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确定一個目标不是最主要的,關鍵要看你如何去實現它以及怎樣锲而不舍。

下一步,何東想幹什麽?

在老媽逼迫下何東只能辭了“家傳魯菜館”的工,上網溜達找工作。他通過給餐館老板娘出主意發現自己挺享受幫人創業的過程,正好看到遠大創業工場在招業務運營專員,幸福感立時就跟通了電一樣充滿全身,再加點力度,都能抖起來。

這公務員該辭,這路走的對,要不辭職什麽時候能輪上他到餐館端盤子?要不端盤子怎麽知道自己對做生意還有一套?心潮有點小澎湃,何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把求職申請又錦上添花了一翻就發了出去。有了努力方向,眼前的路就頓覺寬廣,一盞紅燈都瞧不見,铿锵,铿锵,铿铿锵!

晚上何西何南過來,何南說要教他們北美最時興的一種撲克玩法“Poker”,何南洗牌的時候,何東不失時機地說:“我先宣布一事……”

“慢着慢着,”何北說,“我現在一聽你用這口氣說話就緊張”,說着捂着胸口慢慢往下倒,“何西,我心髒不跳了……”

何東不理他:“我應聘遠大創業工場業務運營專員的職位了。”

何北一下坐了起來,瞪着眼看他:“不打工了?”

何東搖搖頭:“不打了,我已經知道我喜歡幹什麽了,二十一世紀就這麽速效。”

“創業工場是幹什麽的?”何北問。

“幫別人創業……”

“幫別人創業?”何南吃驚,“你知道怎麽創業嗎?”

“知道呵,我給‘家傳魯菜館’提了多少條建議,你知道嗎?”

“你給一個餐館提了點建議,就覺得你可以幫所有的人創業了?”何西說。

何東點頭:“可以這麽說,大同小異,做生意的規律都是一樣的。最主要的是,在幫助別人創業的過程中,我感覺特別好,成就感,認同感,不斷成長的滿足感……天不負我意,‘遠大創業工場’正好在招聘……”

“有點異想天開。”何西說。

“我,再實事求是一次,經濟專業本科,搞了五年國際經濟貿易研究,還有在餐館的工作經驗,要學歷有學歷,要經驗有經驗,你說這位子是不是有點非我莫屬的意思?”何東說。

何南笑了:“你一不是學商的,二坐了幾年辦公室,三自己業餘也沒創過業,怎麽就能幫別人創業?”

何西看着何東:“有點狂想症。”

何北嚷嚷:“表決表決,少數服從多數,不同意何東的舉手?”

何西何南何北都把手舉得高高的。

何東不以為然:“我的事兒我做主。”

“前途一片黑暗,哥,我能提前替你哭嗎?”何北說着就嚎了起來。

何西何南都假裝大哭着附和。

何西突然停止哭泣:“我跟丁香的事怎麽辦?”

“有情況?”何北問。

“你不是跟蹤追擊呢嗎?”何東說。

“從我們在老楊拉面館吃過那次飯後,她就不接我電話了,到醫院門口等她下班也等不着。”

“誰呀?”何南聽得挺懵。

“何西看上的一精神病醫生,你肯定吃飯吧叽嘴了吧?”何北說,“吹了吹了,你們不合适,丁香姐那氣場,跟咱們說話那底氣就跟列寧在紅場發表演說似的,你鎮不住她。什麽樣的人能消受的了她,咱中國五百強的老總,還得是前十名的。”

何東也說:“她要不願意就算了,真成了你也難受,你爸,她爸都在醫院,你不成監管對象了嗎?還雙重的。”

“辭職,上西藏溜一圈,喜瑪拉雅山能爬多高爬多高,沒有具體要求。”何北起哄。

“來來,開始了。”何南已發好牌,“這個能測經商能力,咱們看看何東到底怎麽樣。”

丁香跟何西在老楊拉面館吃完拉面那天晚上,書桌前,丁香拄着下巴颏對着計算機,想着她和沈昌在一起吃拉面的情景,象昨天一樣,觸手可及。沈昌大快朵頤的吞咽聲仿佛還在她耳邊響着,響着,那拉面可真香。她好像在看屏幕,其實那眼睛早已透過牆壁,看着茫茫的夜空,和在夜空中孤獨地飄浮着的自己。

她不想再見何西了。北京灰色的天空,繁忙的街道,和那擁擠的人群,只要她和何西在一起,都能喚起她對沈昌的回憶。她和沈昌曾經一起親熱地走在這樣的天空下,曾經手拉手在這樣的街道上漫步,曾經相擁着在這樣的人群中穿行。這種回憶,象用小刀在紮她的心一樣,疼。

別看何西沒談過戀愛,但他經過多年的觀察總結出來的經驗是,所謂戀愛,對男孩來說,就是喜歡上一個女孩,然後想辦法讓女孩也喜歡上他,這就是戀愛。一個醫生能運用純理科生簡單明了的推理方法得出這麽哲學的結論,說明何西腦子屬非進水型。

和何東何南何北比,何西是個幸運的孩子,父母醫學院同學,老媽屬于喜歡在老公面前撒嬌的主兒,這在大躍進歌聲中長大的五零後裏面屬鳳毛麟角,偏老爸又特別喜歡照顧老媽,所以這對就總是蜜裏調油的樣兒。父母感情好,何西從小就有安全感。有了安全感的孩子,就有敢于表達自己意見的底氣,或者說是內推動力,再加上老媽老爸都開明,說白了對自己的種特別有信心,特信任何西,這種信任讓何西産生出不願意辜負父母希望的責任感,偏偏何西的志向當醫生又和父母的希望不謀而合了,就讓聰明的何西同志順風順水地長到這麽大。他有頭腦,也愛想事,又很單純。何北為什麽老撺掇他辭職,就看他不成熟,太托兒所小朋友,可他覺得自己很熟。

這樣的一個何西會怎麽對待丁香的冷落呢?

他喜歡她,他要想辦法讓她喜歡上他。什麽辦法?幾個兄弟不但沒給他出什麽可供參考的主意,還打擊他了半天,他因為自信,習慣我行我素,別人說什麽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兒,跟他有什麽關系?他上網查了查,得出一結論:心誠則靈。

這天何西提前下班買了一束白百合打的趕到丁香家門口。他早從丁主任那兒不顯山不露水地打聽到丁香今天上班,其實他已經基本算清楚丁香的上班規律了,他算好等在家門口總能等到下班回家的丁香。

他還真沒算錯,丁香是回來了,可第六感讓她遠遠地就看見抱着一束白百合的何西,她轉身就走,那靈敏勁兒和當年的地下工作者有一拼。

天由魚肚白轉成灰黑,然後就成鍋底了,街燈亮了,照着始終在門口踱步的何西。他一定要等到她。

夜深人靜,從外面回來的丁香看見何西坐在樓門口的臺階上,懷裏還緊緊抱着那束白百合,沈昌從來沒有這樣過。她走了過去,走到何西身邊,何西擡起頭,倆人互相注視着,心靈的瞬間交流,讓他們都不自覺地震撼了一下,丁香迅速把眼睛挪開,調侃何西:“給誰當模特呢?”

“我有事找你。”何西站起來,直直地看着丁香的眼睛。

“有事還帶花?”丁香回避着何西的注視,繼續調侃。

“求人辦事哪兒能空手呵?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只能帶花。你沒往別的地兒想吧?”

“什麽地兒?”丁香說,心說看誰比誰傻。

“你不是第一次見面就跟我說你沒看上我嗎,這種話我能忘嗎?”何西還真不傻。

丁香笑了:“什麽事兒?”

“還是我哥。”估計,要沒何東加料,何西這場戀愛還真沒法兒談下去。

于是何西把何東要去創業工場應聘的事一本正經,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又裝出很擔心的樣子咨詢丁香:“他這樣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了?”

聽了這個丁香直笑,跟沈昌分手後,老爸老媽總讓她相親,見過另類的,沒見過這麽另類的。

“你別笑,你笑得這麽好看,給我的信息是還挺喜歡我的,我知道這是理解錯誤,可忍不住就往那兒想。”

丁香終于忍住笑,鄭重其事地跟何西說:“孝哥同志,我不跟比我小的談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你比我小三歲,咱能不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你別誤會,以後我直接上診室找你去,這樣你就該相信我真是為何東了吧?”何西把白百合塞給丁香,“給你,診費。”

何西走了,內心挺失敗的,可他昂首挺胸,做出很輕松的樣子。

丁香聞着手中的白百合,看着漸漸遠去的何西的背影。何西回頭,看見丁香還站那兒,他潇灑地朝她揮揮手:“回去吧,背影有什麽好看的?”

丁香接上:“誰看你了,我在看星星。”說罷,扭身進了單元門。

丁香進了家門,丁主任跟着她進了卧室。

丁主任看着白百合:“看見何西了?在外面等了你一晚上,全單元的人都認識他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找我有別的事兒。”

“他找你能有什麽事兒?”

“咨詢他一親戚的病。”

“你信嗎?”

“爸,我的事您能不摻乎嗎?要不我搬出去您再後悔就晚了。”

丁主任扭過身:“那我沖着牆說行吧,你別聽,我有話總得說出來吧,咱國家也沒剝奪我的話語權是不是,沈昌那小子負了你,還能真讓他把你這輩子都毀了不成,咱得過得更好,那才不愧是我丁某的閨女。”

丁香坐在桌前把玩着那束花:“說完了嗎?”

“貌似完了。”

“那您走吧,別忘了關門。順便跟您說,您那寶貝何西有癔症,千萬別把我往火坑裏推。”

何西是太傻太天真還是缺心眼,丁香拿不準,半夜三更的拿他們家何東來搪事兒,真以為她能上當?

權筝在電話裏聽丁香說何東申請創業工場的工作了,挺高興,心說這不是就走上正軌了嗎,于是問丁香:“他那麽想去遠大創業工場,我要能幫助他進去,他會不會特感激我,然後……”

“你們倆就水到渠成?”

“是。”

“有的男的特煩女的跟着摻合,要适得其反呢?還有你怎麽知道這事的,唐嬌都跟何北掰了,不就把我暴露了嗎?你要不怕,我更不怕,反正我也沒想跟何西怎麽着。”

“這裏技術含量還挺高,你知道吧,我這人逆商特高,越難的事兒,我越來勁兒。”權筝說。

何西本來不想跟何北他們說,被丁香打擊就得跟秋天的落葉似的蔫了吧唧,再讓他們給踩上幾腳,那還能往一塊兒攢嘛。可躺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丁香今天的表現,那擦出火花的眼神,那背影的注視,還有對他堅決的拒絕,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怎麽一點邏輯性都沒有?連他今天是離丁香更近了還是更遠了,他都死活想不明白。

他給何北打電話,讓他罵罵可能能清醒點。

何北正跟何東商量既然他已經跟唐嬌分手,那老爸就應該投酒吧,現在是勝利在望,讓何東幫他創業。何東問,你就這麽跟唐嬌分手了?“孫子才分呢?”何北說,“不就想趁着現在分的真實勁兒趕緊把酒吧拿下,以後再接着追呵。”可下一個問題就是,何北想讓何東去告訴他爸爸他和唐嬌分手事兒,顯得更真實,正好也接上前幾天何守四跟何東說何北跟唐嬌分手,他就給投這話茬兒。可何東拒絕去,不願意以後讓四叔認為他是何北騙人的同盟犯。何北就說那我要不說實話,就說跟唐嬌分了,你是不是就去了?何東說,可你已經說了,我就沒法兒去了。何北正咬牙切齒地罵何東掉腰子,腦殘,單細胞,何西的電話來了。

“現在沒功夫理你。”何北拿起電話就要放下,一聽何西說跟丁香有戲,好奇心立時就代替了事業心,仔細聽了起來,聽了半天才說:“你沒戲,場都沒開呢,你就死心吧,要不整整容,換個機器人的芯再去試試?”又聽何西說了“瞧背影”的事兒,這主意就來了:“抻着她,咱用欲擒故縱那招。”

“那她要真不理我了怎麽辦?”

“不理再找別人。”

“那不成,非她不娶。”

“那你就得聽我的。”

“怎麽抻?”

“把她當空氣,行啦我還有事兒呢。”何北說着就把電話挂了,然後指着何東問:“咱們說哪兒了?”

“創業工場。”

“你哪天面試來的?”

“還有一周。”

“這幾天我酒吧要定下來……”

“我上班幫別人創業,下班幫你創業。”

說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可骨子裏何東還是希望得到父母的肯定,他興沖沖地回家告訴爸爸媽媽他要去遠大創業工場應聘的事兒,何守一鄭玉英異口同聲:“創業工場?”

何東很自信地點點頭:“我越來越發現這條路走對了,這麽快就找到自己喜歡幹的事兒了。”

鄭玉英說:“沒看見你有多高興呵?”

何守一習慣成自然地反對鄭玉英:“心裏高興就成,還非得咧個嘴傻樂才叫高興?”

“現在有你說話的地兒了,要不是我上餐館鬧,何東還在那兒當跑堂的呢。兒子,你得答應媽,你要聘不上就回原單位,我把你那辭職書要回來了,現在算你請事假。”

何守一何東一愣吃驚地看着鄭玉英:“啊?”

鄭玉英得意地笑着:“我把那吳主任給纏得沒法兒沒法兒的,他只能把那辭職書還給我。”

趁着鄭玉英上廚房做飯,何守一準備跟何東好好聊聊。何守一一向比較保守,也不能說保守就是缺點,要不保守,他這婚可能早離了。

在兵團的時候鄭玉英是他排長,幹農活手特脆,老拉扯着他。他從小動手能力不強,種地他一沒力氣,二沒靈氣,再加上老爸是國民黨時期銀行的僞職員,他算黑五類,那時候覺得鄭玉英挺實在的,也不嫌棄他,倆人就好了。要一直在兵團呆着,他們倆能成模範夫妻。

從他上了大學,又分到北京一研究所工作,鄭玉英也調到他們單位當工人,倆人關系就開始變味了。他不知道,一進北京,鄭玉英就覺得自己的天塌了,那點麻利勁兒沒用武之地了,尤其在研究所講究科研成果,學歷資歷,英文程度,鄭玉英都不行,所以特自卑。她自卑的表現就是老跟所裏人幹架,總覺得不能讓人瞧不起。人家插隊回來的都忙着考大學上電大業大,她不上,怕考不及格丢份子。在業務上沒想法也沒什麽,把老公兒子照顧好了也行,她不,下了班不回家,在外面溜達,等着何守一把兒子接回家飯做好了,她回來吃現成的。為嘛,拿範兒,不是嫌我沒學歷嗎,我偏讓你伺候我,以此得到小小的心理滿足,同時也就把何守一的心徹底傷透了。

為了何東,何守一堅守下來。何東的表現讓他覺得值,起碼沒因為夫妻的關系影響到兒子的前程。可何東這麽一折騰,他着實有點受不了,要知道是這結果,當初還不就離了呢。這何東也是,不讓在家住,他還真就走了,該幹什麽幹什麽,他倒對兒子完全失控了,這不行,沒家長的指導,孩子就得摔跟頭。摔跟頭容易,那得用多少倍的力氣才能爬起來繼續往前走呢。他擔憂地問何東:“要萬一去不了,你下一步準備幹什麽?”

何東拿出一張紙遞給何守一:“爸爸,你看人家這招聘條件,學歷,經驗,我哪條兒不符合?就跟專門為我設定的職位似的。”

何守一看完:“那你也應該做最壞的準備……”

“爸爸,這就是代溝,我們八零後習慣什麽都往好了想,可以讓自己老生活在希望中,這樣才能老高興,老感覺特幸福。”

“你現在幸福嗎?”

何東點點頭:“那指數‘噌噌’地往上竄。”

“還真沒看出來,老覺得你一身事兒。”

“這家不要,我再去別的家,我發了好多求職信,反正就想幫人創業。”

“老板招人不是看你喜歡不喜歡幹這個,是看你能不能給他掙錢。”

“喜歡才能幹好。”

“喜歡也得看有沒有這個能力,這樣給你一年時間試試,看自己有沒有本事幹這個,不行該幹什麽幹什麽。”何守一說着說着火就來了,心說“多大了還這麽折騰?”

“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東站了起來,“我再去單位交一份辭職申請。”

何北看何東不願意給他當說客,只好親自上任,特意在中午時間提了一兜何守四愛吃的飯菜屁颠颠地到了老爸辦公室。何守四一看他就問:“聽說你又不幹了?”這可不是好兆頭,何北趕緊低聲下氣,篡改了一下時間地點為自己申訴着:“您不是讓我跟唐嬌分手嗎,我真跟她分了,要不您去調查去?”

“分手跟辭職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您說一分手就給我投酒吧,我就趕緊辭了,學習怎麽管理酒吧呵。咱家又不是億萬富翁,您給我投過錄像帶店,臺球廳,武術學校的,光見錢嘩嘩地往外流,也沒見賺回一個錢,我覺得特對不起您。您說您容易嗎?長期跟我媽兩地分居,想跟牆頭杏發展發展吧,我還老在這兒礙事。再說把我都荒廢成這樣了,再這麽往外扔錢,那不成人財兩空了嗎。”

“得得得,怎麽那麽多廢話呵,什麽事?”

“您不是說要給我投酒吧嗎?”

何守四長長地嘆了口氣:“人那超市說什麽也不要你了……”

“眼見着我要當老板了,覺得他們廟太小……”

“廢話怎麽那麽多?你要願意從今天開始就在我們廠先幹着,幹好了咱們再說酒吧的事兒,我打個電話,你現在就可以去車間上班。”

何北“啪”一拍桌子不裝慫了:“是不是您跟何東說的我跟唐嬌分手你就給投?”

“那時候我不知道你被超市開了。連東西都賣不好,你怎麽能開好酒吧?”

何北氣得用右手指着何守四的鼻子說;“說話不算話,我就沒你這爸!”

何守四“噌”地跳了起來:“混蛋,敗家子,你當我願意要你這兒子呢?”

“行,咱倆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說完何北就走。

“把你那房子車子都給我退回來!”

何北一愣,這爸還真不能随便不要,心裏就委屈上了,他怎麽這麽可憐呵,這種爸他還得留着,要不就得上大街上住着去了。

何北出了何守四公司的大門就去找唐嬌,唐嬌不在。他就跑空蕩蕩的月亮灣酒吧要了啤酒,對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陽光喝了起來。

唐嬌也沒想跟何北真分,看好幾天何北都不來道歉也不來盤酒吧,心裏就有點發虛。這一上班就看見何北在那兒自斟自飲,桌上一堆酒瓶了,她就跟什麽事兒都沒發生的一樣,走到他旁邊把瓶子從他手裏一把奪過來:“不許喝了!”

這麽親切的關愛,何北真受不住了趴唐嬌身上就哭了:“咱倆好好過……”

唐嬌一陣得意,這麽就收複了?

得知何北的遭遇,唐嬌突然有了自己是何北大救星的感覺,于是把他當兒子似的開始支招:“哎,多大點事兒,咱端着金飯碗哪兒能要飯吃呵?”

何北擡起滿是鼻涕眼淚的臉看着唐嬌:“金飯碗?是鐵飯碗吧?”

“你的房子,你不是有套房子嗎,拿你房子抵押到銀行貸款,不就能把這酒吧盤下來了嗎?”

何北樂得是扭出酒吧的。

可回家一看房本傻了,那上面明明白白寫的是他老爸何守四的名字。他拿着房本就去銀行人家說不行,必須本人來才能貸。唐嬌在酒吧見識多廣呵,馬上支招把房本換成你的名字不就行了。

“我爸他也得同意呵。”

“找一個象你爸的人不就行了,讓他到公證處代表你爸把房子贈給你,你不就成房主了,什麽款貸不下來?”

何北頓時心花怒放,馬上就竄到大街上開始找老爸的“代言人”。正撒目四處尋覓的時候接到何南電話,還沒等人何南說話,何北先甩了一通片:“喲,上哪兒尋花問柳去了,這麽多天連個聲兒都沒有?是不是從那什麽留學生創業基金會騙來錢了,自己在那兒獨享呢,生怕我們沾點光?”

何南在電話裏就笑了:“那基金會連門兒都沒有,有五十萬啓動資金人家才給投呢。”

“要有那錢早給我投酒吧了,是不是哥?”

“有一公司對我拐棍特感興趣,明天要見我。”

還沒等何南說完,何北就明白了:“想讓我給你當司機兼助理,擺點譜,好讓人給價高點?”

“有這意思。”

“穿驚豔點!”

在公司會議室,何南把拐棍放到投影大屏幕上給幾個重要決策人在看,邊放還邊講解着。雖然何南很賣塊兒,産品也是好産品,但是他還是沒說服公司接受他以産品入股的要求,他也拒絕接受公司想買斷他專利的提議。

何南從自己的小本上又劃掉一個公司。

“沒事沒事,”開着車的何北偷眼看了看本上被何南劃掉的好多公司的名字,安慰他,“別怕沒飯吃呵,咱耐着性子慢慢找,絕不賤賣咱的東西,想欺負咱們的人,告訴他們還沒出生呢,是吧,也不瞧瞧你有個什麽樣兒的弟弟,馬上就酒吧老板了,甭說一根海帶,一捆都能養得起。”

“喲,踩合我們?”何南笑了,“你酒吧真要開張了?”

“你就等着瞧好吧!你認識不認識什麽人長得特象我爸?”

何南搖搖頭:“不認識。”

“你要看見了,千萬拜托把他手機號要來,你不是天天往外跑嗎,幫我瞧着點兒。”

“想幹什麽呀?”

“你就甭管了,反正是好事兒。”

別看何南這邊廂碰了一鼻子灰,他老爹何守三已經在那邊廂把他專利以三十五萬的價格賣給了藍娜工藝品公司,梁美麗的哥哥梁經理了。何守三是何南的老子,沒錯。自己房子的拆遷款也都給兒子留學用了,也沒錯。可這事辦的,老讓他懷裏跟揣只小蛤蟆似的,不踏實。他想找一合适的機會,把這事跟兒子說開了。所有他知道的神靈,什麽佛呵,上帝呵,聖母瑪利亞,土地爺,竈王爺,連門神算在內,他挨個都在心裏拜了一遍,希望兒子能讓這事順溜地過去。阿門!

何東面試的日子到了,早上西服革履的他推開何北卧室的門:“我走了……”

沉睡中的何北一下坐了起來:“今天你應聘?我都忘了,我送你去吧?”說着就起來穿衣服。

“不用,太堵,再遲到了,我坐地鐵。”

“哥,趁着面試前這功夫趕緊幸福會兒,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何東信心滿滿:“弟,幸福的大門已朝我開啓,這家不成我還有下家呢,這行我是幹定了,你就等着瞧好吧。”

“要不行,千萬別尋死覓活,我這酒吧不是快開張了嗎,到時候幫我創業呵。”

“四叔同意給你投了?”

“哪兒能一棵樹上吊死呵,多找幾棵都試試。”

“別犯法。”

“我可是你親弟弟,把我當什麽人了?”

早上出的門,都大半夜了,何東也不回來,打手機還不接,把個自稱是身經百戰的何北急得夠嗆,只能不斷打電話騷擾何西何南。

何北跟何西說:“他跟你最近,你說他要聘不上會出什麽事兒?”

“他能出什麽事兒?”

“那為什麽不回來,也不接電話?”

“是不是被聘上跟同學上哪兒high去了?”

“那為什麽關機?”

“正好沒電了。”

“你腦袋今天要沒被擠,明天肯定得擠,你就等着瞧吧,等你擠了,丁香就待見你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同情。”

何北跟何南找共鳴。

何南說:“就算沒被聘上,上小酒館自己喝兩口,不用這麽大驚小怪吧?”

“那我就不踏實,你就不能安慰我幾句?”

“用英文行嗎?”

其實何西何南也着急,可給何北火上澆油不是也沒用嗎?只能靜候。

屆時何東同志正坐馬路牙子上啃冰棍呢,身邊一堆冰棍紙。手機響,這回接聽了,話筒裏傳出何北的聲音:“哥,還活着嗎?”

何東說:“氣如游絲。”

“幹嗎一直關機?”

“不想說話。”

“怎麽又開機了?”

“想說話了。”

“到底怎麽了?”

“就是想頹會兒,老跟打雞血似的撐不住了。”

“創業工場的事怎麽樣了?”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

“行,不提就不提,在哪兒呢,我接你去吧?”

這對話怎麽聽怎麽是二十一世紀版的座山雕和楊子榮呢。

何北找到坐馬路牙子上的何東,何東還不想走,何北只得陪他坐着。

看着一堆冰棍紙,何北勸他:“都這樣了,還不喝一杯,吃什麽冰棍,又老了不是?”

“我是想喝來的,不是怕被警察請派出所去嘛,我現在還沒想去體驗蹲派出所那塊呢。何北,我不知道該怎麽往前走了……那創業工場招聘的人說我不适合幫別人創業,讓我趕緊找個會計,統計的幹幹,這打擊屬毀滅性的……”

何北樂了趕緊繃住:“他們怎麽能跟我一樣?太沒眼光了。他們都面試什麽了?你看了那麽多書,用上了嗎?”

“咳,別提了,他們給我出了一道題,說有一伍先生在貴州鄉下,幾年來利用當地資源生産一種産品,很成功。但因為受自然條件限制,特別是因為屬于勞動密集型,到了幾百萬的年銷售額以後就再也上不去了。後來北京訂單劇增,但運費太高,他就把工廠搬北京來了,打算以後還往國外銷。不曾想到北京後成本一下就提上去了,所以伍先生必須搞自動化生産以減少人工成本。但是高投資就需要轉産有更高附加值的産品,而伍先生對轉産心裏又沒底。所以問我如果讓我幫助他們在北京創業的話,我的模式是什麽?那我就說了,既然以後要和國外接軌,首先要引資,建現代化的生産線,對公司軟硬件設備進行更新換代,組織管理團隊,招聘有國外MBA學歷的CEO,雇用有豐富經驗的生産總監和銷售總監,雇用有經驗的銷售進行掃樓,将銷售網直接鋪到國外市場……怎麽樣你覺得我這模式?”

“行呵,哥,夠唬人的。”

“人家把我斃了,說我是照搬書本,說我的這種模式直接就把要創業的小企業引入困境,甚至死路,因為商家的第一基本原則就是要量入而出,不能斷了資金鏈。一個幾百萬年銷售額的公司,能有多少啓動資金供他們揮霍?”

“你那五年的國際經濟貿易研究的經驗呢,也沒入他們的法眼?”

“人家說了研究五十年也沒用,能拿出行之有效的辦法幫企業創業成功才是王道。”

“公司應該根據市場的需要定出創業的決策,你不就執行嗎,幹嗎要求那麽高呵?明天咱跟他們講理去!”

“這問題我還真問了,人說人家需要有創造性地發揮公司決策潛力的人他們才用,對只會機械地執行上級決策的人他們沒興趣,因為創業中的變數太多太大,公司不可能管得那麽具體。何北,你哥廢了,我該怎麽辦啊?”

何北偷着無聲大笑,然後用手抹了一把臉馬上變得沉重起來:“你說這老天也是,我哥要什麽了?一沒想妻妾成群,二沒想高官厚祿,不就想幸福點嗎,怎麽就這麽難呢。哥,他們是不長眼,咱找識貨的,你不是還申請了好幾家嗎。”

“我不幹這事兒,我第一次這麽被人踩合,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原來什麽都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什麽都不行。”何東特別沮喪,情緒極度波動。

“老天有眼,這是讓你幫我創業呢。”

“你甭用我,再把你那酒吧開砸了。”

“砸不了,不是還有我呢嗎?”

何東突然問:“誰為我的事跟他們管理層打招呼了,你知道嗎?”

何北搖搖頭:“沒幫上忙?”

“幫了倒忙,他們給我損的,不過我發現我還真什麽都不行。”

“認識到就好。”何北脫口而出,瞧這實話說的,何東瞪着眼直看他。

從這天開始何東就真頹了,縮在家裏不出門,也不接電話。何西何南來看他,他把自己鎖卧室,誰都不見。何守一鄭玉英來電話詢問何東應聘結果,何北說他正封閉做準備呢,不是要去好幾家公司呢嗎。可能老準備嗎,何北着急,把開酒吧跟挽救何東聯系在一起了,滿大街去尋摸貌似何守四的人。

那老話怎麽說的來的,功夫不負有心人。何北和唐嬌上零工市場随便轉悠的時候,就沒想能在這兒找到貌似大老板何守四的人,可他們還真看見一四十多歲留長發的民工長得跟何守四一模一樣,準确地說是農民版何守四。

何北拿着老爸相片看着小聲跟唐嬌說:“就是他了。”

唐嬌說:“頭發不對。”

何北走到那民工面前:“你把頭發往後弄弄讓我看看。”

民工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