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招魂 (1)

這裏陰氣太重,活人在這樣的環境生活久了容易生病。

樓天行在踏進這個房子的那一刻,他沉穩複又節奏的腳步也是一頓,似乎是在表達着他對這間屋子的不喜。

殷華的母親給他的兒子上了兩根香,然後才招呼俞生仙他們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殷華的父親給他們倒了杯水,殷華的母親開口:“我請你們來主要是為了我的兒子。”

“嗯,之前我們通電話的時候已經告訴過我你兒子的情況了。”趙瑾瑜道。

殷華的家人沉默了片刻,殷華的爸爸聲音低沉的說:“我和孩子他媽都不相信我的兒子會自殺。”

“所以你們請我們來為你兒子招魂,問清楚你兒子的真正死因?”

“是的,我們不能讓我們的兒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就沒了。”

俞生仙看着眼前的一雙父母,不禁想起了高時希的父母。

同樣的愛,同樣的沉重,同樣的悲痛,只是高時希的父母在他不再自殺後就慢慢的走出來了,而殷華的父母卻沒有走出的機會,時間在他們那裏仿佛停止。

只是,這種悲傷在他們身上久了,最終醞釀出的會是仇恨……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該恨誰,所以他們一直在尋找着能夠通靈的大師,他們想要知道他們兒子真正的死因,找到那個害死了他們兒子的人,将那無處安放的仇恨有了落點。

“現在的這個時間可以嗎?需不需要等到淩晨?”殷華的母親問。

“不用,這個時間就可以了。”趙瑾瑜道:“我們需要布置一下,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恩,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

“首先,我希望你們能全程配合我們,完全聽我們的指揮,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重則危及生命。其次,我們會需要你兒子貼身的物件和祭拜你兒子的紅燭,希望你們能為我們準備。最後,在我們做法的期間,無論發生了什麽,你們都要保持絕對的安靜,只有我們告訴你可以開口後才能說話,如果有需要我希望你能按照我們要求你們說的話說。你們能做到嗎?”

殷華的父母對視了一眼,點頭道:“可以。”

“我兒子生前穿的衣服行嗎?”殷華的母親詢問道。

“嗯,行。”

“那我現在就去我兒子的房間拿。”

“我們和你一起去,我們正好看看你兒子的房間能不能布置。”趙瑾瑜跟着起身。

于是,一行人往殷華生前住的房間走去。

“其實從高中開始他就沒在家裏住了。”殷華的母親說:“殷華為了節省家到學校這段路的時間選擇了住校,我們也考慮到我們的工作可能無法照顧他同意了他住校。我們到現在都很後悔,為什麽要同意他住校,如果他沒有住校,我們是不是能及時察覺到他的變化,他是不是就不會自殺。”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殷華的父親打開了殷華房間的燈,對趙瑾瑜他們說道:“這裏面的東西我們都沒有動過,而且我們每天都會打掃他的屋子。”

樓天行先趙瑾瑜走進了房間,打量着這間幹淨的屋子。

趙瑾瑜跟在樓天行的身後,與他相距半步之遙,一種以樓天行為主的姿态。

殷華的房間不算大也不算小,可能是考慮到他學習的方便,他們在房間裏弄了個書桌,所以在書桌與床之間還是有片空地。

樓天行朝趙瑾瑜微微點頭,趙瑾瑜接收到樓天行的示意後便對殷華的父母說:“就這裏了。”

殷華的父母立馬把剛找出來的校服拿給了趙瑾瑜,趙瑾瑜捧着校服走了兩步。把它放在了地板上。

這時,一支玉石毛筆出現在了樓天行的手上,毫上沾着赤紅的朱砂。

殷華的的父母看着憑空出現的玉石毛筆震驚不已,對他多了幾分敬畏。

俞生仙拉着顧亦修站在床頭,以免妨礙到樓天行他們。

俞生仙瞥了眼樓天行手指上的儲物戒,以他在樓家的地位分量有儲物戒并不奇怪。

俞生仙的視線移到了樓天行手上的筆。

同樣是僞神筆,只是這支僞神筆和趙瑾瑜的那支不同,它的筆杆是由紫皇玉煉制而成,毫則是由人體的胎毛制成,想必是樓天行剛出生時的胎毛。

它可以說是最接近神筆的僞神筆,想必樓家的人在煉制它是費了不少的心血。

而在這支僞神筆的玉杆上刻了三個字:紫皇筆。

樓天行用紫皇筆圍着殷華生前穿的校服畫了一個圈,轉過身,又在圈外畫了個比較大的圈,随後,樓天行又在圈中圈裏畫起了奇怪的符文,當地板上的符文頭與尾相連,地面上的朱砂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紅光。

招魂陣成!

接着,樓天行又走到了圈外,拿出了五杆旗子,用紫皇筆寫下了殷華的生辰八字,然後他走到了殷華父母的身前,讓他們拿着,“你們就站在圈外,過一會兒我讓你們叫殷華的名字,你們就叫,我不喊停你們不要停。”

殷華的父母緊緊握着引路旗的竹竿,鄭重的點頭:“嗯,我們知道了。”

趙瑾瑜拿起了殷華父母為祭拜殷華的紅燭,刻上了殷華的名字,擺在了四個方位,然後就站在了殷華父母的旁邊,以防他們在樓天行作法的過程中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樓天行站回了圈內,又摸出一塊靈石,放在了校服上。

樓天行在空中畫起了詭秘的符文,扭扭曲曲的朱砂在空中顯現,突然,他的筆勢一手:“天門在乾,地門在坤,冥府門開!”

霎時,陣中紅光大盛,空中的符文與陣中的朱砂相互輝映着,朱砂的符文一點點的在空中消失,随之印在了靈石之上,靈石爆發出了強烈的白光,就好像黑暗中指引人方向的那道光。

殷華父母手裏的引路旗無風而動,簌簌作響。對于眼前的這一幕,他們早已經瞪直了眼。

趙瑾瑜重重的拍了下他們的肩膀,他們兩人才回過神來,原來樓天行的目光已經落到了他們身上。

“叫你兒子的名字。”

“哦哦……”殷華母親慌忙應了一聲,和孩子他爸一起喚道:“殷華,殷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每念一次殷華的名字,就會感覺周圍變冷了一點,然後越來越冷,不由得,他們微微發起了抖,連叫殷華名字的聲音了随之顫抖了起來。

“殷華……”

樓天行寫下的道家往生咒在空中浮動,“魂兮,何處?魂兮,當歸。”

窗外大風呼嘯,宛如厲鬼凄厲的嗚咽聲,玻璃窗砰砰的響起,仿佛有人在窗外用力的撞擊一樣。

啪嗒!

屋裏的白熾燈瞬間暗下,下一刻,陣外擺在四方的紅燭忽的燃起,跳躍着綠色的火焰,森森的綠光照亮了整間屋子。

周圍詭異的環境讓殷華的父母産生了恐懼,他們握着引路旗的手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臉上也有了退縮之意。

這已經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天師們跳着大繩就把魂招來的場面了。

就在他們的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的時候,有人按住了他們的肩膀,殷華父母倏地轉頭,見人是趙瑾瑜心中才落下了一顆大石。

趙瑾瑜直視着前面的樓天行,說:“來了……”

殷華的父母回過頭,便見原本該在地板上的殷華生前的校服緩緩的飄了起來……

紅燭上綠色的火焰微微閃爍着,忽明忽暗。

殷華父母心裏一跳,緊張的看着校服立了起來,置身于空中浮動的往生咒之中。

校服的上衣和褲子上下分明,就好像有人穿着它一樣,而校服裏面,只有一塊浮空的靈石。

殷華的父母看不到,俞生仙卻能看到,有個淡淡的虛影正穿着那身校服。

樓天行看着眼前立有一人高的校服:“名字。”

沒有回答的聲音,但在那塊靈石上,仿佛有人用血一筆筆的寫下了一個名字。

——殷華。

“殷華,真的是殷華……”殷華的母親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裏盈着淚光。透露着濃濃的思念。

樓天行看着那殷紅的名字沉默,靈石上殷華兩個字慢慢有了淡去的跡象。

“殷華,真的是你自己自殺的嗎?”殷華的父親瞪着眼,聲音沙啞的問道。

“是……”血紅的字又一次出現在了靈石上。

殷華的母親瞬間淚崩,跪坐到了地上,失聲痛哭。就連殷華的父親也不禁紅了眼眶,仰着頭不讓眼淚掉下去。

“殷華,告訴我們,是誰害了你!我的兒子,是誰那麽狠心害死了你啊……”殷華母親不願相信,情緒完全失控,聲嘶力竭,滿臉淚痕。身體也不自主前傾,也是趙瑾瑜拉着她,不然她已經撲過去了。

“爸媽,對不起。”又一次浮現的血字緩慢顯得沉重。

頓了頓,又有字一筆筆的顯現了出來:“我不想死。”

字上流下的血痕猶如他泣下的血。

一時間,房間只剩下殷華母親的痛哭聲。

現在說不想死又有什麽用呢?死了就是死了,活不過來了啊。

“不想死當初為什麽要自殺啊?啊!”殷華的母親激動的嘶吼着,夾雜着哽咽的聲音。

“對不起……”

“說啊!你說啊!你為什麽要自殺?是什麽讓你決意抛下我們?現在沒了你我們可怎麽活啊,怎麽活啊……”

靈石上的字消失後就沒有字在出現,似乎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個失聲痛哭的母親。

殷華的父親把已經埋首在地上的孩子他媽給扶了起來,他雙目赤紅的直視着那身豎立的校服:“告訴我和你媽,你為什麽要自殺?”

這一直是他們的心結,他們一直不能理解殷華的自殺。

血紅的點重重一撇,從靈石上劃過,慢慢的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字:“我不知道。”

“是因為爸爸媽媽哪裏做的不好嗎?”

“不是。”

“那是同學欺負你了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麽自殺啊?!”

“我不知道……”

自殺的人死後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自殺。

殷華的父親頓時洩了氣,心中一陣無力,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變得蒼老了,只有那張苦澀的臉龐和輕顫的嘴唇揭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所以他們究竟是做了什麽,讓他們嘗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

他們一直想要個答案,因為他們怎麽也想不通啊……

他們好好的兒子怎麽突然的就沒了?

為了這個答案他們願意付出高價去請貨真價實的天師,如果他們兒子的死真有冤情,那麽他們哪怕傾家蕩産也一定要為他們的兒子讨回公道,可事實讓他們失望了。

所有的恨沒有了歸處,他們連恨自己都沒有了理由。

他們又該怎麽辦?

面對着淚流滿面的母親和面色如土的父親,靈石上又慢慢的浮現了一句話:“對不起,我讓你們失望了。”

“我要走了,你們忘了我吧。”

“不……不要……”殷華的母親流着淚,搖着頭。

殷華的父親緊緊摟着殷華母親的肩,不讓她過去。

“去吧。”樓天行淡淡的開口。

“謝謝。”殷華對樓天行說,這兩個字裏包含了太多。

樓天行沒有再多言,直接揮手。

下一刻,浮空的往生咒如同卷軸一般開始往中間合起。

“殷華……兒子……”殷華母親終究還是不舍。

然而,他們終将別去。

當往生咒快要合上之時,靈石上又出現了一行字——願下輩子我不再是你們的孩子。

哐當。

靈石掉落到了地上,校服也垮了下來,埋住了靈石。

陣中的光瞬間暗了下去,屋裏的白熾燈亮起,那燃着綠光的紅燭也在這一刻變回了正常的火光。

“不要!”

在這一剎那殷華的母親好像瘋了一樣掙開了他的丈夫,她慌張無措的撲到了地上扒開了地上校服,找出了埋在衣服下的靈石,然後緊緊抱在了懷裏,低着頭抖動着雙肩,眼淚無聲的從她眼中滑落,仿佛這塊靈石就是他的兒子一樣。

樓天行神色淡然的看了眼跪坐在地上沉浸在了悲傷中的殷華母親,和趙瑾瑜對視了一眼,走出了房間。

俞生仙和顧亦修也不再繼續待在這個房間,跟着樓天行一起走了出去。

俞生仙看着面色如常的樓天行,不由想起趙瑾瑜用僞神筆時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的虛脫模樣,該說不愧是傳聞中天賦絕佳的樓家小少爺嗎?用起僞神筆來輕松自如,游刃有餘。

在這個修真者凋零的時代也确是不可多得。

俞生仙緩緩勾起嘴角:“你們來這裏不會就是想當回好人送他入輪回吧?”

“不是。”樓天行道。

“那你們得到了什麽?”俞生仙眯着眼。

樓天行沉默了會,才開口道:“他沒有異變。”

“你們怎麽斷定他沒有異變?”

樓天行面無表情的盯着俞生仙,默然不語。

俞生仙看樓天行的模樣便知道了他這是不打算再開口了。也不再自讨沒趣,決定還是從趙瑾瑜那裏得到答案。

沒過一會兒,趙瑾瑜和殷華父母從殷華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此時,殷華父母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只是悲傷在所難免,所以作為家中支柱的男人穩穩的扶着他妻子的肩,卻也是相互依靠着。

而那塊作為道具的靈石也已經回到了趙瑾瑜手上,他來到了樓天行的面前,把靈石還到了他手上,樓天行接過靈石,放回了儲物戒中。

“錢轉到我們的卡上沒有問題吧?”趙瑾瑜對殷華的父母說道。

這是他們之前在電話裏就商定好了的,雖然他們并不缺錢,可是只有他開個價。殷華父母才會安心的請他們。

而且,現在到了這個份上。自然得銀貨兩訖,方能兩不相欠,各自安好。

“嗯。”殷華的父親點頭,臉上滿是疲憊,他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那麽付出該有的報酬是應當的。

“那沒事的話我們先離開了。”

“嗯,我們送你們吧。”他們也沒心思留他們,他們需要時間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了。

沒了兒子,沒了假想的仇人,那麽他們就該去面對日後的生活了。

殷華父母把俞生仙他們送到了家門口,等看不見他們的背影後才關上了房門。

“你們發現了什麽?”坐上了車,俞生仙饒有興趣的問。

趙瑾瑜坐在駕駛座上系上了安全帶,也不急着開車:“那個孩子并沒有異變的跡象。”

趙瑾瑜說了和樓天行一樣的話,樓天行坐在副駕駛,一坐上車就閉目養神了。

“他的神智清醒,邏輯清晰,能夠準确的接上他父母的問話,并且在整個過程中沒有絲毫暴躁的跡象,由此可以斷定,這個孩子并非是受異變的影響而自殺。”

俞生仙聽着趙瑾瑜的這話就懂了。

異變不可逆,哪怕死後靈魂也不可能複原,既然已經達到了自殺的地步,如果是因為異變,那麽靈魂或多或少都會有影響,可他們見着的殷華的靈魂從頭到尾都很正常了。甚至在離開時還向樓天行表示感謝。

如此,俞生仙對于異變也算是多了一層了解。

俞生仙挑了挑眉,“那你們這次的任務不是黃了?”

“雖然與異變無關,但不能說這次的事件就是普通的。”

“怎樣說?”

“因為殷華對自己的死所知太少。”

“不是因為他後悔了嗎?”

趙瑾瑜搖頭,沒有絲毫隐瞞:“人在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是一生中最清醒的時刻,就算殷華後悔了,也應該知道自己因何而死,而非像他那般茫然,一問三不知。”

俞生仙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能從殷華與他父母那并不怎麽長的交流中發現這麽多,眼裏的興味不由更濃了:“那這證明了什麽?”

“既然不是異變,那麽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人為。”趙瑾瑜篤定的道。

連認為都推斷出了,俞生仙真想給他們鼓個掌。

“校園裏沒有邪魔外道作惡的痕跡,而且此人應該精通心理。”俞生仙給趙瑾瑜友情的提了個醒,免得他們搞錯了方向。

趙瑾瑜眉頭微微皺起,在推斷出人為時,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那些非正統出身的邪道,為了提升自己的道行而喪盡天良,做出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可現在俞生仙說了沒有在校園裏發現有邪道施法的痕跡,那就說明了此事并非邪道中人犯下的。

趙瑾瑜沒有懷疑俞生仙這話的真實性,因為他不覺得一個前輩有欺騙他的必要。

所以是邪魔作祟這點可以排除,可是,若不是他們,在凡人中又有誰有能力做下這樣的惡事?

趙瑾瑜百思不得其解:“等張醫生那邊傳回了消息再看吧。”

俞生仙:“……”

***

一堂課下課。

杜川看着他們班主任走出教室的身影,朝他的同桌湊了過去,說:“魚啊,你有沒有發現班主任有點變了?”

“嗯?什麽變化?”正在做練習題的俞生仙頭也沒擡。

“你不覺得他現在看着我們這些底下的學生整個人都散發着慈父的光輝嗎?”杜川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雖然這麽說有點惡心,但是現在每次他見到他們班主任他就會有這種感覺,揮之不去。

俞生仙擡頭看着杜川,表情困惑:“有嗎?”

“有,不止我一個人覺得班主任這段時間有些不對勁。”杜川偵查了下周圍環境,确認安全後偷偷摸出了那只之前被沒收過的手機,點開了班裏的群,翻到群裏談論班主任的記錄給俞生仙看。

“你看。”杜川說:“班裏的秦磊逃課被抓到,他自己都以為他完了,多半要請家長了,可是沒有想到班主任沒有訓他,只是和顏悅色的和他談了一個小時的心。”

俞生仙從秦磊發在群裏每一句話後面的無數感嘆號可見,這一個小時的談心有多夠他受的了。

“還有啊,你看……”杜川觸的屏幕的手指往上滑:“班裏的周淑菲這次有一門考試沒有及格,他把她叫到了辦公室關心起了他心理狀況,還把她帶到班長那裏讓班長多輔導她一下。”

“你往那邊瞧……”

俞生仙随着杜川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男生正輔導着一個女生功課,男生正是這個班級的班長,女生就是杜川剛剛說起的周淑菲了。

他們班主任以前防學生早戀跟防火防盜似的,怎麽可能會做出把男女學生單獨湊到一起去的事情來,即便是為了學習也不行。

“還有啊,他前天居然拉了幾個班幹部去辦公室,問他們對他這個班主任有什麽看法和建議,簡直是不要太吓人。”杜川心裏對這幾個班幹部深表同情:“你說,他是不是吃錯什麽藥了?”

俞生仙想了想:“大概是變性了吧。”

“變性……”杜川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俞生仙看着杜川的表情沉默了片刻,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變了性子。”

“我當然知道你說的是這個意思。”

“……”那你擺出這麽個古怪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你說他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這麽想不開?”

“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好嗎?”

杜川一臉憂色:“新的性子會誕生新的作妖方式,這會讓人防不勝防。”

“你可以往好處想想。”

“沒辦法,以前班主任一言不合就作妖的行為太深入人心了。”

所以他們不能相信他們班主任是真的改變了,就算現在他對他們散發着那令他們起雞皮疙瘩的慈父光輝,但等他們放松警惕後他們的班主任一定會有新招來折磨他們。

俞生仙無言以對。

一個在學生中不讨喜的人突然變了确實是需要時間來考驗的。

“別說這個了,該準備下一節課了。”

杜川一聽就趴在桌子上哀嚎了起來:“我的體育啊……為什麽學校要新增一堂心理健康講課啊啊啊啊啊……”

“……”俞生仙看着用腦門撞着桌子的杜川,拍了拍他的背:“學校也是為我們好。”

“別的課都占體育課也就算了,現在冒出個心理講課也來占體育,體育什麽時候才能振作起來,一展雄風啊啊啊……”杜川用臉滾桌,可見他對體育課是有多鐘愛了,不過當學生的又有哪個不喜歡上體育課。

“這也只是暫時性的,體育還會回來的。”俞生仙安撫道。

杜川停止了滾臉,下巴搭在桌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希望吧。”

上課鈴響起。

“別想了,準備上課吧。”

“哦。”杜川沒精打采的說。

這時,一個陌生的男教師抱資料走了進來,外表俊雅的新老師立即吸引了班裏同學的目光,他站在講臺上,語氣溫和的說:“同學們好,我是心理健康講課的老師,你們可以叫我張老師。”

說着,他的目光似不經意的從俞生仙的身上掠過,俞生仙嘴角勾起,這人不是張醫生是誰?

“張老師有沒有女朋友啊?”有男生起哄道。

“沒有。”

“張老師你這麽帥居然也是單身狗。”有男生驚訝的說。

“大概是因為沒有人敢做我女朋友。”

張醫生這樣說頓時引起下面同學的注意:“為什麽啊?”

“原因你們待會兒就知道了。”張醫生拍了下講桌,“下面我們進行個心理小測試,二分鐘的時間。”

下面學生發出了一陣怪叫,張醫生不理,把一疊疊試卷發了下去。

前面的試卷還沒有傳下來,俞生仙的同桌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占用了體育來考試,這是二次傷害。”

俞生仙看了眼講臺上的張醫生,小聲的說:“只是心理小測試。”

“都是試,有什麽區別。”

“還是有區別的吧。”

“下面的同學不要講話了。”張醫生看着俞生仙他們說:“試卷上的每一道題都必填,不能空着,二十分鐘收卷,剩下的二十分鐘我們來做小游戲。”

俞生仙他們埋頭做起了題。

上面的題和網上一些心理測試的題差不多,所有的題目都與自身息息相關,好比一些自己遇事的選擇,一些自己平時的愛好,一些自己對事的看法之類的,都是他們能答得上來的題目,因為他們就是答案本身。

張醫生在學生中巡視着,俞生仙一道道的答着,他的筆尖忽然在一道題上頓住,過了會才慢慢的落下了筆,寫下了自己的回答。

二十分鐘過後,張醫生看了眼自己的腕表,擊了下掌,讓同學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同學們都寫完了吧。”

“寫完了。”

“那試卷從最後一個同學傳上來。”

最後一排的同學紛紛往上遞,由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傳到了張醫生的手上,

講臺上的張醫生把試卷理整齊,這個時候教室裏好似剛考完試一樣,班級裏的紀律忽然松懈了下來,有些同學開始交頭接耳,叽叽喳喳的說起了話。

張醫生收好了卷子,雙手按下講桌上,看着下面的學生說:“好了,接下來還有二十分鐘時間,我們來玩個小游戲。”

“什麽游戲?”有男同學舉手發問。

“這個游戲叫做‘猜猜誰在說謊’。”張醫生轉身從黑板下的凹槽裏拿出了一小塊段了的粉筆,舉着粉筆告訴底下的學生游戲規則:“這枚粉筆由你們決定放到交到誰的手上,到時候我會根據我的觀察猜出這枚粉筆在誰在的手上,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學生們齊聲道,全都躍躍欲試。

“好。”張醫生微微點了下頭,把粉筆随意的交給了一位同學:“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自由活動,我會背過身面向黑板,等你們決定好了坐回座位我才開始游戲。下面我請一位同學來作為裁判,就這個班的班長吧,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同學們都已經迫不及待。

班長來到了張醫生的身邊,張醫生背過了身去,同學們立即圍在了一起小聲的商議這枚粉筆放在誰的手上。

性格內向的俞生仙也在其中,雖然沒有插上話,但也算的上是積極的融入了進來。

一時間,班裏的氛圍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好。

面朝黑板的張醫生借着這個時間閱起了學生們的試卷。

五分鐘一到,班長讓讨論不停地同學回到了座位上,還有同學們知道這枚粉筆落在了誰的手上。

張醫生轉過了身來,視線在下面神色各異的同學們面上掃過,露出了個溫和的微笑,好似一切盡在掌握。

他一一的來到同學們面前,握着他們的手腕問着問題,問完之後就過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麽。

“粉筆在你的手上嗎?”張醫生到了俞生仙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腕,注視着他。

俞生仙目光不定,閃爍其詞:“不……不是……”

張醫生在俞生仙這裏停留着,好似他很可疑,

被張醫生不停詢問的俞生仙很是局促,兩只手不安的攪在了一起,言語也更加的吞吐了。

過了會,張醫生才松開手,轉移到了下一個同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一聲又一聲的驚呼中,已經有一大半的同學攤開了手掌,證實了他們手心裏沒有粉筆。

最後留下了五人,其中就包括了俞生仙,

張醫生在五個學生中反反複複的問,又排除了三人,他們攤開手掌果然都是空的,班裏的學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不行。

令全班同學不敢置信的是,他們班那個存在感奇低的同學俞生仙居然還堅守着,他們一直覺得俞生仙表現的破綻百出,可是他竟然留到了最後,也是不可思議。

張醫生來到了俞生仙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視線剛一對上,俞生仙立馬就避了開來,莫名心虛的低下了頭去。

“粉筆頭在你手上嗎?”

張醫生的話音剛落,俞生仙幾乎條件反射的快速回應道:“不是!”

同學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暴露了。

他這副模樣怎麽可能是藏粉筆的人?

果然,張醫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讓他把手打開,自己轉向了最後那一位同學。

當張醫生讓那位執粉筆的同學攤開手時,班級一下炸開了鍋,發出了沸鼎的尖叫,為張醫生歡呼喝彩。

就在這個時候,下課鈴響了,就像是張醫生掐準了時間的一樣,游戲一結束,他們就下課了。

張醫生出了教室,同學們也徹底放開了,暢聊起了張醫生那神乎其神的絕技,整個教室都鬧哄哄的。

“真是沒有想到心理健康課還蠻有意思的。”杜川道。

“那你更喜歡體育還是心理健康?”俞生仙問。

“體育。”杜川不假思索:“我對體育是真愛。”

俞生仙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什麽。

俞生仙和樓天行等人聚在一起,張醫生深深的看着俞生仙,別有深意的說:“俞同學真是厲害,我這個心理醫生也找不出你的破綻。”

“哪裏……”俞生仙腼腆一笑:“張醫生也很厲害,在班級裏那麽多同學的情況下竟然準确的找到了藏粉筆頭的人,同學們都很佩服張醫生的能力呢。”

“你今天去俞先生他們的那個班級了?”趙瑾瑜望着張醫生說。

“對,今天剛好輪到了俞先生所在的那個班級,都是些好孩子。”

“那張醫生有什麽發現了沒有?”

“有。”張醫生打開了公文包,從裏面抽出了一疊試卷:“這麽多班級下來,我發現了一件很巧合的事情。”

“這些是我們今天做的題?”接到試卷的俞生仙看了眼,便道。

“沒錯。”張醫生點頭。

趙瑾瑜快速的閱了幾張,并沒有發現裏面的名堂,于是問道:“你說的巧合是指什麽?”

張醫生伸出了手指,在趙瑾瑜手裏的試卷上一點,“你們看這道題。”

“‘你最喜歡聽的歌是什麽?’”趙瑾瑜念了出來。

俞生仙眸光微微一閃,除了在俞生仙身旁的顧亦修誰也沒有察覺。

張醫生沉默的收回了的手指,好似等待他們自己去發現一樣。

雖然是普通的一道題,因為被張醫生的指出而變得特別。

趙瑾瑜一張張的看過去,幾張過後,他的眉頭慢慢地擰在一起,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到底才停下。

“《人間地獄》是什麽歌?”

顧亦修看向了俞生仙,俞生仙垂下了眼眸,好似正看着試題,卻是遮擋住了那雙眼裏湧起的笑意。

“這正是我關注的地方,十個學生裏有至少五個學生都喜歡的歌,究竟是一首什麽樣的歌。”

張醫生表情凝重:“我通過互聯網查了有關這首歌的信息,但是一無所獲,甚至連下載都沒有資源渠道,可是為什麽這個在網絡上沒有流傳的一首歌,會有那麽多學生都在自己最喜歡的歌這道題下填上這首歌的名字?”

趙瑾瑜眉頭皺得更深了。

“雖然我抱着懷疑,但是還是有些不太确定,直到我在這張試卷上看到了同樣的答案,我才終于确定,這首歌是有問題的。”

張醫生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抽出了一張單獨放着的試卷,将試卷放在了桌面上,以便大家都能看到。

趙瑾瑜他們的視線率先落在了那道有問題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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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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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