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張家雖說在汶城是個大戶,但和京城的富戶沒得比,巳時初刻趙娘子帶着宋雨桐來到了張家,張家是個兩進兩出的院子,中間的小花園不大,裏面種着幾根湘妃竹和幾株蘭花,還沒靠近就能聞到陣陣花香。

院子不大倒也顯示別致,可以看出來這家的郎君應該很愛自己的妻子,整個院子裏到處都有女主人生活的痕跡,窗戶上貼着精美的窗花,門框一邊挂着一串香包,個個都是吉祥寓意。

在院子陽光最好的地方,架子上擺着一層顏色鮮豔的玫瑰花瓣,想來是女主人要自己做胭脂,所以曬幹一些磨粉用,趙娘子經常穿梭在城裏的富戶家中,和主家的婆子們也都熟了。

“趙娘子來得巧,幾日夫人小姐剛好都回來了,聽說你們要來,一早就等着呢。”

“哦?夫人和小姐這是出了院門?我前天碰見管家,這才知道夫人要找謝家小娘子,所以今日給夫人帶來了,我還以為夫人一直在城裏呢。”

“沒有,前段時間夫人帶着小姐回家省親,那邊的氣候可真比這邊的舒服,沒有夏天也沒有冬天,所以一大家子在那邊住了個把月,這會兒天氣涼爽了才回來。”

“原來如此,早就聽聞夫人的家鄉四季如春,真是個神仙住的地方,難怪我每次來都覺得夫人和大家不一樣,想來夫人應該是神仙變得,所以和我們些個泥捏的凡人不一樣。”

趙娘子話音剛落,屋裏傳來一陣笑聲,宋雨桐和趙娘子這會兒正到房門口,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打簾請他們進去。

“趙娘子慣會打趣我,我要是個神仙還能留在這個汶城?早就帶着這一家子去京城買宅子。”

宋雨桐進門才看清,裏屋榻上坐着一位貴婦人,身邊還有連個八九歲的小娘子,趙娘子福身對着婦人行了一禮,宋雨桐也是有女先生交過了,禮數上不輸貴女,她動作标準的屈膝行了一萬福禮。

張家娘子瞬間看到了她,還好之前趙娘子打過招呼,知道宋雨桐臉上有傷,所以雖然看到後感到驚訝惋惜,但好歹張家人沒有任何人露出鄙夷之色。

她們像是沒有看到一般,趕緊讓人上茶,宋雨桐跟着趙娘子落座,悄悄打量着周圍的布置,因為陰天房間顯得有點灰暗但不陰森,房間裏除了有各色香包,還有幾盆蘭花,陣陣幽香倒是讓人放松心神。

房間裏還有一個書架和書桌,上面擺着幾張沒有臨摹完的畫,雖然不知道張家是做什麽,但能感覺出應該是個書香門第,無論是人還是房間布置,處處顯示着雅致。

“上次謝小娘子做的繡活我看過,真是好手藝,所以這次換季想給家裏做幾身衣服,就想着讓謝小娘子親手做,上次的衣服我們這邊給了繡圖,但從配線的顏色上看,小娘子應該是個很有想法的。”

說着張家娘子端起手邊的茶,輕輕用蓋子撥着茶湯,“我這次出料出線,但這衣服的樣式和花樣就勞煩小娘子了,爺們兒的衣服我們自己做,你只管做我們娘仨的就行,不求別的,只要淡雅新穎就好。”

宋雨桐這算知道為什麽讓她親自上門了,這是要根據三人不同的氣質年齡,讓她設計三身衣服,這倒是不難,對于圖樣花色和款式,宋雨桐還是有信心的。

她老家灈陽縣雖然也是小地方,但畢竟那裏是互市之地,往來的客商多,見到的很多東西都來自外邦,雖然不比京城裏的貴人多,但見到的世面也不少。

宋雨桐看看眼前的母女三人,起身行禮,“我定不負夫人的信任,我過兩天就将衣服款式和繡圖花樣送來,要是夫人和小姐沒有異議,我就着手縫制。”

這話到時讓在座的人意外,她們以為宋雨桐簡單的介紹一下衣服的樣式,沒想到她竟然這樣認真還要畫圖樣,張家的小女兒聞言新奇的不行,也沒有了開始的拘束,她送來挽着母親胳膊的手,快步走到了宋雨桐的面前。

“小娘子可否現在畫于我,我這裏筆墨顏料都是全的。”

看着她滿眼閃爍着星星,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宋雨桐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看看坐在身邊的趙娘子。

“謝小娘要是沒有為難的地方,倒不如試試,正好可以問問兩位小娘子的意見和喜好。”

這倒是真的,宋雨桐擡眸看了看兩位年輕的小娘子,緩步走到了書桌旁,她這一身端莊的氣派,到讓張家婦另眼相待。

和趙娘子剛進門時,張家婦只以為她是個鄉下丫頭,而且臉上的傷疤也讓她在心裏低看了宋雨桐幾分,但從進門到剛才,宋雨桐的言行舉止竟然比她的兩個女兒還要得體。這不得不讓她重新審視對方。

宋雨桐雖然穿了一身的粗布衣,但舉止透着大家閨秀的文雅,她坐在書桌邊,看着眼前的顏料,又看看眼前的小娘子,拿起毛筆蘸了一點淡紫色的墨,在雪白的紙上輕輕勾勒。

簡單的幾筆,紙上出現了一套好看的齊胸襦裙,只是這會子還看不出有什麽新穎的地方,接着她又蘸了一點更深的紫墨,從下擺開始逆着往上暈染,到了肩膀處顏色淡的已經和之前無異。

趙娘子也是做慣了針線活的,她看着圖上的衣服,不禁皺起了眉,這種過度的顏色需要織布時操作,這會兒錦緞都已經擺在那裏,這顏色難不成要一陣陣繡上去?那得費多少的功夫和絲線啊。

趙娘子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這邊宋雨桐已經拿着小蟹爪筆開始繪圖,袖邊和衣襟處都畫上了生動的合歡花,身上偶爾零散着幾片合歡花的葉子,這倒成了整張圖的點睛之筆。

張家婦自然也看出了這幅圖的問題,畢竟刺繡做衣不似繪畫這般簡單,“謝小娘子,你這圖上的布料顏色逐漸變,這要怎麽制作?”

“我只能說我畫出來的圖,都是我能所出來的,而且也是根據張夫人給的那幾批布設計的。”

張家婦聞言疑惑的打量着自己的布匹,的确有一匹淡紫色的錦緞,但也只有一匹,又怎麽做出深淺不同的顏色吶,可宋雨桐不說,她們也不好再問,畢竟這是人家的秘訣,雖然好奇但也不能窺探。

倒是張家的小娘子看了甚是喜歡,沒有考慮太多,她拿起那副畫,輕輕吹幹上面的墨跡,“這真好看,小娘子要是做得出來,以後我定會介紹我的小姐妹們都來找你做衣裳。”

大女兒看到了小妹得了一張好圖,臉上雖然帶着羞澀,但還是走上前,垂眸低聲問道:“小娘子給我設計個什麽樣式?”

比起張家小娘子的活潑,大女兒更加文靜內斂,身上散發出來的書卷氣也更濃,倒有了張家婦的幾分神韻,她覺得青竹和蘭花都很是個她。

正在糾結之時,張家大女兒突然擡眸看向她,目光交彙之際,宋雨桐感到了一陣清冷之氣,這倒是幫她下定了決心。她在紙上用淡淡黃墨塗鴉,一套米色的廣袖齊腰襦裙徐徐展現,所有的目光都帶上了期待。

比起張家小娘子的精雕細琢,畫第二幅時,宋雨桐下筆更随意了幾分,寥寥幾筆,衣袖上出現了幾根青竹,顏色不算重,淡淡的翠綠色相似罩着一層紗,衣襟處也都用了竹葉點綴。

這套衣服雖然沒有做出來,但已然能從中看到那高潔之感,不僅淡雅更有一種不屈不撓的堅韌,這倒是很符合張家大女兒的氣質。

她拿到樣圖開心的驚嘆,“小娘子怎麽知道我喜歡竹子。”說着宋雨桐的才注意到她的手帕,上面繡着幾根翠綠的竹子。

“起先我也不知,只是覺得娘子的氣質很像竹子,給人一種清雅的感覺,所致随手畫了竹子。”

張家大女兒聽後臉紅的笑笑,張家婦看了也是很開心,笑着問道:“這會兒該輪到我這老婆子了吧,小娘子準備給我設計一個什麽樣式的?”

宋雨桐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不遠處的布匹,選了一匹墨紫色的,她笑着調墨色,“我給張夫人選了蘭花,很符合夫人的氣質,高貴優雅。”

說着一件交領襦裙出現在紙上,墨紫色的衣裙上,開着開着點點蘭花,每株都帶着空谷幽蘭之姿,大氣典雅又不失神秘美感。

趙娘子今天已經見識到了,之前她以為宋雨桐只是有着好繡功,沒想到她竟然還會設計衣服,雖然只有三副圖,但這每幅圖都十分美,重點是很符合穿衣者的氣質,她有種見到寶的感覺。

雖然每次宋雨桐都會掙不少錢,但這些錢都是扣除她自己的那部分,趙娘子包工給別人,她也會從主家給的工錢了扣除一點,就憑宋雨桐的手藝,以後她可以接更好的活,而趙娘子也會拿到不少抽成。

張家婦很滿意這三張圖,開始期待看到成品,“好好好,小娘子畫的真好,我一會兒命人将布料繡線送到你家,你且認真做,要是做出來的效果好,今年冬天的衣裳也都交給小娘子了。”

宋雨桐開心的放下毛筆,站起身對着張家婦福了福身,“多謝夫人,定當不負夫人厚望。”

趙娘子也開心的很,在一邊各種吹捧宋雨桐的手藝,但想到第一張圖,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在回去的路上,趙娘子擔心的看着宋雨桐。

“小娘子,你第一套衣服可真的有把握?”

雖然她沒有明說什麽,但宋雨桐聽懂了趙娘子的擔憂,這事兒之前張家婦也問過,她沒有直接回答,這次趙娘子又問,宋雨桐只是信心滿滿的看着對方。

“娘子放心,我既然敢這麽畫出來,自然是有法子縫制的,到時候絕不會給娘子丢臉。”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