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愧疚

“玥兒!”耳邊是他咆哮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翻轉抱到懷裏,那支箭刺進血肉的聲音也清晰可聞,她驚恐地睜大雙眼望着他,商靖寒臉上的笑融化開來,他對她輕聲說道:“玥兒,我只希望你無事……”

他的身體漸漸開始往下滑,她抱不住他,便随着他一起跌落在地。她的手上有一股溫熱的血液正在流出,濕了她滿手,箭矢已經沒入了他的後背,只留箭柄露在外邊,她顫抖着唇低頭看他,眼淚大顆大顆的從她的眼睛裏滴落,落在他的臉上。

“你為什麽要替我擋這一箭,難道你不知你是當朝的皇子嗎?”她已經泣不成聲,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只得傻傻的問他自己目前最想問的話。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荊苡玥呆愣的聽着他說完這句話,淚已經濕了滿臉,她一直都在利用他,而這個傻子居然用自己的命來救自己,僅僅是因為她是他有名無實的妻子,滿心的酸楚泛濫在胸口。她慌張的抱起他,不管現在到底安全不全,嘶聲大叫道:“來人吶!救命啊!來人吶!”

這一刻,她真的害怕他死去。商靖寒的嘴角還挂着淡淡的笑,能親眼看到她為他流的淚水,他也死而無憾。荊苡玥的叫喊聲正好被急趕而來的白禮賢聽見,他快速朝這邊飛奔而來,餘光瞥到昏死在地的單永也不理會,他趕到商靖寒身旁,先是擡手在他胸口的穴位上點了兩下,然後又從懷裏摸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給他服下。

荊苡玥不敢出聲打擾,眼下能救他的也只有他的好兄弟白禮賢了,看着白禮賢快速做完這一切,才聽他對自己說道:“王妃,現在王爺的傷很重,在下已給他服用了減緩傷勢延發的藥,刻不容緩,此刻我們就得快速回京。”

荊苡玥當然是點頭同意,等白禮賢把這裏的事給其它頭領交代完以後,便帶着商靖寒火速回京。一路灰塵撲撲,終于在快馬加鞭下,傍晚的時候回到了京城。

五日後,在商晉朝的早朝上,白禮賢單膝跪在商野皇帝面前啓禀着大小事宜。商野聽他禀完在滄州城發生的事情,眼中有幾許安慰,得知自己的愛子受傷,面容有些擔憂,他望着白禮賢幾分仲憂的神情,問道:“靖王是傷到哪裏,可曾嚴重?”

白禮賢回道:“回皇上,靖王的傷并無大礙,只是被賊子的暗器傷到前胸,只需再靜養幾天便可痊愈。”他當然不敢說商靖寒是為救荊苡玥而造成的,也不敢說他的傷非常重,若是皇帝起了疑心,被他追查下去那可就糟了,因為商殷最忌諱的便是太過于重視兒女情長。

商殷聽他這麽說也就不再往下問了,眼裏反而多出了幾分贊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難得靖王深明大義,只身探敵,如今更是為了剿滅賊子而受了傷,等他康複回朝,朕一定要重重地賞他,你回去後便告知他這幾日好好的養傷,其它的事不用太過勞心。”

“是!”

商仲清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眸中緩緩地劃過一抹亮光,相對于商野,則是滿臉的不甘和憤怒,當着父皇的面,他隐忍不敢發脾氣,等退了早朝後,他才滿臉氣憤的走回東宮。

太子東宮,楚雲涵正對鏡上妝,銅鏡中的女子粉目含腮,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身後,看上去嬌俏可人,今日她聽人說靖王在滄州打敗了那些賊子,并且還得了父皇的賞賜,心裏很是激動,于是心情好轉的讓人給她梳妝打扮。

商野窩着一肚子的火氣回到自己的宮裏,一腳踢開房門,頓時滿屋子的太監宮女們吓得通通跪下,不敢出聲。而楚雲涵就像沒事似的,依舊坐在鏡前打扮自己。商野見她這副模樣,完全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心裏的火俞盛,氣勢洶洶的走上去,抓起她的一只手,質問道:“愛妃難道沒看見本宮心情不佳嗎,怎麽還有心思在打扮!”

手腕被捏的發疼,楚雲涵吃痛,急忙起身用另一只手掰開,大聲道:“你放開我!”說着,便用手去捶打商野,商野也不在意,眼神陰鸷的看着她道:“哼,你還以為你心裏那點心思被藏得挺好,你不就是中意靖王麽,現下聽到他得了父皇青睐,你心裏是不是覺得很高興?”

楚雲涵一開始還在掙紮,聽了他的話後,臉色嚯地一下變白,睜大着眼說不出話來。商野瞧見她這個樣子,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思,臉上的寒霜更是加深,二話不說,把拽着她往床榻走去,邊走邊道:“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了丈夫就不要再去惦記別的男人,我告訴你,商靖寒喜歡的是傾國傾城的荊苡玥,而不是你這個見異思遷,只喜歡榮華富貴的女人!”他早就知道楚雲涵并不喜歡他,她之所以會嫁給他,不過是因為他是太子罷了。

楚雲涵瞪大眼睛看着他,臉色俞發蒼白,搖着頭慌亂的說道:“我沒有!太子你相信我!我……”話沒有說完,腰間就是一痛,商野擰着她的腰,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啊,要讓本宮相信你,那便看看你的誠意吧。”

話一說完,便伸手撕了她的衣服,把她壓在榻上。楚雲涵眼角留着淚水,沒有大聲叫喊也沒有用力掙紮,只是木然的任他擺弄,殿中的宮人們早已悄悄退下,留下貌合神離的兩人。

靖王府

荊苡玥手裏端着一個瓷碗,坐在榻邊小心的服侍着躺床上的商靖寒,碗裏是黑濃粘稠的藥汁,光是聞就已經是刺鼻難聞,商靖睜眼便聞到了。

“王爺,你醒啦!”荊苡玥臉上帶有一絲笑意,此刻她是多麽希望能看到他睜眼,雖然說商靖寒的傷已經沒有之前那般重了,可看到他閉上眼睛,她的心裏始終是不安穩的。

他的臉上也漸漸的有了笑,看着她道:“之前我們不是說過,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便只喚我的名字嗎?怎麽才幾日而已,我便聽不到那個稱呼了。”聲音有些綿軟,和往常的冷冽不同,這是因為他體虛的緣故。

荊苡玥好笑的看着他,輕聲道:“行了,我知道了,靖寒。”臉上有一抹羞澀,盡數被他看了去,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轉過頭去,忽然見到手裏的藥,又驚醒的轉過頭來道:“該吃藥了,我扶你起來。”

商靖寒依言而起,身後墊着軟被,神色溫柔的看着荊苡玥一勺一勺的把藥喂進嘴裏,這藥本身極苦,常人喝這藥的時候口中都要含一粒梅子或者一塊冰糖,可他望着她就夠了,一點也察覺不到這藥的苦澀。

荊苡玥待把藥喂完,見他嘴角上還殘留一滴藥汁,便從懷中拿出手帕傾身為他擦拭。鼻尖聞到的不再是濃郁的藥汁味,而是她身上香甜的氣息,這股味道讓他很舒适,有她呆在自己身邊便足矣。

“王爺,清王求見……”剩下的話被她嗆在了喉管裏,沁羽睜着一雙圓鼓鼓的眼睛傻傻的瞪着面前兩人。她什麽時候見過王爺如此溫柔的神色,這簡直可以擰得出水來,還有王妃也是,之前她一直對王爺都是不冷不淡的,怎麽這會兒也是一副嬌羞期待的樣子,難道她看錯了麽……努力眨了眨眼,嗯,沒錯,是真的!

“沁羽,你傻站着做什麽?”王爺那磁性的嗓音忽然竄入耳朵裏,她回過神來,連忙答道:“噢,王爺,方才奴婢有點走神,您和王妃千萬不要怪罪,方才奴婢是說,清王來到王府,想要探望您的病情。”

他怎麽會來?商靖寒沉吟半晌,忽的側頭看了荊苡玥一眼,見她臉上神色如往常一般并沒有什麽異色,便對沁羽道:“那你便随王妃去把他請進來吧,就說我身體抱恙不能親自迎接。”說完,又對荊苡玥溫聲道:“玥兒,勞煩你了。”

荊苡玥彎身為他扯了扯被角,随後擡起頭來對他抱之一笑,“什麽勞煩不勞煩,如今你重傷在身,這些本來就是我該做的。”說着便起身跟着沁羽出去。商靖寒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心裏邊硬是塞着一團氣,梗在胸口有些揮之不去,即便他明明知道她的玥兒并無它意,沒有因為清王的來訪而驚喜。

清王也喜歡玥兒,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荊苡玥來到前廳,見商仲清正端正的坐在椅商,連忙上前行禮道:“妾身見過清王。”商仲清見是她,臉上立馬浮現一抹喜色,随即又消失,他擡袖虛扶了一把,溫聲道:“王妃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荊苡玥依言起身,側頭對身後的沁羽道:“快去把府裏的龍井端上來。”沁羽不作他想,轉身快速離去。荊苡玥和商仲清見過禮便坐下,她笑問道:“清王和我家王爺果然是兄弟情深,竟還勞煩你親自跑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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