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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着紅綢,樹上綁滿了絹花,行人路過的走廊兩側,都擺滿了花盆。
走廊上大多是問魚山莊的手下,臉上都挂着喜洋洋的笑,腳下卻是步步生風,搶着時間幹活。
賀易行和江非離走了一路,就有人和他們打了一路的招呼,不管認不認識,今天全部都是一副至交好友之樣。賀易行亦是,臉上帶了笑,偶爾與人寒暄兩句,等到了正堂附近時,賀易行被高誠師兄一把抓住,道:“怎麽這麽遲?”
賀易行慢吞吞道:“師兄成親,穿的随意了不好,換了身衣服耽誤了。”
眼下賀易行一身淺藍色衣衫,雖與之前差不多,倒也稍微細致一些。故而高誠信以為真,道:“是該周全點。”
問了師弟,高誠又扭過頭對穿了身鵝黃衣衫的江非離點了點頭,道:“江公子。”
江非離聞言,颔首道:“高公子。”
賀易行聽到這個,笑道:“該是喊師兄才對。”
江非離乜了賀易行一眼,完全沒有改口的意思;高誠對于師弟的話不置可否,只道:“今日人多,不要往前湊,只在後面就好。”
賀易行聞言笑道:“自然如此。”
作為新郎的師弟,高誠與賀易行對于問魚山莊的主人家而言,是貴客。山莊莊主羽未禍甚至遣了女兒來陪客說話。
自進了側房中休息,面對笑意盈盈的羽镂幽,賀易行完全假裝沒有看見,只拉了江非離在一處低聲交談,只高誠師兄發問時,才會回複兩句。
明明身處一室,賀易行與江非離交談時卻說完全聽不見再說什麽,很明顯是在避着什麽人,高誠是賀易行的師兄,自然不會是他,那麽只有自己,才是賀易行躲避的對象。想通這一點的羽镂幽目光幽幽,結束了和高誠的對話後,朝賀易行笑道:“不知道賀師兄和江公子在聊些什麽,可以讓镂幽也聽聽麽?”
高誠見狀,舒舒服服往後一靠,含笑看着幾人。賀易行聞言,只淡笑道:“私事,怕是不方便讓羽姑娘聽。”
羽镂幽嬌笑道:“哦?這麽一說,镂幽真是好奇呢!不知道賀師兄和江公子有什麽私事可言的呢?”
江非離首次出聲道:“與你無關的事。”
少年很少在他們面前主動說話,清冷的聲音中很明顯能感覺到一些不耐。這讓羽镂幽暗自咬了牙。不好繼續再問的她只好轉移目标,繼續和高誠師兄交談。羽镂幽倒是也有主人家風範,不管怎麽說,這個偏房中,起碼沒有失了人氣。
成親工序一道道很多,上午主要是招待賓客,提前安排好賓客席位,等新郎下午迎親隊伍回來時,才能有條不紊。
很快就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羽菖迦的小厮跑過來,對賀易行并高誠道:“少莊主請問,二位可要與少莊主一起去迎親?”
高誠看了眼賀易行,問道:“你可要去?”
賀易行想了想,笑着拒絕了,道:“罷了,師兄去吧,我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
高誠也是這麽想的,看了眼羽镂幽,對賀易行道:“這會兒叫你也沒什麽事,你和江公子倒不如先回去休息,等黃昏,你作為羽師兄的師弟,少不得要去幫忙敬酒。”
這種事情是賀易行無法避免的,當即笑道:“那我和非離先回去了,等羽師兄請回師嫂時,高師兄你來叫我?”
高誠白了他一眼,道:“什麽毛病,自己看準時候過來!”
賀易行哈哈一笑,給江非離耳語兩句,兩人起身跟高誠告了別,面對羽镂幽只點頭示意了下,兩人就走出了房門。
畢竟是羽菖迦的大日子,莊中皆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樣子。賀易行和江非離往回走時,迎面來了一群吵雜的少年人,嬉笑着朝賀易行方向走來。
走近了一看,那群人中有着前幾日遇見過的圓眼少年任淺,青衫男子沈默,并幾個頗有些眼熟的人。來人也看見了賀易行,紛紛拱手笑道:“兄臺又見了,有禮有禮。”
賀易行也回了一禮,江非離只停下腳步,卻不見任何還禮的行動。賀易行稍微側了側身,擋住了江非離,笑道:“諸位有禮。”
那個叫任淺的少年人好奇地看了兩人一眼,直言道:“你們這是去哪?不去前院麽?”
賀易行慢吞吞道:“慚愧,前院在下幫不上什麽忙,只好回去稍作休息。”
任淺眨了眨眼,仔細瞧了瞧賀易行,又伸着脖子去看被擋着的江非離,奇怪道:“我之前都沒有見過你們,不像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你們別太實誠,趁着人多機會,多去認識下人,對你們沒有壞處的。”
賀易行不提,江非離要是真跑去認識了什麽人,等身份暴露出來,是害了那些人呢,還是那些人會反手來害了江非離呢?
賀易行只好道:“人微言輕,湊上去反惹人厭。還是不去讨嫌的好。”
那任淺好似有些鄙視賀易行的言語,面色表情很是不屑,只教養所為,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讓開了身,任由賀易行并江非離走過去。
江非離與衆人擦身而過時,聽見人群有人驚呼了聲:“快看那個人!長得真好看!之前怎麽沒留意到!”
語音剛落,那個開口的少年就被一個飛來的樹葉擊斷了發帶,瞬間從一個打扮得體的少年公子哥兒變成了披頭散發的呆小子。
目瞪口呆的衆人順着樹葉飛來的走勢看過去,卻是看起來溫和好說話的賀易行,正巧站在一棵樹下摸了幾片葉子在手中把玩了下。
賀易行完全不管身後那群少年人如何的詫異,只自己含了笑,問道:“如今,我可有長進?”
江非離看見賀易行主動為自己出頭,心中确實有幾分高興,故此嘴角也帶了點,他道:“真希望什麽時候整個武林與我為敵時,你也能這般姿态。”
賀易行随手扔掉手中的落葉,牽了江非離繼續往回走,聞言笑道:“我不會讓你有那一天的。”
“哦?”江非離似笑非笑道,“你能掌控整個武林?”
賀易行笑着搖了搖頭。江非離繼續道:“還是你覺着,你能掌控的了我?”話到這裏,江非離的眼眯了眯,口吻也多了絲危險。
賀易行忍不住回頭對江非離溫柔笑道:“是你掌控了我。”
江非離呆了呆,臉上浮起了一絲的紅暈,稍有不自然的道:“你說的,是真的?”
賀易行見狀悄悄笑了笑,道:“我說的是真的,所以你不用故意這樣。”
被揭穿了,江非離也不惱,把用內力挑起的紅暈恢複了平靜,只道:“剛剛那個姿态,難道不是最應該的?”
“我不知道別人,我只知道你,”賀易行靠近江非離,眼神中透露着一絲戲谑,道,“我家的非離,只會最短時間內算計我的話能不能起到什麽作用,該怎麽應對我,才能讓我最大程度的……”
“更加心服口服的……願意被你掌控。”
話語間,已經走回了院門,賀易行和默不作聲的江非離進了房間後,賀易行反手鎖上了門,吃吃笑着靠近一臉鎮靜的江非離,舔了舔少年的耳珠,用低啞暧昧的語氣道:“我的非離其實什麽都不用做,我都會願意被你掌控的……”
親吻上少年嘴唇的時候,賀易行貼着江非離的唇溫柔道:“即使是你想用我做一把刀……”
江非離猛然瞪大了眼,滿是錯愕。卻在瞬間被強勢的青年捂着了眼,纏綿缱绻之中,令他無暇細想。
☆、27.第 27 章
日頭逐漸西斜,黃昏到來。餘光撒在地面上,拉長了人與景的倒影。
從山腳下一路吹吹打打的送親隊伍綿延不絕,熱鬧的鼓缽聲聲敲打響徹問魚山莊。為首的是騎着高頭大馬,面帶笑意的問魚山莊少莊主羽菖迦,他的身後,是一頂華蓋轎攆,八人合力而擡,同步前行,把持着轎攆穩穩的,不讓垂着紅紗幕背後的新嫁娘受到大的颠簸。之後是女方娘家衆人,族兄族弟浩浩蕩蕩圍在其後,其他親眷随行于後,只男方前去迎親的衆人位列最後押尾。
等停到問魚山莊大門前時,羽菖迦翻身下馬,轉身朝華蓋轎攆方向點了點頭,那八個漢子擡了轎攆,拐了個彎兒,直直先進了大門,送新嫁娘前去休整。
沒有了新嫁娘的問魚山莊大門口,很多前來湊熱鬧的年少的賓客嬉笑哄鬧着拉住了新嫁娘的族人大聲調笑着,一時間問魚山莊門口門庭若市,下了馬的羽菖迦整了整大紅的衣衫,看着身後的長隊,噙着笑有禮的請了衆人進門觀禮,等大家一處笑笑嚷嚷前去正堂院中落座時,羽菖迦自己也回去稍作準備。
有些身份的賓客,早早在正院中被安排了佳座,身後跟着站着同門的弟子。羽未禍換了身新衣,容光煥發,和衆人不斷言談大笑。
羽未禍眼尖,正和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孟長生交談時,猛然發現正院門口兩道身影讓過人,走到了最後,當即喊道:“易行,過來過來!”
正打算貓在角落觀禮的賀易行聞言,只好笑着和身邊的人點了點頭,在确定江非離不願去湊近後,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賀易行笑着抱了抱拳,道:“恭喜羽伯伯了。”
羽未禍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同喜同喜!易行你小子剛剛縮後去作甚!還不站到伯伯身後,幫着伯伯待客!”
賀易行笑着道:“小侄不擅長此事,還是要高師兄來才好。”
羽未禍瞪了賀易行一眼,道:“你高師兄早早就去安排衆來賓了,算了,你且跟着我,認認人。”
眼見着問魚山莊莊主擡手招來一個年輕俊美的青年,交談如自家人一般,周圍看着的人有些好奇,還是孟長生仗着交情好先笑着指了指賀易行道:“這個才俊是誰家的?”
羽未禍拍了怕賀易行的見,道:“這是我兒菖迦的師弟,名賀易行。易行,這是伯伯當年江湖上的老相識,孟長生,你只喊他孟伯伯就是。”
賀易行含笑朝那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道:“晚輩賀易行,孟伯伯有禮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賀易行的孟長生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一臉自豪的羽未禍道:“你兒子的師門成謎,至今也不見你給我們這些老友交個底。如今你兒子的師弟也在,不妨直說吧,哪個貴處教出的好弟子?着實不俗。”
羽未禍聞言只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 你也覺着我這侄兒好?等以後你就知道了,這會兒告訴你沒啥意思!”
孟長生聞言又打量了賀易行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既然如此,那我只等着你們何時揭曉謎底罷了。”
與孟長生交談過後,羽未禍帶着賀易行又與幾個江湖很有名望的中年人打過招呼,衆人互相寒暄之間,吉時已到。
衆賓客紛紛收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或者站回自己門派長輩的身後,不一會原本雜亂的正堂就井然有序。
羽未禍等來了羽夫人,兩人雙雙坐上高座,含着一臉慈愛的笑,等候新人。
賀易行與匆匆回來的高誠站在羽未禍身側往後一些,既不用受到他們師兄羽菖迦的禮,又能最直觀的觀禮。
鞭炮‘噼裏啪啦’鳴起,銅鑼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響,在喜娘的牽引下,一對兒新人從正堂的大門前一步一步朝廳內走去。
羽菖迦帶着團扇覆面的新嫁娘一邊從衆賓客座位前走過,一邊微笑點頭示意,在衆人‘百年好合’之類的祝福聲中,到了正廳。廳中所坐大多數是上一輩的江湖名人,羽菖迦算是他們的晚輩,故此大都一臉慈愛之意,看着羽菖迦與新嫁娘在主持這場婚事的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老前輩口中指點中,完成一系列禮儀。
禮成之後,一直站在羽夫人身後的羽镂幽帶着一臉笑意,上前扶着她的新嫂子,帶着喜娘丫頭等去了後院。
此時衆人也移步正院前已經擺好席面的場地,紛紛找位置落座,羽未禍大手一揮,令羽菖迦自行招呼客人,羽菖迦一手一個,把自己兩個師弟拽在手上,一同去給賓客敬酒。
三個年輕人器宇軒昂,不同的人都有着相同的氣質,一時令衆人驚嘆,問過那兩人身份後得知是羽菖迦的師弟,有些人難免騷動;羽未禍送出兒子學藝後,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自己的兒子師門何處,直到今日,才有羽菖迦師門人正式露臉,然而衆人私下多方打聽,也未得到有關這這三人師門的一絲半點。
賀易行被師兄抓了個正着,也就陪着羽菖迦和高誠師兄一起幫忙敬酒,只忙裏偷閑,環視一圈衆桌,卻沒有看見江非離,不由皺了皺眉,輕嘆一下。
羽菖迦顧着和賓客說話,高誠師兄退後半步靠近賀易行小聲問道:“怎麽了?”
賀易行動了動嘴皮,話到跟前只搖搖頭道:“沒事。”
高誠道:“其他的別想,等忙完了這處再說。”
賀易行颔首道:“我知的。”
萬天宗三師兄弟當下都一門心思招待賓客,陪同敬酒。熱熱鬧鬧的場面随着時間的推移卻出現了一處不和諧的聲音。
羽菖迦當即面色不變,繼續和身邊的人寒暄,招呼打足了才擡起頭,朝着那處看去。卻是一桌子年輕的少年俠客正怒視着旁邊一個桌子上的人,其中一個圓眼少年已經氣憤填膺地單腳踩在椅子上,指着對面桌子上的大漢罵着什麽,一群少年中只有個青衫的男子勸阻,然而并麽有什麽用。
羽菖迦不好越桌而走,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師弟們,高誠二話不說,拉着賀易行上前去。
賀易行不由低聲苦笑道:“師兄別帶着我,我和那幾個少年人見過面。”
高誠頭也不回道:“正好,勸阻起來便利。”
賀易行無奈,只好跟着上前去。他們二人一走近,那個青衫的男子率先看見他們,拉扯了圓眼少年一把,朝高誠賀易行拱了拱手,笑道:“小淺年幼無狀,還請莫怪。”
高誠與賀易行的到來沒讓任淺收斂,反而瞪大了眼指着賀易行驚呼道:“是你!”
高誠等人随着圓眼少年的指向,看向了賀易行,賀易行大大方方拱了拱手道:“又見面了,任公子,沈公子。”
任淺第一時間轉過頭去看桌上的一個少年,那少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看向賀易行的眼神中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憋屈,赫然是那個口中輕薄被賀易行打斷了發帶的少年。
武林中人,敬重實力,任淺也稍微收斂了些,放下腳丫子,尴尬一笑。
高誠已經和對面桌子上那位被指着罵的壯漢對上了話,三言兩語得知此人是雷門弟子,因為這邊少年中嘻嘻哈哈沒個正行,想及剛剛傳來自家少主意外殒命的消息,稍微說了他們兩句,不想被這群年輕氣盛的少年人不依不饒了。
雷門,賀易行怔了怔,想起什麽似的眯着眼再次搜索視線可及之地,依舊毫無江非離的身影。
高誠聽了那雷門漢子的話,扭頭對少年們道:“都是誤會,少俠還請和這位壯士共飲此杯酒,化幹戈為玉帛的好。”言罷給那雷門漢子端起一杯酒,又用眼神示意了下賀易行,賀易行也從少年們桌上端起一杯酒不容拒絕地笑着遞給了那個任淺,那少年懵着接過,稀裏糊塗被拉着跟對面桌上的那個壯漢子碰了碰杯子,一口幹了。
那雷門漢子放下酒杯,道:“原是看你們和我家少主同齡,好意多說兩句,也是我多事了。勿怪。”
那少年們面面相觑,任淺忍不住道:“雷門少主我當初也曾經相識的,性格和我們也沒什麽差異,怎的今日你倒說上我們了?而且你們少主怎麽沒有來?”
那漢子暗沉着臉道:“少主……日前被害了!”
“什麽!”
任淺等人臉色大變,面上盡是不可置信,高誠聞言,也微微變了臉色。
那雷門漢子咬着牙道:“前兩天我門中人傳來消息,我門少主在前來晉州途中……被重心門門主江讓所害!”
“前去報仇的弟子們死傷無數,羅五哥也被傷的很重,這是我們雷門和重心門的血海深仇!”那漢子滿臉戾氣道,“等羽少莊主親事完了,我雷門一定要去找重心門讨個公道!”
那些少年們都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聞言紛紛義憤填膺道:“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那重心門太嚣張了!”
“哦?”羽菖迦這時也踱着步面帶笑意過來了,有些疑惑道,“衆位在說重心門?”
紅衣的青年好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笑着對賀易行道:“我記得你那小友似乎和重心門有些關系?”
聞言,衆人視線紛紛投向賀易行,帶有各種閃爍懷疑。被衆人所目視的賀易行,只微微擡眼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氣定神閑的羽菖迦。
兩人視線相交,電光火石之間,賀易行好似在羽菖迦眼中看見了他一直在回避的東西。
☆、28.第 28 章
“什麽?!”率先出聲的那雷門中人,他一雙眼緊緊盯着賀易行,連聲問道,“不知這位大俠的小友何人,與重心門又和關系?事關我門少主,還請這位大俠如實相告!”
賀易行面對衆人的視線,只微微笑道:“ 雷門少主之事,在下也知一二。坦白來說,貴少主之死,和重心門并無關系。”
賀易行的話引來雷門弟子的極大反彈,怒聲道:“此事是我門中羅武親自傳來消息!那重心門江讓殺傷我門弟子無數!還能有假?!”
周圍人的視線也含了一絲疑慮,本因為賀易行是羽菖迦師弟這一身份而多有親近之意的人都退後兩步觀望。
羽菖迦這才慢吞吞道:“易行,這其中既然牽扯了雷門少主之事,不妨你把那小友請來,相問兩句如何?”
不如何。賀易行眼神投向一臉微笑的羽菖迦,勾了一抹意味難明的笑,道:“師兄,人不在此處,我如何相請?”
羽菖迦看了眼周圍逐漸圍了過來的人,斟酌了下,道:“江小友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要不這樣,等人回來了,易行你派人來說聲,我們請了雷門中人過來,兩廂問問,多少能有些收獲吧。”
“江?”那漢子疑惑的眼神投向賀易行,道,“賀少俠,不知你這小友和重心門門主江讓,有何關系?”
賀易行不言語,只默默看着雷門那漢子,眼神中略含歉意。
高誠師兄見狀插嘴道:“大約是同姓?說來我竟不知你那小友是重心門的?羽師兄是怎麽知道的?”
羽菖迦看向賀易行,眼神中有些抱歉,道:“這事怪我,之前得知易行身邊有個身份未明的小友,怕出了什麽事,打聽了下,得知是與重心門有些關聯。剛剛又聽聞你們說起重心門,故而多嘴一句。本以為無事,只沒想到竟然和雷門扯上了關系。 ”
高誠師兄轉頭去看賀易行,賀易行依舊一副神情末辯,沈默不語。那雷門漢子道:“不管如何,還請這位賀大俠請出令小友,怎麽也要讓我們見見,問問清楚才好!”
賀易行看向羽菖迦,又看了看周圍一圈人滿是厭惡的表情,不由輕笑道:“此事,真不是……”
“不好了!”賀易行話未說完,被遠處一聲驚叫打斷!一個滿身是血的問魚山莊小厮掙紮着朝羽菖迦所在的方向跑來,臉上寫滿恐慌,高聲叫道:“少莊主!不好了!大小姐被那個江公子抓了!”
這一聲叫出來,全場嘩然!席面上坐滿了衆賓客,全是武林好手,各個都把這話聽進了耳朵,聞言不由自主轉頭看向正笑臉迎客的羽未禍。
羽未禍一臉震驚,轉過層層人群,直直看向自己的兒子。羽菖迦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有那麽一瞬間,賀易行感覺自己這個師兄可能要不管不顧做些什麽的時候,羽菖迦閉了閉眼,緩了口氣,再度睜開眼時,羽菖迦語氣多了幾分沉重,對賀易行道:“易行,那位江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賀易行在衆人嘩然中,默默回憶了下江非離近日來的舉動,不免帶了一絲苦笑道:“師兄,你問我非離要做什麽,我也想問問你,究竟何意?”
賀易行顧忌到自己師兄,那話只用羽菖迦能聽得見的聲音道,羽菖迦聞言,臉色變也不變,只溫聲對衆人道:“今日出了些小亂子,諸位對不住了,還請先回了院子休息,招待不周的地方,明日補上。”
衆人視線在那小厮身上轉了圈,又看看滿臉震怒的羽未禍,最後才對明顯更有羽菖迦道:“話不是這麽說的!少莊主有事,我們大家必然要出手相幫的!貴府大小姐被人抓了,我們去幫少莊主救回來!”
這話引得衆人附和,一時間堂外衆人賓客紛紛起身,摸上了武器,端得是一派義憤填膺。
賀易行身邊這群少俠們也都高聲響應,紛紛圍着羽菖迦,願與羽菖迦一同去解救羽大小姐。那雷門漢子更是不用說,直接站起身來,對羽菖迦抱了抱拳,道:“少莊主,雷門上下願與差遣!”
羽菖迦看向羽未禍,道:“父親,我們先去找妹妹吧!”
羽未禍嘴角肌肉抽搐了下,龇着牙道:“務必把镂幽完好救出來!至于那個姓江的……易行,你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賀易行朝羽未禍拱了拱手,坦然相對。
高誠滿臉不可思議道:“你究竟是招惹了什麽人,他這是要陷你于不義之地!”
“我知道,”賀易行悠悠然道,“我本想告訴他,我願意信他,想讓他信我一回。只是如今看來,他還是不信我。”
高誠師兄氣結道:“這是信不信的問題麽?這是關系到你在這整個江湖中名聲的問題!江非離絕對是有計劃的!”
賀易行沉默了下,看着眼前羽未禍率領衆人,朝着小厮所指之地浩浩蕩蕩前去,羽菖迦也帶着身邊一群少年弟子并雷門衆人跟上,他嘆了嘆氣道:“我只希望,我想的是錯的。”
高誠師兄皺了皺眉,見賀易行已經向着衆人方向走去,連忙跟了上去,語氣不太好,道:“我不管你想到了什麽,只眼下,要好好解決這件事,那個江非離,絕不能傷到羽镂幽一點!不然的話……”
“無事,”賀易行頭也不回道,“羽镂幽……不會有事。”
賀易行所說的無事,在他看來,确實無事。
事發地點是在羽未禍的書房附近,或者是說,如今羽菖迦的書房附近。
今天穿了一件鵝黃色衣衫的江非離避開了紅色,唇紅齒白的少年手扣在衣着華麗的羽镂幽脖子,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逼退羽镂幽,臉色蒼白的羽镂幽一雙眼驚恐地盯着少年,喉嚨中不斷嗞着聲,只可惜說不全話來。被少年按住命脈,不得已一步步退向剛剛趕來的衆人。
羽未禍率領一大幫賓客,找到了此處,卻發現和他們想象不一樣,行兇的少年好似閑庭漫步,完全沒有手中還捏着一個女子的命脈感覺,除了地上躺着一群問魚山莊弟子的身影外,竟找不到一絲兇煞之感。
羽镂幽背對着羽未禍,扣着女兒脖子的少年正對着羽未禍,見烏泱泱一群人沖到此處,似笑非笑道:“來得真快。”
羽未禍怒聲道:“不管你是誰,放開我女兒!”
江非離看了眼漲紅了臉毫無掙紮之力的羽镂幽,有些疑惑道:“你女兒有這麽重要?明明為了保命,連你書房的暗鎖都願意替我解開。啧啧啧,羽莊主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羽未禍聞言,眼神轉到羽镂幽背後,被身後目光注視着的羽镂幽渾身顫抖,看向江非離的眼神中帶有哀求。少年環視一眼,發現整個問魚山莊的主客幾乎到了個齊,這才朝人群中走到前方來的羽菖迦點點頭,道:“羽少莊主,抱歉在你大喜的日子攪擾了。”
羽菖迦看了眼少年,無視了江非離手中的妹妹,微微拱了拱手,道:“還未請教江公子究竟所為何人?”
江非離視線直直對上人群中的賀易行,勾起一抹微笑,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在下重心門,江讓。”
江讓!
這名字一出來,所有人嘩然,只見人群中猛然有個年輕人的聲音傳出來道:“你不是賀大俠身邊的那個江公子麽?你是江讓?!”
此話一出,認識賀易行的人都把視線紛紛投給了賀易行,賀易行被衆人火熱的視線包圍着,只微微一嘆。
這時,那雷門弟子撥開衆人,擠到賀易行面前,一字字道:“你明知道他是江讓!是殺害我少主之人!是殺害我門中弟子之人!為何還包庇他?是不是你也是重心門混進來的人?!”
那雷門漢子聲音洪亮,讓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特別是剛剛被羽未禍帶着賀易行一一見過的那些老前輩們,更是疑惑此事。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又有一個聲音傳來,其中的怨恨幾乎已經要沖達雲霄。
“重心門江讓?那他身邊的那個人就是賀易行?殺害我夔目派二十三條人命的劊子手!還我師門二十三條人命來!”
人群中紛紛為這個說話的人讓開位置,賀易行回頭,一眼看到一個紅着眼扭曲着臉怒視他的青年,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這個青年舉起手中武器,直直沖上來,一刀劈向賀易行頭頂時,他才喃喃道:“……葛少俠?”
一把穩穩夾住襲來的武器,賀易行這才面色露出一點疑惑,面對眼下一身煞氣的夔目派葛少艾,感覺與之前所認識的葛少艾完全判若兩人,不由出聲道:“葛少俠,這是怎麽回事?”
“你還裝!”葛少艾一擊不成,退後兩步,一張臉上盡是憤恨,咬牙切齒道,“當初信你,我簡直瞎了眼!明着指向我們前往潭州尋找趙大善人,暗中竟然将我一行二十三人全部殺害!賀易行!賀大俠!你究竟想做什麽?!”
夔目派一行在去潭州的路上被殺?賀易行猛然變了臉色。
☆、29.第 29 章
葛少艾的話如同掉進油鍋裏的水,一下子炸開了鍋,衆人剛剛對賀易行的印象還只是問魚山莊少莊主的師弟,與重心門門主江讓似乎關系緊密;葛少艾的話則從另一側告訴了大家,賀易行此人,也是如同江讓一般,身負人命的殺人兇手。
葛少艾的話包含的信息太多,賀易行第一時間想到了很多,卻總感覺中間似乎缺了一環,目前的一切讓他還套不起來。賀易行不由把目光投向葛少艾,苦笑道:“葛少俠之言,似乎是指貴派一行人去漳州時,遇上了什麽人謀取了貴派弟子人的性命?賀某不明白,為何葛少俠言下之意,指的是在下下的手?”
葛少艾怒視着賀易行,滿臉都是恨意,道:“除了你,還有誰!也是我蠢,明明所見你和重心門門主江讓關系匪淺,之前小師弟之事我居然還是信了你的話!被蒙蔽了雙眼,這才導致我衆師弟師妹們慘死漳州途中!若不是我為了求助問魚山莊少莊主匡扶正義前來此處,恰巧碰見了你,只怕又要讓你逃掉了去!賀易行,今日我要替我夔目派慘死的師弟師妹們,讨個說法!”
聽清了葛少艾的話,周圍人群議論紛紛,其中有人高聲道:“羽少莊主,這個賀易行,不是你師弟麽?還請少莊主給個明話,這身負夔目派血債的人,究竟是出自何門何派!還與重心門門主交好,只怕也不是什麽名門正派!”
“就是!羽少莊主給個說法!”這一話引起千層浪,衆人紛紛把矛頭指向了羽菖迦的師門,充滿了狐疑。
羽菖迦被羽未禍送出學藝,多年未歸,直到二十歲回問魚山莊,從未提及師門,這件事已經是讓和問魚山莊交好的人充滿疑慮的存在,今日撞上這羽菖迦的師弟殺人二十三條,與重心門門主交好,條條指向,紛紛是這師兄弟的出身。
羽未禍和羽菖迦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羽未禍率先出聲道:“各位英雄豪傑,此事我問魚山莊必然會給衆人一個說法只是眼下,還請諸位看在小女生死攸關之際,請暫且放一放賀易行之事,共同除了這江讓,才是重中之重!”
羽未禍的話,把大家重新拉回到面前的事情來,鵝黃色衣衫的少年扣着問魚山莊大小姐的脖頸,正一臉不耐煩地看着衆人,見視線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江非離嗤笑一聲,道:“看我作何,本座只是來給羽少莊主道賀的,順便拿走屬于我重心門的東西罷了,你們還是好好去問問羽少莊主和……的師門吧。這才是你們關心的,不是麽?”
少年的聲音中的戲谑,讓有些人臉上挂不住了,之間人群中一個幹癟瘦弱的老頭,目光陰鸷,嘶啞着聲音道:“江讓,你一個小娃娃,哪裏來的底氣在老夫等人面前叫嚣,老夫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放開問魚山莊的大小姐,束手就擒吧!”
江非離聞言,挑了挑眉,看向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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