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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要升國三的暑假,閻東井白天去學校上暑期輔導課,晚上大多窩在房間讀書,盡管跳級的計畫暫歇,他并未因此松懈下來,還是和以前一樣,把幾年後才會讀到的書拿來先啃,這是他讀書的慣性,若不這麽做,求學之路簡直無趣透頂。
「喵——喵——」
無聊?其實也不,因為有一只小貓常會來煩他。
「又有什麽事?」他語氣不耐煩,心卻軟得像豆花。通常他窩在房裏讀書時,家裏沒人敢吵他,爸媽沒事也不會來敲他房門,唯獨這只小貓,像是例行公事,三天兩頭就得沒事來煩他一煩。
她煩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竟也包容下來。
「是芭蒂想找你。」門外傳來仲夏月的聲音。
芭蒂,一只母的埃及貓,去年他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她原本想要一只可愛活潑的小貓,但他看上被譽為「小型豹」,身上布滿點狀花紋,動作優雅,友善又穩重大方的埃及貓,她一察覺他喜歡,立刻改口要買埃及貓。
他想,也許是曾在育幼院待過,年紀小小的她就懂得察言觀色,迎合別人的喜好,令他心疼,因此才會一再包容她。
「芭蒂該睡了。」嘴一撇,他随口說。
「是啊,我也這麽跟她說,可是她就自己跑來你房前……」說着,她迳自推開門,尾随着貓走進他房裏,「我想,芭蒂是想來跟你說聲晚安。」
閻東井摸摸繞到他腳邊磨蹭的芭蒂,「好了,她已經跟我說過晚安,你可以帶她出去了。」
仲夏月微噘着嘴,沒走反問:「哥,我可不可以來你房裏跟你一起讀書?好多我都不會。」
他翻着書,淡淡的道:「我的身體和房間裏都有鬼。」
「騙人的!」就算被騙了一年,一聽到這句話,她還是隐隐頭皮發麻,不自覺後退一步,眉心微蹙。
明知他說有鬼是騙人的,可她還是會有一點點害怕,但只要想清楚之後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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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她「以退為進」,退一步進三步,來到書桌前,翻起他桌上的書。
「我的書桌有鬼。」
她立刻收回手,可嘴上仍說着,「騙人的!」
閻東井見狀哂笑。一年了,她長高不少,臉頰也豐潤了些,就是怕鬼這點尚處於烏龜的速度克服中。
一年前,他騙她他身體裏有鬼,好幾個月她都不敢靠近他,整日賴在母親身邊,母親每天都告訴她「小少爺哥哥」身體裏沒有鬼,她才慢慢卸下恐懼,有時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拉他的衣角,但拉一下就跑,就怕鬼會從他身體跑到她身上似的。
除了上學,一回到家,她就害怕得抱着母親,母親疼愛她,不管去哪都抱着她,原本身體就不太好的母親這樣長時間抱她,身體負荷不了,於是常跑醫院,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他為了不想讓母親太勞累,開始接受她煩人的舉動,并主動說明自己身體裏沒有鬼,鬼已經搬家了,她半信半疑,漸漸才相信,因為鬼沒有從他身上跑到她那邊去。
才一個失神,她已和芭蒂一起跳到他床上翻滾。
「我的床有鬼。」淡睨她一眼,他唇邊噙着笑。
母親沒辦法全天候照顧她,好一段時日他都不敢和她提鬼的事,生怕一提,她又吓得整天膩在母親懷中,累壞母親。只是她不膩着母親,自然轉而纏着他,久了偶爾他也會覺得煩,尤其他想靜心讀書的時候。
所以大概是三個月前,他又開始和她提鬼的事,她怕歸怕,但幾天後似乎忘了他身體有鬼的事又開始纏他,周而複始,她躲避害怕的時間越來越短,從三天、兩天、一天……到現在,一分鐘。
剛開始他的确是覺得她煩才故意吓她,但後來他一提再提,是想給她做膽量訓練,畢竟總有一天她會長大離開家,以後她有可能出國留學,屆時,若她仍是一聽到有鬼就吓得半死,如何出得了門,獨立求學?
是以,動不動就吓唬她,是他為她安排的「功課」,每日吓一吓,吓久麻痹了,她的心髒養得強壯,就再也不怕任何鬼了。
「騙人的!」這句話還是他教她的。
嘴裏這麽說,仲夏月還是跳下床,帶着一絲絲懼意跑回書桌前,偎到他身邊。書桌雖然有鬼,但至少他就在旁邊,一旦鬼出來,她可以馬上躲到他懷裏。
「哥哥,你又在讀高中的書?」她翻了翻書皮,發現這不是他在學校上課的書本。
「我的書裏……」
「沒有鬼!」她立刻送給他兩顆白眼,「壞哥哥,愛騙人!」
他輕笑,「我又不是要說書裏有鬼。」他拿起另外一本書,大拇指壓在書上,把書快速翻了一遍,在有夾一張書簽那頁停下,「這給你。」
「又是你同學送給你的?」拿起書簽,她張着大眼問他。「他們為什麽要一直送你書簽?」
這張是楓葉書簽,她興致缺缺,翻到背面,又是寫了她看不懂的詩。
「哥哥,可不可以請你同學以後送你卡通書簽?我比較喜歡。」她嘟着嘴咕哝。
他笑得連肩頭都在顫動,「我們班是全年級的資優班,沒人看卡通節目,當然也不會買卡通書簽。」
每次同班女同學借了他的書去看,還回時,書裏總會多一張原本不存在的書簽,背後寫上一首自創的詩,他不是不懂她們送書簽的含意,只是現階段的他只想讀書和把這只小貓照顧好,不想其他事。
因為這只貓,他的跳級計畫暫歇。雖然她煩歸煩,但總是他的妹妹,父親工作忙、母親身體又不好,他必須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原本他打算将她丢給家裏的仆人照顧,可幾經深思後覺得不妥,既然她進了閻家就是閻家人,若他們不能用愛心照顧她,那當初就不該去育幼院将她領回,更何況她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而不是仆人。
為了她,他慢下腳步,不敢跑得太快,怕自己沖過頭就必須舍棄她,他不忍,不忍丢下她,棄她於不顧。
他大她五歲,他将升國三,她才要升小三,如果他成了跳級生,那他會太早離家、離開她,到時誰來教她功課、誰能照顧她?
「可是你有看啊,昨天你不是跟我一起看小熊維尼嗎?」仲夏月一臉不解的看着他。
閻東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那是因為……我陪你吃點心,順便瞄了一眼,我、我根本沒有看!」
要是讓他同學知道他有看小熊維尼,他們一定會笑破肚皮。
都怪她,硬要拉着他一起看,還要他陪她吃草莓蛋糕,以前他是拒吃那種甜甜軟軟的食物的,他認定那是女人吃的東西!
因為她,他的許多原則偷偷轉彎,幾乎要消滅殆盡。他甚至還答應愛吃蛋糕的她,等将來她長大為她開一間蛋糕店,天知道在她出現之前,蛋糕店從來不在他的未來計畫中,甚至是連想都沒想過。
「好了,你該去睡了,不然明天你又爬不起來。」母親寵溺她過了頭,她在育幼院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已不複見,賴床睡過頭的壞習慣倒是漸漸養成。
「哥哥,明天又不用上學,我還在放暑假。」
「就算是放暑假也要早睡早起。」只要是放假日,她都記得很清楚。
「哥哥你也沒有早睡。」她噘着嘴抗議。她不想那麽早睡,她想多待在這裏陪哥哥一會兒,白天他去上學她都看不到他,她好想他。
「我想睡了,但是你在這裏,害我沒辦法睡覺。」
「那我和哥哥一起睡。」說着她又開心的滾上床。
他面露尴尬,啞聲道:「不準!」雖然她是他妹妹,但畢竟不是親妹妹,他已經大到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仲夏月坐起身來,不情願地嘟嘴回道:「好吧,那我睡自己的床。」小少爺哥哥的話是聖旨,仆人們不敢違抗,她也跟着遵從,不是害怕,而是哥哥很聰明,他說的話、做的事,全都是對的,所以她一直很聽話。
「那就回房去睡。」說要睡自己床的人,屁股還緊貼着他的床。
「哥哥,明天……我可不可以回育幼院去看院長?」她小心翼翼的問。這一年來,她只回過育幼院一次,是在來到閻家一個月後回去的,就那麽一次,從此,哥哥再也沒準她回育幼院。
「不可以!」閻東井不假思索斷然拒絕。
他永遠記得她那次回育幼院的情景,父母親準備好多禮物要讓她送給育幼院的小朋友,可是那個将她鎖在男廁的女孩,竟帶頭摔壞她送的禮物,而其他小朋友雖眼神充滿渴望,卻不敢收下禮物,最後是院長和老師鼓勵他們,他們才敢伸手收下。
之後院長和他父母聊天,老師帶她去和小朋友一起玩,他不放心跟去,所見的情景如他預料中一般,那個叫古蒂雅的女孩帶頭排擠她,沒有小朋友敢理睬她,她一次次試着想加入他們一起玩游戲,卻一次次被推開,老師在教室裏忙到沒注意外頭的情形,他在一旁看着,忍着氣未出面,他要讓她清楚記住這個不友善的環境,以後閻家才是她唯一的家。
最後一次,她被惡意地重推摔倒在地,手和膝蓋都破皮流血,痛得大哭,老師聞聲跑出來,連他父母和院長也過來查看,想當然,肇事者聲稱是夏月自己玩過頭摔倒流血,其他小朋友也跟着附和,連夏月也在她的注視下心懷恐懼的跟着點頭。
當時,他的心一陣揪疼,夏月已不在育幼院,還這麽畏懼古蒂雅,可見以前她在育幼院裏遭受多嚴重的欺淩!
當下,他将自己所見的情景告訴院長,并且馬上帶夏月離開,育幼院的主事者是院長,他已經将實情告知,對方有沒有懲罰古蒂雅他不想管,一如當初他揭發古蒂雅把夏月關在廁所那次一樣,他只想讓院長了解她的育幼院發生什麽事,至於她怎麽處理,他不想插手也不想知道。
但顯然院長太仁慈,并未給古蒂雅适當的處罰,要不,她怎敢在貴客面前摔壞禮物,還弄傷他家的小公主。
這個對夏月極不友善的環境,他永遠不可能讓她再踏進一步!
「如果你想看院長,我讓接管家請院長來家裏作客。」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事實上院長也來過幾回,知道夏月在閻家過得非常好,她很安心。
他不解的是,院長會擔心送養的孩子在收養人家中過得好不好,怎就沒想過孩子在育幼院有沒有受到欺負?
「好啊、好啊。」夏月高興的拍手。「那……可不可以請小朋友來?」
「不準!」他實在很煩惱,她怎就學不會分辨好人和壞人。
「……好吧。」
見她小臉上浮現失望神情,他一時心軟,「不過,我會請接管家買卡通書簽讓院長帶回去送給小朋友。」他才不管小朋友要不要收禮物,他只管夏月會不會高興。
她當然很高興,歡欣鼓舞,「真的?那買小熊維尼、跳跳虎,還有哆啦A夢,還有……」
「夏月,這些你直接和接管家說。」要他和接管家說這些話,實在有損他的威嚴。
「好,那我現在就去跟接管家說。」跳下床,她滿心歡喜的跑走,一會兒又踅回,甜甜笑容挂在嘴角,「哥哥,晚安!」
「夏月,晚安。」他笑望着又咚咚咚跑走的小身影,心中一片柔軟。
八年後。
升上高二已經十七歲的閻夏月,早已習慣自己是閻家的一份子,對於改姓一事不再抗拒,小時候初到閻家,小小年紀的她堅持自己叫做「仲」夏月,不叫閻夏月,父母依她不強求,直到上了國中後,感念閻家人對她的好,她很樂意成為真正的閻家人,遂主動要求改姓,從此,她成了閻家真正的小公主——閻夏月。
外人總稱贊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頭烏黑長發加上私校高中水手服,配上一張美麗的臉蛋,美得像從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美麗小公主,也是讓母親羅雪蘭出席宴會感到無比驕傲的千金寶貝。
但,她卻覺得自己活像是被關在城堡裏的灰姑娘。
「可是媽咪要我陪她去參加名牌趴踢……」十天前,她拿着某名牌最新款秋冬裝,興高采烈想去參加趴踢,但是哥哥卻說——
「不準!」
「舅舅要請我去幫他拍單車海報。」半個月前。
「不準!」
「叔叔他們下禮拜要去埃及玩,我可不可以請假跟他們一起去?」一個月前。
「不準!」
「阿姨要我陪她去參加喜宴。」某天。
「不準。」
「表哥說……」某月。
「不準!」
「堂哥……」某日。
「不準!」
「我同學……」某……某某時,很多次。
「不準!」
夏月坐在客廳裏嘟着嘴,她在心中打定主意,從今以後,她要改叫哥哥為「不準哥哥」!
她很乖,很聽話,可是哥哥為什麽任何事都不讓她做,以前她還能理解,因為她年紀還小,哥哥自然會擔心她,可是她長大了呀,她以為她長大後,哥哥就能放心讓她出門,誰知哥哥管她越來越嚴,不準她獨自出門,甚至和家族的親戚在一起都不行。
「小姐,蘋果汁來了,你慢慢喝。」
仆人送來果汁,她勉強露出笑容。「美琴阿姨,謝謝你。」
「小姐你真客氣,這是我該做的,不用跟我道謝。」仆人受寵若驚,輕輕一笑。
年約五十出頭的林美琴進閻家當傭人不到一年,以她以往在其他富家幫傭的經驗,那些千金小姐只要一生氣,就會拿他們這些下人當出氣筒,對着他們摔東西、大吼大罵是常事,更甚者還會打傷他們。
她從來沒遇過這麽好脾氣的千金小姐。小姐看起來似乎在生氣,可卻還和顏悅色向她道謝,真是名媛千金裏難得的好好小姐。
「美琴阿姨,我媽咪、爹地若回來,麻煩你通知我一聲。」她氣到胃脹,蘋果汁才喝兩口就喝不下了。
「好的,小姐。」
夏月轉身上樓,邊走邊嘟嘴。不管是爹地或媽咪的親戚,兩邊家族的孩子都沒有女生,她是唯一的女孩,可說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叔叔、姑姑、舅舅、阿姨都視她為親生女兒疼愛,小時候她常去親戚家玩,堂哥、表哥都對她好好,可是每回她去親戚家回來,哥哥都好生氣,臉也一年比一年臭,到她升上高中後,他再也不答應讓她去親戚家,除非有他陪同,但問題是,哥哥根本就不去親戚家玩!
今晚,媽咪和爹地要去參加一位董事長的七十大壽生日宴,聽說現場會有個很漂亮的大蛋糕,她好想看,可是哥哥又說不準,沒辦法,既然他開了金口,就算媽咪幫忙求情也沒用。
「小姐——」她正要推開房門時,接管家從三樓下來喊住她。
「少爺找你。」
她眉一皺,「又要上課?」哥哥不準她去看大蛋糕,就是為了要幫她上課,晚上她找了好多藉口拖延,一下子說沒吃飽、一下子說肚子痛,本以為拖了兩個鐘頭,今天就能休息不用讓「家教」幫她上課,沒想到……啊,她早該知道哥哥不是容易唬弄的人。
心裏雖嘔,夏月的腳步還是乖乖地往三樓移動。
縱使哥哥管她管得比軍中的機車班長還機車,但她知道他絕對是為她好,雖然她還是不懂好在哪裏。總之,他不會害她,這點她深信不疑。
她來到哥哥的房門前,敲門進入,一看到他,她劈頭就說:「不準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要上課?」
聽到新稱謂,閻東井愣了下,莞爾笑說:「你都叫我不準哥哥了,你想我的回答是什麽?」
「不準!」她板起臉,學他嚴肅的口吻。
笑容嵌在他臉上,「既然知道,那就坐下。」
夏月哀號了聲,「可不可以不要上課?我頭好痛。」雖這麽說,她還是乖乖坐到他身邊。
盡管不準哥哥管她好嚴,不讓她出門去玩,可是,她沒辦法真的讨厭他,她喜歡窩在他身邊,喜歡看他讀書,喜歡看他的臉,她有着全世界最帥的哥哥,學校同學都好羨慕她,很多人都私下拜托她送情書,也因此她終於了解以前哥哥的書裏為什麽總會有同學送的書簽了。
原來哥哥是女同學心中的白馬王子,大家都想跟他做朋友。
她不喜歡有人送哥哥情書,哥哥是她一個人的,別人都不許搶走他!她知道這樣想太自私,任何東西她都可以大方和同學分享,但是只有哥哥不行,他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哥哥。
「你只要把課本上的知識裝進腦袋裏,頭就不會痛了。」閻東井笑道,翻開國文課本,攤在她面前。
「哥哥,你是不是我一個人的哥哥?」兩手抵在桌面,她偏着頭看他,不答反問。
「我只有你一個妹妹,當然是你一個人的哥哥。」
他肯定的回答讓夏月滿心歡喜,看到課本的古文詩詞,頭也不痛了。「好,我會聽哥哥的話,認真讀書。」
眼睛盯着課本,她發誓她很認真想讀書,可是這些古文好難懂,歌詞比這個好記多了。
「為什麽周傑倫不把課本所有的課文都譜曲唱成一首歌,那我一定很快就背起來。」她哀怨的趴在桌上。她和這些課文真的很不熟耶!
閻東井微蹙眉頭,「夏月,你應該把心思放在學業上。」
母親一直認定因為他太愛讀書,以致於母子倆幾乎沒有親子時間,所以夏月一進門,母親就打定主意不逼她讀書,她一放學就抱着她吃點心看卡通,加上夏月自己也不愛念書,母女倆一拍即合。
他看不過去逼她讀書,她就嘟嘴給他看,偏偏遇上她,他的鐵石心腸就是硬不起來,變成軟布丁一個。偶爾他心一橫,押着她念,她就哭着找媽媽。
他知道夏月不像他,念書之於她是件苦差事,他也不忍太過逼她,但他總深信有一天她會自己開竅突然想讀書,所以每晚他還是堅持幫她上課。
「我有。我都早睡早起,每天準時到校,老師在講我都有在聽,只是……」她垂着頭,「我聽不懂。而且我明明看的是老師,可是我腦海裏想的都是你和媽咪還有爹地。」
閻東井笑嘆了聲,「我們每天都見面,你為什麽上課時還要想我們?」這話,不僅問她,也問他自己。
她不在他身邊,他卻時時刻刻想着她,想她上課有沒有專心,想她今天在學校過得快樂嗎,想她的笑容,想她長及腰的烏黑秀發,想她動不動就眨呀眨的彎翹睫毛,想她這雙充滿無辜的水柔大眼,他想她,分分秒秒都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