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

心的往事,我實在是沒辦法貿然提出要看看的。

聽了我的問題,逸果然笑了,笑得無奈,也笑得釋然。

“它已經不存在了。”

“什麽?”相對于逸平靜的語氣,我的聲調顯得很是突兀,“不存在了?為什麽?你是指它壞了嗎?是有人把它弄壞了嗎?”雖然那東西常常惹麻煩,可是,要砸壞這麽珍奇的寶物,也是需要決心的,何況,那東西不是東方老爺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嗎?

“那塊寶玉質地溫潤、瑩白無暇,這些固然是很難得,可是,最為可貴的還是它得天獨厚,長期佩帶,可以醫治一些疾病,改善人的體質。不過,既然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也就不再需要它了。”

逸的解釋怎麽讓我越聽越糊塗,這、這,怎麽又和我扯上關系了呢?

“哈哈……原來如此……”子瞻笑咪咪的拍拍逸的肩膀,“逸,這回你不必覺得內疚了,雖然朝雲和我這次蒙難的确是受你牽連,不過,一來我們有驚無險,二來也弄壞了你家最重要的寶物‘一捧雪’,也算和你互不相欠了吧。”

“什麽?‘一捧雪’是你弄壞的?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都不知道?還有,你是什麽時候見過它的?”我實在是太驚訝了,究竟我是什麽時候錯過了這麽重要的信息的?

看着滿頭霧水的我,逸和子瞻都有些啞然失笑。

子瞻耐心的解釋給我聽,“朝雲,你沒聽楚我的話。我說的是——‘一捧雪’是咱們弄壞的,當然,主要責任還是在你,畢竟,它是在你身上。”

“你冤枉我!?我什麽時候弄壞它了,我根本就沒有見過它!”子瞻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冤枉我呢?難道這其中有誤會?畢竟,80%以上的争端都是由誤會引起的。

“你見過它。”逸也耐心的告訴我。

“見過?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天啊,莫非我失憶?

“你不但見過,還帶了它差不多有兩年多的時間。就是你生下過兒以後氣虛血弱,我送給你調養身體的那塊玉佩啊,你還誇過它特別又好看,而且雪白的一團好像棉花糖一樣,你怎麽就忘了呢?”

“……”我徹底呆住。

原來,‘一捧雪’竟然就是我帶着的那塊能調養身體的‘棉花糖’?!也是,想來有真麽神奇功能的寶玉也不會有很多……怪不得逸一見到‘棉花糖’總是會有奇怪的表情,怪不得他說他父親生前總是把‘一捧雪’帶在身上(我之前還百思不得其解——一個玉杯總帶在身邊方便嗎)……我其實早該想到的,都怪我先入為主的把它當成明代的傳奇玉杯,我真是自作聰明了。

“呵呵,呵呵……”自己真像個白癡,剛才想那麽多不知道在幹什麽,“原來,還真是我弄壞的……那個,逸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管怎麽說,它畢竟是你家那麽重要的東西,而我竟然……真是對不起。”雖然知道逸是不會讓我賠償的,可是我的心裏還是十分難受。

“朝雲,你有的時候還真是迷糊的可以。”逸邊說邊笑,聲音中透着無奈,“我早就已經把它送給你啦,它是你的東西,你怎麽處置它是你的自由,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原本也有些擔心它會給你帶來麻煩,可是當時為了你的身體着想,我還是把它給了你,現在它毀壞了也好,重要的是你和子瞻都平安。”

“好啦,我看咱們就別再讨論誰欠誰這個問題了,不如咱們三個好好喝幾杯,為了逸能減輕心底的重擔,也為了我和朝雲的劫後餘生。”

子瞻的提議立即受到我和逸的歡迎,今天的确是個特別的日子,是該紀念一下。

由于我的身上有傷,他們一致決定不讓我沾酒,只能象征性的喝點茶。這個我倒是不介意,我向來認為,只要感情到了,喝什麽都是一樣的。子瞻的酒量還真是比不過逸,這不,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朝雲,累你受傷,對不起。”逸的酒量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喝了這麽多,居然面不改色聲不顫,厲害!

“就別再提這件事情了,不然,我會以為你喝多了所以變的羅嗦了。”我半認真半開玩笑,目的自然是阻止逸執着的道歉行為。

“還有一件事情,我早想告訴你的,咱們第一次在眠月樓見面的時候,我便是因為複仇的事情而受的傷。其實那次你在長廊裏繳盡腦汁逗我開心的時候,我便想告訴你一切了,只是,我當時還有很多顧忌,生怕會連累到你,沒想到,終究還是給你帶來了麻煩。”

逸的語氣有些無奈,有些溫柔……我明白,他選在這個時候解釋我和他初次見面有關他受傷的事情,是怕給我和子瞻帶來誤會和困擾。逸總是這樣,他永遠都是細心為我考慮,盡量幫我打點好一切,有些我都沒有考慮到的事情,他總是會不聲不響的為我辦好……不知不覺,他已經默默的寵了我三年……

“逸……你是我今生最重要的好朋友!我敬你一杯。”

我為他斟滿酒,也給自己的杯裏倒滿酒。雖然以前我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麽有那麽多的人無酒不歡,可是我現在突然間覺得,只有酒才能表達出我內心的情感,此時此刻,我只想和逸喝幹這杯中的酒。

我和逸輕輕碰杯,逸注視着我的眼睛,仰頭便把酒一口喝完,同時抓住了我握着酒杯的手,我迷惑的看着他,以為他有話要說,而他只是輕柔的取下我手中的酒杯,默默的一飲而盡。

我的視線模糊了,為的正是眼前這個無怨無悔、深深愛着我的男人。

那天夜裏,我們三個人都醉了……

那天以後,我總是在逃避。這些天,我幾乎足不出戶,我害怕見到子瞻,也怕見到逸。我知道,他們都在等,等我的答案,而這個答案,我卻不知道該如何給出。我想選擇子瞻,不是因為他對我的救命之恩,只是因為他是我心中情之所系。可是,我又不能選擇他,我要怎麽面對王弗,而又怎麽對逸說出我要離開去嫁人這樣的話?我曾經以為,我做得到的,可是,不久前的那天夜裏,望着逸那清澈、深情的眼睛,我忽然明白,有些話,我是無法說出口的。

近來,東方府漸漸變得熱鬧非常,原因當然是逸要為遠近聞名的美人四小姐東方邈議婚了。

邈兒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在宋代女子中,已經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齡。只是因為邈兒太過出衆,加上又是幺女,兄長們倍加疼愛,只覺得天下沒有能夠匹配邈兒的男子。因此,婚事便耽擱了下來。

聽說最近有幾家上門提親的富豪顯貴中,倒是有兩位逸和幾位兄弟都很滿意的青年才俊。因此,逸便把兩位公子的畫像拿給邈兒過目,希望她能從中選出一位稱心的如意郎君。

可是從小在兄長呵護下長大的邈兒,對于男女情愛懵懵懂懂,也很害羞,直說只要大哥做主就行了。看着對感情如此逆來順受的邈兒,逸和遙幾個做哥哥的難免有些難過。想來東方家的幾個兄弟對于感情向來很有自己的主見,沒想到對妹妹的寵愛卻養成了邈兒凡事大多依賴兄長的習慣。兄弟幾人難免有些疑惑,自己以前的做法是不是錯了,同時也益發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生怕一個疏忽選錯了人,誤了邈兒的一生幸福。

“朝雲姐姐,你在嗎?”

是邈兒的聲音,這幾天,她倒是經常來找我,雖然她常常以和我學歌為借口,可是,我看得出,這個小家夥一定是有心事想說。原本以為她覺得時機恰當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的。可是我在等了四天,幾乎被她時不時發呆的樣子折磨得快瘋掉以後,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幫她把心事說出來。

“我在啊,是邈兒吧,快進來。”

我打開房門,輕靈的紫色身影便閃了進來。

“朝雲姐姐,我,我想和你學一首新歌……”

看着她漲紅了小臉,目光閃爍,欲語還休,掙紮了半天還是撒了個這幾天已經快被用爛了的慌話,我無奈的苦笑,覺得有種無力感。哎,她還真不是說謊的料,連我這種常常分不清楚真話和假話的人都看得出她在說謊。好,我就來個将計就計。

“這樣吧,我今天就教你一首我最喜歡的歌,是關于愛情的。”

我的話果然成功的引起了邈兒的注意力,她立刻乖乖的做到的桌旁,央求着我快些唱給她聽。

我輕輕撥動琴弦,唱起了一首溫柔的情歌。

如果你願意

我可以永遠像現在這般美麗

因為我生而為愛癡迷

如果你有情

這世界可以不需要再有四季

我的心早已經色彩分明

多少愛情正甜蜜

多少童話在凋零

然而我始終相信

我将得到永恒的幸運

再也不必為情所苦

真愛不用再分離

只要能用心經營

就會幸福到底

如果你願意

我可以永遠像現在這般美麗

因為我生而為愛癡迷

如果你有情

這世界可以不需要再有歌曲

我的心早已經充滿了旋律

紛亂人世間

除了你一切繁華都是背景

這出戲用生命演下去

付出的青春不可惜

今生難得有這番約定

這段情只對你和我有意義

盡管我知道現實中的愛情往往不像這首歌曲裏唱的那般美好,但是,對于天真爛漫的邈兒,我也不忍心說出真相。我是多麽希望,邈兒會遇到一個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真心疼她愛她的男人,而那些愛情中的傷害則永遠不要靠近她。

邈兒聽得很認真,在我唱完後,她又陷入了沉思——就是發呆。

正當我想找個話題和她聊聊,趁機引她說出心裏話的時候,她突然擡起頭,眼神中滿是迷惑及淡淡的向往。

“這就是愛嗎?愛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嗎?彼此認定對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願意永遠長相厮守、不離不棄……”

我起身,坐到邈兒身邊,拉起她的手,輕聲卻肯定的說:“是呀,這就是愛情。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着一個人,那個人對你來說時如此重要,當你找到他,你會發現自己的生命才真正的完整。”

邈兒聽了我的話,略微遲疑了一下,“朝雲姐姐,我早就想要問你了,我哥哥對你這麽好,這麽的喜歡你,可是,為什麽你就不能喜歡他呢,而偏偏要去愛那個蘇公子?”

我無奈的微笑,這問題還真有難度,這個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的難題我要怎麽解釋給這個天真的小妹妹聽呢?我盡力吧,至于是不是越說越糊塗,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邈兒,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很難解釋清楚的,尤其是愛情。怎麽說呢?嗯,簡單說,愛,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神奇的感覺會牽引着兩個人,讓他們彼此吸引,相互着迷。可是,這種感覺究竟是怎麽發生的,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這種感覺并不可能經常發生,也不會發生在任意兩個人之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你對那個蘇公子就有這種感覺,對大哥就沒有嗎?”

我輕輕的點點頭。

邈兒聽了,微微嘆了口氣,“朝雲姐姐,你就那麽愛蘇公子啊,有多愛呢?”

我側頭思索了一會兒,“嗯,這麽說吧,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覺得很幸福,很溫暖,就像是種家的感覺——仿佛是遠行的旅人終于找到了歸宿一般,很安心,很舒服。這種安心只有他能夠帶給我。舉個例子吧,盡管我不喜歡四處奔波,可是我卻覺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真是好美的感情啊!朝雲姐姐,我真是羨慕你。”

看着邈兒紅暈的臉龐及明亮且充滿希望的眼神,我想,她已經大約明白的愛情的定義,而至于其中的奧秘和甘苦,就要她将來自己慢慢體味了。

“朝雲姐姐,你能再唱一遍剛才那支歌嗎,我很喜歡聽。”邈兒拉着我的手輕聲央求着。

我輕輕的捏了一下邈兒的鼻子,笑着答應,“當然可以啦,只要是你想聽,我一定奉陪,一直唱到你煩為止,怎麽樣?”

那晚,就在我和邈兒的歌聲和笑聲中輕輕滑過了。

邈兒走後,我躺在床上發呆,手又不自覺地撫上子瞻送我的蓮花耳環。自從那次耳環失而複得以後,我一直心有餘悸,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它們弄丢了。因此,我特意研究了一番,找了一個京城著名的銀匠,按照我的設計把耳環的環扣改裝了一下。這樣,除非是有意要把它們取下,否則,絕對不會丢失了。仔細想來,這三年,這對耳環一直伴在我身邊,我不禁又想起剛才與邈兒的一番談話,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其實,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做了選擇不是嗎,只是我心裏也許尚未意識到這點。

翌日清晨,我起得很早,喂過兒吃過飯以後,便讓明月抱着過兒出去玩。而我則坐在窗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琴弦,心裏紛亂一片,沒個頭緒。

“在煩惱什麽呢?眉頭皺得這麽緊,這可不像是你的樣子哦。”

是逸,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輕松,這倒是讓我有些疑惑了。“呵呵,找我有事嗎?”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有話要對我說的。

“還記得那天你敬我酒的時候曾經說過,我是你今生最好的朋友,對吧?”逸的臉上挂着常見的招牌笑容,“想知道我的答案嗎?”

“是什麽?”我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也是我今生最重要的好朋友。”逸的聲音平靜,笑容溫暖如春。

“逸……”我的心中又泛起那夜酸澀的感覺,他這是在為我着想吧——我說不出口的話,他便替我說。我有種想要輕輕擁抱他的沖動,無關□□,只為心中那份真實的感動。

“朝雲,好久沒有聽到你為我彈琴了,能為我彈奏一曲嗎?”逸突然笑得好像個小孩子,臉上滿是作弄人的淘氣表情,“哎,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彈了,沒準兒連指法都忘了吧?”

“當然不會忘記啦,我這麽聰明怎麽會記不住指法呢?你想聽什麽曲子盡管說。”

“就彈首你最喜歡的吧。”

“沒問題!”我一邊說,一邊把琴取來,“我的琴聲可是天籁之音,你要好好欣賞,只是一會兒聽完,不要太佩服我哦。”我很是厚臉皮的差點把牛皮吹破,惹的逸又是一陣大笑。

逸就是這樣,他總是習慣把苦澀壓在心底,反而帶着一副輕松的笑臉面對他人。也許,就是因為他太清楚悲傷帶給人的痛苦,所以,他選擇歡笑。因為逸固執的獨自承擔父母的仇恨,所以他的弟弟妹妹可以過得輕松自在,不必為仇恨而苦悶、煩惱。也許笑真的是有着神奇的力量,可以把傷感化為快樂,把磨難變成幸福……

兩天後,始終沉默的子瞻終于找上了我。他說希望我陪他去山裏散散步,我并沒有拒絕。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漫步山間,清涼的微風迎面拂過,而且又有心愛之人陪在身邊,若不是因為尚有心結沒有解開,則實在是一件很寫意的事情。

“你的身體好些了吧,傷口還疼嗎?有沒有着涼?”子瞻開口便是關切的話語,“聽說你産後身體虛弱不少,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我沒事的,我的身體早就已經恢複了,雖然不能參加健美比賽,但是也不至于弱不禁風啊。”我笑着安慰子瞻,不想讓他再為我擔心,便自然省略了兩年前産後身體虛弱多病的那些往事。

“真希望我當時能夠陪在你身邊……”子瞻輕輕的嘆息,眼中滿是遺憾的神情,拉着我的手逐漸握緊,“謝謝你,為我生下過兒,辛苦你了……對不起,我現在才對你說出這些我早該在兩年前說出的話。”

我的心中泛起濃濃的酸澀,眼逐漸朦胧……在這一刻,我好想撲進他的懷中,不去想茫然的未來,也不去想其他任何人,只想就這樣緊緊的擁抱着他,告訴他我再也不要和他分開。

我看得出,子瞻也不想和我分開,盡管他常去找晦明方丈談經說法,可是,我們畢竟仍是翻滾于紅塵中的普通人,至今無法擺脫貪嗔癡、愛別離的痛苦。

璀璨俗世、悲歡愛怨,迷惑了多少世人,而我們,也是只是其中平凡的兩個。

“龍泉寺就在附近吧,咱們去那裏看看好不好?”我很驚訝自己竟然提出要去龍泉寺,因為我并不信佛教,以往,我總是盡量避免去寺廟,生怕自己不信教而進入寺廟而顯得對佛不敬,可是又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很好笑,忙着普度衆生的佛祖怎麽會和我這個小人物斤斤計較呢。也許,我是在逃避些什麽吧。不過,今天我突然很想去龍泉寺走走,至于原因,我一時也想不明白。

“是在附近,從這條小路走過去,很快就會到了。”子瞻溫柔的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迷惑,“怎麽突然想去寺廟了?記得以前你對廟會都沒有興趣。”

“想去就是想去喽,還需要理由嗎?”我輕笑着搪塞過去,而且,我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嘛。

子瞻聽了,也笑着點頭,“的确,想去就去,實在也不必需要什麽理由。其實,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只不過,人們往往把它們想得太過複雜了,反而迷惑住了自己。”

“呵呵,你的話好高深哦。”這個家夥,竟然和我玩暗示?

“是嗎?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已經聽懂了。”他滿含深意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拉起了我的手晃了晃,“咱們快些走吧,也許還趕得上吃頓齋飯。”

“你餓了?”奇怪,在我的印象中,這個家夥的饑餓神經似乎沒有這麽發達啊。

他鄭重其事的用力點點頭,“可不是嘛,早晨就沒吃飯,又走了半天,真的是有些餓了。”

哦,沒想到,他和我的經歷還挺像的。說到吃飯,還真覺得肚子有些咕咕叫了。

“好啊,那咱們就快點兒走吧,不要錯過午飯時間。”我一邊說,一邊拉着他快速的往前走,不經意的回頭,偶然瞥見他深情的目光和寵溺的笑容,心中難免悸動,似有暖風吹過。

龍泉寺,不愧是千年古剎,古色古香的建築經歷了歲月的洗滌後,雖然沒有了昔日的光鮮亮麗,卻平添了幾分神秘及沉甸甸的底蘊。

時近正午,加上今天又是難得的好天氣,因此寺中的人很多,有不少善男信女前來參佛、許願。然而盡管人來人往,卻不覺得嘈雜,反而寺中特有的誦經的聲音及焚香的味道,尤其是佛祖那似乎看盡人世滄桑變幻卻依然微笑如蓮花的悠然神情,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從塵世的喧嚣中跳出,獲得片刻心靈的平靜。雖然只是片刻,但是卻已經足夠。

子瞻帶我先去拜訪晦明方丈,卻得知他已于前幾日外出雲游去了。聽說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可惜無緣一見。

我和子瞻又到膳堂讨了一頓齋飯填飽了肚子,之後便悠閑的在寺中随處走走、看看。

原來,解簽先生真的存在耶!而且還真的有很多公子、小姐找他解簽,不知道是不是問姻緣呢?呵呵,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不過,這個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子瞻,陪我去求個簽吧。”

聽了我的話,子瞻似乎有些意外,“好啊。不過,你認為這些靈驗嗎?”

“哈哈,信則靈驗!有些事情只有你相信才會存在的。你說對嗎?”

“暗示?”子瞻眉毛微挑、面帶微笑。

“……”這個人,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有暗示他嗎?好像真的有一點……難道我真的是在暗示他嗎?我不是真的在暗示他吧……

求簽的過程倒是很簡單,以前看電視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我仔細一看,簽文竟是一句很耳熟的話——紅顏如名将。我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很多學過的詩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又如:“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春風當自嗟。”

子瞻看我愣在那裏,便取過簽文來看了看。“哈哈,原來是上上簽!你是不是開心得呆掉了?”

“上上簽?”我被他獨特的說法迷惑了,心中十分好奇,“你還會解簽呢?我怎麽不知道。好,那你就解釋一下,這個簽文是什麽意思?”

子瞻揉了揉我的頭,笑着說:“意思就是說白發永遠不會沾染你的青絲,也就是說你會青春永駐,永遠年輕貌美啦。這當然是上上簽,你說這難道不值得開心嗎?”

我又無奈又疑惑,輕輕笑道:“原來這簽文竟然還可以這麽解釋。你真是厲害,不過,你真的相信嗎?”

子瞻輕輕的握住我的手,目光溫柔的凝視着我的眼睛,“信則靈驗!有些事情只有你相信才會存在的。你說對嗎?”

聽了他的回答,我不由得噗哧一笑,“你這個人哪,還真是不簡單,竟然這麽快就學會反問了!”

從龍泉寺出來,我和子瞻繼續漫無目的的在山中閑逛,彼此都有好多話想對對方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當我們坐在一棵蒼翠的大樹下乘涼的時候,子瞻為我理了理被風弄得微亂的雲鬓,又輕輕的摸了摸我左耳的蓮花耳環,然後溫柔的抱住了我。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很幸福,真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都不要結束。每當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總是覺得若有所失,好像連喜悅和快樂都無法完整……”他的擁抱越來越緊,好像生怕我會忽然消失似的,“你知道嗎,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會突然找不到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來自何處;雖然你身上神秘的謎團我至今無法解開,可是,我依然被你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什,什麽?”我愣住了,“你,你知道我的身世不尋常?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呢?”

“那個對我說,‘我不喜歡和其他人分享你的愛’的人是你吧。仔細想來,那次我外出訪友回家見到的蘇曉,便不再是以前的蘇曉了,是你對吧?”他稍稍放開我,但依然擁我在懷中,凝視着我的眼睛,“那個會呆呆的看我,那個不會做點心的人,是你對吧。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麽?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我,我……”我被深深震撼了。原來,他早就看出我的不同尋常,原來,他早就發現我并不是以前的蘇曉。“你能先說說,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不是蘇曉的嗎?”我心裏真的十分好奇,我覺得我的演技還可以,不會這麽容易就被他識破吧?!

“從我訪友回家你見我時的反應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以前的蘇曉是個乖巧內向之人,她視我為主,對我向來必恭必敬。可是,你卻不同。你會用充滿愛慕的眼神看我,你會為了我要寵幸其他侍妾而傷心欲絕……我不能否認,你的确牽動了我的心。但我當時只是有些疑惑,尚未得到證實。我本想接近你,好好了解你,可是,你卻處處躲着我,甚至說出要離開我的話。當時我一定是氣瘋了,才會那樣粗暴對你……其實,我當時很害怕,害怕這種陌生的情緒,所以,我只能努力扳起面孔,故作冷酷,為的,只是掩飾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至于之後對你的冷淡,只是我逃避的方式而已。”

“那你在眠月樓見到我的時候,就認出我是蘇曉了嗎?”我好奇的追問。

“是的。因為你的神韻,你的氣質,給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我又怎麽會認不出呢?不過當時你拒不承認與我相識,我也只好順着你的話說,為的只是能夠得到接近你,了解你的機會。還記得在眠月樓初次相會,我說我想聽你唱歌嗎?”

“當然,那又怎樣?”我乖乖的虛心求教。

“以前蘇曉也會唱歌給我聽,可是,你那天為我唱的歌卻截然不同。不再是同樣的韻味,不再是同樣的感情,甚至,不再是我熟悉的樂曲風格……這不是宋代樂曲的風格。我當下便更加肯定了你不是以前的蘇曉。你,你是其他國家的人嗎?亦或是來自于某個避世的村落?”

“都不是。”我輕輕搖頭,無奈的嘆息,“恐怕,當你清楚我的來歷,你便不會再說喜歡我的話了。你一定會覺得害怕的……”

迎着他期盼的眼神,我緩緩道出了我的來歷。“我本名叫安馨,來自幾百年後的世界,那時的世界與現在有很大不同,在我們那裏,丈夫只能擁有一個妻子……”

就這樣,我對他談起了我的神奇經歷。從宋詞課上的崇拜,到許下離奇的生日願望,一直到莫名其妙的一覺醒來便成了蘇曉……當然,我沒有和他講他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只是簡單的說由于我喜歡他的作品而對他産生了崇拜之情。至于他在宋代文壇上的重要地位和偉大業績,我卻有意省略掉了。因為,我清楚,和他講過多未來的事情對他無半點好處。

聽完我的講述,他半晌無語。

“怎麽樣,你是害怕了吧。”我難過的苦笑,“我就知道會這樣,不過,這畢竟始終要面對,我不怪你……”

子瞻凝視着我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我的确是很害怕,怕你會消失不見,回到原來的世界裏去;也怕你在接近、了解我以後,發現我并不如你想像中那樣完美。你的身世竟然這樣離奇,遠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真的就像你為自己取的名字——朝雲,飄忽不定,脆弱易散,讓人難以把握。我舍不得讓你離開……”

“可是,三年前,你怎麽就舍得離開我?”我知道翻舊賬不好,可是我實在是好奇、想知道嘛。

“那是不得已的做法。當時,我要回去為母親守喪,不方便帶你同往。更重要的是,我無法對你說出請你同意與弗兒共事一夫的要求。”他看着我,輕輕嘆息,“你說你們的世界,都是一個丈夫只能擁有一個妻子,所以,自然養成了你對愛情要求絕對專一的個性。可是,我不同。在我生活的這個時代,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我從小在這種氛圍下長大,自然對你所說的絕對專一的愛情感到陌生。可是,在之後與你的相處中,我漸漸了解了你所說的感情,記得你唱給我聽的《女兒紅》那首歌,唱的就是這樣的深情吧。慢慢的,我對這種感情的感覺由最初的陌生,到之後的震撼,甚至到後來的向往,以至渴望……可是,朝雲,我有我的背景,也有我的無奈,很多事情,是我無法選擇的。我不想委屈了你,但是,也無法做到對弗兒絕情……”

“別說了,別說了……”我輕輕的抱住他,“我明白了,明白了……”

“這樣吧,你看看這個,看完以後,不必立刻給我答案,我會耐心的等待。而不論你選擇什麽,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你始終是我今生難得的知己。”子瞻說着,遞給我一張折成蓮花形的信紙。

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信紙,心中微微震動,這個人哪,還真是有心思,比我手還巧,盡管我小時候還上過勞作課,可是這折紙的功夫比起他還是差幾個等級。而且,這蓮花折得還真精致,憑我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也沒看明白是怎麽折出來的。當然,此時此刻,還有一個比折法更讓我感興趣的事情……

“呵呵……”我擡頭不好意思的朝子瞻笑笑,“那個,你能幫忙把它打開嗎?”

子瞻聽了,有些哭笑不得,“你……你這個人,還真是會煞風景,我懷疑你是故意的,這東西有這麽難拆嗎?”子瞻說着便接過來,三兩下就把它拆開了,原來這竟是由一張未經過剪裁的長方形紙折成的,“喏,給你。我真是沒想到,竟是要我親手把自己折好的信紙拆開。”

“誰說我不會拆的?”我不服氣的與他争辯,“我還知道一個非常簡便的方法呢,直接撕開不就好了,大不了就當玩拼圖游戲嘛。我以前曾經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拼好了一個1000塊的拼圖,厲害吧!”

“你呀,又扯到哪兒去了?快回來吧,現在的重點不是拼圖好不好。”

看着他有些接近抓狂的表情,我趕緊低頭看信,表示合作。

只見信上寫着:關于子瞻和朝雲未來之幾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長相厮守。

話說長相厮守,意味着有情人可以相守終生,不必為了相距遙遠而苦悶,無需為了清冷寂寞而煩惱,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不需承受牽挂之慮。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共效鳳凰于飛,共賞花開并蒂;可以共享天倫,家人團聚,笑談風雲變幻、世事滄桑,共歷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有詩為證: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花開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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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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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