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後領子,一張冰櫃臉戳在葉幸眼前。
“你确定你沒妥協?”
葉幸猛搖頭。連擺手。
“完全是他一手操縱。”
小山把葉幸提到桌邊坐下,丢下一個冒着冰碴子的字:吃!
葉幸端起碗,抓起筷子,不要命的直往嘴裏塞,吃的眼淚橫流。
小山站在後面,看他吃完,這才坐下端起碗,摸上筷子,夾起一根菜放進嘴裏。咀嚼了一下,頓住,轉頭彎腰吐進垃圾桶。
“難吃!這樣我就放心了。”
一臉敢怒不敢言,還挂着淚滴的葉幸,差點再哭出來。
“我真沒有出賣你啊!山兒。”
小山抽了一張紙,擦擦嘴,擡眼看看他。冷笑一聲,葉幸渾身一哆嗦,起身收拾碗筷。
小山默默瞄他一眼,一直偷看他臉的葉幸頓時苦了臉,又坐下。
“恩,這個牛肉五十一斤,這把橄榄八十一斤,我不想浪費呢。”
小山微笑的臉此時在葉幸眼裏就是惡魔!
苦往肚子裏咽,葉幸拿起筷子,滿臉訣別世界的态度。
一只手按住了他伸出去的手背。
“稍等。”
葉幸苦哈哈的心立刻被緊張代替。他快速又心虛的掃了還笑着的小山一眼。
咳了一聲,借由捂嘴的動作朝往他旁邊坐下的紅顏瞪眼。
紅顏不理他,在每個盤子上空流連了一番。
葉幸舉着筷子動也不敢動,還開始冒冷汗的樣子被小山盡數看了。
“怎麽?舍不得下嘴?”
葉幸猛晃腦袋。
這廂小山雙手一抄抵在下巴尖上,挑眉看向他。
那邊,紅顏轉過面具臉,朝他輕微的抖抖嘴角,手朝桌子一伸。
“吃吧!”
葉幸想撞死在此。
死紅顏!
你不搶吃的會死啊!
明明知道你吃過的,一點味都沒有了
恩?
葉幸撇了一眼紅顏。臉上有點尴尬。
又錯怪他了
将盤子都清理幹淨後,葉幸朝坐在一旁的紅顏笑笑。
小山看在眼裏,默默嘆了口氣。起身收拾碗筷。
雖然沒味如同嚼蠟,卻好過味蕾受刑。
吃完飯,葉幸小睡一會兒,鋪子裝修在即,他有的忙了。
醒的時候,百平的屋子裏靜悄悄的。
“紅顏,小山呢?”
紅顏從廚房露出腦袋,哦了一聲。
“他出去了。”
葉幸應了聲,剛要躺下,卻跳了起來。
跑到小山卧室一看,松了口氣。
衣服都在,代表人沒走。
廚房裏噼裏啪啦的,葉幸沒辦法睡回籠覺。
一邊扣着紐扣一邊往廚房走,剛到門口,就被一個碗擋到眼前。
紅顏上半截死氣依舊,下半截含笑的難看臉從碗後面露出來。
“吃點東西再忙。”
葉幸瞟一眼碗裏,飄着幾根青菜,番茄粒的濃湯裏沉着白盈盈的面疙瘩。
賣相還不錯。葉幸接過來,小嘗了一口。
恩,還不錯。
推開紅顏遞過來的筷子,葉幸抱着碗直接喝進肚子。
他一吃完,紅顏接過碗,轉身進廚房,又是一陣噼裏啪啦。
葉幸靠在門邊看着紅顏動作雖粗魯,但有條不紊的洗洗涮涮。顯然已經熟悉了這裏的設施。
這個房子是小山那個重質的享受派看上的,陳設都上的了眼,他雖然會一點簡單的菜,一遇見滿廚房的高科技,直接不打算浪費時間了。
葉幸拿過靠在門邊的剪刀,在手指上劃開。走到紅顏身後,把他扳正,在胸口點上一滴血。
“我出去下。”
後半截的很快回來卡在了嘴邊,葉幸皺皺眉,換成了
“廚房煙火氣重,對你沒好處,別白白浪費我的血。”
紅顏在已經抹的光潔的臺面上摸一下,撚撚手指,沒發現有粘滞感,這才又轉過身搖了搖頭。
“這是我的自由。”
葉幸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紅顏,你不用使潛移默化慢慢深入這一招,飯我可以吃你的,也可以吃外面的。沒用。趁早該幹嘛幹嘛。”
“你說過我是你的誰,我覺得,雖然我和你有夫妻之名,也有供養之實,但你不會承認。我就不指出了。所以我決定,從你的仆人先做起。”
紅顏說話的時候,站的挺直。
葉幸嗤笑。
“你就這麽看你自己?随便你,小心時間久了,再也擺脫不了仆人的身份。”
紅顏擺擺頭。
“我看過,專職管家是一份高薪高素養的職業,作為我目前的追求很得當。”
說完瞥了一眼葉幸,和小山真有些神似。
咋了?意思是我這個主人是井底之蛙,看不出你的價值呗?
葉幸不想糾纏,得,你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吧。
轟上門,葉幸嘆了口氣,無言的望望玻璃幕牆外的蒼天。
他還是去了秦狂的暫住酒店。
門沒有關嚴,葉幸舉目看看根本沒工作人員來的四周,苦笑啊。
秦狂這個無差別醋壇子,這是擺明要給他好看啊,料到小山會來,他也會不放心跟着來是吧。
那就聽聽看看吧,來都來了。
葉幸推開門,靜靜的靠在門框上,裏面果然有說話聲。
“咖啡也不喝了?這麽清楚要和我劃清界限?”
“我說過了,我喝過了,我不是來和你聊天的。”
小山的語氣明顯透着不悅。
“葉幸的事兒?”
秦狂到不拐彎抹角了。
“他沒錢,你知道,還坑他?你是不是傻了?”
“傻到不至于,酸倒是有點兒。”
“神經!”
“遇見你之後就沒正常過。”
“能不能好好說話?”
安靜了一下,據葉幸結合傳出的悶哼聲猜測,秦狂怕是又被揍了,原因還能有啥,又毛手毛腳了。
“你的手指不疼了是吧!”
“我倒想呢,你就會願意多來幾趟看我呢。也不用整天泡在葉幸那裏。”
“你這醋歪歪的樣子給誰看!什麽破腦袋,想什麽呢!”
“你這是變相的解釋麽?好,就憑這個,我答應你考慮考慮。”
“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
小山的音量是越來越好高。
“他租的可是繁華地段的套間,你說他沒錢我就信?你剛才不是還讓我別傻麽。”
秦狂說的平靜,葉幸撇撇嘴,都能隔空看見他的得意臉了。
“他身體還要修休養,你是瞎啊,能住那種治安不好,環境複雜的城中村嗎?”
“恩,我不瞎,我還知道他說只要小山喜歡,這是啥意思?公然挑釁我的底線啊。”
葉幸差點笑躺下去,快三十的人了,心智還這麽不成熟,由不得小山嫌棄你這麽久。
小山并沒有争辯,已然習慣。
“你到底想怎麽樣?”
秦狂停都沒停。應該是刷的站了起來。
“離開他,到我這裏來。”
葉幸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了,怕是整宿整宿的設計着呢吧。瞧這迫不及待的處男樣。
房間陷入沉默。
葉幸的手機突然響了。
掏出手機,葉幸幹脆走進屋子,站到窗邊接起。一眼都沒看秦狂。
“大孫子?你怎麽有空來了?啊?好,我馬上去接你。”
放下電話,葉幸看一眼小山,朝他擠擠眼。擺擺手就走了。
小山白他一眼算是回應。
葉幸走後,摸着好一會兒手邊插花的小山轉身,看一眼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裏的秦狂。
“我答應你,不過,我不想看見你,否則我就回齊老山。”
秦狂從沙發裏一躍而起。
“好!”
“嘿嘿,你錢都給葉幸了,沒路費,怕是回不去吧。”
秦狂那樣子像極了土霸主搶回小花姑娘的張狂又猥瑣的樣兒。
“管你屁事!”
“真要回去?這時候快到盛會了,你不是最想避開的麽。”
小山嘆口氣,冰嗖嗖的臉上浮出哀容。
“我怕遲了,葉幸得被鬼迷了。”
秦狂一把攥住小山的胳膊。神情無比憂愁。
“你不會鬼術,難道你要現學!那不就得做掌門!你”
小山收回拍在秦狂腦袋上的手。
“我師父還沒死呢,你咒他啊!我不能找師兄幫忙麽!真是笨出了新高度。”
秦狂臉更黑了。
“你的師兄裏只有三炮子會點,他”
“三師兄不會逼我殺你的,你不用多情了。”
“可他是個師弟控啊,你落他手裏,就得和我牛郎織女了。”
小山直接甩個白眼走人。
葉幸到了指定地點,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邊狼吞虎咽的大孫子。
剛大步邁過去搭上他肩膀,嘿還沒說出嘴,就看見了一身正裝的常旗從洗手間方向走過來。
兩人對視,葉幸微微尴尬,常旗倒是沒什麽,朝他點點頭。
走過來後,常旗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風衣,分別看一眼葉幸和大孫子,
“對不起有些事需要處理,你們聊。我先走了。”
落下微微一笑後,扭身。帶起一股輕風。
葉幸看他走出去,沉默了一下,還是追了出去。
“常旗!”
剛打開車門的人回身。看着他。
“謝謝你。”
常旗笑笑。
“我和他也算熟識,不存在謝不謝的。”
說完又轉了身擡腿往車裏鑽。
葉幸打開後車門,一屁股坐進去。關嚴車窗。
常旗看看他,頓了一下,将自己那邊的車窗關了。
“常旗”
“他快吃完了,你不進去嗎?”
葉幸張張嘴,見常旗還是目視前方,嘆口氣,扭頭打開車門。
“葉幸,是你選擇避開。”
葉幸雙腳剛站定,聽到這話轉身就要說話,車子從他面前劃過,停的意思都沒有。
看來那句話不用問也知道了,常旗生氣了。
“你說什麽!”
葉幸把大孫子帶回住處,大孫子一進門,連房子都沒看上一眼。就急急的說了來意。
“表二爺死了!”
葉幸簡直是目瞪口呆。
☆、新麻煩來了
“冷靜,葉幸。這跟你沒關系。”
葉幸打開房門,指了指裏面。
“坐。”
大孫子看看他,挪進客廳,葉幸轉身關上門。走到沙發邊,望着沙發發了一兩秒的楞,一屁股坐下。
大孫子很惶恐,跟着坐下,半邊屁股輕輕地壓在鋪着滑溜溜高級布料的沙發上。
“我去給你倒茶。”
葉幸站起來,大步走向廚房。大孫子看着他的背影有點兒後悔找來了。
單手撐在石英石臺面上,輕輕叩着,時不時瞄一眼飄升着白煙的開水杯,葉幸望向窗外那公園一角的景色。半晌,慢慢的吐一口氣。端起水杯,走出去。
“抱歉,手機到昨天才開機。”
大孫子連忙擺手。
“哪兒的話,這不是有常律師幫忙聯系到你了嗎。”
提到常旗,葉幸眉頭皺了皺。
“你和常旗怎麽認識的?”
大孫子瞧葉幸沒了一臉的喪氣樣,心頭寬松了些。
“哦,常律師來你家找你,你不是出遠門了嗎,我呢時不時的會去給你家看看門,就遇上了,恰好我不是知道你去哪兒嗎,就多聊了兩句,就這麽算認識了。”
葉幸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就沒音了。大孫子的惶恐又浮上心頭。往前傾傾身子,輕推了一下望着地板的葉幸。
“葉幸…我爺的死真和你沒關系,我這次是不得已來的,你看,我知根知底的認識的人中,有本事的就屬你了,要不是相連的兩三個村有隐患,我也不想給你找罪受。”
葉幸聽着大孫子可憐兮兮的口氣,心頭的於堵泥石流一般複活了起來。
“算是我沒有斬草除根,連累了他老人家。”
大孫子一見他眉眼低了下去,不敢吱聲了,端起茶杯猛灌水。
片刻後,葉幸擡起頭。
“現在什麽情況?”
“咳咳…”大孫子被突然提問,一口水直接嗆到了鼻子眼裏,他捂着嘴鼻,臉憋得通紅。
葉幸看着他,看着,看着,嘴角揚起,接着哈哈笑起來。大孫子看了看他,也跟着發出他獨有的粗亮連續式長竄笑聲。
笑完了,葉幸擦去眼角的淚珠。
“急不急?”
大孫子搖搖頭。
“我爺臨死的時候說了,那兩個禍害還沒成大氣候,沒達到随時随地害人的地步,自從迷上血食之後,總要有消化的時間,所以,大約每隔十天左右會出來興風作浪一下。”
葉幸點點頭。
“我會在一天內忙完這邊的事,趕得及嗎?”
“趕得及,趕得及,我來前,那兩禍害才害了一家人家。時間夠。聽常律師說,你受了傷,我來前就想好了得給你留出休息的時間,咱不急,我爺說了,越是大事臨頭,越要沉着從容。”
大孫子說的那是頭頭是道。
“等事情解決了,我再去表二爺墳上祭奠吧。”
葉幸笑笑,點起一根煙,并不吸。就看着煙霧升騰。
大孫子知道他在無言的寄上哀思。拍拍他的腿。
“我爺去的不痛苦,他是為了家鄉的人。誰也阻攔不住的。”
葉幸笑笑,點點頭。
“住下吧。明天我給你訂餐,你只管休息。等事情完了,我回頭再領你轉轉。”
大孫子嘿嘿的笑。
“別忘了帶瓶酒來。”
葉幸指指客廳那一排長櫃。努努嘴。
“那裏的酒你盡管拿。”
大孫子聞言立馬跑到櫃子前摸索起來。
葉幸瞥向一直站在廚房門口拐角的紅顏,轉回頭,閉上眼仰頭靠在沙發上。
帶着大孫子狠狠吃了一頓回來後,葉幸把喝醉了的大孫子扔到床上,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然後往淋浴頭下面的浴缸裏一坐,雙臂擔在屈起的膝蓋上,任由着溫水淋在身上。
滴着水珠的發絲被毛巾蓋住,葉幸睜開眼看看。
紅顏正拿着一塊大毛巾給他擦着頭發。水已經關了。
兩人誰也沒說話。
吃飯的時候,大孫子喝醉了,然後開始哭起來,說着,現在只剩他一個孤家寡人。表二爺什麽也沒留下。連個念想也沒有。
葉幸的心揪的鐵緊。
擦完頭發。葉幸擡起一頭淩亂碎發的腦袋,靠到浴缸壁上。冷冷的溫度透過頭皮滲入。
他沒醉,也讨厭這沒醉。
紅顏看了他好半天,伸出手在他肩上僵硬的拍了兩下。
葉幸嘴角動了動。
“紅顏,你走吧。”
紅顏搖搖頭。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依然會跟着你。”
“回去後,我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了,即使什麽事也沒有,我也沒能力帶着你,你考慮一下吧。”
葉幸低沉的話語裏透着無力。
“嗯,我考慮。”
葉幸點點頭,剛爬起來,紅顏又開口了。
“我考慮完了。”
葉幸看向他,不知怎麽的,從他面具似的無趣臉上他讀出了答案。
“你何必呢,我們本來就不合嘛!”
紅顏歪歪頭。
“我又沒說我不走,我在這裏等你。這樣,既符合你說的走又符合我說的不走。嗯,很兩全其美。”
“我這心情壞着呢,你能不刺激我麽?”
葉幸瞪他,媽的,怎麽就不長記性呢,和這個腦回路奇特的家夥說什麽嘛。
“我沒有時間刺激你。”
紅顏露出疑惑的小眼神。葉幸一把推開他。
無話可說…
他不說,紅顏說了。
“據說,在室溫十五度左右,身着濕衣就可得風寒式感冒,這邊……”
紅顏退到浴室門口,看一眼牆上的溫度濕度計,探出頭繼續道
“你已經可以實踐一下這個說法的真實度了。”
葉幸忍住忍住,才沒有一拳搗在紅顏臉上。
“勞煩您能讓開麽,我要回去睡覺。”
紅顏點點頭,就往邊上移了一點點。
葉幸仰頭,呼出口氣。
而後,直視紅顏,雙眼燃燒着憤怒的火焰,拽開外套扔在地上,而後是褲子,針織衫。
最後只剩下了一條幹燥的褲衩。
“能讓開了麽?”
紅顏點點頭。移開了。
葉幸瞪他一眼,抱着胸口,跑回卧室,往被子裏一鑽。
剛進去,困意就湧了上來。
閉上眼時,胸口的被子被緊了緊。
葉幸微微睜眼,紅顏正看着他,往床邊坐下。
看他一眼,葉幸轉了個身,閉上眼,睡覺。
紅顏轉到另一邊,繼續看着葉幸的臉。看到他嘴角牽起細微的笑意,也跟着浮出了笑容。
一大早,葉幸踏着朝陽的光輝走進那間位于市裏繁華地段的商鋪,門口牆邊靠着那個寫着店名的匾額。黑底金字,大氣!
蔔算子,多麽洋氣的名字。
嘴角剛咧開,秦狂就苦着臉站到他面前,把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
葉幸望望他,懷着不好的預感,打開看。
“啥叫主營內容違反國家政策?”
秦狂抱胸撇撇嘴。
“意思就是,你宣揚封建迷信,不給你開店。”
葉幸啊了一聲,又哦了一聲。
“不給就算了,錢退給我,我回去繼續睡覺。”
秦狂剛把眉毛挑起來,又立馬降下去。
“常律師,您來了。來,裏面坐,簡陋了點。怠慢,怠慢。”
葉幸後背一僵,還是回頭,看着從門口剛走進來的常旗。
常旗和迎過去的秦狂握了握手,又朝秦狂身後的葉幸點點頭。
“我幫你起草了一份申請書,我建議點名改為某某民俗文化傳播公司,主營內容變更為民俗研究。”
葉幸看着遞到眼前的文件,又看看常旗,擡手接過。
秦狂在一旁笑得眼都眯了。
“有您常大律師的擔保,我們就不必慌神了。”
葉幸從文件裏擡頭。
“你擔保了?”
常旗把視線移向他。
“秦大公子付了很值得一看的酬金,我沒有理由拒絕。”
葉幸腦子裏回蕩着常旗在車子裏說的那句話,張張嘴,終究咽了下去。
“律師大人給面子,我的榮幸啊。”
常旗朝咧嘴笑着的葉幸微微一笑,又轉了頭,和秦狂閑聊幾句,便拿着葉幸簽了字的文件轉身就走。
“常旗……”
葉幸被秦狂推了一把,一抖,下意識的一喊。
常旗住了腳,葉幸瞪一眼偷笑的秦狂,走出門外。
“一直說要請你吃飯,總欠着,這次又麻煩你,咱一起吃頓飯呗?”
常旗看看他。
“你不欠我什麽,我們向來是錢情兩清。”
葉幸皺了皺眉。
“你這話啥意思。”
常旗打開車門坐進去,葉幸扒住車門不給關。
常旗看他一眼,松開使了使勁,要關門的手,扭頭,發動車子,腳往油門上放去。
“你不說清楚別想走。”
常旗的腳慢慢下壓,葉幸幹脆趴在車門上。
吱——車子發動,葉幸還是沒撒手,常旗看他一眼,繼續發動,車子開動,葉幸的腳立刻迅速的在地上跑動。還是不撒手。
常旗也沒有停的意思。
秦狂在門口驚得一身汗,但還是津津有味的看。
☆、走前也是事兒
吱嘎——車子急速剎住,不是因為常旗心軟了,而是因為車前突然跑過來一群氣勢不善的人,根本不躲車子。常旗未免撞到人只能剎車。
葉幸的腳底板發熱,他在地上扭了扭腳脖子。還把着車門。
“葉幸,你如果還想着我們能做朋友就放手。不要再給我暗示。”
“啥?”
還扒着車門的葉幸目瞪口呆的。
常旗看着他,半晌,移開視線。
“葉幸,我們都是成年人,這種沒必要的掩飾,就不用做了。”
“你這話說的我都想揍人。”
“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自認也看得懂你的暗示,但你躲開,不是明擺着,你只是一時興起而已嗎。”
葉幸瞪大眼睛。醫院裏為了阻止他去找顧先生,的确是說了腦子一熱的讓他別走的這句話,但是,這也不代表他暗示什麽了呀。
撓撓頭發,葉幸煩躁的要死。
“誰特麽一時興起,只是口誤。”
常旗轉頭看向他。良久,嘆了口氣。
“葉幸,我喜歡你。”
說完,移開視線,發動車子,葉幸啪的松開手,以目瞪口呆的神情目送常旗的車逐漸遠離。
咋麽辦?
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怎麽會發展到表白的?
表白完了,就走了,是啥意思?不用自己回應,只是通知一聲的意思嗎?可以這麽理解吧?只想這麽理解哪。
秦狂看了一會兒,視線就被多出來的人群遮住了,只好意猶未盡的騎上他剛入手的摩托車,去街那邊的廣告公司着手換牌匾的事,争取今天就給這店開張了。
葉幸晃着身子,微張着嘴巴,往回走,剛走兩步就被人撞了一下,身子直接彈到了路邊的燈柱上,後腦勺震得麻。
揉着疼的地方,找那個不長眼的,才看清,路邊圍着剛才過去的那一撥人,他們此時正在推推擠擠,叫嚷着什麽。
葉幸往旁邊站了站。推擠的人群突然動了起來,葉幸沒躲得及,又被撞了一下,這次直接趴在了地上。
“欠債還錢,你想賴賬!”
一聲怒斥震得葉幸耳朵嗡嗡的。乖乖,這音量。
随着這一聲,人群開始喊口號似得,一浪接一浪的‘欠債還錢’聲此起彼伏。可壯觀了。
這條雙道馬路因為這群人堵着了一小部分而開始受到影響,不斷的喇叭聲跟着此起彼伏,更壯觀了。
“沒事吧。”
去而複返的常旗把葉幸扶起來。給他拍掉膝蓋上的灰塵。
“沒,沒事。”
葉幸不敢看常旗。
前面紅燈,這裏太吵,他回頭看了一下,就看見葉幸被撞來撞去。沒忍住還是調頭回來了。
常旗把葉幸拉到人群尾巴外。
“這種事肯定會影響到你的開張的。”
葉幸呵呵笑。也不敢搭話。
“我剛才說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不自在。”
葉幸被他這麽挑明了說,更不自在了。
您這麽順口一說,我能那麽随便一聽就好了。不過既然你這麽說了,我謝謝您了。
葉幸連連呼出好幾口氣,才勉強笑了一下。
“哪能啊。”
常旗笑笑。葉幸吞了口唾沫,也笑笑。
人群又動了,常旗把葉幸往後一拉,自己也退了幾步。
這次,人群湧動的焦點是一個男人,是從和葉幸相隔一間的鋪子裏出來的。
他此時正被好幾個人圍着打。
“哎~~~欠錢慘啊。”
葉幸純屬打破他認為的尴尬沉默。
常旗卻認真的搖搖頭。
“我倒覺得有些蹊跷。”
“怎麽了?”
他的話成功調動葉幸的好奇。
“你看,他們下手都是要害,一般追債人不會真的想要債務人的命,再看看那些打人的,他們的表情沒有憤怒,其他那些人也少了憤怒。”
葉幸連連點頭。
“律師大人,觀察的到位。”
“呵呵,律師做久了,察言觀色自然就會了。職業病。”
兩人頭靠頭看着那一團亂象,半天才發覺,常旗只是笑笑,悄悄移開,葉幸反倒鬧了個紅臉。
人群又動了。
常旗直接把葉幸推進鋪子裏,被打的那個人,讓人連推帶搡的跌在了葉幸的店門口。
“你們鬧夠了沒有!”
常旗沉着臉一聲怒斥。把葉幸也吓了一跳。
跟着過來要繼續打人的七八個人愣了一下,随即紛紛無視常旗。
常旗踏前,推開兩個人,一把把地上的男人扶起來,推進店裏面。葉幸趕忙扶住他。
“你幹什麽!”
常旗抹掉噴在臉上的唾沫星子,瞥一眼說話的人,沉靜的說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在我的地盤幹什麽!”
“這裏是你地盤?你做夢呢吧。”
常旗手往地下一指,又往貼在門邊的,他剛拿過來的營業執照指指。
“看好了,管轄地區,28號燈柱以裏五米,以及廣發路100號整個。你站的地方是屬于我管轄的,我擁有使用權。你們在這大喊大叫,影響我的生意,我可以要求行使我的權益,請你賠償。”
那人并不在乎。
“喲呵,狂的嘛,信不信先揍你一頓再讓你滾去行駛你的什麽狗屁權益啊?”
常旗笑笑。
“你自然可以這麽做,只要你敢。信不信我讓你在裏面蹲上不止這個數。”
常旗朝那人伸出七個手指頭。
“告訴你,我們是問他讨債的。你別在這管閑事。沒事吃飽撐的。”
那人把手裏的紙甩甩,就是要比過剛才常旗的架勢。
常旗一把奪過那張紙,迅速的看了一下。
“哼!恕我直言,你這張紙全是漏洞,債務條件根本違反了條例,可以說,無效!”
那人楞了一下,眨眨眼,而後脖子一昂,指着常旗吼
“你算什麽東西,在這瞎說八道。”
常旗看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甩在他臉上。
那人拿起名片一看。頓時臉扭在了一起。
頓了幾秒,擡頭看一眼常旗,忿忿的朝身後一揮手。
“走。”
人群迅速散了。
葉幸扶着那個人走過來。朝常旗豎了個大拇指。
“律師大人,威武!”
常旗笑笑。
“如果沒有一級律師的頭銜,還有那間有點名氣的事務所,我威武不了。”
葉幸依舊豎着大拇指,在常旗眼前晃一圈。
“我還是覺得威武。”
常旗便笑笑,看向被打的男人了。
男人此時正好擡起頭。
是一張帶了風霜雪劍痕跡的臉,倒不是說老氣,而是有一種安靜中透着深沉深厚感的堅毅臉龐。五官标準,既不出衆也不醜陋。相比較千篇一律的帥,美,反而讓人容易記住。
他的右耳朵紮着一顆地雷狀的紅色耳釘。
常旗看了一眼,覺得挺另類,又不讓人讨厭。
或許也是因為他穿得很普通,簡單的毛衣,仔褲,登山鞋。
不花哨但讓人有印象的一個人。
他的嘴角挂了彩,額頭也有擦傷,手掌也是。
“你好,方越。”
“常旗。”
握住那雙主人坦然伸出的血手,常旗笑笑。
“你好,方越。”
“呃,葉幸,你好。”
葉幸也握了半手的血痕,方越說完,朝他們點點頭,便走了。
下午,店正式開張。
噼裏啪啦鞭炮過後,葉幸跟着收拾留下的碎屑垃圾,一個大花籃舉到他面前。
“嗯?”
“恭喜開張。”
方越收回手,朝他點點頭,又走了。
葉幸望着他走進隔壁的隔壁的背影,撓撓頭。
還真是個怪人。
“恭喜你。”
拿着外套的常旗走過來,做道別語。
“呵呵,有什麽恭喜的,賺不賺錢還兩說呢。”
葉幸抱着笤帚,嘿嘿笑。
“不賺錢再說。現在的社會機會多。”
葉幸聽出了常旗話裏的意思,笑笑,點頭。
看着車子遠去,葉幸彎腰繼續掃地。
哎~~~~
愁死他了。
常旗明明不欣賞他開的這個原本打着算命看風水旗號的店。但還是默默地幫一把。
咋麽辦啊!
“咦?常律師走了?”
“明知故問,你不是偷看了很久嗎。”
秦狂一臉的‘我剛才什麽也沒聽到’的厚臉皮樣湊過來。
“哎,葉幸,我覺得這個人還不錯,你就別抗拒了,男人也很好的。”
葉幸擡頭瞪他一眼。
“就跟你和小山似得?他恨不得殺了你,你恨不得剝了他?”
“哎呀,這是插曲,主旋律還是愛嘛!”
葉幸不理他。
“待會我去找小山。”
秦狂立馬一臉謹慎。
“你要幹什麽?拐走他嗎?做夢!”
“你能別吃醋吃得這麽無聊嗎?”
葉幸瞥他一眼,繼續掃地。
“問他點事。”
秦狂站直了,宣誓一般的說
“我要和你一起去。”
葉幸實在忍不住白他一眼。
“我說不,你就不去了嗎。多此一舉。”
“我就客氣客氣。”
秦狂擠擠眼,在葉幸拿笤帚扔他之前跑開了。
剛開張,根本不可能有什麽生意,葉幸早早關了門,坐上秦狂的摩托車。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下。”
葉幸望望秦狂掏鑰匙往門口走的興奮樣,又望望他旁邊的這扇被告知是小山住着的門。
要不要這麽無恥啊!
敲了門,門上的對話機響了一下,傳出人聲。
“誰?”
“葉幸。”
不一會兒,腳步聲近了,觀察小窗口打開,露出小山的兩只眼。
“真是你。”
“我可沒假裝別人騙人開門的惡習。”
說完,話裏的主角秦狂抹着頭發出來了,他的頭發屬于黑亮柔軟的中長發,秦狂又愛在頭發上折騰。此時看到個複古的大背頭,葉幸和小山一點也不驚訝。
小山把葉幸拉進房門裏,一手按在門框上,斜靠着門框,整個人和地面以及一條門框組成了三角形,成功擋住門口。
“我是陪同。”
“再陪同也是你秦狂,我說過,我不要看見你。”
秦狂笑了一下,從背後刷的變出一個舞會面具,套上。直往裏擠。
“你不是看不到了嗎!”
擠了半天,小山死也不讓。秦狂氣急敗壞的跺腳控訴。
“我就是不讓。”
小山冷着臉,高傲的擡着下巴說完,長手一揮站在門後,看着門慢慢合上。
秦狂站在門外把門擂的震天響。葉幸搖搖頭。
“真不回去住?”
小山把一杯咖啡遞上,歪進沙發裏。
“你知道我怕鬼。”
葉幸低了低眼,嘆口氣。
“我不會一直養着他。”
“我也不讨厭他啊,甚至有點喜歡,但是他就是鬼啊。我也沒辦法。”
小山聳聳肩。
“你是打算收了他?”
葉幸望着小山,很認真。
“你放心,三師兄一向寬厚。”
小山朝他擡擡下巴,一臉的輕松。
“呵,那是對你,對紅顏,他不會手軟。”
“你是來求情的?”
葉幸望着小山,點點頭。
“他也不容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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