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夏天被當事人罵

今天汪君走進我辦公室,放下《憂正律師事務所》後,說了句:“空的時候,可以看下”,然後,就出去了。

汪君現在已經是标準的律師BOSS了,手下4個助手,他幾乎不開庭,偶爾非常複雜的案子,才出個庭,沒事,就在所裏陪我打打牌。

你以前在所裏的時候,跟汪君關系就很好,有次吃飯回家,你說了句,夏天交給汪君就好啦,把我氣死了,你這個人,說話老是不長腦子。

你走了以後,我失眠了很長時間,每天晚上睡不着,我倒是心态還好,睡不着就睡不着了,也不着急,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多久之後才能睡着,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我帥帥地從你面前經過,你花癡地跟小美說,“好帥啊”,我一下給笑醒了,有的時候,會特別懷念我們剛認識那會兒,好希望時光能倒回去,你只要每天花癡地看着我就夠了,什麽在不在一起,什麽愛不愛的都不重要,我只要你每天出現在我的世界裏,然後花癡的看着我就好。

憂正律師事務所的固定活動就是每天中午的雙扣,幾乎每天中午都要在蔡心明辦公室打幾把,這不,蔡心明辦公室裏又在吵架了蔡心明被氣死了:“阿陳,你是豬啊,阿汪都剩五張了,對子不要,三線不要,喬片不要,還能是什麽,肯定是順子,有你這麽傻的嗎,打個順子,送他做上游。”

汪君得意的扇風:“哈哈,我就猜到阿陳會把我給放了的,阿陳,謝謝啊,幹得好。”

蔡心明:“我就猜到你是順子,想投機,才炸你的,誰知到碰到阿陳這個傻瓜。”

林東伸個懶腰,再澆點油:“沒想到這種牌都不能輸錢,我一百都準備好了。”

陳城被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邊懊惱地洗牌一邊叨叨“又罵人,又罵人,下次再罵人,我不玩了!!!”

夏天在外面聽着,心裏想:“哈哈哈~~果然是那句話,我們每個人骨子裏其實都是個孩子,只是在我們還沒鬧明白生活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稀裏糊塗地開始把那個孩子藏起來,然後一起演大人了,憂正律師事務所裏的人關系真是不錯,人只有在很放松的環境裏,才敢把心裏的小孩子放出來一起玩耍。也只有小孩子一起玩的時候,才會完全沒有套路,是人最有趣的時候。”

一個小時牌局後,陳城輸了700,蔡心明贏了500,林東贏了200,汪君不贏不輸,一行三人從蔡心明辦公室出來汪君咧着嘴賤賤地說:“今天這種爛牌都沒輸到錢。”

林東拿着兩百得意地說:“阿陳啊,謝謝你的停車費啊。”

陳城故作無所謂,一臉不屑地說:“你們接不到案子,我送點錢給你們花花。”

蔡心明:“你還真是個散財童子。”

汪君:“夏天,找老公就要找你師父這樣的。”

夏天明知故問:“哪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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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西坐在辦公室裏喊了一句:“人傻錢多。”

汪君:“那人家當年想跟你,你還不願意。”

張西:“我當年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林東:“那你還騙我說你是處女?!”

張西立馬結巴:“我我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啦?”

拎着包剛辦完事回來的徐強前臺走進來:“M的,你又不是處男,還要求人家是處女,要不要臉。”

“哈哈哈~~”夏天還沒笑完,陳城在辦公室叫了

陳城:“夏天,叫你寫的強制執行申請書,寫好了嗎?”

夏天:“寫好了,已經發你□□了。”

過了十分鐘,陳城走到夏天位置上

陳城:“夏天,我看過了,沒問題,你打出來吧,當事人下午兩點過來簽字,我下午要出去辦事,已經跟他說過了,到這裏找你簽字就行。”

夏天:“哦,知道了。”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一個40出頭的中年男人過來找夏天,夏天把他帶到陳城辦公室夏天:“劉總,你看下,沒問題的話,在這裏簽字就行了。”

劉總仔細地看每一個字,看完之後,問了夏天一個讓她蒙圈的問題:“我的訴訟費怎麽沒有寫上去?”

夏天紅着臉拿着材料到蔡心明辦公室問:“蔡大,你能幫我看下這個訴訟費是要寫上去的嗎?”

蔡心明:“把判決書拿過來。”

夏天:“哦。”

蔡心明把判決書翻到尾頁,看了下說:“要寫上去的。”

夏天拿着材料回到陳城辦公室,剛準備道歉,一個對字還沒出口,劉總就開始大聲斥責:“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夏天解釋說:“劉總,對不起,我剛來工作沒幾天,所以”,所以的話被劉總攔住,他更加大聲斥責了:“別跟我找理由,你是專業的,我是相信你的。”夏天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整個人都很無助地站在那,眼淚都快出來了,劉總接着問:“這是你準備的,還是小陳準備的?”,夏天想我被人罵也就算了,決不能讓師父也被人罵:“是我準備的,我師父沒有看過”,劉總:“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靠不住。”,劉總嘴裏沒停,一直叨叨叨叨地在抱怨,夏天一邊改材料一邊說對不起,到底說多少個對不起,夏天已經不記得了,反正一直說到劉總走。

送走劉總後,夏天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顧多多:“夏天,別難過,沒事的,我也被當事人罵過,被罵得越兇,才能記得越住,以後就不會犯同樣的錯了。”

小美也走過來,溫柔地說:“來,夏天,喝個酸奶壓壓驚。”

夏天:“确實是我的錯,被罵也是應該的。”

夏天邊說,邊拿着水杯去飲水機邊接水,經過蔡心明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蔡心明看她眼睛紅了,臉上還有些委屈,想:“這姑娘今天确實受委屈了,這個案子,聽阿陳說過,被告是當地鎮上首富,騙了劉總400萬,一審的時候被黑了,二審是花了不少心思才翻過來的,現在執行又要回到一審法院,能不能執行到,還是個未知數,為這個案子,劉總估計是憋了一肚子火,今天全撒在她身上了。小姑娘哪會明白其中因由,估計還真以為是責怪她辦事能力差。剛才劉總斥責問是不是阿陳準備的時候,沒想到,這個小夏天為了保護她師父,居然脫口就說阿陳沒看過。”

接下來蔡心明做的事,回家後,他自己想來也覺得匪夷所思,竟然為了逗夏天開心,走到張西辦公室,跟張西搗了一個多小時漿糊,費盡心思,碎一地節操地講笑話,這樣的自己是有些奇怪,一直以來,蔡心明對自己的要求都極高,所有的行為,都是想明白以後才會做,絕對不做錯事,是他的人生準則,今天,他居然還沒想就已經做了,行為先于頭腦這種事,對于蔡心明來說,真是破天荒第一次,但他卻很喜歡今天的自己。

蔡心明:“西西啊,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掙那麽多錢花不出去吧?”

張西:“誰說的,我是窮人。”

蔡心明:“你這個人真是無恥,豪宅住着,豪車開車,天底下,有你這樣的窮人嗎?!”

張西:“大哥,我那算什麽豪車,你那才是豪車吧,都貼地飛行了。”

蔡心明:“我當年真是笨那,要是娶了你,現在哪裏還用得着工作。”

張西:“大哥,吃軟飯是要靠臉的。”

蔡心明:“靠,原來是要靠臉的,我還以為是要靠技術的,我還在苦惱呢,想我技術這麽好,怎麽連口軟飯都沒的吃。”

張西:“技術不是靠嘴說說的。”

蔡心明:“聽這意思,你是想試試?試試是可以,可是試完了以後,怎麽辦,我們可得白紙黑字簽份合同,你這麽奸詐,我可不能吃你暗虧。”

張西慫慫地說:“大哥,你放我一碼,還是去找別人試吧。”

蔡心明:“你看你,這麽快就慫了,我又沒說馬上付,月結有困難,年結也是可以的嘛。”

張西:“居然還可以年結,那那卡總該有點折扣。”

蔡心明:“我們這麽熟了,你說想要幾折,總不好讓我太吃虧的。”

張西:“那要不滿意怎麽辦呢?”

蔡心明提高聲音:“不滿意,就做到你滿意為止啊。”

張西長大眼睛,啞口無言

“哈哈哈哈~~~”,夏天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你們好流氓啊,我要被你們帶壞了。”

蔡心明:“跟着你師父,被帶壞是肯定的。”

張西:“就是,你師父可是憂正流氓1號,夏天,你要當心點。”

“哈哈哈哈,我要告訴我師父”,夏天邊笑邊說。

~~~~~~

下班回家路上,夏天心裏琢磨着:“本來今天真是糟糕透了,但現在卻很開心,真的應該要感謝蔡心明,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雖然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但他做的确是再好不過的事,這年頭,很少人會這麽走心地去安慰一個人,一般的,都只會嘴上說些有的沒的的話,他明明在很用心地在做一件事,從表象來看,确是無所事事的瞎扯皮,還好我成長特殊,表面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否則根本看不明白。對于我這樣一個剛到所裏的實習生,他都能這樣,這得是一個內心熱度多高的人,很不多人,不用到他這個年紀,早已內心陰冷。

我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我們打牌,我真是邊看邊笑,簡直就是幾個中學小男生嘛,我現在不罵你師父豬了,改徐強罵了,你以前老說徐強牌技差,現在他的牌技已經很好了,倒是你師父,偶爾還是很豬,想起以前中午打牌,你都會拿杯水在後面看着的日子,真是黃金時代啊,那時候,我每次打牌都可費腦子了,就希望從你嘴裏說出漂亮兩個字,一聽到你誇別人厲害,我心裏就想着,下一副牌,一定要弄死他。

那天,你被劉總罵,我在辦公室裏每一個字都聽着,但我也沒有身份過去說什麽,特別是聽到劉總問是不是你師父準備的材料時,你當下選擇保護阿陳,我當時還挺訝異的,因為你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我當時在辦公室裏想,夏天是一有擔當的姑娘。後來看你委屈的去倒水,強忍着眼淚不流出來,都讓我有點心疼了,這一下,也把我給驚着了。你怎麽能知道我回家都覺得匪夷所思了,我是真的覺着匪夷所思了,看到你寫的我的原則也讓我很吃驚,絕不做錯事,你怎麽能知道呢,真是把我吃的透透的了。

了解一個人,需要很多的耐心和智慧,更何況是了解我這樣一個情緒內耗的人,這些年,費了不少心思吧,我這人,之前太壓抑了,壓抑到我有時候都讨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太多年,我都習慣一個人去思考,去消耗,根本不懂得如何去表達自己,縱使後來結婚了,我的內心深處也還是一個人,孤獨這個東西,并不會因為婚姻就解決掉。

我去找張西扯皮确實目的是為了逗你開心,但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會了解,我是一個行為很迂回的人,很少有人能看懂我在幹什麽,若不是看你寫的字,我絕不會相信,當時的你,能懂我在幹什麽,如果你問我,如果到死都沒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會不會有遺憾,我會肯定說有,但如果你問我,會不會親口對你說,我會很肯定地說,我不會。

不知道你現在身處何地,好想和你打個電話,這個念頭,之前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我的心裏,可最後都被我壓抑了,因為我知道,就算打了,除了“喂”,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也曾經無數次的希望能夠接到你的電話,但也都沒有,因為你知道,除了“喂”,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少有人有耐心,願意花幾年的時間去觀察琢磨一個人,可是,我們只有懂一個人,才有資格談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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