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叛亂

這次的事會有整個呂家的背後支持,其中還牽連了很多官臣大員,關系盤根錯紮,不過對他來說,這會是一次好機會,讓商野永無翻頭之日。

落木蕭然,仿佛預知的結局,涼風掠過,驚起一地浮塵。商晉朝三十七年,孝德皇後與護國大将軍舉兵欲謀謀反,被靖王和清王識破,當場絞之,衆兵士棄甲投降,願為俘虜,皇帝仁慈,一概赦免,死罪以免,活罪難逃,将其充沛邊疆。

那一日,公主大婚,行宮上下舉國同慶,衆人沉睡在一片熱鬧喜悅之中,殊不知在京城城門外已聚集了幾萬将士,皆為呂盛的心腹,準備天亮起兵造反,孝德皇後則呆在皇帝的身邊欲已毒害皇帝,而太子商野則領着呂家近年已收歸旗下的士兵将領等候在東宮內,只等信號一發,便沖進皇帝居住的尚明殿。

“母妃,皇後心狠手辣,根本不會因為你的寬容和忍讓而對我們仁慈,她一定會趕盡殺絕。”商靖寒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母妃道,神色頗為認真。

江映如面色較為猶豫,她是個不愛惹事的人,之前不管皇後怎麽針對她,她都能容忍,因為她還有她愛的兒子,愛的丈夫,如今這狠婦居然有了謀逆之心,實在不能再容忍,然而她還擔心着另一件事。

“寒兒,你可知呂盈她之所以那般目中無人是因為什麽,她的大哥呂盛手握兵權,她呂家世代隆盛龍恩,沒有人敢惹,再說呂家也暗自培有死士,你這一腳摻進去,可還會全身而退?”眉間的憂愁聚在眉心。

商靖寒知道自己的母妃在擔心什麽,于是出言道:“母妃你不要擔心,兒子自然是因為有把握才會去當這出頭鳥,她呂家得意的路也該走到盡頭了。”

江映如就好似這皇宮裏的一朵清蓮,不願理會那等繁瑣雜事,可是這一次事關皇帝生死安危,她說什麽也得親自出馬一趟,下定決心,韻着眸光問道:“寒兒,你想讓母妃如何做?”見母妃已經答應,商靖寒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尚明宮內,呂盈端着一個琉璃瓷碗正一步一步走近商殷,她的臉上挂着極淡的笑意,恰恰符合母儀天下的形象,望着伏在案上的須發男子,他正在批閱奏章,依然不知外邊到底發生了何事,心裏有些不忍,可是成大事者必不能心軟。

“咳咳……”商殷一時咳嗽起來,呂盈快速走到他的身邊,放下瓷碗,擡手輕拍他的後背,關心道:“皇上怎地還是如此操勞,這些事交給你的兒子們便是了,何勞你親自動手。”

商殷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道:“皇帝自古以來便沒有一個是清閑的,清閑的要麽是昏君要麽是明君,你說,朕到底算是明君還是昏君?”他的眼角已經布滿了皺紋,歲月是見證這些痕跡的纂史,可眼睛裏的精明和銳利卻依然存在。

呂盈拍背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拍打起來,斟酌道:“皇上當然是一位明君,只是這明君也要喝藥的不是,來,皇上,把這治風寒的藥趕緊喝了吧。”瓷碗拿在手裏,慢慢的送到商殷的口邊。

商殷接過瓷碗,唇就在碗的邊沿,她的心一直在快速的跳動着,她希望這一刻能快點結束,眼見他要喝了,冷不然門忽然被人猛力地打開。

“放肆!”呂盈望向門口那個身影,是誰敢在這個時候壞她的好事!那個身影正在慢慢地朝這裏走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以往欺負慣了的那個女人,哼,你哪個時候不挑偏偏挑這個時候,簡直是找死,眼中劃過一抹狠厲。

“昭妃,你怎麽不經過宮人禀告就進來了?”

江映如嘴角劃開一絲極淡的笑,淡聲道:“皇後,你貴為一國之母怎麽能做出這等弑君的事來,若妹妹來得晚些,豈不是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江映如!你怎敢說出這等失心瘋的話來,還不快速速跪下!”呂盈表面鎮定,內心卻如波濤海浪,翻滾不息,她實在是太過震驚,這會兒看着昭妃平淡的面容,竟覺得此時的她比以往那個人盡可欺的妃子有了莫大的不同,竟讓她生出一絲害怕來。

商殷沉着眸子,冷冷的看着身邊的皇後,良久,才開口道:“朕念你是多年夫妻,又貴為皇後,對你曾經做過的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呢,如今竟然為了你的兒子而想要謀害朕,你說,你該不該死?”

呂盈因為他這幾句話,臉色迅速變得蒼白,她滿面震驚的盯着商殷,不可置信的說道:“皇、皇上,你……”忽然想到什麽,她把臉瞥向江映如,吼道:“是你!是你是不是!一定是你在皇上面前亂嚼舌根,是你污蔑我!”

江映如沒有說話,始終都是平靜的看着她,呂盈的暗中謀劃皇上已經知曉,方才皇上沒有拆穿她只不過念在幾十載的夫妻之情,想給她一次機會罷了,沒想到……自作孽不可活。

“皇後,你還想狡辯到何時,靖寒和仲清皆已發現你的謀劃,朕不過是念在多年夫妻之情欲給你一次機會,而你卻不知好歹!”商殷已經從座上起身,負着手垂眸看她。

呂盈還想解釋,可是看到商殷眼裏的決絕,她識趣的閉上了嘴,這一次注定是敗了,她恨!她恨吶!為什麽她精心謀劃的一切卻被那兩個畜牲給毀了,商靖寒必有一顆做皇帝的心,且以他的才能,必定是龍上之龍,然而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太子呀!現在,反倒為他人做了嫁衣……

“來人!把皇後拖下去,立……”

“皇上!請皇上三思,姐姐她也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皇上饒她一條性命吧。”江映如忽然跪在商殷面前,她始終下不得狠心。

“哈……哈哈,江映如啊江映如,難道你連到現在都還想在皇上面前做戲嗎?我的一切都毀了,都是因為你那個兒子,現在你又何必在這假惺惺的替我求情,我呂盈不稀罕!”呂盈笑得癫狂,指着昭妃的鼻子罵道。

“刁婦!”商殷大約被氣得不輕,深深呼了口氣,才道:“皇後呂盈忽深犯重病,不宜掌管鳳印,特移昭妃保管,另嘉獎昭妃護駕有功,升為昭貴妃!”瞥了一眼錯愕的皇後,他繼續道:“皇後重病,移駕昭陽殿,終身在其殿養病,不得踏出昭陽殿半步。”

昭陽殿是冷宮,這意味着呂盈已被奪去皇後的頭銜,将其一生老死在那裏,這對她說已經是商殷給她的最大仁慈,然而這還是因為那個女人她才會有這樣的仁慈,真是可笑,在她被侍衛拖走的過程中,她不再有以往的威嚴和矜持,而是一路大喊大叫:“皇上!饒了太子吧!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皇上!”

商殷閉上眸子,不再理會她,江映如走到他的身旁握住他的手,表示安慰,商靖寒回握住她的手,輕嘆:“阿如,是朕太無情了嗎?”

京城外,一陣刀光血雨,所有反賊皆被制服,獨剩呂盛一人呆站在原地,手中緊緊握着長刀不肯放手,盯着眼前的敵人,眼中充滿了暴紅的血絲,口中斥道:“商仲清!我定要你死無全屍!”

說完,舉起長刀向還穩坐在馬上的商仲清砍去,商仲清不慌不忙的從箭匣子裏抽出羽箭,對準呂盛的心髒部位,拉滿長弓,在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一射而出,呂盛瞪大着雙眼看着他,不到一會兒便已倒地,心髒上還穩穩插着一根羽箭。

收弓,回眸,他無半點感情的對侍衛說道:“把他的頭砍下來放在匣子裏,待會兒回宮複命。”眺望遠方,那個方向是太子的東宮,不知道商野會如何死在商靖寒的刀下,天邊的殘陽傾瀉在地,給東宮的磚瓦上增添了一層橘紅色的流光。

太師府

荊苡玥絞着手帕,在荊沅的書房裏來回走動,這已經是第二天了,為什麽他還沒來,他說過的,他一定會來接她回去,可是怎麽到了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他一定不會有事的。荊沅看着她的舉動,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玥兒不會是對那小子動心了吧,忍下心中的疑問,狀似關心的問道:“玥兒,你不必如此挂懷靖王,他不是太子能降伏的人,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爹爹,他……真的會平安歸來嗎?”她再一次問道,她希望這個問題能有個人替她回答。

“玥兒,你放心,爹爹保證,靖王定能無事。”荊沅安慰道。話才剛說完,便有小厮興奮的跑進屋來,對着她道:“小姐,靖王來接你來了,這會兒他正等在府門口呢。”

小厮還想再寬慰她幾句,誰知他們平日裏安靜賢淑的大小姐居然提着裙子飛快的跑了出去,就像一只紅色的蝶飛過花田般,弧度優美。

“靖寒!”人未到聲先到,在看見他身影的那一剎那,她心裏所有的恐慌都化作了虛無,立馬撲進他的懷裏,哪怕周身有那麽多的小厮丫鬟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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