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逐心紀·(3)

這裏的士兵，也快的過遠程的子彈嗎？”

無心沉默了。他當然不可能不顧其他人的死活，不僅他的良心過不去，他知道叉西和他是一樣的。他們都珍惜這些朋友們。

“我跟你們走。”叉西拉住了無心，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帶我走吧。”

“這裏還有你提條件的餘地嗎？”總議會長一聲嗤笑，“統統帶走！”

接下來的幾天，叉西一直被一個人關在一間密室中，雖然衣食不缺，但是杜絕他和任何人的來往。他每天每夜都心急如焚，擔心朋友們，擔心無心。一千個一萬個擔心，可是他毫無辦法。

無心，無心，無心……叉西在心裏默念着，祈禱着，一向不信神明的他這個時候求助的卻只有上天。

是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的，是我将他卷入了這場紛争中。上天，求您了，無論如何，讓他好好的，讓他好好的。

突然，密室的門打開了，叉西一下子站起身來。

總議會長邁步踏了進來。

“這幾天睡得還好嗎？”總議會長笑眯眯地說。

“無心呢？”叉西不理他，開口就問，“還有尤琰知雯他們……”

“你放心，你的那五個小夥伴我自然不會動他們。就算不看在他們是掌握再造人技術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他們家裏勢力的面子上。”總議會長擺擺手，一臉笑意，“今天，我想來和你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我要你全盤接手412部隊——第一批再造人軍隊的制作，我需要一支完美的軍隊，而你就是我打造這支軍隊的法寶！”

“總議會長，我告訴過您，戰争絕對不是我們生存的方式，這種不正義的戰争，總會讓我們自食惡果的！您……”

叉西焦急地反駁，可是議會長沒有聽他說的，反而像是早有預料似的，揮揮手讓門外的人推了一架病床進來。

病床上，臉色煞白的無心虛弱地躺着，他身上穿着條紋病服，袖口和褲腳都被卷了起來，露出了紮滿針眼的小臂和小腿。他的膚色透白，仿佛一個失血過多的病患。

“無心！”叉西大叫一聲撲了上去，可是到了床邊他卻猶豫了，他甚至不敢伸手撫摸無心的臉。微微閉着眼睛的無心在聽到這一聲呼喚後，仿佛是被驚醒了一般，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神在看見叉西的一瞬間重新聚起了光，他竟微微笑了，月牙般的眼睛甜甜地彎了起來。

“……真……好……”無心的聲音非常嘶啞，宛如幹涸多年的河渠，“這種……時候……總能看到你……咳咳……真好……”

這個時候，議會長的聲音響起：“別擔心，我只是給他做了一個檢查，測試了他全部的血樣和組織樣本而已。現在我已經全部掌握了他的資料，不得不說，叉西，你是個天才，你創造了一個完美的再造人。”

“你放了他！你放了他我就幫你制作再造人軍隊！我答應了，我答應了還不行麽！”面對如此脆弱的無心，叉西的心理防線已然崩潰。

“別急呀，我還沒說完。”議會長又是一笑，“這樣一個完美的再造人，不加入我的412大軍實在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他竟然可以一個人單挑我的整只精英武将隊，哈哈哈哈哈，我只是告訴他，只要他輸了，我就殺了你。沒想到他竟然爆發出那麽強的潛力，打退了五十個武傀儡之後，在我精英武将隊的進攻下還能全身而退，這麽厲害的人，必須加入我的412大軍。”

“你卑鄙！”叉西猛然轉頭瞪着議會長，咬牙切齒道。

“這是你的選擇了，叉西。”議會長嘆了口氣，但語氣卻志在必得，“如果你不讓這個再造人加入我的412大軍，我就會向議會揭發這個事實，并說這是一個不可控的再造人，是你的野心，那麽等待他的下場，我想，用挫骨揚灰四個字來形容再适合不過了。當然，天無絕人之路，你也可以選擇讓他加入的大軍，并為他配置最強悍的軍隊！這樣，豈不是你我共贏？”

叉西用手撫着那張相似但是卻又如此不同的臉，思索了一會兒，如同下定決定地轉身對議會長說道：“答應你可以，我有個條件。”

“盡管提。”總議會長一挑眉。

“讓我帶着他回實驗室……治療，并把知雯他們放了。建造412大軍，我需要他們的幫助。”

“沒問題。”議會長爽快地答應了，“但是我警告你，別想耍什麽花樣。”

議會長離開了，吩咐外面看守的人把叉西和無心兩人押送到叉西的實驗室去。趁着他人不注意，叉西将無心從狹小的病床上抱了起來，緩緩向外走去。

本來以為和他差不多身高的無心抱起來會很困難，沒想到抱在手裏意外的輕。叉西心中一陣酸澀，可他能做的只有抱緊了懷中的人，一步一步想着門外走去。

或許是感受到了颠簸，懷中的無心再一次睜開了眼睛，他靜靜地盯着叉西的臉，半晌才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叉西？……真……真的是你？”

“是我……”叉西停下腳步，俯下上半身在無心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累了就睡吧，很快就到家了。”

“你沒事就好。”無心往叉西懷裏蹭了蹭，滿足地笑了，“只要你沒事，我什麽都願意做。”

“噓——”叉西知道無心一定是聽到了剛才他和議會長的談話，他輕輕地打斷了無心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乖，別想那麽多了，我不會讓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的。”

“嗯嗯，才不危險呢。”無心搖搖頭，“你放心，我只要想着，我守着那邊，你就是安全的，我就滿足了。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無心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很努力地回來見你的。”

“我也是一樣的，無心。”叉西輕聲地接着說，“我也會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回來見你的。所以，什麽都不要想了，都交給我……”

最後的一個吻，終于落在尾音未消的唇齒之間。

無心在病床上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無心你醒啦？”病床旁邊圍着他的五個小夥伴……不，是叉西的五個小夥伴們。

“你們……撤銷了我的記憶分區，是麽？”無心輕聲問。

“是的。”吳梨梨低聲說，“你感覺怎麽樣？都想起來了麽？”

“想起來了。”無心閉起眼睛仿佛是在回憶，“我最後的記憶是從叉西的密室裏出去，到了他的實驗室裏。他說要讓我休息一會兒，便給我注射了什麽——後來……我就什麽都記不得了。所以——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衆人在他身邊沉默了。

“不行！絕對不行！我絕對不同意！”尤琰的一聲暴吼炸響在實驗室裏。

“你別激動。”叉西皺着眉制止道。

“我以為你和他提條件是有什麽想法，沒想到是……”尤琰在實驗室裏急躁地走着，“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異想天開！”

“我沒有辦法。”叉西沉着的說，“我不能讓他去前線，他根本不适合……”

“他不可以，難道你就可以了麽？”吳梨梨一臉詫異，“他好歹是個再造人，他有體能有戰術，他的存活率比你高多了。”

“可是他沒有經驗，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打仗……”叉西反駁着，“別說這麽多了，總之一句話，我是不會讓無心去的。這是我的債，我來背。”

“或許還有其他辦法啊，”葉知雯打斷了他，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們……我現在就來，我們現在就來，再造一個無心出來好不好，再造一個，對，再造一個替身不就可以了麽！”

“時間不夠。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再造一個無心還完美替換他。”叉西打斷了好友們的輪番攻勢，“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你們不必勸了。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幫幫我，好嗎？”最後一句竟然已經帶上了懇求。

“叉西，我都不知道你是何時……陷得這麽深了……”葉知雯苦笑道，“我們以前總是打趣你喜歡無心，其實是因為我們看得出來，你對他不一樣。可是我們沒想到，你已經……愛的這麽深了。”

“這是愛嗎？”叉西聽了，反問道，“我也搞不清楚，我對他究竟是什麽感情。要說是愛情，我也未免太自戀；要說不是，那我的心，自己就在痛。我不知道，我說不清楚，但是我願意保護他，就像他不止一次的想要保護我一樣。”

“樂樂。”叉西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朱樂，朱樂仿佛被驚到似的擡起頭看着他，局促不安：“叉西……對不起……我不知道祝圓圓她……”

“都過去了，”叉西搖搖頭，“我想請你幫忙，将無心的記憶，改造成我的。将他原來的記憶分區上鎖，給他植入我的記憶，從此，便讓他替我活下去吧。”

“這……”

“你會答應我的，是麽？”叉西盯着朱樂，直到朱樂終于輕微地點了點頭，他才欣慰地笑了，“為了避免麻煩，對植入無心的我的記憶也要進行修改，抹去我進入組織之前就認識你們的事實，修改為普通的同事關系，預防他因為接觸太多而想起過去的事情。朱樂，你是了解我的，你也了解無心，我希望即使他的記憶被修改了，你也可以及時成為他的朋友，為他排憂解難。尤琰，知雯，梨梨，我會把我所有的知識灌輸給他，讓他成為總負責，但是他總歸是有點生疏的，你們就多擔待些，能幫他的多幫幫他。”

“……”三個女孩子終是不忍，轉過身去不想答應。

可是叉西知道她們答應了，欣慰一笑，說道：“你們不必傷心，我答應了無心，會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回來見他的。我不會食言。”

“……于是，過了三個月之後，著名的最強再造人軍隊412部隊出發去執行任務。而你，作為叉西醒了過來。因為我們幫忙打掩護所以沒有人發現這個事實，可是最大的變數果然還是你，無心，你自己想起來了。”

坐在病床上的無心早已淚流滿面，他深深地把頭埋進膝蓋裏，懊悔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到現在才想起來！為什麽我沒有早點發現……為什麽……”

四周的人都不再說話。

“412部分，是那個前幾天在T星球上……執行任務後……”

“對……”知雯閉着眼點點頭。

“但是或許還有希望！”趙墨軒看不慣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趕緊說道，“我們只是和412部隊失去了聯絡！并不代表他們已經……已經……”

下一秒，無心果然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輸液管，掀開被子翻下床，站起身來。

“無心你幹什麽！”尤琰攔住了他。

“我答應過他，會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去見他。”無心臉上淚痕猶在，但是已經換上了一副堅定的表情，這個表情讓其他五人一時間錯亂了些，仿佛見到了當年那個亂來的某人。

“我知道他一定沒有死，因為他也答應過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回來見我。所以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等我。”

無心低頭笑着，忽然擡頭看着面前的人們：“你們，會幫我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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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安靜的小實驗室裏，叉西坐在昏睡着的無心身旁，輕輕地将他的鬓角撥到一旁。

“無心，無心……你知道嗎？你的名字是對我多大的諷刺。我原以為再造人是沒有心的，可是你有心有情感；我原以為我對再造人是沒有心的，可是我再也放不下你了。

“無心，你知道嗎？曾經我是那麽狂妄自大，在你沒出現的時候我以為我能殺了你，在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從未想過我會如此的不可自拔。

“無心，你知道嗎？我多麽想祈禱你從此忘了我，頂替我的名字活下去，你會正常地戀愛、娶妻、生子，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可是我又舍不得，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我還想抱着你，還想和你說好多好多的話，還想告訴你，我從來沒像喜歡你一樣喜歡着一個人。

“所以，無心，我會等你，好嗎？如果有一天我有幸讓你想起了我，你就來找我，我一定等着你。哪怕在宇宙的盡頭，我也一直等着你。

“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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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上的旅程到達盡頭，浩瀚宇宙中可有那一抹細小的星塵？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有希望。

《逐心紀·逆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