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打情罵俏 (1)
吳糾想要說話,但是因為嗆得太厲害,都說不出來,眼淚直往下溜。
吳糾的長相本就像是個文弱地美人,身材纖弱,四肢修長,下巴尖尖的,若是平時裝作示弱的樣子,肯定非常惹人憐惜。
可是吳糾偏偏并不會裝柔弱,平日裏也不表現示弱,所以當真辜負了自己那天生的好條件。
如今咳嗽的眼淚都流出來了,雖然自己是沒什麽感覺的,但是在齊侯眼裏一看,氣性莫名小了一些,畢竟他進來的時候只是看到一個随從打扮的少年在給齊侯喂橘子,也沒有做其他的,只是那少年的動作和表情頗為暧昧親昵罷了。
齊侯看着吳糾咳嗽,語氣不太好的說:“子清,弄碗水來。”
子清趕緊從旁邊榻上端了碗水,齊侯吩咐喂給吳糾喝,吳糾喝了水這才稍微好了一點兒,不過還是有些輕微的咳嗽。
吳糾趕緊從榻上起來,恭敬的給齊侯作禮,說:“君上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事情吩咐糾去做麽?”
齊侯施施然的在案前坐下,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那梁五身上。
梁五被齊侯一盯,立刻嬌羞的低下頭去,還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鬓發,偷偷給齊侯抛了一個媚眼兒。
齊侯心中一陣冷笑,這嬖童也沒什麽,姿色不說是最好看的,表現的還那麽刻意,生怕不知道在勾引別人似的。
齊侯淡淡的說:“沒什麽吩咐的事情,孤就不能來看看二哥了?”
吳糾聽他的口氣“陰陽怪調”,實在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又看見那梁五給齊侯抛媚眼兒,心裏想着,這梁五怎麽回事,剛才不是還勾引自己嗎,怎麽轉瞬又開始勾引齊侯去了?
難道梁五不是沖着自己來的?
吳糾心裏千回百轉的,口頭上應答的說:“不是,君上誤會糾了。”
齊侯“哼”的冷笑了一聲,吳糾頓時一片雞皮疙瘩爬上後背。
哼?
Advertisement
哼是什麽意思啊?還傲嬌上了,要讓自己猜?女人心都是海底針,更別說比女人心更小心眼兒,更細的齊侯了,給一個字做推導條件,吳糾實在做不到啊……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齊侯又把目光落在了梁五身上,說:“這是何人?看着面生。”
吳糾剛要介紹,是自己接濟的難民,結果那梁五已經搶先沖過去,跪在氣候的腿邊,殷勤的嬌聲說:“叩見君上,小人姓梁,因在家中排名老五,旁人叫小人梁五,五兒乃是梁丘邑的難民,因着想要去邊疆見老父最後一面,所以特意拜托公子成全五兒的一片孝心。”
吳糾默默聽着,梁五又把自己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和第一遍幾乎一樣,果然像是背書。
不止如此,誰會說見老父最後一面?這不是詛咒自己老爹麽?
齊侯聽着,也不覺得如何真誠,只是“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難得你有孝心。”
梁五連忙盈盈拜下,說:“謝君上成全五兒。”
齊侯看着他盈盈拜下的模樣,那樣子風流無限,臀部頂的老高,小腰擰了八道彎兒,眉目多情,還頻頻的抛媚眼兒。
齊侯心中冷笑一聲,說:“這樣罷……孤看你身體瘦弱,如何能服侍好孤的二哥?不如你跟在孤身邊,讓孤的随身寺人來照顧二哥,這樣孤也放心一些。”
他這話一出,吳糾滿臉驚訝,說好是來勾引自己的,齊侯怎麽給帶走了?
子清也一臉驚訝,不可置信的擡頭看了一眼齊侯,但是不敢多看,這梁五來路不明,明顯不幹好事兒,說簡單了可能只是要扒着公子或者齊侯往上爬,剛才見到公子就跟着公子,現在見到比公子更大的齊侯就覺得齊侯更好。
但是說不簡單了,可能是刺客或者細作一類的,畢竟這個年頭,細作除了會武藝的,還有一些用美人計的,是防不勝防。
齊侯怎麽連這個都不防備?難道是那梁五……長得太好看了?
梁五長得的确好看,水靈靈的,身材纖細又婀娜,會發嗲,随時随地都在發嗲,整個人看起來黏糊糊的,不過子清剛才觀察了一下,其實感覺這個梁五,側臉長得和公子有八分像,只是限于側臉。
而那兩份不像,就是鼻梁子了,公子的鼻梁子高,從側面看有一種清冷的感覺,梁五的鼻梁子低,也不能說是塌鼻梁,但是矮了許多,看起來便是小巧可愛的類型。
最命苦的要數那個跟着齊侯的寺人了,莫名其妙的就被降職了,也不知是不是臨時降職的,總之伺候君上和伺候先公的公子肯定是不一樣的,但是也不敢表達出來,只好心裏叫苦。
唯一高興的就是梁五,梁五簡直喜形于色,連忙磕頭說:“謝君上疼惜,五兒做牛做馬,報答君上。”
齊侯笑了一聲,說:“你這等可人疼的模樣,孤怎麽忍心叫你做牛做馬呢?”
梁五一聽,“咯咯”一聲嬌笑,低聲說:“君上,莫要打趣五兒了!”
吳糾:“……”怎麽回事?把要勾引自己的人拐走了不說,還在自己的房間裏和一個小娘炮打情罵俏?
吳糾這麽一看,頓時覺得齊侯真的渣爆了,他身邊美女如雲,夫人那多了就不說了,剛剛趁着自己生病的借口,勾搭了眉目如畫的易牙,結果現在又勾搭一個小男生?
吳糾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齊侯,齊侯還真是雙插頭?而且勾搭這麽多,也不怕腎虧麽?
齊侯正機智的把吳糾身邊的“毒瘤”拔掉,結果就收到了吳糾古怪的目光,說是嫉妒,怕是不是,說是吃醋,也決計不是,那是什麽目光?
齊侯還當真看不太懂,總覺得怪怪的,後背發麻。
齊侯說:“行了,就這麽決定了。”
吳糾連忙說:“是,君上英明。”
“英明?”
齊侯突然冷冷一笑,那反問的口氣,好像要打架一樣,旁邊的寺人和子清都吓得滿頭是汗,吳糾有點奇怪齊侯怎麽突然又開始發難。
就聽齊侯說:“你們都先出去,孤有話要單獨和二哥說。”
齊侯一說,衆人都不敢走了,生怕他們一出門,齊侯真的和吳糾動起手來。
但是衆人也不敢說什麽,只好默默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慢慢走出房間。
子清和寺人走出房間,旁邊的梁五還沉浸在齊侯要自己侍奉他,還說自己可人疼等等的喜悅之中,沾沾自喜的覺着自己和旁人不一樣,就站在原地沒走。
等子清和寺人都出去了,齊侯冷冷的看了一眼梁五,那表情和方才溫柔似水的表情一點兒也不一樣,冷冷的說:“滾出去,還要孤說第三遍麽?”
梁五吓了一哆嗦,雖然齊侯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爆發力很吓人,梁五臉色“唰”就白了,吓得一句話不敢說話,趕緊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咚!”一聲還撞在了關着的門板上,差點把門板撞穿了。
梁五沖出去,房間就剩下吳糾和齊侯兩個人了,齊侯這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氣,側頭看着站在一邊的吳糾。
齊侯慢慢站起來,走了兩步,走到吳糾身邊,吳糾差點下意識的退一步,心裏很狐疑,自己似乎沒有招惹齊侯,齊侯怎麽一臉要發怒的模樣?
齊侯慢慢走過來,他身材比吳糾高大的多,兩個人離得近了,對比非常明顯,不只是身高,還有肩膀子,齊侯的肩膀比吳糾寬了許多。
吳糾見他走過來,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突然襲來,就在吳糾馬上要後退的時候,齊侯突然“呵”的低笑了一聲,然後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摟住吳糾的腰,右手也快速跟上,竟然直接捏住了吳糾的下巴。
吳糾被破擡起頭來,和高大的齊侯對視着,齊侯眼睛裏有一種很奇怪的風雨欲來之勢,看的吳糾心裏莫名“梆梆”很跳了兩下,抿了抿嘴唇,想要把目光錯開。
齊侯卻捏着他下巴,箍着他的腰,也不讓吳糾逃開,慢慢的壓過來,兩個人的呼吸都要膠着在了一起,吳糾心髒跳得更是厲害,腦子裏“嗡”一聲,一瞬間都掏空了,一片空白,不知齊侯要做什麽。
吳糾睜大眼睛,就在兩個人的嘴唇馬上要貼上的時候,齊侯突然笑了一聲,頗有些愉悅的低聲說:“孤看那嬖童的姿色,還未必有二哥絕佳。”
吳糾一瞬間都懵了,齊侯松開吳糾的下巴,改為伸手揉吳糾的嘴唇,如今吳糾已經不發燒了,齊侯的體溫很高,手指有些燙人,在吳糾的嘴唇上使勁揉了一下,險些頂進吳糾的嘴唇裏,吓得吳糾頭皮發麻。
就在他感覺身體有些不适,潔癖要發作的時候,齊侯已經放開了吳糾,轉身往外走,施施然的說:“二哥身子還沒大好,多注意休息。”
說着就走出了房間,齊侯走出去,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寺人,低聲說:“給孤看好了二哥,事無巨細,都來禀報,知道麽?”
寺人一聽,原來不是給自己降職啊,連忙小聲說:“是是,君上寬心。”
吳糾吓得雙腿發軟,頭皮發麻,嗓子滾了好幾下,然後頹然的坐在席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要給抽光了,最後也沒弄懂齊侯到底是什麽意思,突然就發難,然後又突然走了。
子清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吳糾臉色奇怪的在發呆,說蒼白也不蒼白,竟然面頰上還帶着一層濃濃的紅暈,仿佛是殷紅。
子清奇怪的說:“公子?”
子清的聲音把吳糾連忙叫醒了,吳糾吓了一跳,子清說:“公子您怎麽了?不舒服麽?臉頰很紅,要請醫官來看看麽?”
吳糾一聽,一臉見鬼的表情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頰紅?不過的确是熱的……
齊侯帶着梁五就回了房間,他把身邊伺候的寺人留在了吳糾那邊,其實是想當個內應,如此一來,齊侯身邊就沒有一直照顧他的老人了。
而這個梁五,看起來根本什麽本事都沒有,一開口就是撒嬌獻媚,剝個橘子都能剝成雨打沙灘,更別說端茶倒水,伺候沐浴更衣了。
齊侯用過晚膳之後,想要沐浴,梁五端個熱水,結果把房間差點淹了,齊侯已經生氣到沒脾氣的地步了,偏偏梁五還覺得齊侯喜歡他,裝的可憐兮兮,把衣裳也澆濕了,擺弄着自己風騷的身姿。
齊侯看的頭疼都要炸了,揮手冷聲說:“滾出去。”
梁五吓得要死,齊侯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會生氣,翻臉比翻書還快,梁五只好先退了出去。
他退出去沒多久,公孫隰朋就過來了,一過來就看到君上的房間外面,徘徊着一個身子纖細,還被澆濕了的小童。
公孫隰朋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畢竟大家都住在一個院子裏,這事兒傳來傳去的,雖然誰也不敢在君上面前談,但是大家也都喜聞樂道的偷偷私下談說。
據說公子糾舍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長相可人的難民,一時喜歡就收了做嬖童,結果沒想到,還沒半天的功夫,那嬖童美色出衆,竟然被齊侯知道了。
于是齊侯殺到了公子糾面前,将這美貌的嬖童直接搶走了,公子糾雖然喜歡嬖童,但是因為齊侯面子大,也沒有辦法,只好忍痛割愛,齊侯橫刀奪愛就成功了。
大家都傳說這個嬖童美若天仙,各種漂亮,不然也不能讓公子糾和齊侯都看中了,還明争暗鬥的搶奪了一番。
公孫隰朋知道這些傳聞定然半真半假,看了那嬖童一眼,雖然姿色的确有,但是也沒如何好看。
公孫隰朋走到房間門口,叩門說:“君上,隰朋求見。”
齊侯一個人坐在房間裏,聽到聲音,就說:“進來。”
公孫隰朋恭敬的走進去,頓時吓了一跳,房間裏好像……有點亂,角落的地上都是水,榻上的褥子都濕了,還掉下來了,看起來相當……
激烈。
公孫隰朋是個老實人,雖然也是穩重有策略的人,但是在群臣之中,和什麽鮑叔牙高傒一對比,就是老實人了。
他那表情很怪異,齊侯一看便看出來了,咳嗽了一聲,說:“隰朋有什麽事兒”
公孫隰朋連忙跪在地上,其實他是聽說君上收留了一個難民,打算帶着上路,所以才特意過來的,也準備趁着這個機會,問問君上能不能帶着易牙上路。
齊侯見公孫隰朋突然跪下行了大禮,也不着急請他起來,笑着說:“看來隰朋是……有求于孤了,這倒是少見。”
公孫隰朋實在不好意思,說:“君上明鑒,隰朋還未說,君上已經猜出來了。”
齊侯笑了一聲,說:“行了,你說罷,既然是隰朋求孤的事情,孤盡量都答應就是了。”
公孫隰朋立刻喜形于色,連忙說:“是這樣,隰朋想懇請君上,将雍巫充入禦膳。”
齊侯本是笑着,突然聽到“雍巫”兩個字,笑容慢慢就凝固在了臉上,不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隰朋何時和雍巫走的如此近了?”
公孫隰朋臉上猛得一紅,這表情齊侯瞬間就抓在了眼裏,眯了眯眼睛。
就聽公孫隰朋說:“隰朋和……和雍巫并沒有走的太近……只是聽說了雍巫的一些身世,所以……”
“所以可憐他,是罷?”
公孫隰朋的話還沒說話,齊侯已經接話了,易牙的身世,其實齊侯上輩子也聽過。
易牙的聰明伶俐根本沒變過,只是這輩子因着齊侯的心思八成都撲在了吳糾身上,而且特意疏遠了易牙,除了親自督促易牙給吳糾做飯,都沒有多和易牙說一句話。
所以易牙根本沒時間給齊侯講自己的身世。
但是齊侯是經歷過一輩子的人,他自然知道易牙的身世,上輩子也是因為齊侯吃了易牙做的菜,驚豔為天人,再加上易牙能說會道,說明了自己的身世,頗為可憐,所以齊侯就讓他進了齊宮的膳房,做了一名膳夫。
易牙有能力,調味出色,很快一路高升,從膳夫到饔官,最後高升成為齊國上卿大夫,準國相。
一切都沒變,齊侯冷冷的想着,原來易牙還是這麽聰明,自己這邊走不動,就找了一個心底最軟的隰朋來。
隰朋正好奉命退過白狄人,一說起來易牙還能和公孫隰朋搭上關系,仿佛比攀上齊侯更可信一些。
齊侯是不打算帶上易牙的,最後在他們走之前,找個理由随便處死易牙便罷了,但是這個理由也要找好的,不然易牙雖然是雍氏的庶子,但是他可是雍廪族中的一個雍氏孫。
雍廪是上大夫,有恩于齊侯,齊侯沒來由直接處死了雍氏孫,這事兒如是讓有心人知道了,定然會引導輿論,對齊侯不利。
齊侯暫時沒有想到處死易牙的辦法,又不想帶易牙上路,但是同時也不想駁了公孫隰朋的面子,于是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齊侯突然笑了一聲,說:“這樣罷隰朋。”
公孫隰朋立刻說:“是,隰朋在。”
齊侯笑的頗為深意,說:“你去問問孤的二哥,若二哥說帶上易牙,那便帶上易牙,若二哥說不帶易牙,那便不帶易牙。”
公孫隰朋一聽,有些懵了,這話是什麽意思?
齊侯不做決定,反而讓吳糾做決定?
齊侯心裏已經胸有成竹,按照吳糾那個性,穩重的厲害,怎麽可能自己做決定,定然要說聽從君上安排之類的話,這樣公孫隰朋被打回來,他亦是內明的人,肯定就不會再來自讨沒趣了。
齊侯想的很好,公孫隰朋也隐隐覺得,齊侯是不想帶上易牙的,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了易牙,所以還想做最後的一絲努力,于是恭敬的拜了齊侯,就退了出去,準備去吳糾那裏,最後碰碰運氣。
公孫隰朋從齊侯的房間退了出來,門外面那個嬖童似乎已經離開了,不過公孫隰朋沒走兩步就看到了那個嬖童,同時還有讓公孫隰朋奔波勞走的主人翁……易牙。
梁五跟易牙站在一起,梁五一臉驕縱,不知在說些什麽,劈手将易牙端着的青銅托盤給打掉了,“啪啦”一聲撞了一地,裏面湯湯水水全都灑了,正好澆了易牙一身。
公孫隰朋隐約聽見梁五的聲音說:“你算什麽賤人?頂着一張狐媚子的臉,打算去迷惑君上麽?還送宵夜,我呸……”
梁五還沒說完,公孫隰朋已經氣得極了立刻大跨步走上去,攔在兩個人中間,梁五瞬間吓了一跳,畢竟公孫隰朋身材高大,看起來頗有威懾力。
梁五不敢再罵,踢了一腳地上滾着的小豆,立刻就跑了。
公孫隰朋連忙扶起易牙,說:“你沒事罷?”
易牙笑了笑,說:“沒什麽,只是做了一晚上的宵夜浪費了,當真有些不舍得。”
公孫隰朋将易牙身上的湯湯水水撣了撣,說:“你快去換衣裳罷,我叫人過來收拾一下。”
易牙說:“那便勞煩将軍了。”
公孫隰朋搖了搖頭,說:“不勞煩,去罷。”
公孫隰朋看着易牙來,這才醒過來,趕緊叫了寺人過來收拾,看了看時辰,怕是再不去找吳糾,今日就太晚了。
吳糾在房中歇息,吃過了晚膳,又在“養膘”,正讓子清去準備熱水,一會兒沐浴更衣,直接睡覺了。
寺人站在一邊默默的觀察着吳糾的作息規律,好向齊侯回報,寺人發現,其實吳糾和旁人都挺親厚的,也不避諱觸碰,但是唯獨對君上,那是諱莫如深,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誰也不敢說出來。
之前吳糾還吐了齊侯一身,身邊的人都知道。
吳糾正準備沐浴,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子清進來說:“公子,大司行求見。”
吳糾一聽,連忙又把脫掉的外袍套上,說:“請見。”
公孫隰朋很快就從外面進來了,吳糾笑了笑,說:“大司行請坐。”
公孫隰朋在案前坐下,拱手說:“深夜來訪,真是對不住。”
吳糾笑着說:“沒什麽,糾還未睡下,大司行深夜過來,定然是有要事,但說無妨。”
公孫隰朋有些遲疑,說:“的确……的确是有些事兒,這事兒隰朋問過君上,君上讓隰朋來問公子,說讓公子定奪。”
吳糾一聽,有些奇怪,齊侯什麽時候這麽大方,讓自己定奪事情,要知道這次迎接公主的特使雖然是作為二伯的吳糾,但是隊伍裏最大的王牌是齊侯本人,所以吳糾是個甩手掌櫃,一切事物大小都不輪到自己做主,大的是齊侯做主,小的是鮑叔牙和公孫隰朋做主,自己反而清閑的厲害。
吳糾心中奇怪,面上卻很淡定,說:“那敢問大司行,是什麽事兒?”
公孫隰朋說:“是這樣的,雍巫想要跟随隊伍,充入齊宮膳房,君上說這件事情,請公子做主,公子若是同意,那便讓雍巫跟着,公子若是不同意,便不讓雍巫跟着。”
吳糾再一聽,更奇怪了,齊侯怎麽突然讓自己決定了,而且還是易牙這個人的去留。
這幾日吳糾和易牙的接觸,也就是那幾頓飯了,而且吳糾只管吃,也從沒見過易牙這個人,飯倒是極是好吃的,吳糾覺得自己都被喂得白白胖胖了。
可是怎麽想,齊侯也不該讓自己做主啊?他可不知道,齊侯其實是在踢皮球,拿吳糾當幌子,又知道吳糾這個人謹慎,定然不會答應,這樣一踢來踢去的,就能讓公孫隰朋知難而退了。
吳糾的确謹慎,但是他還想到了旁的,例如……
例如齊侯第一面見易牙的時候,就跟搭讪似的問人家名字,而且還看的愣神。
又例如剛剛齊侯下午的時候,還從自己這裏帶走一個嬖童……
吳糾摸着下巴想了想,齊侯定然是喜歡男色的,這已經不假了,經過這麽多分析觀察,這是篤定的事情。
齊侯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突然“阿嚏”的打了一聲噴嚏,心想着難不成是吳糾的傷風傳給自己了?
吳糾這麽一想,頓時覺得齊侯讓公孫隰朋來問自己,其實是因為齊侯看上了易牙的美色,想要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梁五和易牙都想據為己有,但是又不好開口答應,怕丢了面子,于是就讓公孫隰朋來問自己的意見。
吳糾已經領教了下午齊侯“發飙”的樣子,突然就發瘋,又是摟着吳糾的腰,又是捏着他下巴的,那模樣當真可怕,仿佛得了禽流感似的……
吳糾可不想再因為這種事情招惹齊侯,想通這個之後,便笑眯眯的說:“雍巫理膳手藝高超,無人能出其右,若是能跟着隊伍迎接公主,自然是好事兒一樁,那便就這樣吧。”
公孫隰朋還以為沒有希望,結果一聽,猛地愣住了,說:“什麽?”
吳糾重複說:“可以帶上雍巫。”
公孫隰朋一瞬間簡直驚喜交加,說:“這……這是真的?”
吳糾一見,心裏好生奇怪,能帶上易牙,明明是窺伺易牙美色的齊侯該高興才是,怎麽公孫隰朋這麽高興?難道是替齊侯高興?公孫隰朋也算是忠臣中的典範了。
公孫隰朋本以為沒有希望了,只是做一些努力,免得懊悔罷了,沒想到竟然就這麽成了,于是立刻拜謝吳糾,吳糾吓了一跳,連忙扶起公孫隰朋,說:“大司行,這種大禮糾當真受不得,萬勿折煞了糾。”
吳糾說着,突然皺起眉來,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說:“不過還有一事。”
公孫隰朋立刻說:“是何事?”
吳糾想到了“易牙烹子”的事情,據吳糾所知,易牙的确有個兒子,叫做荻兒,今年快三歲了,還是個小稚童,粉嫩可愛,吳糾只是遙遙的看過幾眼,連說話也沒有。
但是他就想到了這個點兒上來,若是以後易牙得了寵,齊侯真的一個腦抽,又說自己什麽都吃過,就是沒吃過人肉,那可愛的小童豈不是就要被烹了。
吳糾想到了此處,說:“雖然可以帶上雍巫,但是雍巫那個小兒子,不能帶上。”
公孫隰朋一聽,有些愣,畢竟那孩子太小,若是從小跟父親分開,也是一件殘忍的事兒。
吳糾見公孫隰朋遲疑,又知道公孫隰朋的為人,說:“大司行請想,咱們一路要去齊魯邊境,如今行的還是滋潤,能有宅邸下榻,但是幾日之後就要進入荒蕪的地方,猶如行軍打仗一般艱苦,一個小稚童,怎能受的這般苦楚?必不可帶上。再加上日後雍巫要沖入膳房,宮中膳房更沒有一個稚童的容身之地,所以糾覺得,這稚童不能随行,還是留在此地的好。”
公孫隰朋一想,的确是這個道理。
而且吳糾已經答應了帶上易牙,公孫隰朋心情特別好,立刻拜謝了吳糾,然後回去複命了,齊侯本身已經要睡了,沒想到公孫隰朋又回來了,還以為公孫隰朋铩羽而歸,結果他一臉笑容,說:“君上,公子糾答應了!”
齊侯一瞬間都沒聽清,但看着公孫隰朋的笑容是不假的,齊侯當真要被氣死了,心想着吳糾是不是在和自己對着幹?
不過齊侯說出來的話,也不能收回去,于是只好帶上易牙,把易牙沖入了齊宮膳房,吳糾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好事,齊侯也根本不知道,吳糾把他看成了一個活脫脫的色胚……
公孫隰朋辦好了事情,從齊侯房間出來,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找易牙告喜了,他走進易牙的院落裏,沒有一個下人伺候,已經黑漆漆的一片,不過房間裏還點着燈,有亮光晃動着。
易牙的房間就轉瞬大小,根本沒有裏外間,裏面燭光晃動,能看到易牙模糊的身影,他似乎在脫衣裳,将外袍脫下,裏面稍微緊身一些的亵衣勾勒出易牙纖細婀娜的身材,倒影在窗戶上。
易牙脫掉外袍之後,又解開束發的頭冠,長發瞬間披散而下,仿佛瀑布傾瀉,看的公孫隰朋一瞬間呼吸都加粗了。
易牙這已經要睡下了,都脫了外袍,公孫隰朋立刻轉身要走,心想着今天夜了,還是明日再來說才對。
公孫隰朋轉身走了兩步,沒有走出院子,就聽到“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易牙竟然從裏面走出來,他只穿着亵衣,頭發披散,長發披肩,鬓發遮住了臉頰顯得更加柔和漂亮。
易牙看到是公孫隰朋,說:“是将軍?巫以為是荻兒又睡不着,偷偷跑出來胡鬧呢。”
公孫隰朋頗為不好意思,說:“我其實是來告訴你拜托我的事情的,不過見你已經要睡下,還是明日再說罷。”
易牙連忙說:“将軍既然來了,哪有讓将軍白跑一趟的道理?請進罷,恕巫失禮。”
公孫隰朋只好跟着易牙進了房間,易牙暗紅色的衣裳脫下來,就搭在一邊兒,仿佛是一朵火焰,公孫隰朋喜歡他穿暗紅色的衣裳,看起來明豔卻溫柔。
公孫隰朋咳嗽了一聲,說:“其實隰朋來,是來告喜的,君上已經答應你進膳房,跟随隊伍了。”
易牙驚訝了一下,随即笑着說:“當真?将軍真是巫的恩人,三番兩次救巫于水火之中。”
他說着,快速拜下,長發從肩頭滑落,于雪白的亵衣形成鮮明的對比,襯托着易牙白皙細膩的脖頸。
公孫隰朋不敢碰他,咳嗽了一聲,說:“不用謝我,其實還有一事兒,隰朋要和你說明一番。”
易牙說:“将軍請講。”
公孫隰朋說:“雖然君上答應讓你進膳房,但是幼子是不能跟隊伍的,日後你進了膳房,你的幼子也不能留在宮中。”
易牙一聽,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抿了抿嘴唇,說:“将軍有所不知,巫只是母親出身不好,父親還是雍氏的嫡系,巫便是庶子,如今身份已落得水火不容的地步,而荻兒……巫是無能之輩,給不了荻兒好的身份,他的母親更是沒名沒分的人,又過世太早,不可能讓雍氏承認,荻兒的身份則更是萬分尴尬,他如今年紀小,還看不懂旁人欺淩的目光,若是巫真的離開,恐怕荻兒沒人避諱,實在于心不忍……”
公孫隰朋也想到了這一劫,畢竟易牙的爹是有地位的嫡系,只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妾,于是易牙就是庶子,庶子都會被人欺負,更別說是庶子的庶子了。
可是吳糾說的也對,行軍苦難,再加上進宮之後,稚童也不能跟随,這都合情合理。
公孫隰朋見易牙臉色為難,咳嗽了一聲,說:“這樣罷……若不然,你不嫌棄的話,隰朋明日一早便修書一封,請人來将荻兒接到隰朋府上,好生照顧,這樣你可以離開雍家,荻兒也不必看人白眼,如何?”
易牙頓時面露驚喜,又拜了一下,說:“将軍已是三番有恩于巫,大恩大德無以回報。”
公孫隰朋将他扶起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荻兒是可人的孩子,隰朋也不認心見他被人欺淩。”
公孫隰朋說完,又說:“今日夜了,你也快些休息,我先回去,明日一早便遣人回臨淄捎信,如此快馬加鞭,定然能敢在隊伍離開梁丘之前,就将荻兒接走。”
他說着站起來要走,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手指被人勾住,回頭一看,易牙的手輕輕拉住了公孫隰朋,垂着頭,低聲說:“将軍如不嫌棄,夜色已晚,可在巫這裏過夜。”
易牙說的雖然委婉,但是公孫隰朋立刻聽明白了,心髒“梆梆梆”的狂跳,眼看着易牙只着一身單薄的白色亵衣,身材畢露,長發柔順,一副溫柔順從的模樣,公孫隰朋立刻覺得口幹舌燥。
“咳”的咳嗽了一聲,公孫隰朋連忙松開手,說:“不了,不打擾你休息,我先走了。”
他說着快速走出易牙的大門,很快消失在院子門口,走出院子之後,被秋天的冷風一吹,公孫隰朋才覺得後悔,他要承認,易牙總有一種本事,讓他急躁起來,恨不得将那個人狠狠的吃拆入腹。
公孫隰朋又是懊悔,又想做君子,不齒乘人之危,自己糾結的回了房間就去睡覺了。
吳糾睡下之後,子清守夜,寺人就退出去了,趕忙去跟齊侯打報告。
因為易牙的事情,齊侯本身心情就不好結果寺人還來添油加醋,說吳糾不避諱其他人的觸碰,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表現,子清給吳糾喂橘子,兩個人态度十分親密等等。
齊侯聽罷了,氣得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早頂着一雙黑眼圈,臉色也黑的仿佛焦炭一般,梁五過來伺候他洗漱,還笨手笨腳,弄的齊侯發了一頓脾氣,又讓梁五滾了。
雍氏一大早就聽說了,齊侯發了脾氣,不知因為什麽事兒,非常生氣,心情不是很好。
于是雍氏的人就想了個辦法,請齊侯去游園泛舟。
梁丘邑并沒有什麽正經的游覽景點,畢竟歷代的齊侯也不往梁丘跑,不過倒是有一方不小的湖水,在得知齊侯要經過梁丘邑之後,當地的官員特意在湖邊移植了一些花草,準備迎接齊侯大駕。
今日齊侯心情不好,雍氏的人就邀請齊侯去游湖賞花,雖然是秋季,但是秋高氣爽,十分适合游覽散心。
齊侯聽了,并不想去游什麽湖,因為齊侯是個旱鴨子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