人。

一見到那個人,許唯便一下子抱緊了她。

“出什麽事了?我在這裏。”

因為恐懼投入某個人的懷抱對許警官而言是新奇的體驗,但那個人是玄明,只有在她的面前,她才敢縱容自己的恐慌。

“楚安,有可能是我小時候闖入我家綁架我的人。”許唯本意是想說楚安屬于那個組織,說出來卻變成了楚安就是那個人。

玄明沒有笑許唯的口誤或是荒謬,反而認真說:“無論如何,他現在已經死了。”

可是,楚安的身份證上明明寫着他的出生年月,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又怎麽會在二十多年前綁架許唯?

『海』因為搜查楚安的信息觸動警報,自動格式化後重啓。他和雇傭『深』的神秘組織、和那個前沿生物科技公司『有邰氏』有着什麽樣的關聯?

為什麽楚安殺入如入無人之境?

這個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于寫完了。

感謝諸位能堅持到最後,希望沒有令你們失望。

這篇文,幾度想要棄坑,總覺得不夠滿意,承載太多,能力太弱,說好懸疑,變成了前面很懸最後咦,然而終究是寫完了。

鞠躬~~~~~~

總體而言,想要說明表達的都呈現在文中了,大部分覺得“咦,為什麽這樣”的情況,前文基本都有提到。

有看官說,很多問題沒有交待,比如『海』,比如楚安,比如關碩,比如汪小姐,比如雅寧,比如許唯……

這些都将分散在其他的文中,當初設定沒有打算一次寫完。

有些短篇會寫在公衆號上:一只壽頭(ashoutou),歡迎各種關注調戲交流。

這一年我并不好,失業一年多,一把年紀一無所成,像家人一樣的狗在她最美好的年紀死去。

大概算是我人生裏最悲慘的時刻吧(希望是最,嗯)。

所以寫完《此情》對于我意義重大,至少在今年,給自己一個交代,一個完結。

再次感謝諸位看官的支持。

很感謝。

哦,雷莛雨并不會那麽快更新,但是會盡量抽空寫完《豚之怨》的故事。(失業人員也是蠻忙的)

新文的話,多半會寫一個古代文,仙俠背景,調劑一下。可以關注作者随時看到更新。

也可以關注壽頭的微博:壽頭,地址在作者專欄內有;

也可以關注真身:弦斷,對,那個頭頂橡皮膏的光頭就是我;

還有就是公衆號:一只壽頭(ashoutou),搞事的話會在這裏,操作比較方便嘛,233333

最後,依舊感謝各位。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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