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的少年

謝晗相關的案子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視,行動很迅速。李熏然過後才知道是薄靳言打了報告。薄大仙兒不聲不響研究側寫謝晗很久。李熏然覺得薄靳言身上有有種神秘遼遠的氣息,他不能靠近人,別人也無法靠近他。沒人知道他在美國的經歷,他也從來不解釋那句HI SIMON 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我也和薄教授一樣能研究人就好了。我想研究研究他。”李熏然坐在淩遠邊上,淩遠開車去亮亮姑姑家。

“研究他做什麽。”

“有意思啊,人的心思在薄靳言看來都是小把戲,把每個人看得透透的,多棒。”

不。完全不。沒什麽意思。

淩遠笑了一下:“今天不穿警服?”

李熏然道:“亮亮姑姑看習慣了就沒效果了。再說老吓她我也于心不忍。”

淩遠無聲地笑。李熏然工資還行,就是每個月得還車貸,沒剩下多少。好在他花費不高,也存了點錢。上次給亮亮姑姑一個月工資着實讓他緊巴了一陣。小孩兒挺驕傲不求援,還喜歡亂請客。淩遠只好盡量在家吃,反正李熏然不會挑東西,基本都是淩遠買菜。

“這次我和亮亮的姑姑姑父談一談。你領着亮亮到別的地方去,不要讓他聽到。”

李熏然好奇:“你們要談什麽?”

淩遠淡然:“利益。”

李熏然頓了一下:“哦……”

“得讓亮亮的姑姑姑父覺得他是值得投資的。然而亮亮實在太小,又沒上學,沒有成績能證明。前期的投入由我們來。等亮亮上學了,小學到高中的學費由我們承擔。如果他足夠勤奮優秀,那麽以後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這種條理分明的利益分析讓李熏然不大舒服。淩遠很理所當然,并沒有察覺:“只要讓亮亮的姑姑姑父相信亮亮值得投資,一切好辦。”

淩遠就是這麽過來的。

這是李熏然不能理解的家庭狀況。他往家打電話,李夫人永遠問他心情好不好錢夠不夠花。車貸是他自己硬挺着要還的,因為二十五的男人用家裏的錢太難聽。已經還了兩年多,快還完了。可是自力更生和孤立無援是兩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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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熏然心裏泛酸。

到了亮亮姑姑家,亮亮坐在院子發呆,小臉髒兮兮,手裏抱着一只小皮球。亮亮姑姑并沒有特別虐待他,也沒有特別照顧他,貧家孩子都是撒着長的,走地雞什麽樣,小孩子什麽樣。李熏然站在他面前,半蹲下:“亮亮記得我嗎?”

亮亮抱着小紅皮球,小炮彈一樣沖進他懷裏。

李熏然領着亮亮在院子裏喂雞玩。淩院長的氣勢着實唬住了亮亮姑姑姑父。談了大約半個小時,亮亮姑姑姑父送淩遠出門,表情既欣喜又敬佩。淩遠手裏拎着屬于亮亮的小包裹:“亮亮今天回家跟咱們住一晚,熟悉熟悉。”

李熏然笑道:“亮亮,跟姑姑再見。”

亮亮木愣愣地搖了搖小手。

李熏然捏住他另一只小手,幫他拿着小皮球,跟那對夫妻笑着點點頭,上了淩遠的車。

淩遠發動車之前,在後視鏡裏看見李熏然和亮亮坐在後座上嬉鬧。李熏然是真的喜歡小孩子,抱着亮亮逗他。亮亮咯咯地笑,李熏然張着嘴大笑。他大笑的時候露出整齊的牙齒,眼睛明亮,依舊充滿着飒飒的少年氣息。

挺好。

只要他高興。

淩遠微笑。

“以後咱倆不忙,亮亮可以到咱家住一住。亮亮上學我負責聯系學校。亮亮你要努力啊。”

亮亮怯怯地看着淩遠的半側面,他挺怕他。李熏然親亮亮一口:“到時候再說,亮亮現在小呢。”

兩個人帶着亮亮去商場買幾件衣服鞋子。李熏然有點吃驚,現在童裝真夠貴的。亮亮害怕李熏然生氣,給他買什麽都不要。淩遠做主給亮亮買了兩套內衣褲和兩套外衣褲,亮亮抱着李熏然的腿看淩遠。

“你看,我當個好人還落不着好。”

李熏然捏捏亮亮的小臉蛋:“謝謝淩叔叔。”

亮亮小小聲:“謝謝淩叔叔。”

淩遠沒有多為難亮亮。他知道這小子心裏想什麽。李睿猜測他對馮缈母子動恻隐之心的理由大部分是對的,但是平安并不像他。平安溫和堅定,心裏是有大愛的。這個小崽子……淩遠第一眼見他就知道了。

這個才像他。

買了衣服,李熏然抱着亮亮去游樂園,拿着手機不停地拍照,還抱着亮亮讓淩遠拍。李熏然和亮亮頭上戴着氣球箍,手裏拿着棒棒糖,臉上叩着動物章,大笑,玩鬧,吃冰激淩吃到臉上,玩着驚險刺激的項目一大一小吓得一起叫。

淩遠也開心起來。幸虧他的手機存儲量大APP裝得少,連錄帶拍照的竟然容下了。

“回去倒騰到電腦裏。挑幾張拍得好的洗出來。”淩遠晃晃手機。

傍晚吃完飯回家的時候,亮亮和李熏然累得倒在後座上。淩遠笑着搖搖頭,一路開車回家。夕霞融融,收音機裏播着輕快的樂曲,車後座坐着自己的家人。

很好了。

到家之後李熏然給亮亮洗澡。淩遠聽見他在浴室裏教導亮亮什麽是“內衣領域”。李熏然想得周全,因為他見得多。他知道,血腥和罪惡從來都不少。只是從來不跟淩遠提。

李熏然以為亮亮晚上睡客房得需要人陪,淩遠笑:肯定不用。李熏然不信,沒想到真的不用。亮亮很習慣黑夜,甚至很坦然。長期的家庭暴力讓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呆着才最安全。至于怕黑……還有什麽比那個男人更可怕嗎?沒有。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李熏然折騰一天也累得夠嗆。他趴在亮亮床邊跟他道晚安:“後天叔叔得去香港,所以亮亮不能住很久,明天中午吃過午飯得回去。但是叔叔保證,一旦從香港回來了,就去接你,好不好?”

亮亮在李熏然臉上親了一口。

李熏然回主卧,把自己扔進床裏,還很犯愁:“以後要怎麽跟他解釋咱倆的關系呢?”

淩遠在一邊看報紙:“不用解釋。”

李熏然眨着眼睛看他。

淩遠放下報紙擰滅床頭燈:“你以為他現在不明白嗎。”

李熏然驚奇:“啊?不會吧?他那麽小理解不了吧?”

“有什麽理解不了的,他父母是一男一女,什麽下場。誰也沒告訴過他,過日子必須得是一男一女。”

李熏然嘆氣。

第二天亮亮吃過午飯,淩遠送他回去。李熏然得在家打包行李,沒有跟着去。他有心讓淩遠和亮亮獨處,他擔心亮亮一直怕淩遠可不好。

淩遠和亮亮一大一小端坐在車裏。淩遠很鎮靜,亮亮也很鎮靜。亮亮已經确定淩遠對自己無害,甚至可以幫助自己,眼神不再是怯怯的。淩遠對他很滿意,他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兩人一路上沒說話,到了亮亮姑姑家,亮亮自己下車,跟淩遠搖手說再見。

淩遠點頭:“再見。”

李熏然收拾完行李,回頭一看亮亮的小紅皮球還在沙發上,正好淩遠進門,挺着急:“亮亮忘記拿球了。”

淩遠掃了一眼:“他故意的。”

“啊?”

“他認定這裏是家了。”

“……那你找個地方給他收起來。”

李熏然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上午十點之前到飛機場集合。淩遠道:“明天早點起來,我開車送你去。你在車後座還能補補覺。”

李熏然點頭:“今天早點睡。”

淩遠道:“好,我打電話給院裏,明天我要晚些到。”

晚上李熏然先洗漱了,淩遠跟着洗漱。等他上床,李熏然裹着被子側身躺着,包的嚴嚴實實。淩遠嘆氣,在一邊躺下。他沒有睡意,可也不敢動,怕擾着李熏然。李熏然突然翻身轉過來,淩遠一只手腕一涼,吸了口氣,無奈道:“……熏然,你幹什麽。”

李熏然理所當然地彈了彈金屬,清淩淩地響:“手 铐啊。”

淩遠仰頭看了看,右手被靠在镂空的木雕床頭上,而且……是真正的鋼制手/铐,不是小打小鬧的情|趣手|铐。

……卧槽?

淩遠有點震驚地看李熏然,李熏然咧開嘴,露出白色的牙齒:“挺久沒親熱了。我去香港還不知道要多久,你……在家的時候看着這手铐,老實點。”

淩遠剛要說話,突然被人堵了嘴一樣,瞪大眼睛。李熏然笑嘻嘻地看着他:“哎呀你個變态,拷着你你就興奮?”

淩遠咬牙切齒:“別玩了,別!呃!玩了……”

李熏然還是笑:“我幹嘛不能玩?多好玩。上次你特麽差點咬死我,我就不能咬你?”

淩遠咬着牙,右手不受控制一掙,手铐嘩啦一響。李熏然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看他。窗簾只拉着窗紗,窗外的夜色裏有昏昏的光。李熏然的眼睛在這渾濁的光中清朗璀璨如星。

淩遠閉了閉眼睛,他感覺到李熏然趴下來,伏在他的頸窩裏,氣息軟軟地打在他的皮膚上,癢得他幾乎歪頭躲開。然而一瞬間的疼痛讓他全身的肌肉繃起,手铐被他扯得發出清脆微小的聲響。

李熏然咬得滿口血腥,他的眼睛越發燃燒般亮起:“你說你是不是變态,嗯?我咬你的脖子,你特麽更興奮了……

淩遠左手攬住李熏然的腰,一使勁,李熏然趴到他身上。淩遠喘着粗氣笑:“李警官,你不該只拿一副手|铐的。”

淩遠身上是很結實。他長期在醫院疲于奔命,并不怎麽鍛煉。可是身上仍舊有肌肉的輪廓。他現在高度亢奮,肌肉隆起,左手壓着李熏然的頭,倆個人瘋狂地啃起來。李熏然扯了他的衣服,淩遠左手順着他的腰伸進他的褲子,右手無意識地瘋了一樣掙着手铐,磨出一道血痕。

可是淩遠完全不覺得疼。

他右腿使勁,整個人一翻身,把李熏然壓下去。手拷在床頭嘩啦一響,右手血痕更重。淩遠右手抓着床頭,成了困住李熏然的桎梏。他脖子上被李熏然咬傷的地方,血細細地淌下來,浸潤了汗珠,半邊肩膀都紅了。

淩遠紅着眼,像理智馬上就要所剩無幾的野獸:“親愛的,你不該拷着我。”

早上兩人醒的……都比較早。李熏然發現淩遠右手還拷在床頭,連忙起來找鑰匙開手铐。淩遠活動活動胳膊,整個胳膊都麻了。昨天瘋了一晚上,李熏然為了緩和氣氛想哈哈兩聲,沒想到調起高了,嗆得咳嗽。

淩遠手腕破了一圈皮,脖子上有血痂,好在都是皮肉傷。他拿過李熏然的手铐:“鑰匙。”

李熏然愣:“啊?”

淩遠湊近他的耳朵,用鴉片一樣的氣聲慢吞吞道:“鑰匙。你不在家,我要是想你了……就把我自己拷在床頭上……回味你……”

李熏然的耳朵瞬間紅透。

早上起床倆人分別洗了澡,出去買了點粥。李熏然挺疲憊,淩遠開車拉着他去機場,他幾乎睡了一路。淩遠心裏後悔,昨天晚上不該瘋,可是怎麽控制得住。到了機場,淩遠停下車:“熏然,到了。”

李熏然爬起來,耙耙頭發,擦了把嘴角:“唉,我真睡着了。”

淩遠下車把李熏然的行李拿出來,拖出拉杆,塞進他手裏:“你們在哪兒集合?”

李熏然打了個電話:“在托運行李的電子牌附近。”

淩遠道:“我就……不進去了。我看着你進去,到了香港,萬事都注意着點。咱爸咱媽那裏你說了沒有?”

“都說過了。放心吧。”

李熏然精神好起來,皎皎地笑着,跟淩遠擁抱一下,揮了揮手,拖着行李箱往機場裏走。

淩遠不敢進機場,他怕舍不得李熏然走。

他靠着車,看李熏然輕快地離去。天光晴好,風和日暖,李熏然舒徐的身影漂亮的像一幅油畫。

我的少年,願陽光每天親吻你的臉。

獅子飼養手冊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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