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狡黠的柳飄飄

西宋與南國敵對十多年，戰亂四起，民不聊生。近年來，因為闵貴妃（南國細作）的蠱惑，皇帝智商急速下降，西宋戰況節節落敗。百姓家破人亡，無家可歸，食不裹腹，有病不能醫治。

牛頭村位于西宋一個小鎮上，與京都城（西宋首都）相隔甚遠。因為群山壞繞，不引人注目，是以，雖因偏僻而生活貧困，但好歹沒有受到戰争的牽連。村子中依然保留着土地主為霸的生活模式，以耕種為生。

此時。

牛頭村書塾拐彎處的一棵大樹下。

柳飄飄把牛拴在樹幹上，接着一如往常興奮地蹑手蹑腳跑到書塾外面的矮牆下。

矮牆之下，柳飄飄腳剛落地，只聽見“嗤”的一聲——接着是一股熟悉又惡臭的氣味！

柳飄飄低頭一看，随即驚呼一聲，跳出幾米遠。

我的天！是誰把牛糞埋在這了？！

柳飄飄嫌棄地扭曲着臉，擡着滿是牛糞的右腳，金雞獨立般在甩着右腳上的牛糞！

可是，她落腳的地方被挖了一個坑，全部埋上牛糞，上面鋪了層沙子。柳飄飄沒有注意看，右腳正正踩上，被牛糞完全包住，根本就甩不掉！

柳飄飄生氣地擡頭想要尋找是誰居然做這麽缺德的事情，這一擡頭，柳飄飄驚，呆，住了。

剛才她的那聲驚呼引來了學堂裏面的注意，加之她現在跳出來沒有躲住，這會先生和學生們睜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她。

西宋雖然戰亂多年，但建朝幾十年來衍生出衆多大文豪，所以西宋并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偏見。是以，學堂之中不僅有男學子，也有幾個女學子。只是，若不是家裏寵愛且家庭經濟允許，女子也是無法上學的。

柳飄飄驚慌之中看到學生叢中幾張惡作劇的臉，她登時就明白過來，原來是那幾個小子做的好事！

不過，沒等柳飄飄露出生氣的神色，她便又看見先生豎着眉毛朝她走了過來！

先生在柳飄飄跟前幾步之外站定，捂住鼻子，聲音尖銳，怒道：“哪來的小乞丐！居然敢在學堂外面撒野！”

柳飄飄家裏窮，自己還是養父撿來的孩子，養母一直嫌棄。

到了上學的年紀，兩位哥哥上學去了，養母卻給柳飄飄在何地主家找了份放牛的工作，工銀給哥哥們交學費。

柳飄飄也很想上學，對學堂充滿了向往。

先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非常高大上的。

先生這麽一怒喝，登時就把柳飄飄鎮住。

柳飄飄手腳無措地定在原地，充滿恐慌，連看也不敢看先生。

先生挑眉看着眼前這個穿着破爛且渾身牛糞味的小姑娘，怎麽看怎麽嫌棄，再怒道：“你爹娘沒教你的嗎？學堂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快點給我走！”

此話，一擊擊中柳飄飄心中最痛。

一向溫和且低眉順眼的柳飄飄眼眶瞬間就紅了，低着頭，小聲說：“我沒有撒野。”

“你還敢頂嘴？！”先生生氣地往前邁了一步，正想再怒斥柳飄飄，卻被一個嬌俏的身影擋住了。

如萱跟柳飄飄同年，平時下課之後，如萱都會給柳飄飄複述先生講過的課。柳飄飄學得很快，吸收很好。

如萱喜歡扮先生，柳飄飄喜歡當學生，因為這個兩人一拍即合，成了好朋友。

柳飄飄覺得每天等如萱一起放學走回家，心裏便也覺得自己是個學生了，會很高興，所以兩年來柳飄飄風雨不改，都會過來等如萱一起放學回家。

此時，如萱看到先生羞辱柳飄飄，心中大為不高興，就跑了出來，要保護柳飄飄。

如萱家裏也清貧，但父母哥哥寵愛，所以如萱的膽子要比柳飄飄大很多，見到先生，如萱并不像柳飄飄這般驚慌。

如萱仰着小臉，皺着柳眉，像母雞護崽似的朝先生說：“她不是小乞丐，她是我朋友，來等我放學的。”

先生被學生頂嘴，面子過不去，挑着眉教訓道：“我是怎麽教你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小乞丐做朋友，你也會變成小乞丐的！”

話一出，學堂裏面傳來一陣哄笑，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先生在孩子們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在家裏多麽淘氣不可一世的孩子，上學後便會乖了，對先生畏懼不已。

所以，在學堂之中，要是先生不喜的孩子，學生們也會跟着一起不喜，甚至欺負。

如萱一聽，頓時就怒了，張嘴想要反駁，卻被柳飄飄拉住。

柳飄飄眼眸中沒有了先前的委屈和憤怒，而是一派溫和。

先前，柳飄飄被嘲笑譏諷，心中确實非常難受，但看到如萱出來維護她，居然一同被教訓了。

柳飄飄心中便登時生出一種要去保護如萱的沖動。

又或者說，柳飄飄本就藏着股傲氣，随着年齡增長，随着如萱日複一日地給她複述書中知識，柳飄飄逐漸有了思想，也逐漸有了自信。

柳飄飄的自信之門一旦被打開，便如同開竅一般，煥然一新。

柳飄飄溫和地沖如萱搖了搖頭，又上前一步，站在先生跟前。

先生嫌棄地後退了半步。

柳飄飄說：“對不起，是我不對，先生不要生氣。”

說着，柳飄飄便恭敬地彎下身子致歉，卻不想，柳飄飄右腳才彎了一彎，似乎是腳突然失力導致身體不平衡，柳飄飄直接就向先生的方向撲倒而去！

此動作毫無預兆，先生來不及躲閃便被柳飄飄“本能”地抓住他的衣服不讓她跌倒，随即先生的腳一痛！

柳飄飄的腳“慌亂之中不慎”踩到了先生的腳，柳飄飄的腳還“收剎不住”地往先生的鞋子和褲腳搓了幾下，頓時柳飄飄腳上的牛糞都過到了先生的腳上。

先生潔白幹淨的褲腳和鞋子瞬間被牛糞肆虐！

兩個人踉跄地好不容易站穩。學生們哄堂大笑。如萱驚愣不已。柳飄飄眼尾狡黠的笑意一閃而過。

先生瞪着自己褲腳和鞋子上的牛糞，當即大怒！手中的戒尺舉起就要朝柳飄飄打下去。

此時，如萱的哥哥大洪着急地走了過來，沖柳飄飄喊：“飄飄，你的牛不見了！”

聞言，柳飄飄大驚失色，急忙轉身，轉身之時還不忘“不小心”蹬起塵土，用塵土噴了先生一身。

先生氣得不行，尺子還沒落下，柳飄飄便已經飛快地逃了，當即轉頭看向如萱想要把怒氣發洩到如萱身上。

卻不想，如萱聞得柳飄飄的牛不見了，也是大急，早就跟着如萱一起找牛去了。

先生氣得手指顫抖，指着柳飄飄等人的方向，發洩道：“野丫頭！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