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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钰的府邸在皇宮的南邊,因着不招皇帝待見,很小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府邸,他本來就不是乖巧的孩子,也做不來讨皇帝歡喜的事,自從搬離皇宮後,這離好名聲是越走越遠了。
景钰回了府中,喚了下人準備了溫水,再沐浴一番,還想睡個回籠覺的時候,皇帝身邊的貼身內侍帶着口谕來了。
景钰百無聊賴,不着不急的穿好衣,裝扮了一番,兩刻鐘後,才悠悠的到了正廳接口谕。
這內侍是陪着皇帝長大的,對于皇帝熟悉,更是清楚景钰,見了景钰,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才宣讀口谕道:“二皇子,皇上宣您進宮一趟。”
景钰打了個哈欠:“勞煩內侍了。”
于是景钰便被一輛轎子擡到了正宮門前,侍衛盡職守門,見了景钰,行了禮,內侍領着景钰步行進了內廷,本以為會上未央宮,誰知卻是去了偏殿。
景钰進來拜見時,皇帝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軟塌上給宮女按摩着。
景钰拜了大禮,閉着眼的皇帝就跟沒聽見似得,指使着宮女一會按這一會按那,整整把景钰晾在那兩刻鐘。
景钰也不惱,像個沒表情的人,跪就跪着,大氣不喘一下。
皇帝給宮女伺候的舒服了,摒退了宮女,坐直了身子:“起來吧。”
“謝父皇。”景钰就覺得虛假,被罰了還要說謝。
皇帝飲茶,不惑之年,正是智慧之時,瞄着景钰的那一眼,充滿打量,卻極好的掩飾起來:“可知朕宣你入宮是為何事?”
景钰挺直了腰板,老老實實的:“兒臣不知。”
皇帝聽聞,将杯子重重一放,茶水溢出,落在桌上:“昨夜上元佳節,朕設宴款待百官,你身為皇子,玩忽職守,将禮與法放哪了?”
景钰拱手做輯,拜了一禮,道:“父皇,兒臣所學之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更是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既然兒臣不喜歡這些場面,父皇又何必強迫兒臣?且父皇不喜歡兒臣與百官搭上關系,兒臣又怎能違背父皇?”
“哼...”皇帝重哼一聲:“巧言善辯便是你所學之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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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钰覺得自己無辜:“父皇誤會了,兒臣只是據理力争。”
皇帝簡直拿這個兒子沒轍,互相看不順眼,偏又拿他沒辦法:“不管如何,你無視聖意是事實,朕且罰你,在府中閉門思過半月,不許見客不許外出。”
景钰感謝皇恩,腰彎的深深地:“兒臣謝父皇,兒臣告退。”
景钰出了偏殿,殿外陽光正好,折射着琉璃瓦,發出五彩之光,景钰揮了揮手,步行出宮,卻在走出偏殿時,見到自己的三弟,也就是景池。
景池一人,将身子靠在宮牆上,雙九年紀,正意氣風發,聽見腳步聲,轉頭看來,見了景钰,歡喜的迎上:“二哥,父皇沒為難你吧。”
若說景钰薄幸,也不其然,他對這個弟弟,要多寬容有多寬容,多愛護就有多愛護,不及景钰高的少年,站在景钰面前,小小的:“并無,只是罰我半個月不許出門罷了。”
景池驚道:“啊?不會又是不許會客吧。”看來他對景钰被罰,已經是習慣了。
景钰聳聳肩:“既然清楚的事,又何必多說,走吧,趁還沒回到府上,讓二哥跟你好好說說話。”
景池跟上他的腳步:“想來二哥是對這處罰不甚在意。”
“有何好在意,他落個安心,我求個安靜,再則,府上有酒,不出門又如何?”
景池無奈的笑:“二哥,美酒雖好,不宜多飲。”
景钰也笑,岔開了話題:“對了,父皇給你找的那個師父如何?”
若說皇帝不待見景钰,對景池卻是十分疼愛,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給他,但是奈何,他最不待見的卻跟他最疼愛的感情最好。
景池重在修己,即便是從小有先生教導,十八了也還讓皇帝給他找師父,學遍天下知識。
景池想起那個師父,只覺得神秘:“不可說不可說,有待觀察。”
“哈哈哈哈,要回二哥府裏飲酒嗎?”景钰提議道。
“二哥想拿我做靶子,未免太過了些。”景池上過他的當,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總會提防了。
景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罷了罷了,一人飲酒也能自在些,你萬事小心,有什麽事就差人來府上通報我。”
景钰告別了景池,又讓轎子擡他回了府上,老管家見了他,連忙上來關心他:“少主子,看你能平安回來老人家也就放心了。”
景钰擺了擺手,笑道:“你還是得擔心着些,去把府門關上吧,父皇罰我半個月不許出門不許見客,吩咐下人,出去辦事時走偏門。”
老管家瞧着他怡然自得的背影,像是一點都不為處罰所動!老管家搖搖頭,吩咐家丁把大門關上了,順便挂了招牌謝絕會客!
過往路人商販對于二皇子府經常大門緊閉是習慣了,這景钰皇子不折騰點事出來,就跟螞蟻在他身上爬着一樣,渾身不舒服!
景钰被關在府中,依舊是自由自在,本衣食無憂,也不用拘泥禮法,他高興時,束發整冠,把酒吟詩,不高興時,長發披散,穿着随意,在後院蓮池把酒釣魚。
過了數日,景钰覺得自己越發慵懶了,從小跟着他的侍衛上前彙報,說是丞相大人也就是他舅舅要見他。
“主子你看...”侍衛問着景钰的意見。
當時景钰正在作畫,畫的是什麽,畫的是他在釣魚時,可既然是釣魚,卻只有一根魚竿,沒有他人:“既然是不許見客,就應該聽老頭子的話,讓舅舅回去吧,就說等罰過完畢,外甥再負荊請罪。”
侍衛沉默了會,也不知是在想什麽,最後還是乖乖的出去了,景钰勾勒了最後一筆,将畫像拿起,仔細觀摩着。
景钰将畫像平整放在長椅上晾幹,此時走了的侍衛又折返。
景钰見了他,擡頭問道:“怎麽?舅舅不肯走?”
侍衛搖搖頭:“不是”他拜了一禮:“主子,既然皇上都這般對你了,你為何不聽從丞相大人的。”
景钰嘆了口氣,一臉惋惜的樣子:“青葙,在這之前,我先問問你,你是我的人呢?還是舅舅的?”
侍衛一臉惶恐:“屬下對主子之心,明月可鑒。”
景钰道:“既然是我的人,就當與我心意相通,這話莫要再說了,若是被有心人聽見,還以為我是有什麽反心。”
侍衛拜道:“屬下知錯。”
景钰轉開視線,望向那只有幾朵新葉的蓮池,吩咐道:“叫廚娘準備酒菜,元宵佳節,我也沒跟你們一起吃個飯,是我疏忽了。”
景钰對待家丁侍女的好,除了體貼他們不易,也時常與他們同桌共飲用餐,別看二皇子府挺大,其實人不多,坐在一起,也就十來個,為何堂堂二皇子府,下人這麽少?一是因為景钰覺得人夠用就好,二是他怕吵!
與下人用過餐後,景钰又回了自家院子,樹下獨飲,便是孑然一身,也能對月成三人。
景钰飲着,吟着:“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景钰的處罰并沒有半個月,過去了十來日,景池在禦駕前為景钰求情,皇帝愛惜這個兒子,想着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近來表現良好,甚的他心,便如大赦天下,景钰沐浴皇恩,給解除了禁閉。
景池歡天喜地的來找他,跟着的,還有禮部尚書的小兒子杜雲歡,要說景钰敗壞名聲之餘做過的最躁動人心之事,就是交了這杜雲歡,因為他順帶把那講究禮講究法的禮部尚書的小兒子給禍害了,以至于朝堂之上,景钰與禮部尚書相見,是大眼瞪小眼,怎麽看都不順眼。
杜雲歡生的好相貌,身姿修長,風流倜傥,落落大方,一舉一動間,貴氣非凡。
杜雲歡想着能見到景钰了,十分高興,可推了門進來時,正好瞧見景钰蓬頭蓋面,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是吓了一跳。
“你至于嗎?不就是被關了十來日,有何想不開的?”跟杜雲歡性格一樣的,是他那灑脫的語氣
“二哥...”景池看着,也是有些擔心。
景钰的眼在長發下無奈的翻了翻,慵懶應道:“我剛起來。”說罷徑直去梳洗了,洗完之後,杜雲歡與景池已經喝起了茶,吃起了點心。
景钰僅着裏衣,将長發撩起,用發帶在腦後随意綁着,在躺椅上躺了下來:“你們兩個過來不會只是為了喝我的茶,吃我的點心?”
杜雲歡放下手上的糕點,拍了拍手道:“你莫不是忘了再過幾日是什麽日子?虧得我還擔心你一個人會寂寥,費了多大力氣才跟景池通上氣跟皇上求了恩典。”
景池體貼自己的二哥,給他端了杯茶,景钰接過,啜了口說道:“這麽說我還得多謝你體貼了。”
杜雲歡笑道:“你我之情,說謝多餘。”
“說正事,花朝節年年都有,也不着急在今年”景钰對杜雲歡相當的了解,他這般費力氣讓自己解除了禁閉,肯定是有事
“這話還得從正月十六說起,青樓裏邊來了個豔媚相公,名為豔骨,此人才情雙絕,便是短短幾日,就憑着一首未展眉享名帝都,你也知曉,帝都的花朝節每年都會通過才藝比拼,挑一位女子作為花神化身在宴會上領舞,只是這回...”杜雲歡的話像是賣關子一樣停了下來。
景钰接道:“只是這回,這豔骨過五關斬六将,憑着雙絕才情,冠絕帝都,成了第一位是男兒身的花神化身。”
杜雲歡雙眼發亮:“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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