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陷害

荊苡玥的面色有些疲憊,可她也不敢絲毫懈怠,穩穩地把住最後一個弦音,一曲完畢。一時,瞬間爆發了一片較好聲,衆人紛紛為她鼓掌,尤其是商殷,等她彈完最後一個音節,他是第一個出聲較好的人,之後的臣子們也就趨之若鹜。

荊苡玥面上帶有淡淡的微笑,一片溫婉之意,可心裏卻是一陣冷笑,這已經是她彈的第三首曲子了,她平日裏對琴技的要求很高,容不得半點馬虎,一曲下來已經是耗費心力,更何況是連續彈奏三曲,再加上天氣又冷,手露在冷氣中僵硬無比,彈起來甚是吃力,可是座上的皇帝發話,她也還是得照做。

“哈哈哈!荊太師,你養了個好女兒呀!不僅長得花容月貌,舞藝無雙,沒想到就連這琴技也是無人能及呀,不錯不錯。”商殷笑顏滿面,對荊沅說道。

“哪裏,皇上當真謬贊了。”荊沅恭敬的說道,臉上帶有淡淡的笑。

楚雲涵坐得離商殷近些,就在他的座下第一個位置,她聽得商殷如此誇贊荊苡玥,心中不快,心裏暗自諷道:不就會彈幾首曲子嗎,父皇也真是太看得起她。商殷淡笑着點頭,忽而注目到下首的楚雲涵,見她面無表情,與這融和的氣氛不搭,于是便皺眉道:“太子妃,怎地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可是身子不舒服。”

楚雲涵聽聞,心底一慌,連忙側身轉向商殷,弓身道:“父皇,臣媳好得很,沒有不舒服,方才臣媳只是在想,靖王妃彈得如此仙樂,臣媳竟是自嘆不如,都不好意思把之前自己作的曲子拿出來獻醜了。”

“哦?你竟然還自己作了一曲,既然今日有機會,你便也彈上一曲吧,讓朕和諸位大臣一起來聽聽。”商殷訝然之下說道。

楚雲涵唇角微微一勾,低頭恭敬地說了一聲是,然後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前面的荊苡玥,眼底眸光不懷好意。荊苡玥自然瞧見了她的目光,但卻不作理會,兀自走下臺間,穩妥的坐回原處。溫瑛世聽了她的琴音後,對她的态度更加友善,她才剛坐下,便衷心地誇道:“靖王妃,你的琴音真是舉世無雙。”

荊苡玥臉皮薄,見聽她如此真誠的誇贊自己,反而還覺着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謙虛的回道:“清王妃過譽了。”

這邊,楚雲涵的琴已經被侍女如霜抱了上來,如霜在把琴放下時,手指不小心被琴弦劃了一下,她輕輕“嘶”地一聲,倒不是琴弦鋒利,而是她昨晚刷碗時不小心打碎了瓷碗,然後割傷了食指,剛剛擺放古琴之時,不小心被琴弦勒到,所以覺得疼痛。見楚雲涵雙眼淡淡的朝她看來,她連忙把琴放好,小心翼翼地退站到一旁。

楚雲涵坐到凳上,先是有禮的朝諸位大臣們點頭招呼,這才把雙手慢慢放到古琴上,準備開始彈奏,在座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臣,在別人彈琴期間都是緘口不言,認真的聽彈奏者撫琴。

楚雲涵也不負衆望,一個個活躍的音調躍然從手裏跳出,雖不似荊苡玥彈得輕靈如臨其境,可也有自己的幾分韻味投入期間,使人耳目一新。衆人再次沉醉在這琴音裏,環境很安靜,除了呼嘯的風聲,如霜也在靜靜地聽琴,她離楚雲涵也不過就幾步之遠,所以聽得更是入神,她是新來的宮女,剛進東宮也不過三月有餘,從未聽過太子妃彈曲,今日卻有幸聽上一曲,這也是她的福分了。

曲已過半,之前的曲調本是舒緩而有節奏,可是到了後邊竟開始有些急促,而且是越彈越快,越彈越急,如霜的心髒跟着琴音的節奏也在快速起伏,冷不然琴聲一個猛轉,發出“筝”地一聲鳴響,衆人随着這曲調也驀然睜眼,就像如臨大敵一般警備,忽然琴聲又再次變得輕轉,溫和的曲調緩緩入耳,所有人的心再次沉浮下去,回歸心田。

曲子就快要結束,可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站在楚雲涵旁邊的如霜驀然從口裏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發青,猛地栽倒在地。琴音戛然而止,全場依然寂靜,所有人還反應不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等看到臺上的那個侍女再次噴血而出,所有人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驚慌地紛紛喊到“護駕!護駕!”

立馬,衆多侍衛們都把商殷圍在了圈子裏,手上紛紛舉着長刀,陸離城武藝過人,每次狩獵必然有他在場,随時護駕,此刻突發異變,他首當其沖的便是擋在皇帝面前,所有的大臣們也都全部被侍衛們保護在其中。

楚雲涵還呆坐在琴案旁邊,好像被吓得不知所措,荊苡玥被侍衛們保護在身後,她從後面遠遠望去,竟看見那侍女竟然還沒有死,一只手竟然朝楚雲涵的腳慢慢探索着摸去,楚雲涵驚得大叫一聲,随後被趕上來的侍衛們護着,而如霜則被侍衛們用刀架在脖子上。

“你……太子……妃……殺”如霜整張臉越來越青,她奮力的想說着自己要說的話,快死的人總是能把事情很快想明白,只可惜,最後的話還是不能昭示于人。

一個侍衛頭領見她有話要說,于是上前一步道:“你想說什麽!”

“……殺……你、你好、好……”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她便斷了氣,幾乎是一瞬間,如霜的口鼻皆流出了黑紅的血,塗了滿臉,看上去觸目驚心,楚雲涵似被唬住了,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不被這樣的場面吓暈就不錯了。

只聽得她尖叫一聲,然後顫抖的伸手指着如霜的屍體,抖着唇說:“她、她想謀害本宮。”話一說完,侍衛們立馬把如霜的屍體從她的面前拖走,然後侍衛統領疾步走到皇帝身前,跪道:“啓禀皇上,此女已經氣絕,聽太子妃口述,此女欲意謀殺太子妃。”

楚政廉聽到頭領的話,立刻扒開圍在身前的侍衛,奔到商殷的面前,驚餘道:“皇上,你可要為小女做主啊!雖說涵兒她如今貴為太子妃,可她也是老臣的心頭肉啊!此人竟敢如此大膽,竟敢謀害太子妃,雖然死不足惜,但請皇上一定要查出幕後真兇,為太子妃做主!”

商殷眸光閃爍,擡眼看向被拖到臺下的那具屍體,眉宇漸漸擰起。過了半晌,他才對身邊的侍衛們開口道:“你們先退下吧。”

陸離城長刀一收,所有侍衛也紛紛把刀收回,然後退下,站在兩邊。商殷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欲要到如霜的屍體旁,陸離城正要勸阻,卻被商殷一個眼裏的眼神看過來,他只得把話吞了下去。

荊苡玥看着商殷毫無畏懼的走到那具屍體旁邊,見他盯了屍體半晌,然後回身問向那侍衛頭領,“她可是中毒而死?”

頭領抱拳道:“回皇上,方才屬下查驗過,她的确是中毒而死。”

“那她死之前可說了什麽話?她又如何會中毒而死?還有她為何沒有謀殺太子妃成功反倒自己先死了?那麽多破綻,只怕是有人蓄意為之。”商殷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具屍體,向來精明幹練的他并不是那麽容易糊弄。

楚雲涵也不知是太過于害怕,還是站在這風雪中冷得打顫,她的身子幾不可微的抖了一下。只聽頭領說道:“此女之前好像什麽殺……太子妃,然後話沒說完就咽氣了。至于中毒從何而來,屬下發現并沒有任何征兆,最後……屬下在她身上發現了這個。”

說着,把手中一塊用素色手帕包裹的物件呈上。商殷眼睛眯了眯,從他手中拿過物什,緩緩打開這仔細包裹的東西,荊苡玥遠遠地瞅見那塊手帕,眼睛驀地睜大,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仔細想了想前後的事情,臉上神情莫變。

商殷打開手帕,裏面金黃的珠寶首飾暴露在衆人眼前,珍珠項鏈手镯扳指……樣樣都有,而且件件精美,頗有價值。商殷雙眼裏暗沉一片,把珠寶扔給侍衛,然後把素色手帕仔細打開。在場的衆人大氣也不敢出,都屏息等着聖上謀斷。

一陣靜谧之中,涼風忽然襲來,把商殷頭上戴的麾帽的細羽吹得飒動。楚雲涵被身邊的侍女扶着,暗自瞅着商殷的神色,手上竟然開始冒汗。

“靖王妃,你且過來。”商殷忽然淡然開口,語氣仍和往常一樣,沒有多大起伏。

果然,荊苡玥心裏噔咯一聲,該來的還是要來,到底是誰想要置她于死地,是她?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僅僅因為一點兒女情長?她擡眼看向楚雲涵的方向,楚雲涵也正好擡起頭,兩人目光在這冰雪之中碰撞。

荊苡玥依命從侍衛散開的道路中走出,神情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感。荊沅心中也是緊張,商殷為何會忽然叫她,難不成這事牽扯到了玥兒?

商殷上下打量了眼荊苡玥,正要開口,忽然有侍衛來報,“啓禀皇上,王爺們已經狩獵而歸,正等在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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