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南江的春天極美,幾天前道邊的樹木剛抽了芽,如今放眼望去,滿目都是大片的亮綠色,蕭然半降下車窗,和煦的春風吹得他微微眯眼。

穆南城照例在車裏看新聞和文件,蕭然扭頭看了看他,奇怪地問:

“穆先生,為什麽你們當總裁的都喜歡在車上看東西啊?不會暈車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穆南城頭也不擡地說:

“不在車上争分奪秒工作的總裁不是好總裁,如果暈車的話,那說明買的車不夠貴。”

哇哦,真受教。

穆南城揚了揚手裏的報紙:

“你要不要現在開始學着适應?”

蕭然擺了擺手,精致的下巴昂得高高的:

“不用了,這些東西我看一眼就能記住,不需要占用路上這點時間。”

穆南城确定自己在這小家夥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種藐視的優越感,他把報紙卷成筒,在小天才的額頭上敲了一記:

“嘚瑟。”

蕭然晃了晃腦袋,他在穆南城面前極少有占據上風的時候,此刻難免得意,窗外明媚的陽光打進來映得他的臉頰紅撲撲,像兩顆草莓色的果凍,穆南城湊過去,沙啞着嗓音低笑:

“笑話我比你笨,嗯?”

蕭然漂亮的眼珠轉了一圈,瞳孔裏滿是笑意,穆南城忽然在他的臉蛋上咬了一口。

“哎你!”蕭然捂着臉,惱怒地瞪他,“你是屬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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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穆南城悠哉哉地說,“我是屬狗的啊,小猴兒。”

他們兩個相差十歲,一個屬狗,一個屬猴兒。

“說到這裏……”

穆南城笑着從褲子口袋裏取東西,蕭然一看到那對手機挂鏈整張小臉都抽搐了。

堂堂一個集團總裁,在西褲口袋裏裝一對幾十塊錢的小玩意兒,掏出來都有點笑死人。

等蕭然看清挂鏈的形狀,立刻叫道:

“我才不要這個東西呢!你別送我啊!”

“嗯,不送。”

穆南城嘴上應着,手上卻強勢地去掏蕭然的褲兜,蕭然穿的也是休閑西褲,布料柔軟而涼薄,穆南城的手掌貼過去,熱度燙得他身子都縮起來,他叫道:

“你幹什麽?哎呀你別搶我手機!你是強盜嗎?你這個人……”

穆南城搶出蕭然的手機,然後把一只手機鏈穿了上去,一只小狗咬着小猴兒的屁股在半空中蕩啊蕩,兩只木雕小動物栩栩如生。

蕭然又好氣又好笑,重重拍打穆南城的手臂,把自己的手機奪回來,但是他也沒有把手機鏈再卸下來,只是嘀咕着,

“你這個人真的有點變态我跟你說。”

在前面開車的韓臻心裏直發笑,昨天他陪着穆先生參加商務聚餐,那是在鬧市區的一家位于百貨商場裏頂層的西餐廳,客人提前打電話說要遲到二十分鐘,廂式電梯裏人又多,穆南城便帶着他走扶手電梯。

百貨商場裏的電梯設置就是這樣,登上一層後要繞大半個圈才能走到另一個電梯口,穆南城也不知哪來的興致,看到電梯旁邊的禮品店居然走了進去,最後挑了這對手機鏈。

那時候正是飯點,附近CBD裏的白領姑娘們潮水一般湧進商場裏,櫃臺前排了很長的隊,韓臻本來想讓穆南城到外面的長椅上坐着由他來買單,誰知穆南城不急不躁地站在長長的隊伍裏,任一衆年輕姑娘們打量着他,韓臻覺得要是現場的粉紅泡泡能凝成實質,怕是要把整棟百貨大樓都淹沒了。

而穆先生在那些肆意而驚豔的目光裏微微含笑,滿身都蕩漾着難以名狀的氣息,像是……嗯,像是一朵怒放的浪花。

“我變态?”

穆南城把手機握在掌心,拇指一直摩挲着小猴兒的腦袋,側眸看另外一只小猴兒,他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我要是變态的話,你這只小猴兒就不是坐在我的車裏,而是……”

蕭然看他笑得一臉蔫兒壞就知道這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他眦起牙,兇巴巴地瞪着穆南城,車子卻在此時打了個彎,韓臻正往恩南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入口駛去,他輕喊一聲:

“先生。”

穆南城和蕭然同時擡頭望去,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凝住了。

前方不遠處,停着一輛顯眼的勞斯萊斯幻影,那輛車的主人他們都認得——蕭然的父親宋仕明。

韓臻把車停下,蕭然降下車窗,寒雪般的眼神看着外面微微躬身的宋仕明的助理。

“二少爺,”助理恭敬地說,“先生想見一見你。”

在清晨早班的高峰期,置身在人來人往的肯德基裏,遠山集團董事長宋仕明的臉色非常難看,每次跟蕭然坐在一起,他們間的氣氛都格外壓抑。

“我聽說你現在跟穆南城在一塊?”

宋仕明聲音不高,但是威勢極重,目光更是沉甸甸的,如果是一般人,在這樣的氣勢面前早就忍不住汗流浃背了。

可惜蕭然不是一般人,他淡淡地“嗯”了聲。

“你們是什麽關系?”

蕭然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唇角,清亮的眼睛裏掠過一絲報複的惡意,他慢條斯理地說:

“結婚的關系啊。”

任宋仕明經歷大風大浪無數,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此刻卻是真正變了臉,他怒斥一聲:

“荒謬!”

“不荒謬,”蕭然雙手交握在桌上,語氣淡漠,“你随便一查就知道這是事實。”

宋仕明面色鐵青,然而他卻毫無辦法,他們父子倆從很多年前只要見了面就是這樣的情形,這世上能讓他暴怒難堪又一籌莫展的,唯有這個兒子。

“你想要做什麽?”宋仕明質問他,“你以為把穆南城拉進來,你就可以對遠山為所欲為了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宋仕明從助理手中接過一份報紙,重重拍在桌上,“你別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傑作!”

蕭然的視線落在那份報紙鬥大的标題上——

【羅伊實驗室進行非法實驗基因改革與人.倫孰輕孰重】。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這個新聞是淩晨在國外爆出來的,宋仕明在睡夢中被緊急電話吵醒,遠山的人不眠不休了一夜好容易把網絡上的視頻都清除掉,誰知一大早國內卻連紙媒都刊登上了。

等到國內開盤,遠山集團的股份一定會斷崖下跌。

視頻是用小型飛行攝像器拍攝的,羅伊實驗室防衛周嚴,能夠避開實驗室的警報系統拍攝到內景,不是內部人,就是頂級黑客,宋仕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如今見蕭然默認了,宋仕明一陣氣血上湧。

“我不管你要做什麽,你把對我的不滿發洩到遠山集團是不明智的,你不要忘記了爺爺對你的期望,他把股份留給你,是希望你繼承遠山,發揚光大,而不是拿來用作對付你親生父親的工具!”

“工具?”

蕭然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毫不遮掩滿臉的嘲諷,

“你講這樣的話就有點太雙标了,你可以把我媽媽當做踏腳石,作為你繼承遠山的工具,也可以把我當做讨好爺爺的工具,你使用了太多的工具,現在卻不許我照葫蘆畫瓢,這樣好像不太公平。”

宋仕明怒極:

“你這是什麽态度?”

“我就這個态度。”

“好啊,好,”宋仕明冷笑了出來,“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覺得有穆南城給你做靠山,你就能有恃無恐了?”

蕭然的目光一瞬間雪亮如霜寒。

宋仕明可能都沒發現,但是蕭然立刻察覺到不對勁,按照實力來說,在南江地頭上,傅予行的實力并不比穆南城弱,自己和四哥在一起那麽多年,宋仕明出現一次就激烈反對一次,宋仕明并不在乎傅予行的背景和財力,為什麽如今換了穆南城,他口口聲聲中竟是頗為忌憚?

一旁的助理眼看着宋仕明動起怒,忙試着打圓場,宋仕明忍耐了半晌道,

“你跟穆南城要是真……就找個時間,把他帶回來,在外面不清不楚的像什麽樣子……”

蕭然慢慢地垂下視線,不鹹不淡地說:

“再說吧。”

父子兩個一如既往不歡而散。

穆南城坐在車裏,遠遠看到他們兩父子走來,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他主動伸出手:

“宋總。”

宋仕明和穆南城握了下手,他的臉色極不自在,神情複雜得一言難盡:

“穆總,我這個兒子有些任性,現在他就交給你了,勞你多費心。”

穆南城淡淡笑道:

“蕭然很乖,我也沒費心,您多慮了。”

宋仕明的臉抽搐了下,他最後看了一眼蕭然,留下四個字“好自為之”,就上車離開了。

穆南城目送着宋仕明離開,然後擡手想摸蕭然的頭發,蕭然卻別過頭,用一種看仇人似的眼神瞪着他。

穆南城一怔:

“怎麽了?”

下車前小孩還跟他又笑又鬧的呢,怎麽見了一趟宋仕明,連腦袋都不給他摸了?

蕭然忽然笑了起來,這是個有些冷飕飕的笑,跟他精致漂亮的小臉極為不搭,笑得穆南城脖頸都一寒:

“他說,”蕭然用下颌點了點宋仕明消失的方向,慢吞吞道,“讓我有空把你帶宋家去,喝碗茶。”

穆南城小心翼翼:

“所以?”

“哼!”蕭然毫不客氣地在穆南城的小腿骨上踢了一腳,“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

說罷,他也沒再上韓臻的車,自己沿着路一直跑進恩南大廈的樓裏去了。

穆南城叉着腰站在原地踱了個圈,恨恨地咬了咬牙,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宋仕明這個人,大清早的跑來給人添堵,怎麽這麽沒有道德!

————

“叮!”

電梯在35樓停下,轎廂裏松松垮垮站着的人幾乎全都低着頭在玩手機,聽到聲音他們連頭也沒擡,只往各自的角落又移了移,給即将進來的人挪位子。

88樓高度的恩南大廈擁有十幾個電梯,這一部電梯從87樓下來,只在單號樓層停下。

“穆、穆總……”

忽然有人磕磕巴巴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擡頭。

正踏進電梯間的果然是穆南城和韓臻,還有一個看着十分眼生的少年,穆南城的手掌撐在他的背上,透着顯而易見的親昵。

再加上穆南城的兩個保镖,原本尚嫌寬敞的電梯裏一下子就顯得狹窄逼仄起來。

輕松散漫的氛圍霎時風消雲散,穆南城看出衆人的局促,很是和氣道:

“不用緊張,随意就好。”

随意,下班時分在公用電梯裏碰到出了名嚴苛冷漠的老總,誰特麽能随意得起來啊!老總有自己的專用電梯不坐來跟他們擠,是要體察民情嗎?

不過,衆人雖然眼觀鼻鼻觀心,但是眼角餘光都忍不住往穆南城身邊的男孩看去,這人是誰啊?能跟穆總這麽近身的,莫非是穆總的親戚?

恩南大廈裏各個公司之間泾渭分明,在35樓裏人盡皆知的事在其他樓層裏還是捂得嚴嚴實實的秘密。

随着電梯不斷下行,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看到穆南城都是滿臉的驚訝,不過穆南城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平易近人,倒讓大家消除緊張之餘還多了與總裁同乘電梯的興奮。

畢竟這不是每天都能撞上的事。

蕭然很快被後面進來的人擠到了角落裏,穆南城的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的電梯壁上,這樣既擁護又占有的姿勢,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推了推穆南城的胸口,穆南城微微側過頭,唇角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低低地“嗯?”了一聲。

蕭然轉了轉眼珠,往旁邊的空位指了指,在電梯裏的其他人都要互相貼成三明治的情況下,他們倆周遭還是被騰出了半臂直徑的空間,穆南城完全沒必要離他這麽近,何況他再怎麽說也是個身高滿一百八十公分的男孩子,穆南城這麽圈着他,倒像他被人擠一擠就會碎似的。

人丢吧唧的。

就在這時電梯在13樓停下,外面等候的人一看這轎廂滿滿當當都失望地嘟囔着等下一班,韓臻的聲音卻不高不低地揚起來:

“進來吧,還能擠下兩三個!”

說着韓臻挪了挪步子,幾乎是跟穆總背貼背,還有意無意地擠了穆南城一下。

到底是恩寵最盛的韓特助,居然敢去擠總裁,衆人心裏拱手拜服。

韓特助的面子不能不給,他都把地方給人騰出來了,于是外面的人又擠進來三個。

而穆南城就在這個時間裏,連下巴都貼到了蕭然的前額上,更別說兩人身體其他的部位之間的距離薄得近似于無。

男人帶着幹燥煙草味的氣息淺淺灑在他的身上,蕭然只能幹瞪眼,卻動都不敢動,一動,身體摩擦到的地方全是熱意。

“再忍一會,”穆南城眼底掠過深濃的笑意,“很快就到了。”

那聲音怎麽聽怎麽透着一股子含糊不清的嗳眛,清晰落進每一個人耳中,在小小的空間裏蕩起餘味無窮的漣漪。

電梯終于到了1樓,電梯裏呼啦啦下去一大半人,随着那道金屬門阖上繼續往下行去,先前安靜如雞的恩南員工霎時沸騰開了:

“我的媽!穆總今天怎麽會乘我們的電梯?”

“真是活久見!我從沒見過穆總這麽溫柔!”

“那個被穆總護在懷裏的男孩是誰,哎你們誰看到臉了?”

“他們在35樓進電梯的,穆總是特地陪他一起下來的。”

“35樓?難道是地産部的員工……”

……

于是大家紛紛聯系起自己相熟的地産部的人打聽內幕,但是霍書妍聯同行政部一起下過封口令之後,地産部再沒人敢往外亂說一個字,只剩下一群人猜測得抓心撓肝。

“晚上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做飯?”

出了電梯,穆南城也沒放開蕭然,攬着他的肩膀一路笑意溶溶,這話完全就是個擺設,因為穆南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蕭然的答案一定是:

“回去吃。”

“好,”穆南城含着笑,五指輸過蕭然額前的發,“先帶你去剪個頭發,有點長了。”

蕭然的劉海确實有點長,發梢都遮住了眼睛,穆南城撩了一把後,柔軟的發絲又貼回到額前去,他鼓着嘴巴吹了吹,穆南城看着他孩子氣的動作,低笑出聲。

他們就這樣走進了宋樞衡的視線裏。

宋樞衡一身正裝站在穆南城的車邊,他上次來去匆匆連蕭然的電話號碼都忘記了要,趁着恩南下班的點過來,他直接開進了地下停車場,果然看到了穆南城的車。

“然然。”

“哥?”

印象裏,這還是蕭然第一次看到他哥西裝革履的樣子,少了醫生的斯文儒雅,多了幾分冷漠強勢,他往前走了兩步,“你怎麽來了?”

宋樞衡的目光卻落在緩緩在後面踱步的穆南城身上,兩個男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爆發出同樣銳利的光芒,一個滿含警告,一個當仁不讓。

“我來帶你去吃飯,”宋樞衡看向蕭然時眸光就柔和了下來,他把蕭然拉到他面前,擡手在穆南城揉過的發頂又搓了搓,蕭然剛剛捋順的頭發轉眼就又被搓得橫七豎八,“順便帶你去剪頭發。”

蕭然:“……”

穆南城似笑非笑地挑起眉,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大舅哥是覺得我連飯都讓蕭然吃不好……”

“誰是你大舅哥!”

兄弟倆異口同聲地瞪向他。

“好吧,”穆南城舉了舉雙手,從善如流地改口,“大哥。”

宋樞衡:“……”

蕭然:“……”

宋樞衡臉上肌肉都抽搐起來,穆南城比他還要大四歲,這聲大哥他倒是有臉喊得出口!

“大哥既然來了,不如跟我們一起吃飯,我和蕭然正要回家做飯,”

穆南城言笑晏晏,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把蕭然從宋樞衡手掌下又撈了回來,箍進自己懷裏,

“說起來大哥回國我們還沒有招待過你,實在是我這個做弟婿的考慮不周。”

宋樞衡被穆南城滿臉的虛情假意酸得牙疼,他一探手又要把自己往自己身邊拉,穆南城不想弄疼蕭然,只得放手,只是臉上的笑容越發虛僞,幾乎要掩不住那咬牙切齒。

“穆總太客氣了,你的盛情邀請我心領了,不過我挺多年沒見到我弟弟,今天就想帶着他安安靜靜吃頓飯,穆總這是下班了?你應酬那麽多,應該會很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宋樞衡的車就停在穆南城的旁邊,他拉着蕭然走了兩步,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在蕭然的肩膀上輕推了下,

“然然,上車。”

蕭然被兩個男人拖來拽去的正頭暈,穆南城卻大步跟過來又拉住他一只手,和煦的笑容徹底斂去,穆南城眸光發冷:

“你這麽用力推他做什麽?他昨天才被吓到。”

宋樞衡目瞪口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力推了?”

“我兩只眼睛全看見了!”

穆南城把蕭然拐進自己臂彎裏,聲音輕柔的,好像只要他吹口氣兒小孩兒就能被刮跑似的,“蕭然,有沒有不舒服?你哥也太粗暴了!”

宋樞衡炸開了:

“穆南城你他媽——”

“哎喲!好煩!”

蕭然掙開兩個男人的手,不耐煩地嘟着嘴,

“你們都別拉我啊……穆先生,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哥去吃飯。”

宋樞衡勉強滿意,穆南城嘴唇緊抿了下,然後再堆起虛假的笑:

“好,那就麻煩大哥照顧蕭然了,你記得先帶他剪個頭發,再不剪要紮到眼睛了,還有他最近腸胃不好,辣的涼的都別給他吃,他喜歡吃魚蝦,但是別讓他吃海貨,淡水魚最好……”

宋樞衡的臉色幾乎要滴下水來:

“我自己的弟弟,我會照顧,穆先生就不要操心了。”

“穆先生”三個字咬得極重,暗示穆南城蕭然也是這樣稱呼他的,他們的關系明顯還停留在很一般的程度上。

穆南城卻滿不在乎地一笑,他毫不客氣地伸手拉開宋樞衡的汽車副駕,然後動作極輕地把蕭然按到副駕駛位,又低頭給他把安全帶系上,最後溫柔地叮囑道:

“快吃完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穆南城人在車外彎着腰,宋樞衡就站在他後面,恨不得一腳就踹上這人的後腰子!

廢了他個王八羔子!

蕭然擺了下手:

“不用,吃完飯我哥肯定會送我的。”

好弟弟,宋樞衡這下是真的笑出聲,真是沒白疼他一場。

穆南城則是親昵地用手指在蕭然的臉頰上刮了刮:

“小沒良心的,有了哥哥就不要我了?”

蕭然眨着眼,宋樞衡忍無可無一把拉扯開穆南城,轟上了副駕駛的車門。

穆南城直起身,目送着黑色的汽車慢慢消失在他的視野裏,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抻平,最終抿成了一條直線。

旁觀了全程的韓臻靜候了足有兩三分鐘才無奈地上前:

“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裏?”

穆南城單手插進褲兜裏,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又在憋着笑?”

韓臻趕緊搖頭。

“沒,哪能呢。”

“那管好你的嘴,別翹。”

韓臻趕緊按了按嘴角,誠懇道:

“先生,宋樞衡是蕭然的親哥哥,所以其實您沒必要跟他計較。”

穆南城一如既往地眯起眼:

“我計較什麽了?”

您計較什麽了?您這一身酸味兒快要溢出停車場了!

然而韓臻只能拼命搖頭。

穆南城推了所有行程陪蕭然,現在孤家寡人竟是一時無處可去,他站在原地抽了半支煙,忽然定定地看向韓臻,眼裏慢慢浮起興味的神采。

韓臻心道不好,他急急地低頭裝模作樣去看表:

“先生,我想起來我今晚其實有個約會……”

“你有個屁約會!”

穆南城一手勾住韓臻的肩膀把他往車邊拖,“陪我打拳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24 02:54:11~2020-05-25 09:04: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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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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