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六
別人摘花,全界直播,跑去天上露露臉。自己卻在此處被個蛇卷着玩兒。
胡天對着鼻子吹氣:“這也太欺負人了。”
萬歃這才想起還有個胡天在,立刻令巨蟒松開胡天。
萬歃此時看胡天,又起了另一番思量。
萬權肆報,沈桉多日未歸。萬一和安然花有關聯,那行事該更謹慎些才好……
這人立刻抓了胡天問:“好孩兒,我與你師父早年也算有交情。你老實與我講,方才天上那事,可有沈桉參與?與你師父可有幹系?”
胡天又有些摸不準萬歃的想法。
說有,他綁了自己去搶花?說沒有,他就一定信?
胡天便道:“不知道,她是我師父,又不是我徒弟,幹嘛事事向我彙報。你不是和我師父有交情,有事直接問她去。”
這時胡天看四周廢墟,拉着萬歃:“門主大人,咱們別說那個花了。我經營個店也不容易,就這麽被你家弟子砸成了馬蜂窩,我怎麽向師父交代!”
萬歃有些不耐煩。
想他一個尊貴的金丹期修士,又是門主,平日哪兒能有人這麽不恭敬。
偏就胡天還唠叨了起來:“我可算是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改明兒我師父問起來,只能說徒弟沒用……”
萬歃問:“你待如何?”
胡天立刻講:“您好歹是一門之主,給個兩百靈石就行了。”
萬歃立刻瞪圓眼珠子:“你這是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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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只得再狐假虎威一番:“這店可是我師父建造,她可喜歡了。不信您看門外那個幌子。我師父寫的,字真好看……”
如此這般,又是一通忽悠,胡天直拿穆椿的名號來擋箭。最後兩廂扯皮,到底讓他拿了八十個靈石。
胡天高興得恨不得就地滾三圈。
可把萬歃氣得不善,直拿其他人撒氣:“還站着幹甚,還不快去找摘了安然花的小兒!還要讓其他門派的人占得先機不成!”
萬歃氣哼哼地走了。萬令門一堆人擡着萬權肆跟在萬歃身後,活像出喪。
待走了一程路,萬權肆轉醒,去萬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苦,複又道:“師父,如果姓胡的是善水宗的弟子,怎麽敢剃禿頭?”
“你不知,穆椿脾氣古怪,素有‘無常釣客’之稱。無常就是說她喜怒無常,善水宗宗主都不敢拿她如何。她徒弟剃禿瓢算甚呢,她就是去十方立妙院收個禿驢做徒弟,也不奇怪。”
萬歃安撫萬權肆,“此事就此放下。安然花出世,若得此地寶,才是命裏大造化。”
萬權肆縱仍對此事耿耿于懷,也不好再提。他只在心中将胡天記下,又暗自發誓,來日定讓鐵熊生死不能。
鐵熊卻沒跟着萬令門人一同離去,他打地上爬起來,抱起集卯蟲半妖殘屍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胡天看着鐵熊背影,怔了片刻。又去土裏刨出靈石盒子,把靈石塞進去。
這靈石盒子也是有講究,由金木水火土五種材料拼接而成,每一面都是五種材料。蓋因五行生萬物,萬物為靈氣所屬,用五行材料存靈石,可保靈石上的靈氣不去。若是盒子上的五行材料是上品,潤養出一二靈氣也是有的。
胡天對這個不了解,現在只發愁這麽多錢往哪兒藏。
環顧四周,爛成一片,尤以第五季雜貨鋪為甚。也沒個藏東西的地。
胡天趁着沒人,把靈石盒子塞進了指骨芥子裏。他又去刨廢墟,但凡眼熟沒爛透的都往指骨芥子裏塞。
蝰魯在指骨芥子裏看着,心下煩:“娘的,這些爛貨有什麽好拿!”
胡天從前沒發現,指骨芥子能放下好多東西。
最後胡天指揮着兔子去門外,把沈桉的“網羅萬象,寰宇無敵”的寶貝幌子收回來。
街上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倒了房子店鋪的,嚎啕大哭也是不少。
開店的即便有一二修士,也是沒有背景的。哪怕知道萬令門作孽,只能自認倒黴。
恰好裏長來,胡天打聽了修繕屋子的費用。十個靈石,竟能把集卯蟲一路毀壞全修妥當。
胡天目瞪口呆,忽覺自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奢靡怪誕。
他掏出十個靈石來:“您給看看,找人把屋子都修起來。呃,我這邊的也是。”
裏長捧着十個靈石激動不已,找人先修雜貨鋪子。
到了晚間,街坊四鄰邀胡天去家休息。胡天聞着飄來的飯香吞口水,心不甘情不願地婉拒。鑽進後院臨時搭建的窩棚裏。
這窩棚雖簡陋,但也是擋住四面視線。胡天喚出蝰魯:“大王,我早上拿黑條的時候,你沒被吸走魔氣吧?”
因着萬令門征募時有過那麽一次,蝰魯被黑條直搞成了灰蛋。
蝰魯冷哼:“虧得本王警覺,早間你用那玩意兒時,我已有了防備,還算無事。”
胡天打探:“你說黑條到底是什麽?”
“之前不是也瞧過?”蝰魯不耐煩,“本王确是不知那物是甚。兼有妖氣同魔氣,真他娘邪門。”
蝰魯這話,胡天之前雖然聽過,那時各種常識尚且記憶不及,故而未細問。現下卻少不得多問幾句:“為什麽邪門?”
蝰魯翻白眼:“靈氣、魔氣、妖氣,各有源頭,自來難共存。譬如早間那只集卯蟲,便是靈氣與妖氣對沖,落得那般下場。”
蝰魯想了片刻,又說。能使三氣并存的也是有,或人妖或人魔或妖魔,混血産子。但混血之子也承受三氣對沖的苦楚,非要大造化才能茍活,千萬個裏未必能活下一個。
蝰魯冷笑:“何況數萬年前,妖魔兩次大戰,早是世仇。哪個魔族敢與妖族通奸,讓本王知曉,非生撕了不可!”
胡天撇撇嘴:“你們魔族怎麽和誰都打架。”
“閉嘴!”蝰魯整個冒出來,雙目赤紅直瞪着胡天,“人族向來奸詐,你們榮氏老狗在妖魔大戰中作孽何止千萬!”
胡天心裏叫屈,怎麽這坨黑蛋總是錯認人。
“大王,別激動啊。”胡天撇清自己,“我不是榮枯,我姓胡!名天!叫胡天!”
“哼。人族沒一個好東西!”蝰魯翻身回了指骨芥子的抽屜裏,“咣當”合上了抽屜。
胡天當下也只能背了這口黑鍋。他不管蝰魯發癡,從指骨芥子中取出了黑條。此前因着蝰魯被黑條吸了魔氣之事,胡天便沒再深究此物。
不曾想早時和集卯蟲亂戰時,胡天暈暈乎乎拿出它來,當時竟是使上了靈力。
胡天此時将黑條握在手中,仔細去看。果見黑條之上,隐隐出現一層白霧來。
哎喲,我會用靈氣了。
胡天興高采烈,放下黑條,又從指骨芥子裏摸出其他法器。胡天拿起一把需要靈氣催動的柳琴。
他将柳琴放在腿上,十個指頭去摧殘。一個音也沒發出來,撥動時還彈了指甲上的傷處,直把胡天疼得滿地打滾。
胡天又換了本需要靈氣催動的書冊來。此時翻開書冊是白花花一片,據說只要注入靈氣,就可以見到其中所載。
胡天對這書冊也好奇了許久,此時把手放在其上。凝神半晌,直要“嗡嗡嗡”哼出來,書上半個墨點都沒出現。
什麽道理。
胡天不信邪,直把各種法器都掏出來試了一遍。竟無半個被他用靈力催動起來的。
胡天氣不過,心道榮枯這倒黴殼子還挑法器?
胡天只得又拿起黑條。果然,黑條之上又有白色霧氣出現。
胡天頓時無言以對。
日後別人大刀大斧地砍将上來,難道我還只能拿着個小黑條去戳人?
想想先崩潰。
“你好歹變大點,向定海神針學習學習。”胡天對黑條寄予厚望,“大大大!”
說着,胡天雙手握住小黑條,對它獻上深情凝視,直要把黑條瞪出一個洞。
只是小黑條沒變大,倒是其上霧氣越發重,且是越往尾端靈氣越甚。
片刻後,黑條尾端直凝出一點水滴來。
胡天福至心靈,提起黑條在半空中寫了個“胡”字。那字竟凝實在浮在了半空中。
胡天半信半疑,舉手摸了摸那字,滑溜溜,手感好像是靈石。
胡天心道了不得,拿起筆來畫了個圓圈,又給塗實了。那個圓真凝實在半空,俨然是一個靈石模樣。
胡天大驚複大喜:“我靠,神筆!”
可惜胡天不是胡谛,胡谛用支鉛筆畫人像能細細數出頭發絲。胡天卻只會畫烏龜豬頭雞蛋鹹鴨蛋。
但此時也不妨礙胡天的興致。他當下畫了個豬頭,可惜豬頭好似石雕,沒有變活的趨勢。
“有靈石就成了。”胡天倒是想得開。畫一把靈石,當彈珠玩,老闊氣。抱在懷裏睡覺都香甜。
轉頭卻見,方才半空中的“胡”字不見了。再看一邊畫成浮在半空的靈石,化成幾星螢火,漸漸消散。
“還有時限?”
胡天也沒太失望,他拿着黑條當筆,在手中轉了一圈:“不叫你黑條了,叫你神筆。”
複又把蝰魯從指骨芥子裏撬出來:“大王,給你講個新故事!”
蝰魯一萬個不情願:“什麽?”
“神筆馬良!”
可惜蝰魯大王很不喜歡這個故事:“這物哪裏有一點筆的樣子?和玄鐵釺比,粗了點。上粗下細還有點彎,倒是像個發簪。不過竟能讓你用靈氣,倒不是個俗物。”
蝰魯當下又有了興趣,湊近去看。
然後蝰魯大王再一次被吸成了灰蛋。
“好像長了一點。”胡天拿着黑條看。
灰蛋蝰魯發脾氣:“收起來收起來,本王不想再見到這物!咦,來人了。”
此時屋外有人來喊:“胡掌櫃,我們來修屋子了。”
因聽說胡掌櫃出錢給大家修房子,衆鄰裏感念,個個起早貪黑。沒幾天便把第五季雜貨鋪先修起來了。裏長還專程送了店鋪一應所用。
胡天看着新修的房子,卻沒有急着再開張。
近日坊間傳言不斷,說是因安然花出世異象,全界修行者蠢蠢欲動,多半修仙門派集結人手苦尋摘花之人。
蝰魯又說,近來店外頗有幾個流連不去的靈獸,似在暗中監視第五季雜貨鋪。
蝰魯問胡天:“如若你觀察得無措,那兩個摘花之人确是沈桉同易箜,你待如何?”
胡天把雙手按在櫃臺上:“還能怎麽樣,讓沈桉把那個什麽禁绶解開呗。然後他們跑他們的,我走我的。”
蝰魯冷哼:“萬一沈桉不回來呢?”
“他肯定回來。”胡天說着就把櫃臺塞進了指骨芥子中。
蝰魯看着指骨芥子裏多出的櫃臺,沒好氣:“為何?”
“因為那老頭貪財,再說了他不要店,”胡天拍了拍手掌,“他總不會連幌……”
胡天話音未落,一人破門而入。
“小賊皮,你把老朽的招牌幌子藏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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