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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橫濱都以為我是反派》by花辻
202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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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手裏拿着一份橫濱地圖,行走在河堤之上。
數天前,他加入了武裝偵探社。今天一大早,國木田獨步塞了份報紙把他趕了出來,讓他“盡快熟悉橫濱”,以方便以後協助江戶川亂步處理案件。
中島敦在橫濱穿行了一整天,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轉到了當初遇到太宰治的那段河堤。
因為是城市的邊緣,這一帶并沒有什麽建築,行人也格外稀少。
道路右側圍着純黑的歐式栅欄,花圃裏種着些并不名貴但卻足夠令人賞心悅目的開花植株,道路幹幹淨淨,兩旁的灌木也被修剪得格外整齊。
金色陽光的暈染下,景色明媚而富有生機。
中島敦望了眼逐漸下沉的太陽,低頭在地圖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再往前走就是公墓了嗎……”
他還沒來得及再去看這周圍還有什麽其他的區域,異能力“月下獸”所帶來的敏銳聽覺就讓他意識到左手邊的水裏有奇怪的聲音。
少年連忙轉過頭,看清水中央的情形後倒吸了口氣。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個人影正随着水浪起起伏伏。
中島敦:“???!!”
——有人掉進水裏了啊啊啊!!!!
他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認之後才終于肯定那個飄在河裏的不明生物并不是自己的幻覺後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沖下河堤,然後跳進了水裏救人。
午後的河水不算冰冷刺骨,但仍舊帶着股沁人的寒意。
三分鐘後,渾身濕漉漉、整個人像落湯雞一樣的中島敦趴在岸邊的草地上喘着氣,旁邊扔着那位年輕的溺水者。
為了防止對方被異能力吓到,中島敦剛剛救人時并沒有使用虎化的能力,所以難免被水嗆得有些難受。
“是你救了我嗎?”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說完,對方又小聲抱怨:“好冷。”
中島敦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的青年:“是、”
剛剛情況危急,他只來得及跳下水救人,到現在才有餘力去看對方的樣貌。
青年大概是二十上下的年紀,相貌驚豔,身形偏瘦,身上穿着件做工考究的深色風衣,襯衣衣領別着只鑲有寶石的銀質領針,手上戴着極薄的純黑手套。
大概是因為剛從冷水裏被撈出來,青年裸露在外的肌膚顯得有幾分蒼白。
被河水打濕的淺茶色發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種趨于白金的色澤,透明的水珠順着發梢滴答在草地上。
他身上仿佛帶着種天生的疏離感,令人難以接近,但這種略顯冷漠的氣質卻在青年眸中的笑意下消融得無影無蹤。
中島敦有一瞬的遲疑。
他本能地感覺面前的人帶着某種極端危險的氣息。
但這種感覺實在是毫無道理,中島敦将之當做自己的錯覺。
“謝謝,真是幫大忙了。”青年低頭對上中島敦的眼睛,真誠道。
“不,沒什麽、您沒事就好……”中島敦還從來沒接受過這麽直接的謝意,一時有些磕絆,“這位——先生,您為什麽會在水裏?”
他忍不住說出了內心的猜測:“難不成是入水自殺?”
不怪中島敦這麽想!要知道幾天前他可是剛在這裏、在這個一模一樣的位置遇到了入水自殺的太宰治!——而且還被太宰治認為是妨礙了他的自殺大業。
少年說着,擡頭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人。
難道橫濱的人都這麽熱衷于跳海自殺嗎??
“自殺?怎麽會?”聽到中島敦的問題,青年歪了歪頭,滿臉疑惑。
他大概是覺得中島敦的話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我是不小心掉進水裏的,”青年聳聳肩,而後扶額長嘆了一聲,“我最近的運氣真是有些差勁。”
他解釋:“我是從外地來橫濱的,結果剛到這裏沒多久就被強盜搶走了手提箱,好在我來之前在電話裏預約租了一間房子,不至于沒地方住,但遺憾的是我迷路了一整天也沒找到正确的位置……然後剛剛在橋上的時候有一輛摩托車忽然朝我沖了過來,我想要躲車、結果不小心掉進了水裏——要是你沒有救我的話我說不定會這樣溺死。實在是不幸。”
中島敦:“……這、這樣嗎。”
他以為自己當初流落街頭已經很慘了,沒想到遇到個比自己更慘的人。
“啊,不過不用擔心,我并沒有感到難過。所有事都有其發生的理由,這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青年說着,那雙含着笑意的赭色眸子注視着中島敦,“再說,如果沒有經歷之前的事,我就不會遇到你了。”
說罷,他自我認同似的點了點頭,笑着看向中島敦:“嗯,也許我經歷那些事就是為了遇到你。”
中島敦聽得一頭霧水,但也能看出對方的心态還算樂觀,也就沒再說什麽。
“忘了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風間和川,是個不入流的占星術師,”青年右手抵在下颌,聲音溫和,“少年,你的名字呢?”
“敦,中島敦。”
風間和川點了點頭:“中島敦嗎?嗯,我記住了——你救了我,我該報答你才對……遺憾的是我的錢都被人搶走了,現在身上也沒有什麽能用來答謝你的東西。”
中島敦連忙擺手:“不,那個、我并不需要什麽報答。”
風間和川略過了他的拒絕,思索片刻後提議道:“不如這樣吧?由我來替你做一次占蔔。”
中島敦:“占蔔?”
常年生活在孤兒院的中島敦自然是沒有做過占蔔的,他只在孤兒院孩子們閑聊的時候聽別人提起過。
據說,占蔔師們能夠通過占蔔預測未來,但究其根本,那不過是虛無缥缈的東西,甚至于大多數占蔔師其實都是借騙術來騙人。
孤兒院的生活已經讓中島敦學會去認清現實,對占蔔,他是不相信的。
但風間和川主動提起這個,中島敦自然不會拒絕對方的善意。
中島敦疑惑:“但是做占蔔的話不是需要用到道具嗎?像塔羅牌或者水晶球之類的……”
——而很顯然,風間和川現在被強盜搶劫,身無長物,不像是帶着道具的樣子。
“果然提到占蔔都會産生這樣的聯想嗎”風間和川苦惱道,“其實并不是所有占蔔都需要道具的。”
“不需要嗎?”中島敦驚訝道,而後有些手足無措,“抱歉!!我并不怎麽了解。”
“不用道歉,我差不多也已經習慣了……不如說因為以前占蔔的時候經常會被問到‘為什麽沒有用到塔羅牌’我還特意去學了塔羅……果然占蔔這種事要有儀式感才比較好嗎。”風間和川像是自言自語道。
說罷,他看向中島敦:“這次的占蔔只需要告訴我你的生日和出生地就可以了。”
中島敦忽然有些尴尬:“那個……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不知道?”風間和川詫異地看向他。
“我是孤兒,之前一直生活在孤兒院。”
孤兒院的孩子們大都是被遺棄在外的,其中很多都不知道具體的出生日期,而是将進入孤兒院的日期當做生日,中島敦也不例外。
風間和川了然:“原來如此,抱歉。”
中島敦點頭應道:“嗯……不用在意。”
但即便如此,在陌生人面前說出這些事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風間和川開口問:“你是在橫濱出生的嗎?”
中島敦愣了一下:“不,大概是藤澤市。”
“年齡呢?”
“十八歲……”
青年邊點頭說了聲“嗯”,邊走到中島敦面前,俯身仔細審視着後者的臉。
他忽然湊近,中島敦渾身僵硬,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後退。
在此之前他還沒有跟誰這麽近距離接觸過——這樣的距離之下,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風間和川的呼吸。
在中島敦出聲發問之前,風間和川拉開了距離。
青年微微低下頭,垂眸沉思,輕聲:“嗯,白發,澄黃色的眸子,再加上這樣的相貌……你的上升點大概落在獅子座吧?第三宮天秤,然後是天蠍,射手。
“行運不順,不過看樣子後期會有大的改變。性格有一點怯懦,但是并不缺乏勇氣,樂于幫助他人。”
說完,風間和川頓了頓,十指相抵,笑着轉向中島敦:“如果沒失誤的話,你的生日大概是五月——五日吧?時間應該是在上午七點到九點之間。”
中島敦聽着他的話,從一開始的茫然到變成了滿臉驚愕:“我的生日是五月五日??您是怎麽知道的?”
雖然不知道确切的日期,但孤兒院的院長曾經和中島敦提起過,他的生日多半是在五月。
這讓風間和川的話的可信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可他和風間和川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對方又是怎麽知道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的?
“這只是個基礎的推算。”風間和川溫聲道,“出生的時刻和地點會對人的一生造成很大影響,這種影響也會體現在人的外貌上。”
青年伸出手,指尖虛晃着指向中島敦身體的各個部位,後者無措地站在原地。
“——前胸、後背、頭頸、側腹、手臂、顴骨、脊椎、牙齒……十二宮中,第三到五宮對人外貌的影響最為巨大,所以反過來,只要利用你外貌透露出的信息就可以推斷出星座的大致落位,再加以演算就能得出你的生日了,當然,這并不精确。”
“其中還涉及了一些其他的知識作為輔助,如果你感興趣的話,等有時間我會向你詳細說明。”
中島敦怔怔聽完,過了幾秒才忙點頭:“是、謝謝。”
中島敦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從陌生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生日——雖然這樣的推測聽起來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但風間和川的話莫名讓人想要相信。
屬于我的“生日”……
中島敦微微失神,內心生出種奇異的感情。
作為生活在孤兒院的孩子,生日對他而言的不可謂不特殊。
毫無用處,但又意義非凡。
天色漸暗。
從水面蕩來的微風帶着水汽,輕柔而冰涼。
風間和川把手插進風衣口袋,開口打斷了中島敦的思緒:“不過,現在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多小心一點比較好。”
中島敦不解地看向他。
“如果我的占蔔沒有失誤,你接下來幾天大概會有生命危險。”
青年仍舊帶着笑,赭色的眸子在黯淡的天色下帶上了幾分難以捉摸的神色。
他輕飄飄道:“如果不好好應對的話,大概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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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