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蕭然後來是真的醉了個稀巴爛,那只水晶酒杯被他打翻在地,酒瓶也被他碰倒,酒液傾瀉流了他一身,他腦袋重重往桌上一磕,覺出疼了,摸着腦殼嘶嘶抽氣,委屈地大拍桌子。
穆南城走到他身邊彎身看着他,蕭然的睫毛緩慢地眨着,每眨動一次,就有一顆滾圓的眼淚掉下來。
“以後……”
蕭然的目光裏水霧一片,他喃喃着,“我沒有四哥了……”
穆南城默默地數着他的眼淚,一顆,兩顆,三顆……
數到第九顆的時候蕭然的腦袋往桌上栽去,穆南城伸出手掌墊住他的額頭,然後順勢将他攬進自己的懷裏。
穆南城溫柔地拍着蕭然的背,一下,一下,低沉的嗓音飽含着無限的耐心和寵溺:“不怕,你還有我,我能對你更好的。”
穆南城将他一路抱出餐廳,抱進車裏,沒再讓任何人跟着,他自己開車把蕭然帶回了蕭山公館,0101幢。
他用肩膀頂開卧室的門,月光輕而薄,透過大玻璃窗,輕柔地流瀉一室,穆南城把蕭然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慎重而虔誠。
蕭然睡得沉,臉頰薄紅,睫毛乖順地閉着,紅潤的嘴唇微微開阖,呼吸極輕極細,淡淡的酒香纏綿在空氣中,綿延出酥軟的餘韻。
穆南城坐在床邊,一只手撐在蕭然的臉頰旁,低頭看他,月華清輝籠罩着這個少年,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穆南城的目光專注而癡迷。
這孩子是真的好看,造物主捏這樣一個人出來也不知起了多少私心,皮膚,眉眼,骨架,無一處不精雕細琢,所有的比例都纖秾合度,若世上真有天使,也只能長成這個樣子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是不是真實的,穆南城俯身,輕輕吻住他。
他應該忍的,反正也忍了這麽多年,不在乎再等待更久一些,但他不想忍了,也忍不住,七年前傅予行是怎麽橫空出世的,如今好似歷史重來,宋樞衡這個陰魂不散的又出來了,天知道他還會不會再搞出個張予行李予行塞給蕭然,穆南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還有蕭然那種雲淡風輕的态度,他對宋樞衡宣告他們要結婚的口氣就好像在說今天下雨了出門得打傘,蕭然和傅予行在一起的時候面對宋樞衡那是堅定的,決然的,要與那個人風雨與共不離不棄,而穆南城和他們即将開始的婚姻對蕭然來說不過是一輛載着他開赴目的地的車,蕭然随意地上車,随時會下車,等到目的地到了,這車就要被他抛棄了。
想得美,穆南城咬牙切齒,上了老子的車,你就休想下去了,老子把車門焊死,看你個小憨貨還能飛出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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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南城心裏有火,但他依然吻得柔情萬千。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穆南城的技巧是笨拙的,然而與此相對他對于親吻蕭然的每一個步驟又駕輕就熟,在想象中這一幕被模拟過無數次,每一個角度,每一點力度,輕吮,勾纏,連溫度都是精心計算過的,在他的腦海中,在他的睡夢裏,一遍遍地演練。
他是他少年時代的救贖,是他青年時代裏唯一的幻想,很多年裏,穆南城汲汲營營的,連奔帶跑的,奔赴的目的都是他,只是他。
他渴望了這個孩子太久,渴望到可怕,想要擁抱占有,想要攫取他全部的呼吸,想要在他的生命裏烙下永久和唯一的印記,而他多年的求而難得,更滋長了這種欲望的強烈,像是隐藏在深海下的熔岩,只要一滴油,就可以引燃熊熊烈火。
然然,蕭然,宋蕭然。穆南城在他耳邊輕喚,嗓音模糊而喑啞。
穆南城走進浴室,浴池有半個游泳池那樣大,他放了大半池的水,又走回到床邊,深邃的眼眸錯也不眨地盯着,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顆一顆解着襯衫衣扣,慢條斯理的,不緊不慢的。
皮帶抽出随手扔在地上,鋼扣砸在地板上發出聲響,蕭然似乎被這一聲驚動,在床上微微蹬了下腿,穆南城脫完了自己的衣服,又來脫蕭然的。
少年的身體一點點被他從衣物中剝離出來,白皙的身體筋骨柔韌,堆金砌玉嬌養出來的小王子,像是一塊無暇的玉,觸手生溫,滿掌的柔滑,空氣中的冷氣流拂過,他往穆南城的懷中瑟縮着,側頰貼在他的肩窩裏,溫熱的身體貼靠着他的胸膛,他們都身無一物,無間無隙。
蕭然清淺的呼吸在穆南城的耳畔一遍遍刷過,微弱的如同和風輕拂,卻轟然引燃了燎原大火,穆南城全身血液蒸騰,五髒六腑裏都像是通了電流,在四肢百骸中流動、沖擊,所有的神經都迅速集結,往身下最不可言說的部位呼嘯而去,全身的血液像洪水一樣拍擊血管,讓他想要發抖或者咆哮。
穆南城喘息着,咬着他的耳垂,抱起他往浴室疾步走去。
浴池邊上的四個龍頭勻速而持續地流淌着熱水,滿室的氤氲蒸汽中穆南城将蕭然放進池中,從後面抱着他,托着他的腦袋讓他枕在他的肩上。
“小糊塗蛋。”
穆南城有點無奈,這樣折騰蕭然都一無所覺,他小嘴咕哝了下,還晃着腦袋在穆南城的肩胛找了最舒服的地方枕着,穆南城心裏軟得要化開,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但緊接着他的眼眸一暗,蕭然對男人的親近這樣毫不設防,明顯是習慣使然……傅予行也這樣對待過他嗎?
這念頭是魔障,只要一升起就能讓穆南城入魔,穆南城握着蕭然的下巴掰過他的頭,激烈而強硬地吻他,舌尖掃過他的上颚,游移過整個口腔,近乎粗暴地卷住他的舌尖,吮吸,含咬,碾壓,不斷地加深,用一種掃蕩侵略的方式像是要把他吞掉一般。
蕭然終于皺着眉,發出低低的嗚咽和□□,他在瀕臨窒息的痛苦中揮舞着雙手要把禁锢住他的人推開。
穆南城卻沒有勉強他,由着他推開自己的頭,蕭然的睫毛顫抖着,熱氣化成水珠凝結在他的眼睫上,像是被暴雨□□過的蝶。
這樣孱弱無辜的模樣,激起男人心中最強烈的占有和毀滅欲。
穆南城吻着他的背,雙手托着他的腰将他擡高,唇舌一路往下,蕭然混亂而模糊,但終究被這樣激烈的親吻和撫弄逼出了意識,他搖着頭,呼吸困難,只能張着嘴喘息,他試着發出聲音:
“四……”
穆南城把一根手指伸進蕭然的口裏,用力壓住他的舌尖,帶有懲罰性質地在他的口腔裏撥弄起來,蕭然的牙齒和他粗糙的指腹相摩擦,微麻刺痛的觸感喚醒了穆南城潛藏在身體深處的猛獸,那頭猛獸被控制了很久、壓抑了很久,如今終于嚯嚯嘶吼着醒來,尖叫着,橫沖直撞着,尋找着能夠讓他釋放的通道。
“不許亂叫,”穆南城喘息着,身體裏的火焰轉成了兩股,一股是憤怒嫉妒直沖大腦,一股是更激烈急迫的熱流沖向身體急劇充血發硬的器官,“否則我……”
日死你。
穆南城想,蕭然雖然調查了他,但那調查只能浮于表面,薄薄的一紙數據,不會讓蕭然了解穆南城這個人骨子裏的霸道狹隘,他曾經是一個熱愛暴力,用毀滅來獲得快感的人。
伸進蕭然嘴裏的手指加到了兩根,蕭然徹底不能發出字節,只能哼出絮絮弱弱的低吟,他的眼瞳裏滿是朦胧的水霧,一部分是被浴室裏的熱氣熏蒸的水汽,一部分是生理性的淚水。
模糊暧昧的□□像是最強力的□□,穆南城激動得近乎要發狂,唇齒的力度也逐漸加重,親吻轉變成了齧咬,在蕭然的後頸,後背輾轉,在他優美的蝴蝶骨上留下一個個充滿怨念和欲念的印記,青的齒痕,紅的吻痕,在白玉一般的脊背上交錯,穆南城一陣目眩神迷。
穆南城一只手扣着蕭然的腰,在他的腰窩處淺淺舔舐,細細啃咬,另一只手也蠢蠢欲動地往弧度的更深處探去。
蕭然的身體戰栗着,明明身在水中卻如脫水的魚兒一般,焦渴,窒息,連掙紮都無能為力,他艱難地睜開眼,面前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仿佛整個融化,和溫熱融為了一體。
他像是被放進了一口蒸籠裏,熱氣滲透進四肢百骸,血管裏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騰。
“啊……”
一聲低吟像是高伏電壓狠狠抽打在了穆南城的神經上,他脊背上的肌肉瞬間繃緊,一只手扣着蕭然的腰将他翻轉過來,另一只手緊緊捏住他的下颌,他們面對面貼身而對,兩人的鼻尖幾乎貼在一起,穆南城不敢在蕭然的前身留下痕跡,于是這時的親吻變得輕柔如棉絮。
“蕭然……”壓抑而低啞的呼喚昭示着潛藏多年的渴求,“寶貝……”
蕭然白皙的皮膚被熱水和欲望蒸得一片潮紅,烏黑如墨的短發濕漉漉地貼着臉頰,半睜開的眼眸裏瑩光水潤,眸子裏毫無焦距,朦胧迷昧。
“我是誰?”穆南城貼着他的唇縫一聲聲地問,“我是誰?”
一邊問一邊卻捂住他的嘴。
想從他的嘴裏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知道那答案不會是他想要的。
穆南城閉着眼,額頭靠在蕭然的頸間劇烈喘息着,已經兵臨城下,他卻退縮了,原本想要孤注一擲,到頭來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他娘的臨陣脫逃,穆南城你個慫貨!
穆南城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八百個來回,又把怨恨傾注到蕭然身上。
小混蛋,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穆南城捉着蕭然的手,一邊吻得更猛烈,一邊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充血到幾乎要爆炸的部位。
盡管蕭然是被動甚至被迫地握着自己,穆南城在那一瞬間依然感到了毀天滅地般的快感,少年柔軟的手心,孱弱的力道,斷斷續續的□□都不是讓他神魂颠倒的理由,這種快感來自于心理上的莫大滿足,夢寐以求的人,渴望了多少年,一朝得償所願,穆南城一霎那竟是覺得眼眶熱如潮湧,同時身體劇烈震顫,火燙的液體以另一種方式傾瀉而出。
穆南城頭皮發麻,繼而深深惱恨:“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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