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辭還是不辭? (2)

想走歪門邪道是幹什麽?”

何東真無語,可還得為自己辯護:“我過的不高興,想換一種活法兒怎麽了?”

“兒子你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大機關坐着,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想想那些北漂,天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屋裏比外面還冷的孩子,你就不能辭這職,知道不知道?”

何東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媽媽,我該上班去了。”

鄭玉英一聽兒子還要上班,氣順了點:“兒子你也得替我想想,不能讓人一問我,你兒子幹什麽呢?我說待業青年,我說不出來兒子。你說媽除了你還有什麽?媽初中文化,工人,你爸又不是大款,還對我不好,我拿什麽跟人比?拿你!有你我什麽都不怕。跟你姨姨舅舅的,我敢比。跟街坊鄰居的,我敢比。你學歷高,上的好大學,專業說出來特唬人,再一說在哪哪上班,搞國外經濟貿易研究,人家看我那眼神全是羨慕,媽就剩高興了。兒子,聽媽的別辭。”

“我想過高興點有什麽錯?”

“有什麽不高興的,是餓着了還是渴着了?兒子,做人不能太自私,要多為媽想想,媽把你帶這麽大容易嗎?你是媽的支柱,你一倒媽就全完了,你忍心看着媽老了老了還不幸福嗎?”

“媽媽,您就放心吧,不管我幹什麽我都會孝順您的。”

鄭玉英看說不動兒子,就“撲通”跪地上:“兒子,別辭,求你了。”說完“通通通”把頭在地上狠命地磕着,額頭磕破了,血順着臉往下流着。何東趕緊叫着何北把媽媽往醫院送,心裏直念叨:“媽媽,這是何苦呢,我又沒想殺人放火……”

過後,何東還是想不通,當家長的讓孩子為自己作犧牲就對嗎?聽父母話就是孝順嗎?家長用孝順來強迫孩子按自己的意志活着對嗎?孩子就沒有權力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孩子和家長真的就是犯人和管教的關系嗎?

何東何西何北上機場接了何南,加籍華人看見何東的禿頭,也知道了何東要辭職的事兒,他告訴他們他也辭職了,要回國創業,這回回來就不走了,誰都沒商量,想辭就辭了。

何東一聽又心潮澎湃開了,都是人,還都姓何,人家怎麽就能辭,他怎麽就不能辭?可媽媽怎麽辦?這時何南同志又來一句:“知道什麽叫sell嗎?”

“不就賣東西嗎?”何北說。

“對了”何南說,“除了賣東西,還得學會賣自己的想法,當爹媽的沒有義務無條件支持你,要學會去說服他們,讓他們願意支持你,喬布斯十一歲就能說服父母搬家離開他不喜歡的學校。”

何北“撲哧”笑了:“那你怎麽幫你爸買房呵?”

“買什麽房?”何南發懵。

何東仨人趕緊噤聲,喲,何守三想讓賺加元的何南幫助買房的事兒可能光跟大家吹了,還沒告訴何南,他們可不想招這事兒。

何西立馬轉移話題:“何東得好好準備準備,爺爺他們現在可都知道你要辭職的事兒了,今晚他老人家讓大家都過去……”

還沒等何西說完,何北就說:“說是給何南接風,其實還不是要開你的批判大會。”

“別說話了,”何東說,“我現在開始準備舌戰群儒。”

“來,”開着車的何北不知從哪兒掏出頂帽子遞給何東,“戴着這個把你那禿頭遮住,要不然你死定了。”

爺爺家客廳裏亂哄哄的,除了爺爺坐在沙發上沉默,每個人都在說着什麽。與其一會兒讓大家集中批判自己,不如現在就把話挑開了,可何東幾次想說話都被別人給壓過去了。

最後爺爺說話了:“都別說了,讓何東先說!”

“對了,今天就要說說你辭職的事兒。”三叔說。

何東沒理三叔的茬兒,跟爺爺說:“爺爺您說,人這輩子怎麽活才叫沒白活?”

“把自己活高興了。”爺爺說。

何東又朝何守一說:“爸,您說您生了我,是讓我為您活還是為自己活?那您呢,現在是為爺爺活還是為您自己活?”

何守一沉默。

何東又朝何守二:“二叔您說我天天過一成不變的日子,覺得壓抑,要瘋了,我就沒權改變自己的現狀嗎?”

何東又朝着何守三:“三叔,公務員的工作是不錯,穩定,待遇好,可這是有代價的。這代價就是我寶貴的生命,年青人的朝氣,對生活的熱愛,對未來的渴望都一點點流逝了,枯竭了,就是人還活着,心已經死了。您覺得我應該繼續這麽熬着嗎?”

何東又朝向何守四:“四叔,我知道我一辭職就成了沒工作,沒工資,沒社會保障的主兒。什麽都沒有才有挑戰性呢,才有意思呢,才能挖掘我的潛力呢。您當時插隊回來不是也什麽都沒有嗎,就一街道工廠的工人。您能幹到現在這份上,我為什麽不能?我也是個男人。”

說到這兒何東已經決定明天一上班就把辭職書交了,再猶豫八零後該把他踢到六零後那兒去了。

何守三一聽何南把加拿大的職辭了,氣得都跳起來了,等落回地面,就開始想轍。何守三是何家四兄弟裏唯一的工人階級,原來在吉林插隊,後上了個技校,折騰回北京後就在工廠當技工。老婆劉朵是吉林知青,跟何守三是技校的同學,後來也調到北京。一家三口經濟上雖然不如其他兄弟,可日子過得挺和美。劉朵膚色雖黑,但濃眉大眼,說話高門大嗓,身體粗壯,幹活麻利,一陣風似的,穿衣服喜歡色彩鮮豔色差對比強烈的,整個就一個非洲土著。剛興化妝那會兒,劉朵把自己臉當調色板了,誰見着都能吓一跳那種,可包括爺爺奶奶在內的老何家上下,都喜歡她,跟一團火似的,挨誰誰都熱,能不喜歡嗎?

象何東他媽媽鄭玉英,幹巴瘦,北京胡同子弟,一窩孩子睡一張木板拼的床長大的,老怕人瞧不起,整天勁勁的拿着,可劉朵能入她的眼兒,因劉朵尊重她。象何西媽媽于莎莎,高幹子弟,楊柳細腰不說,還特有優越感,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她跟劉朵就能說的來,因劉朵把她當親姐妹。再說何北老媽桃子,看着跟教練似的,一副運動員範兒,除了不會操持家務帶孩子外,跟着何守四在商場打拼這麽多年,習慣性說一不二,可跟劉朵就能處好,為什麽,劉朵不自卑。可惜,何南上初中的時候,劉朵得了乳腺癌就丢下他們爺倆走了。

何守三一窮工人再續弦就難了,誰跟他呀,那時候的人剛剛認識錢的重要性。再說他一直照顧着何南生怕沒娘的孩子受委屈,也沒那麽多精力考慮自己的個人問題。他們家房子拆遷,他們搬爺爺那兒暫住。何南學習好,自己瞎貓碰死耗子考上加拿大的大學了,他就把拆遷款全拿出來資助了兒子,在爺爺這兒長住了。兒子走了,他有時間了,可這時候的人尤其是北京人又開始認識到房子的價值了,他沒房誰跟他?

熬到何南碩士畢業,又找到八萬年薪的工作,何守三有了得瑟的資本,便開始頻頻相親。終于相到現在的女朋友梁美麗,一比他小十幾歲的齊天大剩,老閨女。已經說好了,何南一回來就跟他商量買房結婚的事兒,以後就多倫多北京兩邊住,那梁美麗同志早都心花暗放,心說這麽多年還真沒白蹉跎。

誰知,何南來了這麽一招,辭職了。再拍桌子瞪眼,兒子也不回去了。何守三是個明白人,他得讓梁美麗盡快看見何南,讓她對何南的創業跟何南自己一樣充滿信心,能同意先跟他結婚,再買房。

何南知道老爸守寡多年不容易,把拆遷款都給自己交學費了窮得連女朋友都沒法談,剛有這麽一滿意的,千萬別因為自己的辭職再讓老爸寡着,所以做了充分的當托兒的準備,跟老爸來餐館靜候準後媽。

何南和老爸何守三坐在桌邊,何南在手機上,這時何守三女朋友梁美麗走了過來,何守三跟何南說:“還不趕緊挂了,你阿姨來啦。”

何守三拉着剛過來的梁美麗給何南介紹:“來來,何南,這就是美麗女士。(指着何南)這是我兒子何南,剛從加拿大回來。”

梁美麗屬于那種長得難看但自認特迷人的那種,四十多歲,小姑娘打扮,小姑娘做派。

何南握着她的手叫:“阿姨好!”

梁美麗扭捏着:“別叫阿姨,都叫老了,叫姐吧。”

何守三說:“喲,那,那輩份就不對了。”

何南何守三梁美麗喝着茶,何守三看着梁美麗翹着蓮花指喝茶的樣子愛得眼睛都挪不動窩了,梁美麗享受着何守三的注視。完成了整個喝茶動作以後,才慢悠悠地問何南:“聽說你是碩士學位。”

何南點點頭:“是是,挺喜歡那專業就多讀了兩年。”

“學什麽的?”

“工業設計。”

“什麽是工業設計?”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就是從藝術的角度讓産品更人性化一些。您是做什麽的,還沒退休吧?看着這麽年青。”

梁美麗特高興:“算你眼睛毒,我離退休早着呢,我是學財會的。我呀跟你爸就是看上他這個人,什麽也不圖,你說他有什麽可圖的?退休技工一個,月薪還不到兩千,夠幹什麽的?有一百萬富翁追我追得可緊了,我根本不搭理他,有錢人靠不住。”

何南突然覺得自己的辭職不是什麽問題了,所以特別知音地響應着:“您說的太對了,人好比什麽都強。真有百萬富翁追您?”他沒明白,如果這百萬富翁真因為同情心或審美怪異喜歡上她了,她為什麽拒絕呢,她熬到現在難道真是為了等老爸?

“可不嗎,還是日籍華人呢。”

何南沒忍住詫異:“百萬日元?”然後小聲說:“合人民幣才七萬多。”何守三推了何南一下,何南趕緊找補:“阿姨不是說的,您真是太有眼光了……”

梁美麗比較自我,真沒看見前面有一坑,還在津津樂道地自誇着:“我比較看重人的內涵。”

“所以我爸就正對您的路子,他對人特實誠,跟他過日子,阿姨不是說的,你就踏實了,什麽出軌呀,二奶的,他腦子裏就沒這根弦,對女的最重要的不就是安全感嗎?”

“是這麽回事,我就看重婚姻的質量。”

“我爸手還特巧,家裏什麽壞了都能自己修,就沒水暖工什麽事了。還會做飯,織毛衣,做衣服,不是說的,阿姨您跟我爸一個人結婚,全當有一服務公司光伺候您一個人了。”

梁美麗挺受用嘴都樂得合不攏了:“要不我跟他。”

“那咱就趕緊把事辦了,倆人一起過日子也有個照應。”

“我們倆也都是這意思,可沒房呵。”

“房子還不好說……”

梁美麗一聽何南這話,那叫一踏實,也不再矜持會兒就跟着何守三誇上了:“在國外大公司工作的就是不一樣。”

何南說:“你們先在您家住着,趕明兒我幫你們買別墅。”

梁美麗意外驚喜:“別墅?”說完看着何守三:“你沒告訴我他要給咱們買別墅?”

何守三頓時說胖就喘上了:“要沒那實力,我敢跟你求婚?”

何南趕緊讓這倆先落地兒:“你們先去登記,咱們用個最好的婚慶公司,然後您跟我爸踏實過,我就專心管賺錢,幾年以後保證讓你們有房有車。”

梁美麗不懂:“幾年以後?”

“是呵,等我創業成功了啊。”

“怎麽又創業了?你不是在一大公司找到工作了嗎?”

“我想回國創業就給辭了。”

“你不回加拿大了?”

“暫不回了。”

“你準備幾年創業成功?”

“兩年,彈指一揮間。”

“你那意思讓我和你爸裸婚?”

“就兩年,阿姨,姐,也就七百三十天。”

“那租房你能幫你爸嗎?”

“近期也不行,手頭幾個錢要留着創業用。”

“住爺爺家也行。”梁美麗覺得自己夠大氣的了,要不是這加拿大小子,還要創業,她不能這麽委屈自己。

可何南象打定主意要他們裸婚似的說:“爺爺也要結婚了,爸爸昨天晚上問他了,他說不行。”

梁美麗終于明白了:“喲,那咱們在這兒廢什麽話呵?等有房了咱再談婚論嫁,我不怕等,我都等了這麽多年了,再等兩年算什麽?你們再商量商量,我有事就先走了。”說着站了起來,心說想忽悠我,沒門!

一直等着能柳暗花明的何守三着急了:“別,菜還沒上呢。”

梁美麗已經走了。

何守三扭頭說何南:“得,讓你忽悠的,媳婦沒了。”

“爸,放心吧,除了您,誰能跟您搶她呀,她準會回頭。”

“回個屁頭!”何守三真生氣了,這要到手的媳婦說沒就沒了,“你說你創什麽業,放着好好的加元不掙?想創業的人多了,有幾個能創成的?我想得好好的,你一個月幾千加元掙着,我們每月的房貸也就合幾百加元,你怎麽也能幫上這忙,我這男耕女織的日子不就過上了嗎?就算你暫時幫我們付不了房貸,租套像樣的房子總行吧?”

何南摟着老爸:“親愛的老爸,房子會有的,媳婦會有的,相信你兒子!”

“可兒子,我現在就想結婚!你能不能先回去上班,等我把這婚結了,你再回來創業?”

大半夜的,何東何西何南何北在何北家外面的草坪上,何北的頭對着何南的頭,何東的頭對着何西的頭,四個人頭挨頭躺成個十字,小聲說着話。

何南說:“我爸爸不同意我現在創業,我羨慕何北,四叔還管投資。”

“千萬別羨慕,我爸管我是有條件的,現在不說酒吧開不成,連唐嬌都跟我吹了。咱們這幾個就何西活得最滋潤,大醫生當着,老爸老媽當寶兒寵着,找個老婆都美得跟仙女似的,這世道太不公平。”何北說。

“什麽老婆?”何西說,“人就沒看上我,今晚都說好要跟我去吃飯了,一個短信就把她叫走了,我算個什麽呀?戀單兒。何東最得意,不喜歡的工作說辭就辭了,不想結婚說分手就分手了,是不是何東,現在特幸福吧?”

“看什麽是幸福的定義了,要說有挑戰就幸福,那我現在真特幸福,工作還沒找到,什麽賣菜的,打掃衛生的,凡是農民工能幹的,人都不要我,還有就是權筝又重新愛上我了。”

“後悔了?”何西問。

“沒有。”

“打腫臉充會兒胖子我們理解。”何北說。

“去餐館試試,把自己打扮成農民工的樣兒,餐館活不錯,還管飯,我在加拿大餐館幹了好幾年呢。”何南說。

何西說:“何東我有點不懂,打工跟坐機關比,你真就那麽喜歡打工?”

“要不說他有病呢。”何北說。

“坐機關對我來說是一種沒有希望的重複,我自己跟橡膠人似的都沒感覺麻木了。我現在不是假裝剛大學畢業嗎,打工是為了維生,今天幹這個,明天就幹那個,每天都充滿希望。”

“沒聽懂。”何北說。

何東原來真沒往餐館那兒想,一是北京年青人也有打工的,但上餐館幹的好像不多。二在餐館要會應酬,何東覺得自己挺木的,不适合幹那個。何南這麽一提醒,他有點開竅,要真沒飯吃的時候,哪兒給工到哪兒幹,就上餐館試試去。

進了幾家貼着招工告示的餐館,人一見何東就說招滿了。招滿了?那告示還貼那兒,明顯是騙人。

何東又在一家貼着綠色招聘告示的餐館門口停住,看了看挂的牌子“家傳魯菜館”,然後走了進去,一女孩迎了上來問他:“先生幾位?”

何東還不太懂行規,說話挺占地兒:“你們老板呢?”

附近,一三十多歲,挺有姿色的女人過來伸手給何東:“我就是,嚴秋荷,你好!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

何東說:“我是來應聘大堂經理的……”

嚴秋荷一聽說是來應聘的馬上就沒那麽熱情了:“幹過嗎?”

何東還挺老實:“沒有,我是學經濟的,大學本科,在政府部門幹過五年。”說完才想起,何南不是讓他裝農民工來的嗎,這下肯定不行了,還沒等他想利索老板娘嚴秋荷就使勁兒搖頭:“不行。”說完就要走。

“為什麽呀?”何東心說,不同意怎麽也得給個理由吧。

嚴秋荷停下扭頭告訴他:“學歷太高,還沒經驗。被單位開的?”

“自己辭的。”

嚴秋荷笑了,明顯不相信:“你再到別家看看,我們已經找到人了。”說完就走了。

何東在她身後問:“還有別的活兒嗎?”

嚴秋荷停下:“傳菜,你行嗎?”

何東忙不疊地:“行行行。”

嚴秋荷盯着何東:“試三天,沒工錢……”

“沒問題。”何東趕緊應着。

嚴秋荷上下打量着他:“沒犯過什麽事兒吧?”

何東不懂:“犯事兒?”

“就是犯罪?”

何東愣住:“犯罪?沒有。”

何東終于找到工作了,一名光榮的傳菜工。

何守三絕不能讓兒子就這麽把自己的婚事給攪了,他試着去說服梁美麗,先湊合把婚結了,何南以後沒準真能賺大錢,他們不是就享福了嗎。梁美麗是做財會的,比較會算計,一想也是,現在就撤,人孩子要真發了,自己不就虧大發了。可就這麽裸婚,不說親戚朋友的笑話,自己也過不了這坎,熬到齊天大剩了,熬個裸婚?左思右想,她想出一主意,何南不是說有産品嗎,什麽産品,她得看看。看了東西,就能知道個大概齊,再找專業人士評估一下,就能決定到底值不值得裸婚了。

何守三一聽梁美麗想知道何南準備拿什麽創業,就覺得有門。要是這産品真有戲,他沒準就能娶她了。要沒戲,他就得勸何南趕緊回加拿大好好工作去,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何南挺樂意向爺爺和老爸展示他的設計的,他讓爺爺和老爸坐在電腦前,他給他們看屏幕上的拐棍設計圖:“你們看這拐棍是薄壁钛合金的管,在同樣強度下比木頭做的還輕,紅木雕刻的龍頭,龍口含的珠子,是遙控器的顯示燈,還可以設定開關電視,換臺,室內電燈的開關,拐棍中部還有手電,晚上要出去遛彎還可以照照亮,這兒是報警器……”

爺爺拍着何南的手:“真是爺爺的好孫子,我出去可有的吹了。”

何守三也覺得不錯,但拿不準拐棍到底能掙多少錢:“你打算用這個賺多少錢呵?”

爺爺說:“別告訴他,再惦記上。走,爺爺請你吃午飯!”爺爺說着就站了起來。

爺爺叫上他的女朋友郎教授,和何南一起吃的飯。

飯後,何南陪爺爺回家的路上,爺爺問何南:“你郎教授還行吧?”

“行?那哪兒夠啊,我喜歡她!恨不能您現在就把她娶回家。”何南說。

“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你們現在到什麽份兒上了?”

“暗戀。”

“二十一世紀的戀愛裏面就沒這個詞,您快點求婚吧!上次您不是說要結婚了嗎?”

“一求婚不就快了,就我們這歲數才該閃婚呢。寫信是不是太老道了?”

“化石級別。您那腿還能跪嗎?”

“跪下行,就怕起不來。”

“那西式求婚咱就免了。要不您拿着一大把玫瑰花送郎教授家去,直接就說嫁給我吧!”

“可以考慮,再幫爺爺想點更新鮮的。”

“行,我上九零後的網站給您瞧瞧去。”

“八零後的也可以考慮。”

趁着何南跟老父親出去吃飯,何守三急不可待地把梁美麗叫過來看何南的設計。梁美麗不但看了,還拿個盤給拷貝了。何守三覺得這麽做不是太對,可梁美麗有詞:“這孩子剛回來人生地不熟的,咱們也幫幫他……”

何守三忙說:“現在這孩子你知道,他讓我別管他的事。”

梁美麗說:“他那是懂事,咱給拷貝了,幫他找找買家,人多力量大,路子廣,你先甭告訴他,省得他寄太大希望,咱要幫不成怎麽辦?”

何守三只好拍拍梁美麗的肩:“行,這法子行,咱使暗勁兒,辦成了再告訴他。”

何東在餐館幹得還不錯,除了摔了幾個碗,被老板娘嚴秋荷威脅要開了他外,總的來說還是有驚無險。誰知,那天在給一桌上菜,菜還沒上完,一四十多歲的漢子就對他喊:“把你們老板叫來!”

老板娘嚴秋荷急忙跑了過去:“對不起,有什麽服務不周的嗎?”

顧客指着何東:“你問他,給我上的什麽菜?”

何東連忙說:“紅燒豬蹄……”

顧客說:“我一回民……”

嚴秋荷賠笑:“對不起,對不起,”然後厲聲呵斥何東,“還不趕緊撤!”

何東一緊張伸手就拿那盤綠色青菜,給嚴秋荷急得:“那盤,那盤紅燒,蹄子!”

這時遠處一桌喊:“我們要的紅燒豬蹄呢?我們都快吃完了,怎麽還不上呵?”

嚴秋荷又呵斥何東:“趕緊送去!”

何東一溜小跑,快到那桌時,發現旁邊那桌新坐了一對奔三,那男的是他中學同學,何東瞬間猶豫,一着急端着菜就閃進了廁所。

這一幕讓剛進來的權筝看見,唐嬌傳話說何東在這兒端盤子呢,權筝猶豫了幾天,去不去看何東?想去又怕他不高興。今天下了班,不由自主地就過來了,她想他。

權筝跟着何東進了男廁所,推門問了一聲:“沒別人吧?”就看見何東正把豬蹄往垃圾桶裏倒呢。

何東回頭一看是權筝還把門給插上就急了:“你,你怎麽來了?”

權筝說:“不就一中學同學嗎,跑什麽跑?”

“你認識他?”

“你不是帶我參加過你們中學同學的聚會嗎,他是不是叫曲鑫?”

“我不願意讓他覺得我特落魄……”

“你落魄嗎?”

“王八蛋才落魄呢。可上菜那會兒功夫我能跟他說清楚我的想法嗎?就算我能說清楚,他能明白嗎?他要不明白,那我中學同學不都知道,何東不知道犯什麽事了,被單位給開了,什麽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到餐館端盤子。”

“端盤子怎麽了?靠工作養活自己的人都值得尊敬。”

何東思索:“也是呵,我又沒好吃懶做,又沒貪污腐化,又沒草菅人命,我跑什麽跑?”

“你可別把工作分三六九等,幹這工作算成功,幹那工作算失敗,得算算幹什麽自己高興。”

“喲,我怎麽又犯了已經犯了二十七年的毛病,太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又對不起自己了一次?”

看何東侃,權筝也侃上了:“哎,別這麽快就認錯呵,我還想跟你秉燭夜談呢。”

“別,我這就給他們上菜去!還得把這豬蹄再給撿回來。”何東邊說邊從垃圾箱裏往外撿豬蹄。

“你得了吧,”權筝笑着制止他,然後又嚴肅地說,“何東,你不能老讓我喜歡你,你就不能強詞奪理,死不悔改?”

“行,那我就死不悔改吧。”

“還是喜歡,說點什麽讓我煩的。”

這時有男人“咚咚”地敲廁所的門:“開門!開門!上個廁所鎖什麽門呵?”

嚴秋荷一邊看着何東給曲鑫小兩口上菜,一邊跟旁邊一女服務員說:“告訴那小子,明天別來了,把豬蹄往廁所倒還以為我不知道呢。”

曲鑫開始還真沒發現這送菜的服務員是何東,何東故意咳嗽了一聲,曲鑫擡頭一看是他,愣了一會兒神,眨了幾次眼,才突然地站起來,使勁兒拍着何東的膀子嚷着:“怎麽玩這個啦?”

“特羨慕吧?坐下坐下,要不老板又以為我惹什麽禍了呢。”

曲鑫只好坐下:“怎麽回事?”

何東把菜從托盤裏往桌上放着:“棄暗投明……”

旁邊的女孩拽了曲鑫袖子一下,曲鑫趕緊介紹:“這是我女朋友小梅,這是我中學同學何東,原來坐機關的。”

小梅馬上激動地說:“真的嗎?我太喜歡你頭發了……”

何東驚奇地摸摸自己的禿頭:“還有頭發嗎?”

小梅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你真棒!我剛看完一本什麽書,你特象那裏面的紅衛兵……”

何東巨謙虛地:“過了過了,人家是造別人的反,剃別人的頭,我只敢造自己的反,剃自己的頭。”

“那也了不起!我粉你!”小梅持續激動。

何東掩飾不住地高興,還假裝謙虛着:“別,千萬別讓我驕傲,路還長着呢。其實咱八零後都有這膽兒。”

“不是,肯定不是。有的人特在乎虛名,天天逼着自己随波逐流,忘掉自己的感覺。”

曲鑫扭頭問小梅:“你不是在影射我呢吧?”

何東笑了,心裏升出了那麽一點小小的驕傲。

晚上,何西何北借着給何南接風的由,上何東這兒鬧騰來了。

仨人沒坐一會而,何北就開始用筷子敲桌子,一服務員過來:“您點什麽?”

何北問:“你們這兒是不是特需要服務員?”

“沒聽說呀。”

“那我們來半天怎麽沒人搭理我們?”何北繼續發飙。

“對不起,這是菜譜,你們先看着,我馬上就過來。”

“叫何東過來。”何北說。

服務員去叫剛從廚房端出菜的何東:“那桌要找你。”順手就把何東手上的托盤接了過去。

何東走到桌前一看是他們仨:“搗什麽亂?”

何北不理他那茬兒:“快把桌子給我們擦幹淨了,聽見沒有?”邊說還邊用手指頭抹了一下桌面,“知道的是桌子,不知道的以為地面升高了呢。”

何東瞪了何北一眼,去拿了塊兒抹布開始擦桌子,邊擦邊咬牙切齒地小聲跟他們說:“趕緊給我點,別給臉不要臉。”

何西揚着頭假裝找什麽人的樣子說:“老板呢,老板,這服務員罵我們……”

“換人換人!老板,這服務員不行!”何南也跟着嚷嚷道。

何東邊賣力地擦着桌子,邊在桌子底下使勁兒跺他們的腳,狠歹歹地說:“快給我點!”

何西何南何北三人腳疼得失聲大叫,引起嚴秋荷的注意,一看這幾個顧客好像又跟何東認識,便跟剛才那女服務員說:“先甭辭了,再看幾天,帶來不少客人。”

晚上打烊的時候,何東看嚴秋荷心情不錯,便湊上去獻計獻策,把自己想了好幾天的主意跟她說了:“老板,您看咱店能不能開創先河用ipad當菜譜,客人直接在那上面點菜就行,而且菜譜可以随時更新……”

嚴秋荷就說:“什麽ipad不ipad的,把你的菜端好就行了。”

何東這鼻子灰碰的,不甘心:“一張桌子上放臺ipad那多酷呵,能吸引不少客人……”

嚴秋荷說:“那每桌還得雇個人看着那寶貝?”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書呆子,廢物點心,何東聽出來了,可想着一桌子旁邊站一門童看着那ipad不是挺酷嗎?哈哈。

鄭玉英額頭上的傷養好了,又開始捉摸兒子了。現在确實有那麽一批父母跟她一樣,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全寄托在孩子這兒,好像自己這輩子已經過完了,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嫁接在孩子身上,孩子的工作,婚戀連交一般朋友都管,把孩子弄得那個累呀,他們還美名其曰是愛。何東沒動靜了,當媽的就感覺可能是有事兒。鄭玉英早早跑到何北那兒,何北給開的門,她讓他別叫何東,自己就跑廚房給他們做早飯了。早飯好了,誰都不起。何北其實打從給她開了門就沒睡着,又不敢出去,怕大媽盤問,再漏了餡。給何東打電話吧,這位哥還關機。何北碾轉反側攪盡腦汁也沒想出個辦法通知何東按時離開家假裝上班去。

等何東起來,就看見鄭玉英趴廚房地上,用抹布沾着水在擦廚房的地。

何東站她旁邊:“媽媽,我們自己會擦,您甭管了。”

何東看鄭玉英不吭聲繼續悶頭擦地,便蹲下說:“我擦吧,您歇會兒。”

鄭玉英不理他擦了一把眼淚,繼續擦着。

何東一把奪過鄭玉英手中的抹布:“媽媽,別擦了!”

鄭玉英坐地上哭着:“你不孝敬我,我孝敬你行了吧?多長時間了,連個家都不回,電話都不打,眼裏還有我這媽嗎?”

何東邊道歉邊把鄭玉英扶了起來,不是他不想回家,也不是他不想打電話,是他怕他們盤問。

鄭玉英這回學聰明了,不問,跟着何東何北吃完早飯就自動地走了。她知道何東有事兒,上班的時間不上班,何北編了半天也沒編圓,說明這事兒還挺大。

從這天起,她老人家就不辭辛苦地開始跟蹤何東,何東何北還挺納悶,老媽就這麽走了,什麽都沒發現?何北感覺是自己的忽悠功了得,說何東剛出差回來,領導讓歇兩天,大媽還真信了。起初,何東不敢輕信老媽能遲鈍到這份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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