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西澤大陸消失的真相

當夜，林回和陸熙杭将就在洞中睡下, 因為沒有可以睡覺的地方, 兩個人只好互相依靠在一起，陸熙杭把林回抱在懷裏, 勉強入睡。

不過在陸熙杭做了那樣的猜測之後，兩個人也沒什麽心情睡覺了, 整夜都在等尤海川上門偷襲。

尤海川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老人魚，捕獵經驗十分老道, 前半夜根本沒什麽動靜。因為一直要裝睡，也不能做點什麽提神醒腦的事情，林回裝着裝着，就差點真睡過去。就在林回迷迷糊糊幾乎快睡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洞口有聲音, 他一下子驚醒過來, 林回擔心陸熙杭睡過去耽誤事情, 順手也偷偷推了他一把。不過兩個人還是裝睡，林回心裏有些失望，其實在陸熙杭推斷尤海川要對他們不利的時候，林回還在心裏暗暗期望他其實并沒有這種想法，難得遇見一個自己的族人, 大家相親相愛不好嗎？

但是現實還是讓林回失望了，尤海川是一個十分果斷而且冷酷的殺手，他進了洞中之後，完全沒有猶豫, 直接便對林回出手。林回感覺到一陣不正常的空氣流動，下意識出手抓住了對方，睜開眼卻見陸熙杭也已經醒過來了，他抓着尤海川的另一只手——尤海川兩只手裏都握着武器，一邊一支連箭頭都生鏽了的箭，直直地向他跟陸熙杭的雙眼之間刺過來。

尤海川被他們兩人抓住之後，明顯表現出驚訝，大約沒想到他們兩個都沒睡，還這麽輕松就接下了自己的攻擊，林回此時卻道：“沒想到你想把我們兩個一起殺掉。”

陸熙杭笑了笑：“那也不必再對他客氣了，這個人心裏根本沒有任何同族情誼。”

林回微微皺眉，擡起一腳狠狠踹向尤海川的胸口。此時他雖然沒穿那雙特制的靴子，但是這一腳力道着實不小，尤海川就被他一腳蹬飛了出去，趴在地上好久沒爬起來。

林回皺了皺眉頭，見尤海川趴在地上不斷咳嗽，完全沒有要爬起來的趨勢，他十分複雜地看着他，對陸熙杭說道：“我還以為他很厲害……”

怎麽這麽脆皮，一腳都扛不住？

這麽說淩雲霄果然是個挂逼嗎？他可是生受了自己穿着靴子的三腳，還能活蹦亂跳地爬起來滿地亂跑。

陸熙杭挑挑眉：“我也是。”

既然敢夜裏偷襲，那應該做好了萬全準備才對，莫非他的計劃就是趁他們睡着用箭頭把他們刺死？不是吧，人魚的智商不會……

……

別說，還真不怎麽高。

陸熙杭走到尤海川身邊，這條老年人魚卻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他趴在地上咳嗽許久，忽然吐出一口血，陸熙杭便頓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雖然他也不是多麽仁慈的人，可是讓他對一個這般虛弱的人做什麽，他也下不了手。

林回更下不了手，他已經開始反省自己那一腳是不是太重了。

尤海川咳了許久，終于緩過來一點，他睜開眼看向林回：“如果你們……要殺我，我希望是你動手。”

林回都快無語了——大哥，誰要殺你了，明明是你想殺我們！就算他出手重了點，不小心把他打傷了，這在法律上頂多算防衛過當！

陸熙杭顯然與林回想得一樣，他盯着尤海川冷笑一聲：“我們想殺你？手裏拿着兇器的那個人分明是你。”

尤海川卻完全不接陸熙杭的話，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躺在地上等他們把他殺掉。林回微微嘆口氣，道：“我們不會殺你的，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他走上前去想把尤海川扶起來，尤海川并不領他的情，完全不為所動，陸熙杭看了半天看不過眼，直接上前把他從地上拖起來：“這麽大年紀的人，還像小孩子似的躺在地上放賴，真不要臉。”

尤海川聞言憤怒地看向陸熙杭，但是也因為生氣，讓他的求死之心變得不是那麽明顯。林回走過去把尤海川扶起來，得讓他在一旁坐好，然後才在陸熙杭身邊坐下來：“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了嗎？”

尤海川似乎不太想講話，只閉着眼睛将臉往一旁撇開，也并不理會林回。林回與陸熙杭對視了一眼，繼續說下去：“最開始還以為你要殺我們，現在看來，我覺得你好像并不是想殺我們，而是想求死。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尤海川仍舊不理，陸熙杭說道：“那片人魚的萬人冢，是你做的吧。”

尤海川聽到這句話終于有了反應，他睜開眼看向他們，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們果然是從那裏過來的……也對，鹽湖通往這裏的路只有一條，怎麽可能沒看到。”

林回皺了皺眉，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把我們的族人都埋在這裏，是為了不讓他們的屍骨被人類挖去賣吧。”

尤海川卻搖搖頭：“他們都是我殺的。”

“……”

他說完看向林回：“我本來也想殺了你，你這種玷污鲛人血脈的東西，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說話過分，林回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陸熙杭先急了，雙腿猛地化作龍尾，朝尤海川抽過去。林回急忙攔住他：“別動手！”

——尤海川現在的狀态顯然很不好，陸熙杭一尾巴下去可能就把他打死了。

尤海川卻完全不知死活似的，見到陸熙杭的尾巴，便微微挑起眉頭：“原來你是龍，倒是個稀奇玩意兒。”

林回聽得滿臉黑線，這個尤海川怎麽這麽毒舌，說完自己是“東西”，又罵陸熙杭是“玩意兒”，他是真不怕死啊。

“我聽明白了，你讨厭人類，所以也讨厭人類與人魚的後代，對嗎？你殺掉的全都是人類和人魚的孩子？”

尤海川冷冷一笑：“對。”

林回十分不解：“為什麽？我理解你為什麽會讨厭人類，但是為什麽不去殺人類，反而對同類這麽殘忍？”

尤海川握着拳頭咳了兩聲：“他們可不是同類，他們是鲛族的叛徒，比人類更可惡。”

見林回仍然不明白，尤海川卻想想到了什麽令他憤怒的事情似的，問他：“你應該聽說過西澤大陸，難道不知道西澤大陸為什麽會沉沒麽？”

林回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就是你最讨厭的那種完全在陸地長大的人魚，就連自己是人魚這件事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關于種族的事情，我完全不了解。”

尤海川嘲諷似的看着他，似乎想讓他感到羞愧，然而林回壓根沒有什麽種族自豪感，他頂多會對這些名義上的同胞産生同情，所以也沒有被他的嘲諷攻擊傷到。

“西澤大陸是被人類毀掉的，而那些人類，卻是被人類和人魚結合生下的小怪物引來的。鲛人一族一直被人類觊觎，但是因為西澤大陸地處隐蔽，從來也沒有人能發現我們。直到有一天，有一條鲛人偷偷将她與人類生下的孩子接回了西澤大陸……那只小怪物探知我們所在地之後，就将鲛族的藏身之處告訴給人類，為全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尤海川微微眯起眼睛：“我雖然恨人類，卻更恨這種披着鲛人皮的怪物，享受着我們族人對他的善意，卻為人類做事。如果不是那只小怪物，我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林回聽得呆住，他從來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那鲛族全都滅絕了麽？”

尤海川對他的敵意仍然很強烈，嘲諷道：“你休想從我口中探知半點關于鲛族的消息。”

林回想翻白眼——休想就休想，他壓根也沒想！

“但是萬人冢裏面還有一些七八歲，三四歲的孩子，他們總不會當叛徒吧，為什麽要把他們殺掉？”

“出賣我們的小怪物也只有三四歲。”

……那正常人不是會考慮這個小朋友是被人類騙了嗎？！為什麽會想報複社會啊！

林回覺得自己沒辦法跟尤海川溝通了，他們兩個人的觀念完全不一樣，再說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尤海川此時卻仰起頭長嘆一聲：“鲛族生來便被天道詛咒，注定一生颠沛流離……族人遷徙之時，我自願留下來，就是為了把像你一樣的怪物殺幹淨，我會成為守護鲛族的最後一把劍……不過我已經殺了幾百年了，殺不動了，能讓我在生命最後的時刻遇見你，也可以瞑目了。”

他說完，忽然從手心裏打出一朵火苗，陸熙杭一直盯着他，此時立刻反應過來，站起身一把将林回拉起來迅速後退，而尤海川手心的火苗一瞬間竄出來，将他周身都點燃了，尤海川在火中大笑道：“我死也不會給人類留下半片骨頭！”

——操！居然***？！真他媽是個狠人！

林回用力甩開陸熙杭的手，将衣服脫下沖過去便往尤海川身上撲打，他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有病啊！誰讓你死了！這裏哪有什麽人類！想死也不要***，有勇氣殺人倒是沒勇氣活下去？！”

尤海川身上浸了油，林回撲打幾下火苗卻沒全部滅掉，眼看甚至要燒到自己身上，他急得想踹人，正在此時，一股強大粗壯的水柱忽然從洞外噴射過來，把林回和尤海川一起淋了個透心涼，火苗也被澆滅了。林回被澆懵了，他用力抹把臉，回頭一看，一條銀龍正在洞口探頭探腦，張着嘴對準他們，微微歪着腦袋，頭頂幾乎冒出小問號，他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再給他來一下子。

……陸熙杭這家夥既然會噴水，怎麽不早點噴？！

林回急忙去檢查尤海川的傷勢，發現他好像并沒有傷太重，只是因為太虛弱昏死過去了——總之還喘氣——林回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盤成一坨的某幼龍，忍不住吼他：“你賣個屁的萌？還不過來幫忙！”

作者有話要說：  陸熙杭：奶龍噴水，嗷嗚~

林回：……夠了給我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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