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雪中較量

荊苡玥友好的和清王妃攀談了幾句，才發現溫瑛世的确是一個真正的淑雅女子，和她說話心裏很是舒服，只不過這清王妃倒是對清王用情頗深，和她聊天十句裏有九句離不開清王。荊苡玥心裏本來就對商仲清有幾分好感，見了溫瑛世，才當真發現自己不如她。

這時，坐在上首的商殷忽然朝荊苡玥她們這邊望過來，荊苡玥心裏一顫，雖然說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商殷了，可是當親眼看到他，她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對他的恨意，臉色難看萬分。遠遠地，荊沅也已經發現了，擔心荊苡玥露出破綻，讓商殷懷疑到她，于是便立馬起身，走到殿前跪道：“皇上，小女不才，可琴藝卻是高超，不如讓她上前彈奏一曲，以悅龍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商殷原先本意就是如此，既然荊沅開口了，他便笑着道：“荊太師既然都這麽說了，不若就請靖王妃上前彈奏幾曲吧。”

荊苡玥溫順的點了點頭，于是便讓人把自己的琴給擡了上來，這琴是專門帶上的，因為以往皇家狩獵，皇子們外出狩獵，王妃們便是呆在苑內表演才藝，所以這些東西是必帶不可，她本想混混日子便罷了，沒想到還是得出衆一次。

琴已被侍女們擺弄好，荊苡玥落座，腰軀挺直，雙手輕輕的放在琴弦上，食指輕輕一挑，手下“筝”地一聲輕鳴。餘音杳杳，等尾音散盡，聽見的便是一股輕靈婉轉的悠悠琴聲，琴音恍似山間清流，水聲潺潺；又似林間百鳥，低聲啼唱。

一時間，全場寂靜，都靜靜地沉浮在這琴音裏如癡如醉……

被白雪覆蓋的山間密林裏，一行人正穿梭其間，忽然，只見一個侍衛快步走到主人面前，抱拳道：“禀殿下，前方似有雪璃白狐出沒，還請殿下速速前去。”

商野騎在馬上，聽着侍衛探來的消息，臉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喜悅，這畜牲總算是現身了，雖說大雪掩蓋了它的蹤跡，可卻也斷了它的糧食，就算再冷再危險，它也還是得出來覓食呀。勒緊缰繩，他又問道：“除了本宮，其他人可還知道？”

侍衛始終抱拳低頭，眉間平淡無奇，但眼尾卻長了一顆極小的紅痣。聽見問話，他把頭往下低了低，恭敬道：“回殿下，此消息只有殿下一人得知。”

“好！好！好！”商野大為興奮，舉起馬鞭就要抽在馬臀上，身後的侍衛們也是作好萬分準備，立刻就要出發。可剛剛前來報告消息的侍衛忽然上前道：“殿下，雪璃白狐生性狡詐，對人的氣味很敏感，如果這麽多人前去的話，可能會驚動它。”

商野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這麽多人前去，恐怕反而會把它給吓跑了，于是便道：“你說得有理，這樣吧，你便跟着本宮一同前去，還有你，你。”商野轉過身又指了兩名親衛，太子的話，無人敢忤逆，衆人只得奉命守在原地，看着太子一行四人駕馬離去。

風雪呼嘯，走了一段路，風變得越來越大，竟還下起了薄薄細雪，冷風灌進了脖子裏，冷得刺骨，商野雖說也是練武之人，可終歸受不了這嚴寒之苦，他們走在一片較平緩的草地上，坐在馬上向前望去，地上黑白一片，再前面就是其它山頭。商野耐心漸漸磨盡，一把拉住缰繩，馬聲嘶鳴一聲，随後安靜地踏在原地不動，身後跟随的兩名親衛也立刻勒住身下的座騎。

“本宮随你都走了近一個時辰，卻連那狐貍的影子都沒看到，莫不是你在忽悠本宮？”商野語氣不善的看着方才那個侍衛。

“屬下不敢欺瞞殿下，那白狐就在前方，不消一會兒便能看到。”侍衛語氣不緊不慢。

商野聽他這麽說，心裏也有些猶豫不決，這時，身邊的一個親衛忽然道：“殿下，我等走了這半天，路上連一只野獸也沒有，想是這一帶食物稀少，才不會有野獸來此，而此人卻說白狐出現在這一帶，他的話不足為信。”

另一人聽見，也上前在商野耳邊輕聲道：“殿下，屬下也覺得如此，這人我等瞧着都有些眼生……”

商野眸光轉了轉，狀似無意的走到馬旁，手放在箭矢上，慢慢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話一說完，手中的羽箭已經快速射了出去，那侍衛反應不急，已經中箭倒在地上，殷紅的血滲在白雪上，看上去觸目驚心。商野幾步走到他的身邊，一腳踩在他的胸前，俯視他道：“說！你是何人派來的！”

那侍衛張了張口，不過一瞬，便眼睛一閉。商野怒急，知道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只怕那狐貍已被他人掠得。想到這，心裏火氣大盛，迅速翻身上馬，咬牙說：“原路返回！”說完，一記鞭子抽在馬身上。

另一邊，商靖寒與商仲清在一處林間同時發現了白狐的蹤跡，兩人手上都拿着弓箭，面對面望着對方，白狐就在不遠處，圓圓的眼珠盯着這一動不動的兩人，仿佛真有靈性似的，發現有人不但不跑，反而在等這兩個想要獵殺它的獵人互相動手，争個魚死網破。

商靖寒坐在馬背上，墨黑的雙眼平靜的看向對方，眼裏紋絲不亂，商仲清也是淡淡的看着他，好像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雪，還在下，起先還是薄雪，這會兒竟已經漸漸變大，從高空飄落下來，落在對峙的兩人頭上、身上。

萬籁俱靜，似乎一切都已經靜止，天空中的雪也被定住一般，只剩一片無暇潔白的雪花慢慢飄落下來，正好從兩人中間飄落，他們的視線也跟着它緩緩向下。雪輕然落地，剎那間，兩柄閃亮的劍光碰撞在一塊，光芒閃入眼底，照亮墨黑的眸子。

商仲清驀然從馬上躍起，舉劍朝他刺來，商靖寒冷眸一閃，從馬背上迅速閃身，擡起手中的寶劍把對方的劍擋開，再迅速翻轉，回身一刺。商仲清長劍駐地，地上輕劃，揚起一陣白雪。

狡猾的白狐瞄得機會，散開輕靈的四肢，快速向另一個方向逃去。

“想逃？”商靖寒餘光瞥到白狐逃跑的身影，立馬旋身一轉，從馬背上的羽盒裏抽出一只箭矢，搭在弓上，然後半蹲在地，眼睛瞄着白狐離去的方向，嚯然射出一箭。箭破風而去，伴着風雪，眼看就要射中，卻不料有另一只羽箭也飛嘯而出，正好射中他的羽箭，釘在地上。白狐察覺到危機，跑得更是快，商仲清把弓收回馬背上，翻身上馬，立刻追着白狐的身影而去。

商靖寒面色并無愠怒，挽着弓箭連忙騎上馬，向白狐快速追去。商仲清趕在前方，白狐始終在他的視線裏，不顧嚴寒，他再次從盒裏掏出羽箭，搭滿弓，對準白狐的方向射去。利箭來得兇猛，白狐這一遭不知是否還會如此幸運。

“吱！”白狐冷不然慘叫一聲，它已被羽箭射中。商仲清連忙從馬上跳下，跑上前去查看，雪璃白狐的前蹄被射中，并不會傷到它的性命，他的心情有些歡喜，可等他把箭上的标志看清，笑容凝在了嘴角，這箭矢上面一個金色的‘靖’字刻在上面。

他慢慢回過身朝後面望去，只見剛剛自己射出的那只羽箭已被來人射開，斷作兩截散落在白雪上，昭示着自己的失敗，他擡眼看向翻身下馬的商靖寒，眼中的清冷不言而喻。商靖寒手上還拿着弓箭，正一步一步的向這邊走來。

沒錯，商靖寒的箭術驚人，他深知他趕在商仲清身後，沒有優勢，當機立斷之下，他駕馬從斜對面的小路包抄，等他發現商仲清的箭已經搭在弓上的時候，他立馬從馬上翻身而起，站立在馬上，從箭匣裏一次性摸出兩支羽箭，眼神深邃的對準前方，在黑衣白雪的凜然中，手中的箭在對方射出的那一刻崩出，一支射斷了商仲清的箭，另一只射中了白狐。

“三弟的箭術真是高超，皇兄我自嘆不如。”商仲清從慢慢地起身，雲淡風輕的說道。商靖寒嘴角一勾，他的眉宇上散落着細雪，不一會兒就消融，滑落在臉上。他走到前去，彎身把雪璃白狐拎起，背着商仲清道：“二哥的身手也不賴，皇弟也只是效仿二哥之前的方法而已。”他漫不經心的回頭瞥了他一眼，接着道：“再說這狐貍跑得這般溜，也難免二哥看花了眼。”

商仲清沉默不語，雙手緊握成拳。商靖寒獵得白狐也不作停留，天色已經不早，待會兒可能還會有一場大雪來臨，他們必須要在這之前趕回去。

把手中白狐小心放在馬背身後，用麻繩拴緊，然後翻上馬背，對還站在原地的商仲清道：“二哥，咱們快些回去吧，天色已經不早。”商仲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後也上馬，和他一道抽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