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扶梯上下

“今天心情不好，每次下雨天心情都不好”，你在那嚷嚷着。

“我看你每天心情都很好”，我補了一句。

“阿，這樣啊，那要是晴天，心情就更好了”，你又歡快地跟補了一句。

這是在你剛進所時，一天早上，我和你的對話，一到下雨天，那一天的場景就在我的腦子裏，畫面清晰地就像剛剛發生過。

合同是碼不下去了，泡了杯紅茶，點了根煙，打開《憂正律師事務所》新年第一天上班，夏天渾身上下都充滿活力，剛上扶梯，一擡頭看到扶梯盡頭朝旋轉門走着的蔡心明，“蔡大，蔡大~~”，夏天在下面邊揮手邊大聲喊着，蔡心明邊上等着進門的人都看向他，他停下腳步朝後看，愣了幾秒鐘後，意思下點了下頭，繼續往裏走。

蔡心明走進旋轉門後在電梯口等着夏天，夏天看到蔡心明後說了句：“我爬樓梯了”，餘音還在走廊，人已經進到樓梯了，蔡心明走進電梯後，心裏居然感覺到了一點小失落，本就生性敏感細膩，外加做了10年律師，早已對他人對自己的細微感受都了如指掌了，他不會逃避自己的真實感受，只是不明白裏面的因由，但面對了自己的小失落後，嘴角還是自嘲地上揚了一下。

夏天先到了辦公室，前臺門口，小美在低頭看着電腦。

“小美，我師父來沒”，夏天氣喘籲籲地問。

“還沒那”，小美繼續低頭看着電腦。

“那就好”，夏天正準備往裏走。

蔡心明拎着包不急不緩地走進來了，一慣的平靜。

小美：“蔡大，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蔡心明：“今天早上約了個當事人，我先進去了，到了叫我。”

小美：“好的”。

在蔡心明和小美對話的時候，夏天看着蔡心明，心裏想着：“這樣的人，內心世界到底是怎樣的，真是很讓人好奇”。夏天認為，人的內心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眼睛看到和耳朵聽到的，都未必是。

上了四個月班後，夏天在憂正已經很自在了，師父沒來之前，先看會電視，最近夏天在重看98版的水浒傳，已經看到晁蓋攻打曾頭市了，正看到晁蓋臨死前跟宋江談話的時候，汪君拎着包經過：“你師父呢”，夏天：“不知道，還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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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剛回答完，就聽到，陳城在前臺問小美：“小美，我今天有個EMS，有沒有到”，小美：“EMS還沒來”，陳城：“來了，趕緊拿給我，是份判決書，當事人等結果都快急死了。”

小美：“好的，一來了，我馬上給你送過去。”

那邊剛說完，這邊汪君就喊話了：“阿陳啊，還有比你更笨的嗎，花錢請助手來看電視啊。”

陳城****地說：“我願意。”

汪君：“開華晨寶馬的就是**啊，有錢人的世界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懂的。”

林東（門口）：“有錢人的世界到底是怎麽樣的，我都工作5年了，怎麽還是個窮人。”

汪君：“那你得問阿陳啊，人家都從電瓶車到寶馬了。”

林東：“前兩年，我還覺得阿陳還是個三線律師，這兩年，又是寶馬，又是女助手的，都快成一線了，阿陳，你到底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說出來，讓我學學。”

汪君對着林東說：“阿陳告訴你，你都學不會。”

陳城：“就是，告訴你，你都學不會。”

夏天聽着樂翻了，實在憋不住，“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誰啊，笑得這麽恐怖”，蔡心明也出來湊熱鬧了。

汪君：“你不是今天上午有當事人嗎？”

蔡心明：“不靠譜，說好9點半的，我一大早趕來，結果跟我說，上午來不了了。”

汪君：“還有人敢放你鴿子啊？！”

蔡心明：“我們不是阿陳啊，還想靠這個案子開華晨寶馬呢。”

林東：“你是不是人啊，阿陳工作這麽多年開的寶馬，你一個案子就開。”

陳城：“就是，真是太沒有人性了。”

“哈哈哈哈”大家徹底笑翻。

夏天下午去西湖工商局拉一家公司的內檔信息，辦好後，心情就特別放松開心，哼着陳升的小雪走進辦公室：“如果你真的愛我讓我走開，心疼你為我藏住分離的苦~~”

小美：“噓！！”

夏天：“怎麽啦？”

小美：“蔡大在接待當事人。”

夏天：“哦哦。”

（走到位置上，夏天去倒了一杯水，然後開始打開電腦，蔡心明辦公室裏）

當事人：“蔡大，律師費不是問題，只要您願意幫忙。”

蔡心明：“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這件事，我現在介入，并不能幫到你們，有錢我也願意賺，但我不能騙你，目前律師介入确實沒有意義。”

當事人：“那好吧，我再去打聽打聽，要是有新情況了，我再來找您，到時候您一定得幫忙。”

蔡心明：“那今天就這裏，有新情況了，我們再聊。”

當事人：“好的。”

夏天在一邊聽着，心想：“這蔡大，不僅人長得帥，沒想到人品也這麽帥”。夏天沒少聽過一些無良律師的劣跡，還親眼見到過一次。有個彪悍的女當事人沖到永茂律師事務所，對着一個女律師大喊，讓她退錢，原因是她收了人家的10萬塊錢，承諾要把這個女當事人的兒子從公安裏撈出來，結果人沒撈出來又不肯退錢，所以，當事人就沖到律所來鬧了。

在律師這一行待久了以後，夏天越來越明白一個道理，憂正律師事務所裏的這些個律師，雖然嘴上都很痞，但骨子裏都是有自己操守的人，草根出生的人，要在守住良心的基礎上靠自己的努力過上好日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早先不了解你的時候，覺得你這個人沒心沒肺的，後來了解了，發現你其實心肺可好了，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于你也這般重要，我還以為只對我一個人來說很重要呢。那一天，你不知道，我心情糟糕透了，聽到有人叫我，我一回頭，看到陽光下，一個穿紅色上衣，那麽陽光的小姑娘，肆無忌憚，歡樂地叫着我的名字，簡單随性，畫面真是太美好了，我的嘴角也一瞬間上揚了，心裏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後來，我确實是在電梯口等你，誰知道，你這家夥直接奔樓梯去了，關于那一天，我想了很久以後才明白，原來，我心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中丘比特之箭，也許就在某個心情低落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