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九
馬車一路駛進了薛府大門,在院子中間停了下來。
幾人一一下車,待馬車夫趕走了車,薛子瑾這才上前挎着蔣蘭欣的胳膊,并薛建邺一道往長壽堂走去。
到了長壽堂門口,薛子瑾停下腳步,看着薛建邺和蔣蘭欣,“今天發生的事情,還希望大哥大嫂不要告訴祖母。”
今天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蔣家人不是嘴碎的,自然不會來薛家嚼舌根。而馮氏和薛子睿,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馮氏的錯,他們自然也不會去告訴薛老太太,自找黴頭。
蘭欣不解,挑起眉頭,問道:“為什麽?二弟妹這樣害你,為什麽不讓祖母為你做主?”
“我稍後跟你們解釋,現在咱們先進去見了祖母再說。”見着老太太身邊的丫頭迎上來,薛子瑾露出一抹苦笑。
丫頭迎着三人進了屋,簾子一挑,老太太就看見走在前頭的薛子瑾和蔣蘭欣,見孫女兒眉眼帶笑,老太太便笑開了,“回來啦,今兒可還開心?”
薛子瑾快步上前,在老太太跟前蹲了身子,指了指發間,“祖母您快瞧瞧,這是舅母給我的茉莉小簪,好看吧!”又擡起了手腕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還有這紅珊瑚手钏,是二表嫂給的,聽說能定驚明目呢。還有,大表嫂還給了,給了我好多花樣子……”
說到後頭,已是有些扭捏,臉頰泛紅,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看了茉莉小簪和紅珊瑚手钏,老太太就很滿意了,她眼睛毒辣,自然一眼就瞧着這兩樣東西是極好的。還有花樣子,薛子瑾今年十四,可不就是要開始繡嫁妝了麽。蔣家這是在給薛家面子,知道自己疼愛這個庶女,便高看一眼。擡眼看了恭謹立在一旁的孫子和孫媳婦,老太太臉上便滿意了幾分。
伸手拉了薛子瑾,笑着道:“看把你高興的,可有好好謝謝你舅母和表嫂們?還有你嫂子,你也要謝謝。”
兒子沒有女兒,媳婦和孫媳婦自己又不是很滿意,而且也到底隔了一層。老太太每每看到昔日姐們們帶着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親訪友,就覺得十分心癢。如今真好,自己也有孫女兒了,親孫女兒,那些匣子底的首飾,終于有人可以賞了。
“舅母和表嫂們都對我好,大嫂更是自家人,才不需要刻意去謝呢。是吧,大哥大嫂?”
薛子瑾輕快的說話聲打斷老太太的思緒,她擡起頭順着薛子瑾的說話聲去看孫子和孫媳婦。只見孫子點點頭,臉上竟有了極難見到的笑容,孫媳婦也是笑着,說:“當然不是啦,得謝謝祖母,讓你和我一塊去給我母親賀壽,母親極為高興呢!”
早怎麽沒發現,孫媳婦竟然還是個嘴甜的,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孝順。累了一天兒了,都快回去洗洗,歇會兒,明天早上再來同我說話。”
幾人也都是各有心思,聽了老太太這話忙行禮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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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瑾跟着他們回了暢怡軒。
薛建邺坐在上首,沉聲問道:“今天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薛子瑾卻忽然站起來,朝着薛建邺和蔣蘭欣深深福了福身子,“小妹多謝大哥大嫂,若不是之前你們提醒我今天要小心二嫂,怕是我也沒那麽警覺,”忽然想到自己根本不會水,若是今日稀裏糊塗的,很可能掉進荷花池裏的就是自己。那麽不管是蔣大爺救了自己,還是那小厮救了自己,自己都将是個笑柄,薛子瑾頓了頓,臉上浮現一抹厲色,“若是稀裏糊塗的被推下了水,怕現在整個錦州城都在笑話我了,也連累了蔣大爺和大嫂的娘家。”
沒有外人,薛子瑾就不好再喊表哥和舅母了,畢竟自己是個什麽身份,自己還是清楚的。
蔣蘭欣上前扶了薛子瑾,責備道:“你既知道馮氏不懷好意,你還大着膽子跟過去,若是你真的掉進了荷花池,這輩子可就悔了!”
薛子瑾聽了這話,鼻子一酸,險些就要落了淚。自己何德何能,大嫂竟然這樣對自己好,擔心這事兒發生,卻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娘家。
“她哪裏知道,我有一身武藝呢,就算今兒推我的是一個男子,我也是有法子逃開的。”薛子瑾順着蘭欣,坐到了椅子上,忽然想到下午那會在柳樹下箍住自己的男子,臉色有些發白。要是馮氏真找了那樣身手的人來害自己,還真是沒辦法控制,不由得有些後怕起來。
薛建邺看了眼她的神色,也知道她是有些後怕了,面色稍緩。雖然他和這個妹妹其實并沒什麽關系,之前幫煙霞姨娘,也不過是為了能有個人擋在自己前面,讓蔣氏一時沒功夫對付自己。可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倒是真的喜歡了薛子瑾這個姑娘,聰明,懂進退,而且沒有壞心。自從知道蔣氏和馮氏的真面目,薛建邺就越發覺得,在這樣的人家,沒有壞心的人才是難得。
“虧得馮氏小看了你,若是荷花池邊等你的不是翠露,而是個練家子,看你還能這麽好運!”薛建邺忍不住訓斥這個便宜妹妹,見她低了頭,臉上露出悲傷,知道她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來,又想到自己,不也是寸步難行麽。心下憐惜,“你不要同她鬥,你暫時奈何不了她的,而且你這一兩年就要出嫁,她現在協助母親管家,要是想在你出嫁這事上做文章,你也奈何不了。而且還有你姨娘,你選擇抱緊老太太的腿是正确的,今天這事情也暫時別跟你姨娘說,愛女心切,難保她不會做了傻事。來日方長,她馮氏曾用毒藥害我成如今這個樣子,就算不為你,我也不會放過她的。”
薛子瑾眼中的淚終是沒忍住落了下來,大嫂和大哥,都是真的關心自己。只是,她聽到薛建邺說如今只能坐輪椅,竟然是馮氏下毒害成的。不由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薛建邺,“她,她為什麽要這麽對你,你是……”
你是庶子,不可能承爵做下一任侯爺,她為什麽要下毒害你?這樣傷人的話,她不敢問,也不忍心問。
薛建邺卻懂她的心思,仿佛跟自己無關般,淡淡一笑,“她是瘋子,人怎麽能同瘋子講道理?”
蔣氏和馮氏,都是瘋子。自己原來并沒有想怎麽她們,可是從今天薛子瑾的事情看來,她們連一個庶女都容不下,那以後又豈會有自己的好日子過?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薛子瑾沒一會就走了,蔣蘭欣知道她還要趕回去和姨娘說話,第一次帶她出府見客,想必姨娘也是很擔心的。
因為中午宴席,其實兩人都沒有好好吃東西,那樣的場合,多得是應酬,哪有人能在宴席上吃好喝好的?到了晚飯,劉媽媽便特意做了好幾樣夫妻二人喜歡的菜色,可發生這樣的事情,兩人又哪能吃得下去。不過随意吃了幾筷子,就叫撤了下去。
用過飯,兩人又坐到了一起,蔣蘭欣将下午發生的事情細細說給了薛建邺聽,說到最後,兩人都覺得馮氏有點喪心病狂。
眼瞅着快到睡覺的時辰了,劉媽媽卻端了兩碗湯過來,一碗遞給了蘭欣,另一碗卻是笑眯眯送到了薛建邺跟前。“大少爺,今兒晚上你們都沒好好用飯,這樣可不行。您身子剛好了些,可不敢這麽大意的,這是我老婆子熬了兩個時辰的雞湯,您和大少奶奶一人喝一碗,對身體好。”
蔣蘭欣此刻又有點餓,聞言笑道:“是啊,肚子還真有些餓了。說着話捧起了自己的那碗雞湯,慢慢喝了起來。
薛建邺雖然并不餓,但也不想拂了劉媽媽的好意,劉媽媽這段時間的悉心照顧,他還是看得出來的。雖然他也知道,劉媽媽真正忠心的人是蘭欣。
端起面前的碗,輕輕抿了一口,他詫異的擡起頭,“媽媽說這是雞湯?”
劉媽媽笑眯眯道:“是啊,熬了兩個時辰的老母雞湯,昨兒莊子上才送上來的。”
薛建邺是沒有莊子的,薛府莊子上産的東西,他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分到。劉媽媽這麽一說,他就知道是蘭欣陪嫁莊子上的産物了。
輕輕點點頭,又喝了一口,還是不對,“這雞湯,味道怎麽和以前喝的不一樣?”
蔣蘭欣聽了這話,以為他是不滿自己莊子上的産物,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雞湯,瞪着他,“給你喝你就好好喝,媽媽熬了兩個時辰呢,這雞湯味道鮮美,別人想喝都喝不到的,你還在那挑三揀四的,不知好歹!”
說完話剩下的雞湯也不喝了,忽地站起來,“媽媽,喚丫頭打水給我沐浴,懶得看見這麽個人!”
蔣蘭欣如今可不比從前了,從前她再溫柔小心,薛建邺也還是對她冷着個臉。經歷了蔣氏的陷害,薛建邺的踢下床之仇,她如今再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再加上母親楊氏左一遍右一遍的耳提面命,不能慣着男人,你越是慣着他,他越是不拿你當回事。
見薛建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蔣蘭欣更覺得母親說得對了,丫鬟一擡了水,就轉了身施施然進了淨室。
薛建邺端起碗裏怪怪的雞湯,一鼓作氣喝了個精光。
乖乖,怎麽蔣蘭欣生氣的樣子這麽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玖涼的地雷。
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大家看文吧,或者可以猜猜劇情神馬的,有建議也可以說出來。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對吧,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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