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憶序章

南周元歷二十三年,敵兵來犯,直擊帝都,皇朝淪陷,一時之間狼煙四起,戰火硝煙不斷…

一個青年懷中抱着一個嬰童,神色倉皇的從皇宮的偏門溜出,一路小跑躲避路上的巡查的敵兵,直到看到停在西城的一輛馬車,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飛快的潛進馬車內。

馬車裏的小厮已經等候多時,見到青年上車立刻為青年披上鬥篷焦急詢問,“荊大人,我們的人已經被他們在南城制服,現下皇城之內已無援兵,我們該如何是好啊!”

聽到小厮的回報,果然和他想的不錯,荊沅皺眉冷笑,“哼,商殷那奸人當真不信我,眼下我要稱帝已經沒有可能,只得保命…對了,如是怎麽樣了?!”

“回大人,剛剛有人來報,産婆已經到府上了,正在為夫人接生。”

“好,馬上回府。”

小厮駕着馬車一路夜行,不敢往大道上走,從小巷穿梭了幾個彎兒。這才到了荊府門口,荊沅抱着懷中的嬰兒匆忙朝西廂房趕去,門口的丫鬟将他攔了下來,說是女人生産都是血腥,男人見不得,夫人特地囑咐了,老爺來了,在門外等。

荊沅只得焦急的在門口打轉,聽到裏頭柳如是疼痛的呼喊,荊沅也是心急如焚,“如是!你別怕!我在外面陪着你!”

可是時間越長,這疼痛的聲音就越大,忽然卧房門被打開,産婆滿手是血,神色焦急的朝外喊:“快拿幾盆溫水!還要幾塊幹淨的絹布!”

看到滿手都是血的産婆,荊沅心中一驚,莫不是自己的柳如是在裏頭出了什麽事?!

“産婆!到底怎麽回事,為何我妻子這麽痛苦!”

産婆也慌張,接生這麽多年都沒見過大出血出成這樣的産婦,“大人,老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夫人的身體虛弱得很,孩子也遲遲不見出來,老奴鬥膽問一句,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保命?怎得生孩子要保命?!

“保孩子!保…保孩子!!”卧房裏傳來柳如是虛弱的呼喚,聽得荊沅是心疼不已,“我…”

“大人快做決定啊!”産婆顫顫巍巍的聲音更顯焦灼,人命關天。

荊沅心一橫,一把拉住産婆的胳膊,小聲在耳邊低語,“保大人,若是孩子死了,就将這個孩子頂上去,絕對不可以洩露!”

産婆頭點得似撥浪鼓般,悄悄的将襁褓中的嬰兒抱緊卧房裏,不久卧房裏就傳來陣陣嬰兒的啼哭,産婆站在房裏朝外面呼喊,“荊夫人生了!生個了女兒!恭喜荊大人喜得千金!”

荊沅起身推門而入,看着柳如是身邊放着剛剛那襁褓中的嬰兒,又向産婆望去,産婆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和柳如是的孩子終究沒有活下來…

身後的小厮也跟在荊沅身後,荊沅側身和小厮說了幾句話,“把人帶下去,別留活口,幹淨點。”

“是。”小厮聽了荊沅的吩咐,叫了産婆去外面領賞錢。産婆夷愉,這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給完工錢還有賞錢,只是她不知道這錢有命收,卻不一定有命花。

十六年後

商晉朝中通十六年,當年荊沅從皇宮裏抱回的那個前朝公主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

而她是前朝公主的秘密荊沅也已經告訴了她,只是添枝加葉後事實已經成了另一副面貌,事實的真相不為幾人得知,而南苡玥也化名做荊苡玥,只為複國,報滅國之仇。

後院,一個身着桃粉色裙裾的少女正坐在桂花樹下撫琴,指如白蔥,柔和的暖陽下,眼眸裏似有萬千星輝琉璃折射,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觸琴弦,空靈而絕妙的琴弦聲便一瀉而出。

其聲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聲高,似風清月朗鶴唳空。

曲聲裏的柔情加在在風中,掀起陣陣桂花聲響,桂花的香氣撲鼻而來,一曲終了,佳人與美景蘊成一攤柔光。

“好啊!玥兒的琴技是越來越好了!可稱得上京城第一!”突然一聲中年的男子的輕笑,荊苡玥擡眼朝聲音處望去,荊沅和柳如是站在紅木柱下。

“娘,你看爹爹,他說的話就只會捧我,每次讓他給我指導他都是這樣!”荊苡玥小步跑到柳如是身邊,撒嬌的蹭在懷裏。雖然亡國家恨在身,可荊苡玥這不知道實情的娘親是着實對她好。

柳如是輕撫着荊苡玥的臉龐,也是毫不吝啬的誇贊,“我不知道你的琴技如何如何,但是為娘知道,我家玥兒是京城第一美人兒。”

荊苡玥笑着,剛想開口說他們這樣捧自己,自己要是有一天摔得慘一定怪他們太過溺愛,可話還沒說出口,荊苡玥就被一個小男孩撲在身上。

“姐姐彈完了就該陪萬臻玩了!”撲在荊苡玥懷裏的是荊沅的小兒子,荊萬臻。因為柳如是經歷了那次生産,身體虛弱,很難再懷胎,心中私念有愧,就讓荊沅娶了吳意過門,吳意過門第二年就生下了荊萬臻。雖然吳意時時有些小脾氣,但荊萬臻倒從來沒有故意為難過誰,興許是小孩子,眼裏沒什麽心眼,只懂得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好,姐姐現在就陪你玩。”荊苡玥對自己這個弟弟倒是好得很,她本就喜歡小孩子,何況這弟弟對她也親。

吳意看着荊萬臻朝着別苑的後院跑來,也就随着身後跟了來,看到荊沅和柳如是都在,問了聲好,“老爺,晚膳已經做好了,您待會和姐姐可以用膳了。”

荊沅點了點頭,這吳意在荊沅面前倒是不敢給柳如是臉色,“好,你先和如是帶萬臻先去用膳,我和玥兒還有些話要說。”

看着柳如是和吳意走遠,荊沅才開口。

“玥兒,時機已經成熟,我們可以開始計劃了。”

微風撩動青草岸,雨初歇亭雲已晚。荊苡玥為了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十六年,如今大計終于要實施了。

“爹爹打算如何安排?”

荊沅望着滿庭盛開的桂花,他算計了多少年才等到時機成熟,“六日後的中秋佳宴,商殷要宴邀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可攜家眷赴宴,我以為你疏通關系,你當日作舞一曲,要吸引太子的注意,你…可有為難?”

秋風拂過荊苡玥的臉龐,發飾上的金釵流蘇也因風而搖動,荊苡玥目光堅定,“國仇家恨難忘,玥兒定不會辜負爹爹的期望。”

往事刻風聲,輪轉皇城悲離人。

南周滅國後,商殷稱帝,荊沅也因為是助他成大事者,賜他吏部左侍郎,而後的十六年荊沅也是一步一穩,最終坐上了太師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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