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秦牧秋這一昏倒,可是把在場的幾人都吓得不輕,大喧将人半抱在懷裏,整個人都慌了手腳,陳溪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想打急救電話,不小心把手機掉在了地上,手機屏幕上貼的鋼化膜直接裂開了。
“別打電話了,直接送醫院吧。”張洋算是幾人當中最冷靜的一個,他讓大喧将人放到他的背上,然後背着人便朝樓下狂奔。
公司門口,于言剛停穩了車,就看到了昏迷的秦牧秋面色蒼白,正被一個陌生男人背在背上的畫面。他顧不得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對秦牧秋的擔心。
“大喧,開我的車去醫院。”于言上前招呼都不打就将秦牧秋從張洋背上接了過去,打橫抱在自己懷裏。大喧接過他随手扔過來的車鑰匙,走過去幫他拉開後車門,幫他把秦牧秋安頓好。
旁邊,陳溪看着車子開走,開口道:“這不是《劍芒》的導演麽?他和秋哥怎麽好像很熟的樣子?”
“你們之前認識?”張洋問道。
“我之前就是在他的房間裏發病的,當時是去送還《劍芒》的劇本。”陳溪道。
張洋若有所思的看着車子開走的方向,垂在身旁的手輕輕捏了捏陳溪的手指,問道:“要不要跟着去醫院看看?”
陳溪手指泛着涼意,沉默了片刻沒有做聲。感受到他指尖止不住有些發抖,張洋安慰道:“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陪着你。”
“如果……”陳溪目光閃爍,單單只是想到那個可能,心裏都覺得難受。從前他無所牽挂,即便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也不會有那麽多實質的舍不得,可是現在有了張洋,他突然不想死了。
可生死之事,他又如何能左右的了?那顆心髒生來就跟着他,一切早在他的人生開始前就注定了。這段日子,本就是偷來的,早晚要還回去吧?
“不要想如果。”張洋索性将他的整只手都包在手中,道:“遇見你之前,我從來都沒想過如果,可是命運還是把你帶給了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張洋的手太過用力,無聲的昭示他這番安慰之詞有多麽的沒底氣,但陳溪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因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車子一路疾馳,駛向醫院。
後座上,于言将秦牧秋抱在懷裏,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裏一下一下的跳動,整個人像一張繃緊的弓,仿佛尚未折斷的理由就是掌心之下那顆心髒的搏動。
秦牧秋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他能感覺到鼻息之間來自于言身上的那種熟悉的氣味,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甚至無法左右自己的呼吸頻率。
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冰冷異常,早已失去了任何感知能力,唯獨心口那一塊,傳來隐隐約約的暖意,将他身上快要散盡的熱量強行留住了那麽一縷。
在去醫院的路上,于言分神給李叔去了個電話,說明了秦牧秋現在的情況,所以車子一到醫院,于言将人抱在懷裏就往裏沖,急救那邊李叔已經安排好了。
秦牧秋被推進急診室的時候,于言站在走廊裏,覺得周圍刷白的牆壁簡直冷得刺骨,恨不得将人整顆心都冰凍住一般,絲毫溫度都不願施舍。
“于導……”大喧看于言站在那裏就像是失了魂一樣,想要出言安慰一下,可開了口卻發覺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現在他自己也需要人來安慰。
兩個男人就那麽一前一後的站在急救室門口,雙雙失魂落魄,整個走廊都沉默的快要結出冰了。直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大喧回頭一看,是張洋和陳溪。
“于導,這是陳溪和小張總。”大喧在于言身邊低聲道。
于言愣怔了好一會兒,終于接收到了大喧的語音信號,卻只是接收到了聲音,沒接收到內容。他後知後覺的轉身看着兩人,好大一會兒轉頭問大喧:“是誰?”
“陳溪和張氏的小張總。”大喧又給他介紹了一遍。
于言的目光終于漸漸有了焦距,他的視線從張洋和陳溪身上依次停留了一會兒,最終又落回了陳溪身上。
眼前這個看起來似乎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長相算不得出衆,只能算是周正而已,可眉目間的□□和整個人散發出的氣質卻透着十足的溫和,确實和他那晚見到的陳溪如出一轍。
人的長相多少會和性格有些牽扯,可後天的性格轉變依舊有跡可循,甚至會改變先天面孔所流露出的氣質。同一張面孔,換了不同的主人之後,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不一樣的,尤其是氣質比較明顯的人。
于言無心和兩人寒暄,只十分敷衍的點了點頭,而後走到距衆人較遠的椅子上坐下了。張洋多少能猜到于言和秦牧秋的關系,所以對他的心情頗為感同身受,也不計較對方态度的冷淡,拉着陳溪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我和秋哥去見小張總之前,并不知道陳溪的事情。”大喧也不管于言聽沒聽進去,自顧自把之前的經過講了一遍,最後頗為擔心的道:“秋哥突然昏迷,會不會是因為見了陳溪的緣故?”
于言一直垂着目光,大喧以為他根本就沒聽進去,沒想到片刻後于言開口道:“那為什麽陳溪會好好的?”
是啊,如果兩人見了面引發了秦牧秋的反應,陳溪也該昏迷才對。
急診室的門一直緊閉着,于言的心思全在那扇門裏頭,一時之間就坐在同一道走廊裏的陳溪甚至都沒能勾起他內心太多的波動。他現在什麽也想不了,什麽也不願想,秦牧秋如果安然無恙,什麽都無所謂,秦牧秋如果出事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安靜的走廊裏,沉默的令人窒息,此時秦牧秋的手機突然響了,大喧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秦父的電話,怕老人家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于是猶豫了一下接了。
“喂,牧秋,你在哪兒呢?”秦父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聽上去語氣有些着急。
“伯父,我是大喧,秋哥他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大喧道。
“你們快來醫院一趟吧,牧秋……我是說監護室裏的牧秋,狀況不太好。”秦父道。
大喧聞言一愣,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于言,對方因為坐的近再加上走廊裏太過安靜,所以顯然也聽到了電話裏秦父的聲音。
“呃……我們……”大喧還在猶豫要怎麽跟秦父說這邊的事,秦父就挂斷了電話,顯然他并沒有聯想到這邊也會出事。
大喧拿着手機,有些犯愁。于言盯着緊閉的急診室大門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他要醒了,他一定是要醒了,我得去看看他。”說罷也不等大喧反應過來,起身便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了。
兩所醫院離得不算太遠,于言心慌意亂一路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怎麽開過去的,幾乎只是憑借本能到了目的地。
秦父秦母都在場,見到于言之後反應了半天才認出來。于言難得找回了一絲理智,向二老解釋說大喧他們有點事情過不來,所以自己順路先過來看看。
“我們也是剛接到醫院的通知趕過來,牧秋之前狀況一直很穩定,雖然沒有醒來的跡象,但是脫離了危險期之後就沒出過太大的狀況,今天不知怎麽的突然心髒停跳了。”秦父穩重老練的面上,難得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繼續道:“好在又恢複了,不過醫生也說不出這其中的緣由。”
于言擡手貼在監護室的玻璃上,躺在裏面的秦牧秋一無所覺,他語氣帶着一絲難掩的激動,道:“他可能是要醒過來了。”
秦父秦母聞言并沒有太過激動,而是把于言的話當成了安慰之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監護室裏的秦牧秋一切身體數據都正常,仿佛先前突然停跳的心髒只是開了個玩笑一般,再無後話。醫生給不出太有說服力的解釋,只能将那次虛驚定性為偶然。
秦父秦母确認兒子無恙之後便離開了醫院,于言将二人送上電梯,回身又轉了回去。他心裏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其中大部分都是令他不敢細想的可能,于是他只能挑出一個最好的念頭,在心裏反複暗示自己:秦牧秋就要醒過來了。
走廊盡頭的最後一抹陽光突然消失,周圍還未來得及陷入黑暗,便被冰冷的燈光照亮了。
于言眼皮重重的一跳,與此同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之後收到了大喧發來的一張照片,上面是“陳溪”的病危通知書。
作者有話要說: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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