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1)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都是以聚合為最終目的,只有一種愛是以分離為目的的,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父母真正成功的愛,就是讓孩子盡早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從你的生命中分離出去。這種分離越早,你越成功。
瞧這創業玩的。
何東何南何北還在小餐館裏繼續談論吳瓒玉借錢給何北的事兒,首先何南想知道吳瓒玉和四叔何守四發小鄭建是什麽關系。何北說,吳瓒玉是鄭建的老婆,她跟調查組的柴生好肯定是有目的的,為了保住財産,讓鄭建以後能東山再起。
“肯定跟借你這三十萬沒關系?”何東問。
何北堅決地搖了搖頭。
“你撿的那包裏有什麽還要上庭作證?”何南問。
何北說:“不知道。”
何東何南看着何北不說話。這時,何北老爸來電話說他今天跟何西好好聊了聊,覺得何北幹得不錯,能見他朋友了,就不提學歷的事。
何北都快求他爸爸了:“爸,我今天真有事兒,您不是看見葉坦了嗎,晚上我還得接她去呢,咱下次,下次一定給您光宗耀祖,這次就甭見了。”
何守四堅持:“愛接誰接誰,見見鄭建你就走,什麽都耽誤不了,晚上七點在綠園小區門口碰面!”
“爸,真不行。”何北還繼續呢,老爸那邊廂電話已經挂了。
何北絕望了,跟何東他們說:“我爸非讓我今天晚上跟他去鄭建家不可,吳瓒玉要知道鄭建是我爸的發小兒,肯定就不信任我了,那三十萬元百分之九十得收回。”
何南馬上說:“你看,說了半天還是有交易。”
“沒有!就有那麽一點兒……吳瓒玉想假裝大義滅親,怕調查組發現所以沒讓鄭建叔叔知道,就讓我幫她做個旁證。那三十萬投給我,是想讓我多付她點利息,她好給她父母,這個也沒讓鄭建叔叔知道,我怎麽去見他們倆呀?”
“就算你不去,你爸今天見了鄭建和吳瓒玉,明天再去見借你錢的朋友吳瓒玉,那不就什麽都知道了?”何東說。
“只要把今天晚上混過去就什麽事兒都沒了,明天我就說借我錢的朋友出差了,他見個屁。”何北說。
“沒貓膩你老藏着掖着的幹什麽呀?把事都跟四叔說清楚,他還能幫你分析分析呢。”何南說。
“那不行!我爸還不什麽都跟鄭建叔叔揭底了,最後就是吳瓒玉收回她那三十萬,我還得給你們軍式健身營掃地去,這落差太大,我不幹,”何北說,“好嘛,直接從半空中紮水底下去了。”
何東想了一下:“這樣,你挑,是你跟四叔說還是我們跟四叔說?”
“誰都不許說。”何北特幹脆。
“選吧,給你五分鐘。”何南說着看了看表。
“別逼出人命來,你們就不怕我跳樓撞車?哼,死法兒多了。”
“知道你惜命,所以不怕。”何南說。
“幹什麽呀你們要?”何北急得直嚷嚷。
別看何北跟何東何南犯急,他自己心裏明鏡似的,就算他今晚關機,不回家睡覺,老爸也能找到他,把他提溜到鄭建面前。你說他跟誰發小不成偏跟什麽鄭建?喝涼水塞牙這滋味何北算是深切體會到了。
怎麽辦?老老實實跟老爸坦白交待吧,也沒別的辦法了。
何北跟老爸約好見面地點時間,因為離住處太遠,又不是飯點兒,倆人就在一購物中心的室外停車場見面了,站車外面,何北就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開始跟何守四彙報。
“什麽,鄭建老婆借你的錢?”何守四挺吃驚。
何北點點頭,不知道老爸下一步的情緒是喜是怒。
“這鄭建,肯定知道你是我兒子了,才讓他老婆出面幫你,這叫做好事不留名,咱今晚請他們,好好謝謝人家。瞧我們那時候的朋友那才叫朋友,哪兒象你們現在這年青人呵,見利忘義。”
老爸這種反應何北沒想到:“不是象您說的那樣,鄭建叔叔根本不知道借我錢的事兒。”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據我所知,他那老婆對他言聽計從,典型的賢妻良母,小鳥依人,有福氣。”
何北內心掙紮半天:“爸爸,我都跟您說了吧……”
聽了何北的解釋,何守四沒說話鑽車裏坐着去了,何北也跟着坐了進去:“您今天約鄭建叔叔出來,單獨跟他談,勸他趕緊自首,還有救。千萬別把我給供出來,吳瓒玉對我是真好,不能因為我,讓他們倆有什麽誤會。”
這時吳瓒玉給何北打電話,說“青春”酒吧的焦老板過戶的事兒已經辦得差不多了,讓何北把三十一萬存一個賬戶裏,把存折交給她,焦老板把酒吧正式過戶給何北,她就把錢付給焦老板。
何北說有事急忙跟老爸分手,上了自己車就給何南打電話,讓何南趕緊把錢給他。
何南正跟何東幫助何西整理斂上來的禮品盒呢,何南說:“着什麽急呵,事還沒弄清楚呢。”
“我爸今晚就勸鄭建叔叔去自首,我怕我爸要漏了餡,吳瓒玉該不借我錢了,正好她剛打電話讓我趕緊把錢交給她,焦老板就去過戶,只要一過完戶,你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我才不管呢。”
“你等會兒,”何南說,“我跟他們商量一下。”
何南捂住話筒跟何東何西商量,結果是存折可以給何北,但要求何北馬上去買一錄音筆,把他今天給吳瓒玉存折的時候說的話都錄下來。
“我不錄,”何北馬上說,“吳瓒玉都說了,我要把酒吧開砸了,她不讓我還錢,我錄不是給我自己找證據呢嗎?”
“不錄可以,錢不能給你,你願意報警,請便!”何南給了他一句,就把電話挂了。
何北想,錄就錄,who怕who,吳瓒玉不就想跟調查組的人玩點花樣兒嗎,酒吧要開砸了,我把錄音筆扔廁所裏沖了。
于是何北買了錄音筆,也拿到存折,還算個老實孩子。等他把存折給了吳瓒玉,吳瓒玉提醒他:“明天出庭作證呵。”
“明天呵?”這事兒怎麽全趕一塊兒了。
“是。”
“那包裏裝的是什麽呀,怎麽那麽重要?”
“你就甭管了,是不是你撿的?”
“是。”
“那不得了。”
“這三十萬跟讓我出庭作證沒關系吧?”
“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就放心吧。”
“鄭建叔叔公司真做假賬了?”
“他要沒做假賬調查組為什麽來調查?”
何北把這段錄音交給了何南,晚上大家坐炕頭聽完,唐嬌就說:“現在她跟你沒事兒,也是預備以後跟你有事兒。”
“以後我要真跟她有什麽事,出門就讓車撞死。”何北賭咒。
唐嬌一下捂住何北的嘴:“真有事兒,也不是死罪。”
“就算她是真心幫你,咱也不能貪人這便宜。三十萬,得收三十萬個禮品盒才能賺這麽多錢呢。”何西說。
幾個人正說着,就見何守四黑着臉進了屋,唐嬌趕緊下炕走人。
何守四叫:“何北,跟我出來一下!”
“怎麽啦?”何北問。
何守四吼道:“出來!”
何東下炕:“四叔息怒,你們在這兒說,我們上那屋去。”
何守四看何西何南也都跟着下了炕,就說:“等會兒,何北借錢開酒吧的事你們知道嗎?”
“知道一些……”何東說。
“那你們都在這兒聽聽。”
“到底怎麽了。”何北又問。
“你鄭建叔叔從來就沒做過假賬,這是誣陷!”
“爸爸,您應該勸他不要負隅頑抗,那沒用,要争取政府的寬大處理。”
“放屁!什麽都沒幹,處理什麽?”
“沒幹,調查組來調查他?”
“根本就沒有什麽調查組!”
“秘密調查,他當然不知道了。爸爸,咱不能因為他是您的發小兒就包庇他。”
“他到底犯沒犯罪,政府一調查就知道了。”
“就是,明天我要上庭作證,正好也是幫助政府調查他,沒什麽不對吧,爸?”
“不許去!”何守四命令。
“憑什麽?”
“憑我是你爸!”
“當爸的也不能淩駕法律之上!”
“這是一圈套,吳瓒玉用三十萬買你做僞證。”
“誰做僞證了?我是那種人嗎?何東何西何南,你們說我應不應該去上庭?”
“沒那三十萬什麽都好說,有那三十萬就麻煩。”何西說。
何南問:“上庭能随便不去嗎?”
“說實話就行。”何東說。
“爸爸,您今天還說吳瓒玉是賢妻良母呢,怎麽她一揭發鄭建叔叔,您就說她是做僞證了?您現在就可以告訴鄭建叔叔,吳瓒玉其實是為了他,為了給家裏多留點財産才這麽做的。”
“到底怎麽回事,有法律在那兒,你反正不能上庭!”何守四說。
“別的您可以說我不懂,上庭作證是公民的義務,您還真管不着!”
“你要敢上,我就沒你這兒子!”
“早不想給你當了,有你這麽個爸我覺得丢人!”
何守四上去就給他一耳光子,何東何西何南趕忙上去阻止,何北捂着臉就沖出屋子。唐嬌在門外聽着呢,差點被他撞個跟頭。
何北開車就要走,唐嬌站在打着大燈的車頭前攔着他喊:“帶着我!”
何北開着車,委屈地跟唐嬌說:“吳瓒玉為了鄭建叔叔都跟調查組的人好了,你說她能誣陷鄭建叔叔嗎?”
“如果我是你老婆……”唐嬌說。
“別刺激我行不行?”
“早晚的事兒。我要是你老婆,我發現你做了什麽犯法的事兒,我是不是應該先勸你去自首?”
“吳瓒玉就是想多留點錢,這能理解吧?他們小孩那麽小,而且對鄭建叔叔也好,吳瓒玉在外面幫他活動,他在裏面呆不了幾天就能出來東山再起……”
“你想指望一二奶等鄭建出獄,那不是做大頭夢嗎?”
“也不是什麽二奶,就是歲數差得多點,也不是太多,二十歲吧。”
“這裏貓膩大了,你不會有什麽事吧?”
“不會,我能有什麽事呵,放心吧。我是什麽人呵?絕對不是拿自己小命兒跟法律過招的主兒。”
“哼,主要過得太多,底氣不足了。”唐嬌說。
“那我也沒磕藥。”何北不服氣。
第二天上午,何北在法庭門口看見何守四,何守四瞪他一眼向大門走去,何北追上他說:“爸爸,您放心……”
等着爺倆相繼開着車回來,何東何西何南正在家等結果呢,何守四一進屋就嚷嚷開了:“哼,還讓我放心,我能放心的了嗎?”
何西叫他:“四叔您坐下說。”
“不坐!”何守四說。
何南說:“反正何北也沒事了……”
“沒事?沒事就好了。”
剛才一直坐炕上低着頭的何北擡起頭問:“我有什麽事?”
“還有臉說?”
“四叔到底是怎麽回事呵?”何東問。
“吳瓒玉和她的情兒柴生準備到新加坡生活,柴生以虐待寵物罪名将鄭建告上法庭,并讓何北作證撿到鄭建的包,包裏有假賬,他們想趁法庭調查假賬期間,把已經都變更名字的房産賬戶全部卷走,何北就是他們的幫兇。”
何北小聲嘟囔:“我不是。”
何守四瞪了他一眼:“是替罪羊。”
“就是我撿到的,我又沒胡說。”何北說。
何守四指着何北:“還犟嘴,差點被吳瓒玉送進監獄!那柴生最後承認了,他說只要何北拿了他們的錢,就算上了他們的船。等調查清楚鄭建被無罪釋放後,何北就該進去替他們蹲着了,找不到他們只能讓他當替罪羊了,因為他說不清楚吳瓒玉為什麽要給他三十萬盤酒吧,這就是貪便宜的下場。吳瓒玉和柴生當場就被抓起來了,鄭建準備起訴離婚。”
何北這一跟頭栽的讓自己心灰意冷,因為吳瓒玉被抓,他把保安的活也辭了,沒臉在綠園小區露面了。就着這由就跑去找葉坦,就跟孩子受了委屈要找媽媽哭訴那意思差不多,找個美女同情自己那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坐在葉坦客廳的沙發上,葉坦給他沖了杯速溶咖啡跟他說:“其實你不是被騙,是自己騙自己。你能看出吳瓒玉這麽借你錢不合理,但是你更願意相信她說的假話,因為你想白要她那三十萬,是不是?”
何北捧着杯子都把咖啡送到嘴邊了,一聽這話又停住了:“你怎麽看出來的?”
葉坦笑了:“給你講一故事,有一老頭兒,特別老了,有一天他坐在河邊釣魚,聽見有人說‘把我拿起來。’他到處看,沒看見人,就繼續釣魚。然後又聽見有人說‘把我拿起來。’他再看發現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只青蛙在跟他說話。青蛙說,把我拿起來來,親我一下,我就會變成你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然後成為你的新娘。老頭兒看了一會兒青蛙,然後把它拿起來,放到自己的口袋裏。青蛙在他口袋裏喊着,傻瓜,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你只要親我一下,我就能變成你最美麗的新娘?老頭兒說,以我這樣的年紀,我還是願意要一只會說話的青蛙。”
“這傻老頭兒。”何北打心眼裏替老頭惋惜。
“什麽能要什麽不能要是一個人的智慧,有智慧的人……”
“知道,就少摔點跟頭呗。有的跟頭值得摔,比如這老頭……”
葉坦又笑了:“你為什麽活着?”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混呗。”
“那對自己可太不負責了。”
“我能幹什麽呀,沒學歷。”
“沒學歷也能有生活目标,想想吧。這題過了,我才同意幫你成材,要過不了,我就不管你了。”
“別,我都掉坑裏了,你怎麽也得拉我一把。”
“自己爬上來吧!”
何北抑郁這都什麽事兒呵,沒人管他了,還讓他自己往上爬,這坑那麽深怎麽往上爬呵。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倒黴,這吳瓒玉也是,借錢就借錢吧,還非要弄個上庭,得,自己栽局子裏不說,連累得他酒吧都開不成了。這酒吧要開張了,他吆三喝四的多威風……
大早上,何北正做着當酒吧老板的夢呢,何東何西何南一起推他:“起來!起來!幹活了!”
“你開車跟我收禮品盒去。”何西掀開他被子說。
何北把被子往頭上一裹:“今天我休息!”
何南又把他被子掀開:“不行!快起來!”
“四叔要走了,你還不快起來?”何東說。
何北搶過被子又把自己捂上。
何守四說:“何東,你們給我好好管着他!”
何東何西何南異口同聲:“是!”
“還以為真給我長臉了呢,沒想到差點進局子。”四叔扔下這麽一句話走了。
今天他們的分工是,何北何西收禮品盒,何東何南幫前進燈泡廠連廠長的兒子連民。他們已經跟連民約好的中午在燈泡廠小平房辦公室見面,等何東何南到的時候,連民已經在屋裏等他們了,這孩子長得挺壯,板寸頭,一臉的青春痘,臉部肌肉還不怎麽協調。“怎麽樣呵,”何南往他旁邊一坐便問道,“現在老師看你有笑臉了嗎?”
連民得意得一笑,露出孩子氣:“那是一定的,尤其是教數學的,丫居然懷疑是我抄的……哥,你們不是就想白用我爸那倉庫嗎,用,我批準了。我爸聽我的,只要我不是我們班最後一名,我讓我爸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何東何南對看一眼,這孩子不傻,冰雪聰明。
“我們不是想白用,就是想跟你爸爸他們合作,他們出倉庫,我們出技術。”何東說。
“我懂,”連民說,“跟白用是一個理兒。要不是對你們有好處,你們憑什麽白給我補課?”
何南強調:“我們不是白用,是想跟他們一起做‘軍式健身營’,以後能賺的比單靠倉庫租金多好多的錢……”
現在這九零後真不能小瞧,人連民說什麽:“你們肯定不是光為我爸他們着想才跟他們合作的吧?你們喜歡這塊兒地,倉庫大小正合你們的意,聽說我是我爸最大的心病,想靠幫我把他拉下水?告訴你們,這招還真管用,我爸昨晚跟我媽說私房話讓我給偷聽到了,他一是想多留你們一段時間幫我,怕我又走回頭路。二他還真挺喜歡你們那什麽軍式健身營,所以你們對我好點,有戲。”
“我們對你夠好的了。我們哥四個給你補課,你這是什麽待遇呵?”何東說。
連民說:“還可以做的更好。”
“那我們就需要提示了。”何南說,現在跟小屁孩打交道是真夠累的。
“比如我要沒時間做那麽多功課,你們也不用費那麽多勁兒教我,直接幫我做了就行了。”這孩子是給杆就爬。
何東直接就拒了:“我們不幹那種事。”
“還沒看出來,我特講義氣,你們要幫了我,甭讓我費勁兒,還能得好分兒,告訴你們下周你們的軍營就能開張,信不信?”
“信。不過,我們寧肯這輩子都不開張,也不做那事。”何南說。
連民狠狠地吐出一字:“裝!”
“趕緊着,有什麽功課需要幫忙的?”何東問。
何東何南在屋裏幫連民做功課呢,門外就有人說閑話了。那以廠為家的老工人,原來在廠工會也負點小責的老許就跟連廠長說:“廠長呵,可有反映說你為了兒子,拿咱們廠的利益做交易……”
他那老搭檔老樊也跟着幫腔:“咱廠的人可都閑着呢,這要到上面參你一下,你吃不了兜着走,現在雖說沒什麽實權,咱好歹也頂着個廠長的名呢。”
“不是因為他們給我兒子補課,我還真準備試試這健身營,要弄得好,大家每月發上幾百的獎金多好,比讓倉庫這麽閑着不強。”連軍說。
老樊勸他:“你又多拿不了幾個錢,值得拿自己的烏紗帽冒這個險?”
“就是,萬一搞不好,你背黑鍋不怕,再讓你下崗,你更沒功夫管你們家那小子了。現在不管怎麽着,咱不缺吃喝,時間一大把,還有一頂能唬人的烏紗帽,這小子眼瞧就高中畢業了,托人找工作的還不得靠你這烏紗帽?”老許也說。
連廠長一想也是,話糙理還真不糙。可怎麽跟這幾個孩子說呢,人一趟一趟的來給兒子補功課。唉,誰讓他沒權呢?誰讓他沒錢呢?
連廠長把何東何南請到一小飯館,不顧他倆的阻攔點了一桌子的菜:“吃吃吃,趕明兒叫上何西何北,請你們吃高級的。”
“您這是幹什麽,有事咱就說事兒,不用這麽破費。”何東有了不祥的預感。
連廠長舉起啤酒:“喝,喝。”
何東何南倆人對看一眼,然後喝酒。
“設備我們負責,您不用擔心。”何南說。
何東說:“廣告我們也管了,小廣告大廣告,設計分發我們全包。”
“連民我們會一直管下去,他挺靈的。”何南說。
“還挺好學,上個大專沒問題。”何東說。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快成二人轉了。
連廠長說的挺沉重:“對不住小兄弟,連民你們甭管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看哪兒的地方好趕緊租下,就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
這打擊挺致命的。
何南馬上說:“您不是挺喜歡這項目嗎?”
“是喜歡,”連廠長說,“可我們經不起失敗,什麽都不幹沒人說你,幹砸了我可能連飯碗都保不住了。我跟你們沒法兒比,我有老婆孩子,我得養家糊口,我兒子這樣,将來也指不上他。不是我倚老賣老,我年青的時候比你們還能折騰。現在在家庭面前,在幾張嘴面前,自己都沒想法了,就是熬日子。”
何東何南沒想到連廠長拒得這麽快,還真廉政。
這邊廂哥兒幾個這幾天快愁出毛病了,怎麽辦?要真有合适的地方,他們能在燈泡廠這麽吊着嗎?
那邊廂,丁香在何西的電話攻勢下約權筝一起去B市看看他們,權筝特想跟丁香去B市看何東去,可她跟何東到底算什麽呀?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的,分手後的思念叫犯賤。
丁香也不知道怎麽好,倆人就在大街上遛着,想轍兒。忽然,丁香叫了起來:“我有主意了,這回你別把自己當權筝了,就當精神病……”
“精神病?”權筝恐怖地叫了起來。
“你是沒看見我們醫院那幫精神病,想幹什麽幹什麽,真正活出了一自由的境界。”
“就跟別人都不存在一樣?”
丁香點頭:“一往直前,愛你所愛。”
“然後何東就把我送精神病院了?”
倆人哈哈大笑。
“何東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我那麽愛他?”
“你得讓他愛上你。”
“唐嬌也這麽說,可怎麽才能愛上呢,上次你們讓我欲擒故縱,鬧得何東不搭理我了,現在又讓我裝精神病,看看這次怎麽樣?那我現在精神病就開始了,何東不是想讓我忽悠他媽媽說我們倆又好了嗎,我現在就去,安撫安撫老太太。”
當精神病還真挺痛快,權筝心血來潮說服鄭玉英去變個發型,然後把相片給何東發過去,讓何東知道我權筝正在幫你忽悠你老媽呢,這不就聯系上了嗎。
在美容店裏,理發師在給鄭玉英吹風的時候,鄭玉英問站旁邊的權筝:“你準備在B市呆幾天呵?”
“兩三天吧。”
“多玩幾天吧?”
“還得上班呢。”
“幫阿姨勸勸何東,要發不了財就趕緊回北京。”
“現在他們不是在搞什麽軍式健身營呢嗎,應該不錯。”
“回來你給阿姨彙報彙報,到底掙不掙錢。”
鄭玉英看着鏡子裏自己剛燙的頭發,驚叫道:“怎麽看着跟鬼似的……”
“哪呵,一下年青了三十歲!”權筝說。
鄭玉英仔細端詳鏡子裏的自己:“是有點不一樣。”
小夥子理發師發話了:“哪是有點不一樣,精神多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要上‘非你莫屬’應聘去呢。”
“真的假的?”鄭玉英在鏡子裏使勁兒照着。
“您真看不出來?”權筝問。
“這麽精神給誰看呵?你說那賣菜的,橫不能因為我燙了這頭少收我錢吧?還得多收錢,不值。”
權筝說:“讓叔叔看。”
“他要能看出來才怪呢。”
“今天您就做個試驗,跟他說,你看看我有什麽變化嗎?他要看不出來,您就說我燙頭了,花了五百多……”
鄭玉英一聽這價兒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頭發:“我不燙了,我不燙了……”
“您別動,我給您拍張照片發給何東,看他喜歡不喜歡這發型。”
鄭玉英坐好讓權筝拍:“就算他說好,花五百也不值。”
小夥子理發師說:“阿姨,您要學會享受人生。”
“我不學這個,”鄭玉英說,“我一享受錢全進你們兜裏了。”
因為軍事建身營暫時沒戲,何東他們又增加了收購舊花籃賣給花店的業務,何東開車停在馬路邊上,何南舉着幾個花籃走進花店,這時何東接到權筝發來的老媽燙了頭的玉照,何南進車裏坐在何東旁邊。
何東給他看手機:“你看,這是我媽媽燙了頭剛發過來的照片。”
“嘿,挺時尚呵,是不是又要來看你了?”
“不是,權筝帶她去燙的。”
“你們倆什麽時候又續上了?”
“誰續了?”
“那怎麽藕斷絲連的?”
“你看這短信上說她和丁香馬上還要過來呢,我可沒邀請她們。”
“看這樣她還想跟你破鏡重圓呵,你什麽态度呵?”
“她要沒變,我們倆基本沒戲。”
“她變不變你得接觸才知道,這次來了直接問她,她是不是有心再跟你試試,要是,你就跟她再交往一段,為了你也許她會改變自己。”
“要沒變,又不同意跟我分手,那我不是自己找個坑往裏跳嗎?”
“幹什麽都得有風險。別想那麽美,跟人試一段發現還跟原來一樣,然後說分手就分手了,肯定有分不了手的可能性,這點你還真得做好準備。”
“你說我這麽冷靜叫談戀愛嗎?”
“應該不叫,那你還是等不冷靜的時候再談吧。”
“你現在倒不冷靜,也沒看你對葉坦有什麽舉動呵?”
“一沒發財的時候,我也不理直氣壯。二我不是想等着她有什麽事的時候,我趕緊從天而降嗎?她也不出事,我能幹什麽呀?”
“那幹脆你出事得了,讓她來幫你?”
“這主意不錯,我能出什麽事呢?”
“比如被車撞了什麽的?”
“那要真植物人了怎麽辦?”
“你不是說幹什麽都有風險嗎?”何東說,這時他手機響,接聽:“什麽,連民不在我們這兒呵。”
何東挂上電話跟告訴何南:“連民找不到了。”
何東趕緊跟何南跑到前進燈泡廠,小平房辦公室裏,連廠長和老樊老許都圍着辦公桌坐着悶頭抽煙,屋子裏煙氣缭繞。
連廠長說:“老師打電話來說他今天沒去上學,他鬧是鬧,可不敢随便曠課,怕被開除。老師說他最近進步挺大,不相信怎麽沒請假就不來了。”
何東說:“他同學朋友都問了?”
連廠長點點頭。
何南說:“他是不是還認識一些社會青年?”
“都問了。”連廠長說。
老樊突然站了起來:“你們說,是不是你們給綁架了?”
把何東何南吓了一跳:“我們?”
老許也站了起來:“想逼着我們跟你們合作?”
連廠長“撲通”跪地上:“那倉庫你們愛怎麽用就怎麽用,把連民還給我吧?”
這時兩個民警進來:“你們涉嫌綁架,跟我們去一趟派出所。”
何東何南大喊:“我們沒綁架!”
倆警察押着何東何南到他們住處搜查,唐嬌下班回來看見,忙給何北打電話:“何北,你犯什麽事了?”
何北和何西正守在一小區門口收禮品盒呢,一聽這個何北急了:
“你發什麽神經呵,我犯什麽事兒?”
“警察開着警車到咱們家,還押着何東何南,是不是你牽連的他們?”
何北何西立即往家奔,剛從車上下來,倆警察把他們也铐上了。何北猛烈地掙紮着:“幹嘛呀?”
警察甲說:“你們涉嫌綁架連民。”
“我們綁架那窮小子幹什麽?你們把他白送給我我都不要!”何北喊着。
唐嬌眼巴巴地看着警車帶着他們四個人走了,她拿出手機給葉坦打電話:“葉坦,他們都被抓走了。”
剛下課的葉坦一聽這個,馬上和唐嬌約好在前進燈泡廠見面。倆人讓連廠長撤訴,連廠長不同意:“除了他們沒人想綁架我兒子,我們家又不是大款,勉強能吃飽飯,綁架他幹什麽?”
唐嬌說:“他們都是什麽人,你還看不明白?”
“我明白是明白,可狗急了還跳牆呢,他們這麽跟我耗着不是坐吃山空嗎,人不到那個份上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麽來。”連廠長說。
廠裏的人都分頭去找連民了,所以唐嬌和葉坦分工,她陪着連廠長,只要有任何消息證明不是何東他們幹的,她就讓他撤訴。葉坦想辦法把他們四個給擔保出來,一起幫助找連民。
這時唐嬌接到權筝的電話說她和丁香馬上要過來,唐嬌把他們勸住:
“你們千萬別來,出大事兒了,待命吧,用得着你們的時候,我馬上給你們打電話。”
葉坦去了派出所,警察不同意她擔保他們,因為她不是中國人。這哥兒四個又都不願意讓自己的老爸來擔保,在臨時拘留所裏,何東跟何西說:“讓二叔來保咱們沒問題吧?”
“不行,他肯定以這個為理由讓我回北京。”
“犧牲你一個,讓我們仨別呆這兒,也值呵。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自己。”何北說。
何西說:“你要不想你自己,你為什麽不叫四叔來保咱們?”
何北有理着呢:“我就是叫他你說他能來嗎?他肯定說,在那裏面呆幾天有好處。何南,三叔怎麽就不能來?”
“我怕他女朋友以這個為理由跟他分手。其實我倒不着急咱們什麽時候出去,我是擔心連民,他別真出什麽事兒。”
“就是。”何東說。
何北猜測:“沒準連廠長自己把兒子藏起來了,假裝說失蹤了,目的是把咱們吓走?”
“叫大伯來保咱們不是挺好嗎,他一直挺支持你。”何西說。
“就因為我爸支持我,我才更不能讓他管這事。”
“這理由不充分。”何南說。
“我媽媽要知道了,那這路我肯定是走不成了。”何東說。
何西說:“要不能保出去咱們得在這兒呆多長時間呵?”
“你着什麽急呵?你上哪兒去找這種體驗呵,蹲拘留所?”何北說。
何南說:“要不咱們再找警察說說去?”
“沒用!”何北說,“你爸是李剛嗎?”
在派出所裏面,葉坦保不出這四兄弟給她急的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忽然她眼前一亮,想到她無所不能的老爸葉舟,她問警察:“那我爸爸能保他們嗎?”
警察甲問:“你爸爸?”
葉坦點頭:“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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