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完好如初

商仲清對她話裏的“我家王爺”自動忽略,笑着答道:“三弟一向心智堅定,武藝又高,這回卻被那等賊子所傷,想必那些人也不是善茬,所以我才放心不下,特意來探望三弟。”

荊苡玥一想到這個,心裏就如一團亂麻,靖寒是為了她才受傷的,這幾日雖然日夜守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可是她心裏的愧疚依然揮之不去。

“那就多謝清王美意了。”她輕輕颔首,這時候沁羽已經把泡好的茶端了進來,把茶輕輕放在案上後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荊苡玥面上帶着笑意對商仲清道:“這是王爺一月前特意從江南帶來的龍井,清王您先品嘗一下。”說着,便伸出細嫩的雙手捧起茶杯遞給他,他正要言謝接過,荊苡玥手中的茶杯卻不小心滑落,只聽她輕叫一聲,連忙站起身把灑落在身上的茶漬抖落下來。

商靖寒也驚得連忙起身,急道:“可有傷到哪裏?”這茶水是剛泡好的,被潑在身上當然了不得,他想親手為她擦拭,可手才剛擡起一半又悄悄的放下,這裏是靖王府,而她是靖王妃,這裏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白芙一臉驚慌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她走到荊苡玥身邊,見她滿身茶漬,手腕上紅起一大片,白芙連忙拿出手帕為她打理,一邊打理一邊關心的問道:“小姐,你怎麽樣?除了這裏還有燙到哪裏嗎?”

荊苡玥微微皺着眉,左手的手腕這會兒感覺有些脹痛,于是便對白芙道:“就是手腕這傷到了一點,你去把那盒雨露膏拿來。”白芙正在替她把手腕處的衣袖撈起,聽她這麽說,點頭便快速離開。

荊苡玥心裏也沒有多大的男女之防,再說清王在她心中又是一個君子,所以她也不大講究,而商仲清也的确沒有朝她這邊看,只是垂眸再次問道:“傷得可重?”

荊苡玥輕輕搖頭,低聲道:“不礙事,一點小傷。”說完,便看向自己羊脂白玉般的手腕,那裏已經有一塊紅腫,在肌膚的映襯下顯得很是突兀。

白芙拿着藥膏匆匆小跑而來,到了荊苡玥跟前,便把她的袖子往上又卷了一卷,輕輕的為她塗抹藥膏。荊苡玥也是專心的看着白芙為她塗抹藥膏,根本沒有注意到此時商仲清臉上的震驚,他的鳳眸緊緊盯住她撈起的那塊肌膚上,他不是小人,所以他看的并不是她的手,而是在燙傷處上面一點的紅點,那枚紅點紅得鮮豔,看在他的眼中卻成了驚喜。

每個未出閣女子的手上都會有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叫做守宮砂,只要沒有破處就還會有這個東西留在手上,他擡眼慢慢看向荊苡玥,難道說她并沒有和商靖寒同房?這個猜測讓他本就寂靜的心又開始顫動,他喜歡的人還是原來的那個,有些東西并沒有改變。

塗好藥,白芙為她把衣袖小心的放下來。商仲清也早已把頭轉向一邊,白芙弄完一切便躬身退了出去,荊苡玥對清王淡淡笑道:“讓清王見笑了,哦,對了,妾身現在就帶您去探望我家王爺吧。”

商仲清也沒有說什麽,點頭之後便和她朝着商靖寒的房間而去,荊苡玥帶他穿過花園,走過假山水榭,到了走廊的時候,才聽他忽然問道:“玥……王妃,你在王府中過得可好?”他雖然很想知道商靖寒為什麽不碰她,可是他更在意的卻是別人會怎麽待她。

荊苡玥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但還是老實答道:“妾身一直很好,王爺待妾身很好。”她并沒有看到旁邊的清王是什麽神色,她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答,靖寒确實待她很好。可她的回答卻讓商仲清覺得她是在掩飾,于是便換了個問題。

“如此,看來當初父皇的賜婚還真是英明。”

荊苡玥聽到賜婚兩字,腳步微頓,是啊,她都快忘了,她的婚姻還是她那個仇人一手操辦的呢,想到這裏,臉上的神情又漸漸變得落寞,她低聲回道:“是啊,當初父皇的決定真是英明。”英明到她現在已經開始漸漸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可是如果能回到當初,她絕不會嫁給他,這樣起碼不會傷了日後的他,可這又怎麽能是她能控制的,身在帝王家,終不由己。

兩人說着話時,已經到了房間門口,沁羽守在門口,見到他們,連忙打開房門請他們進去。

皇宮。孝德皇後坐在鳳椅上聽着眼前宮女的回話,這個宮女是皇上大殿外的守門宮女,這是她的人,是她特意把她掉過去的,為的就是能打聽到皇帝的一舉一動。她呂家重權大握,皇帝近來越發忌憚,就連對她也是一月有餘才能見上一面,呂盈深知這一點,才操控底下的人讓他們從皇上那打探一些消息。

“果真如此?你确認你沒聽錯?”呂盈眯着鳳眼,盯着跪在身前的宮女問道。

“回娘娘的話,确實如此,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奴婢當真聽到皇上說要賞靖王一塊封地,就在荊州。”宮女頭埋在地上,小心的說着。

荊州離京城并不算太遠,那裏是個很好的地方,其地寬敞,風景秀麗,水土富饒,百姓安居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地,那裏不僅有皇上的心腹在那裏鎮守,還有一道兵權在那放着,皇上現在居然把荊州這麽好的封地賞賜給他,那是不是就說皇上已把他視做自己的心腹,并且還有可能會成為太子的絆腳石……

雙眼裏的精光閃得厲害,手中的茶杯被她“砰”地一聲砸在地上,霎時瓷片四處飛濺,驚了一屋的宮女太監,所有人迫于她的威勢,紛紛跪下,齊聲道:“娘娘息怒!”離她最近的那個宮女更是把頭埋得更低,恨不得能把頭陷進地裏面去,皇後發了火,過了許久,頭頂才傳來她的聲音。

“來人,去把開國大将軍叫來,就說本宮有事商議。”她又坐回鳳椅,冷冷地下令道。立馬,便有人急匆匆的小跑出去。

沉着怒氣,她伏在案幾上,氣息有些不穩,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江映如,你倒是生了個好兒子。你自己那般懦弱無用,而你的兒子倒是厲害,居然敢搶太子的功績,想要把太子踢下将來的龍椅,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誰敢攔住我們母子的去路,我就殺了誰!

夜風吹得有些大,今晚沒有月亮和星星,溫瑛世仔細觀察着氣候,心裏想着明日該為王爺增添一件衣裳才好,她手裏端着一份剛熬好的肉湯,親自為他送到書房。

“王爺,今晚夜色有些涼,妾身方才剛熬了一點補身的湯,您趁熱喝了吧。”她的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待人又溫婉有禮,讓人無法推拒她的好意。

商仲清放下手中的筆,擡頭見她端着熱湯進來,正背着他把湯放在案幾上。他不急不徐的把手下的畫用另一張白紙蓋住,這才走到她的面前笑着道:“你怎麽又做湯給我喝,不要老是折騰自己的身子,這些事交給下人們做便好了。”

說着,把手中的湯給端了過來,溫瑛世淺淺的笑着,心裏暗道:我就是喜歡為你做這些事,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随後她又轉到外間的桌上想為他倒一杯茶,可是才倒了一半,壺中便已幹涸,秀眉微微一擰,心下嘆了口氣,擡頭見他正在喝湯,順着視線看過去,發現他的書桌上正好有一壺茶,她欣然的走上前去,可人還未走近書桌,便聽見他叫她。

“王妃,本王不渴。”聲音不冷不熱,她的腳步随着他的話語剛落而頓住,視線從桌上慢慢收回,轉過身來看他有些冷峻的神情。

“是,妾身知道了。”她和以往一樣的懂事遵禮,眼角瞥到他碗裏的湯已經喝盡,便溫柔笑道:“王爺,那妾身就不打擾你了。”說着,便把他手中的碗收回盤中,細步走了出去,商仲清一直待她走出自己的視線,這才緩緩走到案前,把那幅還未完成的美人圖繼續添畫,其間眼神溫和,仿佛在看什麽珍寶一般。

溫瑛世踏出房門後,方才還存在眼裏的笑意已經消失,取之而代的無限落寞,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精神抖擻,方才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是她已經看到了那畫上面的是什麽,只有一半的面容,但她知道她是誰,紅衣飄渺,舉世無雙,原來王爺他心中另有所愛,而那個人就是――荊苡玥。

一月後,靖王府

“公主殿下,你總算是記起還有我這麽一號人物了,許久不見,是不是躲在哪去偷看那個英氣勃發的禁軍統領了?”荊苡玥眨巴着眼睛打趣她道。

商蘊言臉色一紅,知道荊苡玥又在嘲笑她,于是便撒嬌的轉過頭去,不好意思道:“玥姐姐!” 荊苡玥假意咳了一聲,繼續道:“我先聲明啊,我哥許久也未曾來我的府邸了,你呀這次來得可不湊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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