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葉幸發覺到了異響,身子深處傳來的疲累讓他躲避的動作慢了一拍,鎖骨被咬得死死的。

葉幸不敢硬拽。

也顧不得什麽惱人的氣味,心裏的膈應了,伸出手就去掰扯屍體的嘴巴。

葉幸蠻勁不放,屍體死力不改,兩個人展開了拉鋸戰。

最後在葉幸困獸一般的吼聲裏,随着啪吱一聲,葉幸的手裏多了一塊下巴骨。

付出的代價便是鎖骨的血肉模糊和掌心十指的鮮血淋漓。

屍體靜靜地跪着,慢慢地後仰,噗的倒在了地上。

葉幸呸的朝地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伸手摸摸,好像是牙咬得太緊,松動了,舌尖貌似也磕開了一個小口子。

一靜下來,葉幸撐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疼,手開始發抖。

抖抖索索的伸到還扣在屍體手上繞在脖子上的牛仔外套裏,掏出手機,把屍體的頭扳正些,再把手裏的那塊下巴骨放上,往裏推推,擦掉粘上的血。

咔擦拍了一張。立刻發給了秦狂,葉幸狼狽的在地上蹭了好幾下才半站起來,必須扶着好幾個箱子。

“也,也該出來了。”

葉幸用手肘推開一個箱子,推倒在地,看着灑落出來的東西,都是已經泛黃的,家裏常用的擺件,甚至還有個鬧鐘,式樣很老。

葉幸看了幾眼,沒有找到用得上。于是又把另一個靠着自己的箱子推到在地,打開。

手才觸及看中的高爾夫球杆,就被突然從正面呼嘯而來的勁風掀翻在地。

葉幸立刻朝屍體一瘸一拐的小跑。

媽的,這個觸感太熟悉了。

看老子一符紙拍死你!!

來一個撂一個,來一雙,撂一雙。

撂完了,看你這個背後操控的黑手還敢不敢不露臉。

只求,紅顏這個傻子能夠聰明點,別連個弄鬼的都找不到。

“葉幸!”

葉幸登時臉一沉,閉上眼。

“誰讓你來的!”

紅顏朝他掠過來。

“你受傷了。”

“快給我出去,這裏……”

話還未說完,勁風又撲了過來,葉幸把符快速的在嘴裏一抹,裹在了球杆的頂頭,照着勁風就掄了過去。

打到了!

葉幸臉色一喜。

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像個風筝似得在地上倒飛出去兩米,擦出一條帶血的橫線。

“葉幸!!”

紅顏跑過去。

“快,快把提升符咒寫在我身上。我去。”

葉幸撐起身子,此時勁風又來了。頭發被吹得簌簌亂飛。

他一把把紅顏搡到一旁。

回頭朝他一吼

“你是我的誰呀,給我出去。”

說完又飛出去了兩米遠。

“葉幸!!”

“快,快給我滾!!”

葉幸爬不起來了,背靠在牆上,支起一條腿,拿着最後一張符的手搭在膝蓋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紅顏不肯走。眼睛慢慢變紅了,頭發慢慢無風自動。

朝葉幸去的勁風頓了一下,突然朝紅顏彪去。

葉幸一看,咬破舌尖,頓時身子一歪,用已經疼得麻木的手撐住,甩甩頭,一口血噴在自己的掌心。

管不了那麽多了。

手指沾着血在原本鎮壓為主的符紙上迅速的畫了兩個符號,狠狠拔下幾根頭發,在嘴裏用力嚼了幾下混成一個軟綿綿的團,在手心的血裏沾了沾,用力貼在了符紙中央。

葉幸如同孤注一擲的獵豹,是一種此舉不成只有餓死的神情。

靠你了,大腿。

葉幸拍了拍沒有受傷的兩個大腿。

用力在地上一個前滾翻,接着後腳迅速一蹬,如同預料的一樣,他沒有彈起來,直接跪了下去,葉幸低吼一聲,手在地上一撐,頓時又把上面凝血的口子豁開了。大腿根發力,硬是串到了往前作勢要沖的紅顏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後一甩。

接着手掌推出,照着勁風中央。而後,另一只手迅速伸到背後,一個利落的推掌,回頭,一口舌尖血如天女散花般噴出。

一陣沉悶的凄厲喊叫後,是細微的一聲爆裂聲。

葉幸喘息着,朝完好無損的紅顏看了一眼,重重的倒了下去。

醒來時,葉幸率先看到的是正朝他嘴裏塞不知名東西的小山。

而後是坐在床尾椅子裏,一臉便秘樣的……常旗!

葉幸不得不像電視劇裏那樣,女子似得往起爬。

“你想調查這個人的背景,為什麽不找我?”

艾瑪,這質問的。

“律師大人,忙得很,我不能總給你添亂不是,不能老是有事就找你啊,顯得我特慫,特愛使喚人不是,咱得要點臉不是。”

小山在一旁噗嗤一聲偷笑,遭來葉幸猛瞪。

常旗朝他一挑下巴。

“這是怎麽回事?”

葉幸朝小山看看,見他神色如常,于是只好回頭讪讪的打哈哈。

“那個,技術不到位,一腳踏空,然後是幾個高難度的體操動作,而後又是幾個常規的跳水動作,就成這幅德行了。我已經極力保護了,奈何,咱只是血肉之軀啊。”

“這個人什麽來頭?要你這麽拼命?”

常旗的樣子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和氣勢,葉幸下意識的就跟着回答起來。

“他,他,他,他欺負我好朋友,企圖劫色,還敗壞他的名聲。”

葉幸故意朝小山瞥一眼,小山一張冷臉沒什麽變化,任由着葉幸胡謅,硬把秦狂幹的好事加到顧先生頭上。

常旗站起身,朝葉幸看一眼,很嚴肅,很嚴肅,很嚴肅……

葉幸不禁往被子裏縮了縮。

“我會動用一切資源,廢了他。”

說完,轉身就走。

葉幸看看小山,朝常旗揚揚下巴,示意他快去追回來啊。

小山聳聳肩。

“關我什麽事!!”

“我嚓,你,你敢說不是你做的好事?不是你從中作梗?”

小山坐下給葉幸削蘋果。

“他剛來那會兒比現在可臉色難看多了,我都沒攔,你覺得他為你出頭的此時,我會攔嗎?”

葉幸哼哼。

“山兒,好山兒,我錯了,我不該利用你悲慘的過去,求求你,別把這事兒複雜化了,好不好,去追吧,好不?大人是不對滴,害人更是不對滴。”

小山嘆口氣,站起來,拿出葉幸的電話。找出常旗被備注為律師大人的那欄,按下。

一接通,小山冷清的開口

“葉幸喘不上來氣了,你來看看,是否要立個遺囑。”

頓了一下,小山放下手機。朝眼巴巴的同時也狠瞪的葉幸聳聳肩。

“他應該快來了,電話挂的很快。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挂電話,連個恩字都沒有。快點,找點喘不上來氣,快死了的感覺,待會好唬人。”

常旗推門而入,氣息有些急,一進來看到床上白眼直翻的葉幸,掉頭就要喊醫護。

“常旗……”

葉幸柔弱的喊道。

常旗立馬大步走過來,俯身,手按在鼓出葉幸手掌形狀的被褥上。

“我在。”

小山在一旁差點掉了雞皮疙瘩。

“你,你別去,我夠慘的了,不想再看到你為這件事搭上自己。不要去啊~~~~”

好凄哀的語氣。

小山斜眼看演的真像那麽回事的葉幸。

常旗抿抿嘴。

“好,我答應你。”

葉幸頓時露出不是演的笑。

“小山有事,常旗,你在這兒別走了,好吧?”

常旗點點頭。

“放心,我陪你。”

小山在常旗身後朝葉幸豎起兩個大拇指。

“那我先走了,葉幸拜托你了。”

律師大人穩住計劃,成功。

☆、峰回路轉

“葉幸……葉幸……”

睡眠中,葉幸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總是有一個只聽得見聲音的人在腦子裏溫柔又哀傷的叫着他。

誰呀!!

老子不是沒死麽!

叫的那麽膈應人。

“紅顏……”

坐在床邊的紅顏擡起頭朝站在床邊的那位看看,點點頭。

“紅顏,跟我走,我先幫你穩固氣息。”

“荒塵,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

窗簾被穿過窗戶縫隙的風吹起,光線噗的灑進來,照出一個紫紅貼身長衣裹着的男人,一頭齊腰的白發随風微微晃動,雙眸赤金,唇如烈火。

氣質是說不出的當真無二的美男子。

男人始終看着紅顏。

“走吧。他不會有事,等你好了,我自然會送你回來。”

紅顏點點頭。

站起身跟着叫荒塵的男人一起隐沒在黑暗中。

其實醒過來只是麻醉過去,神經的暫時性興奮,晚上睡過去後,葉幸一直是迷迷瞪瞪。

兩天過後,葉幸才總算真正睜開眼,張了嘴。

他一醒來,常旗立刻端上溫熱的紫薯粥,舀起一勺子放到葉幸嘴邊,葉幸眨眨殘餘着沉重的眼,甩甩盤旋着重壓的頭。随意的含了一口。

“這是什麽?”

“粥。”

常旗對食物沒有特別研究,即使顏色不一樣,在他眼裏都是同等的。

“啊~~~”

葉幸實在咽不下去,許是每天打的點滴種類有點多,影響了味覺,含在嘴裏的紫薯粥是一種怪怪的甜味。

“想吐就吐了吧。”

葉幸權衡再三,還是咽了下去。

“生病了,就不能挑嘴,才能好得快。”

說着,把常旗手裏的碗端過來,兩口三口吃光了。

常旗看着他,沒說什麽,待他吃完,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橫紋的棉麻質地的黑手帕,把葉幸嘴邊的殘汁擦了。

葉幸的嘴角無意識的抽了一下。

“你說過絲綢質地的不好,棉的好,難道這個還是不好?”

葉幸望着常旗,看了好一會兒。

“律師大人,你突然對我這麽溫柔,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你們怕我扛不住,所以先麻痹我?”

常旗笑笑。

“也許吧。”

“啥叫也許啊。顧先生,他,還活着吧?”

葉幸吞口唾沫,盯着常旗,艱難的問出來。

“雖然有些焦頭爛額,但,依然活的好好地。”

常旗草草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餐桌拉回床邊折好,轉身去叫醫生了。

葉幸有點發愣。

咋感覺,律師大人情緒不對呢?

天哪,不會是真的出事了吧?

紅顏?不會,他是鬼呀,誰看得見他呀。

不過,怎麽沒看見他呢?

哼,估計又粘着小山,犯花癡了。

那是誰?

他正摸着下巴思忖,小山推門進來。站在門邊看了他一眼。

“想什麽呢,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幸兒?”

葉幸垮下臉,撇了他一眼。

“沒你,能這樣麽,你說吧,怎麽把常旗招來的?”

小山慢條斯理的挪到病床邊,扶着床沿的扶手,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不不不,我何德何能,能招來這麽個大爺。”

“別放屁,快點說。”

“說起來呢,應該是你自己招的。葉幸,你把照片發給秦狂之後,他就立刻看了,照片裏除了那具屍體,還有一雙你自己的血手,怎麽着看,都是你出事了吧。所以就讓我跑腿呗。我把你背出來容易麽我。不過有秦狂贊助的探測手機信號的儀器,我倒是沒瞎耽誤工夫,常旗的電話就是在我送你去醫院的路上打來的。我把手機從你手裏掰出來我容易麽我。我又不認識他,自然口吻不太好了。”

葉幸始終瞟着不說正事的小山,半晌,悠悠一句

“再不給我說正事,我把秦狂請來和我說了?”

小山立刻站直身體。神色嚴肅。

“我就說說了一句‘人現在在醫院,有事請明天再說。’很正常不是麽,哪知道他就來了。我不知道他怎麽打聽到你在的醫院的。也許是一家一家醫院打電話問的吧。至于他怎麽知道你在k市的,也許是問了誰吧。”

“那他為什麽說要廢了顧先生?一切還沒明朗呢,你就把事兒捅出去了?”

小山攬住一臉沒好氣的葉幸的肩頭,在他臉上蹭了蹭。

“幸兒,對不起,我依然不曉得他是怎麽知道這個人的,他一來就直接問我,是不是和顧先生有關,我只是說了一個字,是。然後他就那樣了。”

葉幸砸吧砸吧嘴。

“我怎麽總覺得哪裏不對?”

小山點點頭。

“嗯,是不對。”

“常旗,他,不會是…….”

小山繼續點頭。

“是的。”

“黑道太子爺吧!”

小山剛條件反射的把頭低下去,就捂起嘴嗤笑。

“快得了吧,你想得太多了。我看過他的面相,雖然我不能百分百肯定他是高尚的人,但起碼不會是這種命中帶煞的人。”

葉幸松了一口氣,摸摸胸口。

“他哪來那麽多的人脈啊~~~~以後可不能得罪他。”

小山玩起手指。

“做律師的做久了,哪種人都會遇見的,這點人脈就吓住你了?”

葉幸冷哼一聲。

“自然,比不得你的秦狂大爺,放着全球兩百強集團不要,非要跟在你後面貼冷屁股。”

小山嚯的站直,手指指住葉幸,點了點。

葉幸直接無視他的警告。

“趁着病沒好,趕緊多享受享受吧。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小山拍了兩下巴掌,一臉刻薄婦女相的說。

“啥意思?”

葉幸頓時警覺。

“啥意思?你養的那個鬼來找我了。呵,幸兒,我真看不出來,你的品位真是奇特。這個鬼,啧啧~~~~其實,他的性格,我還蠻喜歡。”

葉幸一把抓住小山,差點把手上的傷口崩開。吃痛的往手掌吹氣,縮回手去。葉幸擺出一臉好奇樣盯着小山看。

紅顏肯定丢人了!

絕對丢人了!

作為鬼,居然不守本分,擅自讓別人看到他,他是白癡嗎?

非要花癡到這個地步嗎?

葉幸突然換上嚴肅臉。鄭重地說

“其實,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小山輕輕地笑,斜睨着葉幸,明顯的不贊同。

“假象?我瞧着挺真實的呀。不過呢,算是巧合吧,我不是把你的行李帶回來了麽,常旗那天不在,叫我來看着你,實話說,看着你那張大花臉,真無聊。于是,玩了一下你的東西,不知怎麽的,就一下子看到了床邊的紅顏。”

葉幸淡淡的笑了笑。

小山看着冷面冷心的,其實很脆弱,他怕離別,怕鬼,怕黑,一切與光明美好相對的事物他都怕,能對着受傷流血的自己這麽多天,已經算是超越自我了。

紅顏……

一直在默默看着自己嗎?

“你笑的真賤,那個鬼,發現我看着他,倒也沒什麽表示,扭了個頭,說‘我叫紅顏,葉幸的陰親伴侶。’”

頓了下,小山看向并沒有表示反對,還在聽着的葉幸,嘴角揚了揚。

“他問了我,我是誰,我說我是你的朋友,他居然拉起嘴角笑了笑,點頭說,‘其實我知道,但是書上說要尊重別人說話的機會,見到伴侶好友時要注意禮貌和幽默,張弛有度。’哎,幸兒,你這個小鬼挺特別呀。”

葉幸一臉的‘我已習慣,你繼續’的态度。

小山說起紅顏總是想笑。紅顏面貌清秀的樣子極大程度上改觀了小山懼怕鬼魅的思維。

“哎,幸兒,和你說啊,他特有意思,他接着說啊‘我覺得你長得很帥,和葉幸不一樣的帥,雖然我和葉幸有了盟約,但是,這是事實,我得接受,之前,我見你,就十分崇拜你能和葉幸對抗的氣勢,能否閑暇時教我?他的脾氣不好,我一直說要感化他,不能總沒有成果。’”

小山捧着肚子笑的聲兒都沒了,葉幸淡定的看着他笑岔氣。

“幸兒,你說,有沒有意思?啊哈哈……”

葉幸瞪他一眼。心裏念着‘這叫有意思?你要試試看每天都要面對這種腦回路,你試試不發瘋?你試試!’

“哎呀,你怎麽都沒表情啊,真是和他有夫妻相啊,啊哈哈……”

葉幸瞥他一眼。

“你再多說一句類似的話,我就殺了你。”

小山止住笑,恢複成冷冰冰的容貌。

“你真是沒意思,這些要是都覺得沒意思的話,那麽,他接着很平靜,自然的讓我告訴他常旗是否和你有一腿,這可是他的原話哦,這個有沒有意思?”

葉幸直接瞪了眼,吃驚的望着小山。

“啥?”

小山推推他的腦門。一本正經的說

“我告訴紅顏,常旗和你會糾纏一生。”

“啥!”

葉幸的嘴因為太震驚,差點歪了。

“你特麽胡說八道什麽呢,想幫我把鬼給趕走,也不用使出這麽賤的招吧,我告你吧,你這麽一說,很有可能,沒有讓紅顏知難而退,知羞而走,甚至會壞事!”

小山被戳中心事,靜默了一下。

“葉幸,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還沒有無聊到去騙一個鬼。即使我覺得他并不适合待在你身邊,畢竟,兩個世界的人。”

瞧着小山冷然的臉,正經的口吻。葉幸默默然。

“常旗……對我有意思?”

小山,點點頭。

葉幸一把抓亂頭發,倒回枕頭上。

半晌。

“紅顏,怎麽說?”

小山嘆口氣。

“他什麽也沒說。”

葉幸哦了一聲。

“今天你說的,我就當沒聽到好了。”

小山望望他,聳聳肩。

“你的事,自然你說了算。”

“秦狂那兒有消息了麽?”

小山點點頭。

“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這個事兒的。他查過了姓顧的,沒有你懷疑的那塊,反正你躺着,姓顧的又因為事業起了風波暫時無暇顧及你,秦狂就順手把那棟房子原來的主人調查了一下。你猜怎麽着?”

葉幸搖頭

我猜個屁啊!我。

小山顯然讀懂了他的表情含義。

“房屋原來的主人是個八十年代的海歸,這棟房子是他買下的,那具屍體,秦狂正托人調查身份,要我猜的話,說不定就是房屋的第一任主人。他好像有一段未了情,為了尋找那個人,是事業中斷,親情遠離,錢財散盡,還因為腦子單純,被騙,欠了一筆錢,這棟房子就是那時候被法院收繳的,不過他後來怎麽着了,一直沒人知道了。目前只知道,他有一個女兒在國外,已經很久沒有來往。”

葉幸點點頭。

☆、鳴金收兵

顧先生居然沒有接電話,葉幸心裏更打鼓了,他的打算是哪怕顧先生有啥子勾當,也不想踩一腳,他只想撤退即可,可不是去和他硬碰硬。

問了小山,他居然不知道顧先生那發生了什麽,還是秦狂親自過來遞送最新進展情報,順嘴告訴了他個大概。

常旗啊

律師不是以克制,冷靜,理智為己任的嗎?

為啥非要去夥同別人查人家家底嘛。

葉幸很苦悶,一個紅顏就夠他受的了,但好歹他是個鬼,這個天塹鴻溝讓自己能底氣十足的對他漠視。

常旗是人啊,人家還對自己有恩,還很出色,也從不對他越距,可那股子暧昧氣又不是不存在。

暧昧害人啊,不光對當事人常旗,對他這個對方當事人,是拒絕沒立場,接受沒意願。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

常旗不知道處于什麽想法,貌似不想打破,那麽他就沒什麽緣由撂狠話拒絕啥。他完全被動。還得裝傻,真叫一個累。

這絕對是高智商,高情商才玩的起的。

他不敢玩,不想玩,常旗與他而言是敬佩欣賞的人,不是要上的人啊。想都不敢想。

“看來我們的金字光棍招牌,葉幸同志馬上就要摘牌了啊~~~還是和我以及小山一路的。”

秦狂玩着窗簾角,眼睛都彎了。一臉的幸災樂禍。

小山,葉幸同時将目光投向他還包着紗布的小拇指。

小山無聲的冷笑一下。

“看來某人還真是不長記性,我喜歡對稱美,不如那邊也包上紗布好了。”

葉幸聽完,點頭贊成。秦狂呵呵輕笑。

“今天我是帶着情報來的,古來就是不殺來使,你們看着辦。”

小山嗤之以鼻,葉幸給他豎了個中指。

“我有點不高興了,山兒,我一不高興就怎麽來着?”

秦狂看着小山,受傷的小拇指不得已翹着,恰巧蹦成了蘭花指,捏着文件袋。

小山面對雙重威脅,只報以斜睨。

“你的手指已經基本痊愈,給我收起你那娘們樣的短指頭,我又不是醫生。至于文件你和葉幸顯擺吧。”

葉幸豎起兩根指頭勾勾。秦狂不甘的遞上。葉幸用了勁才拽過來。

看了裏面的內容,葉幸的臉都歪了。

“奶奶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秦狂浮起萬分同情的臉。

“幸兒,冷靜!”

“傷白挨了?”

“葉幸,鎮定!”

小山按按他的肩膀。

“你們都出去,我需要冷靜。”

葉幸轉個身,背影真是凄涼,還吸了兩下鼻腔。

都包着紗布的雙手捧着文件在那發呆。

“你很傷心嗎?”

紅顏往他手裏的文件看,坐到床邊。

葉幸朝他翻個白眼。

“有你這麽個跟屁鬼,我根本沒空傷心。”

紅顏哦了一聲,繼續看文件。脖子夠的老長。

葉幸的眼睛被他白幽幽的脖子擋住,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葉幸,你喜歡常旗嗎?”

紅顏擡起頭,用黑沉沉的死魚眼看着他。

葉幸有點想躲,但沒躲。

“如果我說喜歡,你走不?”

紅顏思索了一下,搖搖頭。

“你喜歡他不代表并不需要我。”

葉幸無言的動動喉結。

“既然這樣,你不覺得問得很多餘嗎?”

紅顏搖搖頭。

“這決定我是否把他當情敵看待,很重要。”

葉幸狠狠瞪他。

“情敵?你不覺得這個詞不适合你嗎?”

紅顏又搖頭。葉幸直接穩住他的頭。

“少看點你那本破書,行不行?安心做個鬼,等投胎名額成不成!”

紅顏被按住頭,突然笑了下。

葉幸差點被晃花眼。

“你,你幹什麽?突然這麽瘆人。”

不過再看一眼,不得不承認,紅顏作為鬼,有如此違和模樣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鬼吧,漂亮點,顏值高,不吓人,可也正如此,确是個鬼,總歸可惜。

“葉幸,你第一次願意摸我臉不是為了拍飛我。”

也說明他真的好了,要去謝謝荒塵。

葉幸還沉浸在'這貨什麽時候能在不借用手指拉的情況下自由笑的?不是面部神經壞死麽?不會是假冒的吧!'這樣的驚詫心情中。

紅顏見葉幸不說話的看着自己,擡起手,輕輕拍了拍葉幸的肩頭,葉幸還沒反應,紅顏靜止了一下,攬住葉幸的肩頭,想着小山的動作要領,把頭伸過去,就在他準備在葉幸頸子上蹭蹭,完成整套動作時,葉幸的狠瞪送上。

慣常的壓抑怒火式的低吼跟着響了起來。

“滾!”

紅顏哦了一聲,隐了。

滴滴

不用想也知道,是被紅顏調成了超低聲音的模式。

打開是一個有表情符號的信息,來自常旗。

'有急事,來不及和你說再見,你不介意吧?'

後面跟着一個微笑的表情。

葉幸對着手機長嘆口氣,這種試探虧的常旗願意做。

如何回都不對。哎~~~~

将手機放回桌上,葉幸捂住臉用力磨磨。

現在還真是覺得那棟鬼宅安生,沒這麽些費神的糊塗事。只是單純的危險罷了。

回去看看吧,怕是很多小正解還藏在那裏。

葉幸脫了病號服,換上跟隔壁和他受傷基本一致的哥們借的風衣,潇潇灑灑出了門。

走進這棟房子,還是一樣的幽靜,只是那只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已經不複存在。

通往那個地下室的室內通道已經被打通,想必是小山幹的,能想象出他冷着臉把那具屍體拖出來踹上幾腳的樣子。

常旗要替他出氣,不惜設計房主顧先生。

小山要給他解恨,挖地三尺把他揪出來的同時,就差鞭屍了。

秦狂想助他報仇,勤懇的披星戴月,幾天內搜集完額外的資料。

他很感動,但不是他要的真相。

小山的動作很粗魯,很多處的地板都四分五裂了。

走下樓梯,摸着熟悉的觸感,已經沒了那晚的心驚。

葉幸坐在樓梯中央,點好一根煙,就這麽靜靜的看着這個依舊呈現着打鬥戰場的倉庫。

腦海裏一遍遍的過着,從他初次進來到這次的受傷的經過。

游弋的視線慢慢定格在那些紙箱上。

葉幸蠕動着吸着煙的嘴唇頓住。

怎麽忽視了!

他受到幾次實質進攻時,都有觸碰紙箱的動作。

踩滅煙頭,葉幸起身,把那些箱子一個個搬上地面。

搬了很久,葉幸看着堆滿整整一個寬敞客廳的紙箱群,扭扭手腕,坐下開始一個個拆開看。

看了很久很久。也由最初的目的性探索變為了了解性翻看。

前面的他很多都草草瞄一眼就扔回了紙箱裏。

本來想要的關于屋主人的生平事物沒有。

直到翻看到第十個紙箱葉幸才驚覺,他要的生平就濃縮在這些細碎的女人物品裏。

很難想象一個男人能夠記住并保留下心愛之人所有的東西。

等葉幸全部翻看完畢,他将這些紙箱盡可能的按原樣恢複。

葉幸又點起一根煙,墊在嘴邊,下面點的這根,他很恭謹的立在紙箱頂上。

靜靜的看着那根煙燃燒着,從頭到尾,直到嘴邊的和它同時化為黑灰。

“抱歉的話不多說,你要的我幫你做到。”

葉幸說完将手裏捏着的灰藍色的舊筆記本輕輕的放到煙灰旁邊。

那裏記錄着一個普通人,一生中唯一刻骨之愛的始末。

這些箱子裏存放的是他們在一起時,女人用過的所有物品,還有分開後,他憑着了解和思念,自己買來放進來的東西,以及最後女人先他離世留下的遺物,他當然拿不到,只是偷偷看過,照着子樣去一件一件買來放好的。

日記最後一頁他只說了兩句話:‘我真想與她躺在同一個墓穴裏'‘那些紙箱讓我覺得我們仿佛一起度過了一生。我寶貝着,就像能還寶貝着她,還能不被打擾的靜靜看着她。'

葉幸走出屋子,他要的真相沒有始料的惡劣,卻讓他更加難過。

想必,這個鬼還在等着他求過的女兒幫他實現願望,所以他守着這些紙箱和自己的屍體。

盡量溫和的吓走打擾到他的人。或許是曾因尋找女人,失手借債,被騙,被人告,沒錢還,房子落為法院抵債拍賣品,讓他小心起來,所以才沒有給葉幸太多機會,最終出手驅趕。

他或許還不肯正視自己已經失去房子,失去女人,失去生命,所以平靜被打破,他才要守住這代表希望的房子。

這些也都只是葉幸的猜測了。

回去後,葉幸接到了顧先生的電話。

“葉老師,不好意思,最近忙,我讓司機接你去了,咱們吃頓飯吧。不好意思。”

葉幸聽得臉頰紅紅的。

他哪吃得下啊。

“顧先生客氣了,事情有了進展,沒什麽大礙,是樓基下有個舊墳,影響了風水而已,沒鬼,問題已經解決了。”

“真的?啊呀!這下能在新年前就搬進去了,哈哈,一樁心事總算了了。那更得吃飯了。”

顧先生的聲音聽着很高昂。沒有記恨什麽的跡象。

呼~~~看來常旗做的很巧妙。沒讓他沾上一點關系。

“顧先生真是客氣了,這是分內事,真不用了。”

葉幸無論如何都不去。心太虛,害怕。

“聽說你為了這個還受了傷,怎麽的也要讓我聊表心意。”

顧先生明顯是真心的邀請。

“受傷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已經招待的很好了。沒什麽大事,我還拖了這麽久才解決,實在有愧,那就這樣,再會啊。”

葉幸摸摸快要冒汗的額頭,籲了口氣。

撒謊加誣陷,誰特麽還好意思去蹭飯啊。

顧先生好像還因為葉幸受傷不聲張,又謙虛不受禮而對他挺看好。很快就把錢打上卡,整整多了一萬多,又打了電話過來客氣了好久。

葉幸差點一腳沒踩穩磕在火車進門處。

“沒想到,我們會夾着尾巴溜走。”

小山特嫌棄的拉一把葉幸,十分不開心。

葉幸不敢反駁。

“我把我那一份都給你,求你別說了。”

“你那一份還有幾個子兒啊,幸好那女人的墓旁邊有個長期空置的被你撿便宜,不然你去賣腎怕都不夠。叫我幫你搬了那麽多箱子,你給我錢不應該麽。”

葉幸連連點頭。

“山兒,你能留下麽?不然秦狂”

“怎麽?要反悔!”

“不不不,你真不考慮下?”

葉幸還在垂死掙紮。

“不考慮。”

葉幸只能認命,雖然知道小山是擔心他還沒痊愈的身體。可是,想想秦狂,小山,紅顏,常旗彙聚一堂,他就想哭。

☆、回來後

看到合同上一個個黑正的字,葉幸才大呼一口氣。翻到末頁,落款的确是自己龍飛鳳舞的簽名,葉幸咧開嘴笑的嘿嘿的。

“把昧良心的錢花了就這麽爽快麽?”

系着圍裙的小山萬分嫌棄的白一眼,進門後就往玄關口一蹲的葉幸,奪過合同,從頭看了一遍。

“秦狂居然每月要你三萬的租金!”

葉幸嘿嘿笑着,斜他一眼。

“他的心思你還不懂?”

小山把圍裙解下,疊好放在桌上。

“怎麽,這麽快就要趕我走了?”

葉幸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實在是那個鋪子我不知道早已被秦狂買下了。”

小山慢慢蹲下,提溜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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