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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桐聞言看向了謝玄宇, 說實話,要是這次謝玄宇身體恢複了,她都想勸對方換個活計,礦場做事又累又危險, 但要是當個看守官倒是不錯。

謝玄宇顯然也不是矯情的人, “那我就不和王兄客氣了, 以後在衙門裏還得多勞煩王兄照顧。”

見謝玄宇痛快的應了下來,王延成一家也開心的很, 這也是他為了報恩, 特意去縣衙疏通的關系,不然流放者是不可到府衙做事的。

礦場看守雖然在礦場敢,但都是縣衙的人,所以也是不準錄用流放者的, 這點謝玄宇當然是清楚的, 既然他答應了對王延成來說是個好事, 畢竟錢債好還人情債難還。

送走了王延成一家子,宋雨桐也加快了手裏的活兒,新官上任她總不能讓謝玄宇穿着草鞋上任, 又過了幾日謝玄宇基本恢複了健康, 劉奇再次拎着藥上門, 給謝玄宇把脈查看一番,又用藥酒敷了一次。

“恢複的不錯,不過最近不能用力,雖然這會兒你感覺不出痛疼,但不代表傷勢痊愈,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着急上工。”

劉奇還不知道謝玄宇已經升了官,還以為他需要做苦力, 所以一直勸他不要着急,多在家中休養才是。

“昨天王延成來了,說給我在縣衙某了個差事,和他一樣看守礦場。”

劉奇先是一愣,随即開心的拍了謝玄宇幾下,“好事啊,沒想到這人倒是有點良心。”

最初他們來到這裏時,王延成和何長富都是礦場裏地頭蛇,對着礦工不是打罵就是克扣,當時礦場裏的人基本都是流放者,因為但凡有點出路的,沒人願意幹這個,誰也不是奴隸。

後來謝玄宇來到了這裏,他豈是任人宰割之人,于是發生了兩次争執,兩個看守官從那之後再也不敢嚣張,在礦場只要他們尊重苦力,謝玄宇也會給他們面子。

在此之前劉奇等人默認看守官和謝玄宇是對頭,沒想到王延成還算是有人性,最少他知道感恩。

這兩天的藥效是肉眼可見的,宋雨桐對劉奇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看着時間不早,她沒有打擾兩人說話,自己安靜的做了一桌飯菜,特意留下劉奇吃飯,算是向他道歉,劉奇也算是個人精,看破不說破,更何況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和一個女人計較。

飯桌上宋雨桐一直都很照顧謝玄宇,現在他的傷勢大好,也不許要像之前那樣忌口,因為要請人吃飯,所以她今天特意加了一道紅燒魚。

這段時間她習慣了投喂,雖然謝玄宇已經康複早就可以吃飯,但她還是習慣性的幫着夾菜,三人的飯桌他倆愣是擠在一起挨挨蹭蹭,看的劉奇食不知味,心裏莫名堵得慌。

之前他還擔心是自己的大哥輕薄了宋娘子,這會兒看着兩人應該是郎情妾意,原本看到自己的兄弟有了心儀之人應該高興,但這會兒只覺得有點紮眼,他發誓以後都不跟這兩人一起吃飯了,單身的他太脆弱。

宋雨桐緊趕慢趕,終于在謝玄宇上工的前一天晚上,做好了新的鞋子,一早謝玄宇穿着新鞋出了門。

天越來越冷,街上買菜的人都少了,宋雨桐算着日子,準備為冬天的存糧做好準備。

在汶城她真的人生地不熟,只好越趙娘子一起去采買,原以為回去集市,沒想到趙娘子竟然租了一輛騾車,準備帶着宋雨桐去城外的莊子上采買。

她想買些好存放的蔬菜,再做些酸菜或者幹菜存放,主要她不知道這裏的冬天有多冷,以前在灈陽縣因為物資豐富,所以她見過很多賣幹菜腌菜的,她家每年也都會買一些。

酸菜她記得母親以前試着做過,味道很不錯,但是幹菜倒是沒做過,因為宋父不是很喜歡,所以家裏買一點就夠吃,不需要再自己做。

兩人趕着騾車來到城外較遠的一個莊子,路上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期間路過兩三個莊子,但趙娘子卻笑着說:“這裏的菜不好,因為離着城近,價格不便宜,不如去遠點的地方。”

開始宋雨桐還不是很理解,但走了一會兒她想明白了,因為這邊的路太遠,進城賣菜不方便所以大多都是自己家吃,或者其他莊子上人口多地少的人家會來收。

所以這裏的菜價一般要不上去,比城裏的菜價竟然少了一半,她買了一些蘿蔔還有菘菜,還有一些蓮藕茄子,豆角之前她就買過做了一些酸菜,時間不到一直沒有開壇。

趙娘子驚訝的看着她,“小娘子你怎麽買這麽多菜?雖然過年應該多存一點,但這些也存放不了多久,再說地窖也是有限的,放不下這麽多。”

整整一車的菜,趙娘子的菜卻只有一筐,剩下的七八筐都是宋雨桐買的,要不是騾車放下寫,她還想再買一些。

“沒關系,我家窖子裏放一些,平時也要吃,這些我還擔心不夠吶。”

趙娘子疑惑的打量着她,他們家只有宋雨桐和她的兄長,兩個人怎麽會吃得了這麽多,但也沒有再問,畢竟都已經交了錢,這會兒退也退不了。

一路上宋雨桐都在思考着怎麽處理這些菜,趁着這幾天天好,她準備着手開始處理這些東西。

謝玄宇下工一回家,還沒進到院子,就看到自己院子裏堆滿了蔬菜,之前宋雨桐買了一車蔬菜,他覺得雖然多但也不是吃不了,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但眼下院子裏這些蔬菜分明有兩車之多,別說家裏就他們兩人,就算再加兩個人,一個冬天也吃不了這麽多,謝玄宇扶額倚在院門上。

“你這是打算買空劉家村?地窖已經滿的下不去人,你覺得咱們一個冬天吃的完?”

宋雨桐找人卸完車,看着一院子的蔬菜也覺得有點誇張,但她算了一下,其實也不算太多,因為這些才不僅是要自己吃,她還想想去送人,包括大壯和山中的“土匪”,冬天蔬菜本就不易存放,但她有法子啊。

這麽想着她又覺得這些菜恐怕也不夠,正在考慮要不要明天再去拉一車,謝玄宇見她不回答,眼睛裏閃爍着精光,這眼神他太熟悉了,買菜之前她就是這個眼神,然後院子裏就多出幾車菜。

“不許再買了,一會兒把家裏的銀錢都拿出來,年前你都不要管錢了。”

謝玄宇想的很清楚,自己每日都要上工,沒時間盯着她,只有把家裏的錢財沒收,她才不會有機會再去買。

“哎呀,我們這些又不是自己吃,我想要送人的,包括你的那些舊部袍澤,畢竟是過年,你總不能讓他們在山上忍饑挨凍吧。”

“他們在這裏也不是第一年了,以前也沒餓着他們,這些事不用你操心,大冷天的還是少出門走的好。”

第二日,天大亮的時候,宋雨桐才從暖和的被窩裏爬出來,謝玄宇早就已經去上工了,鍋裏還有溫着的白粥還包子,這都是謝玄宇早起準備的。

自從他傷了一回之後,宋雨桐發現他對自己親近了不少,兩人之間的少了不少的阻礙,她把這一切歸功在自己不辭辛苦照顧他,對方被自己感動了。

兩人之間也沒有了之前的假客氣,相處起來更為自然,謝玄宇早起都會做好早飯溫在鍋裏,雖然味道一般,但勝在心意。

宋雨桐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洗漱完吃着溫度剛剛好的早飯,盤算着今天再去哪個村子掃蕩,等着收拾好餐桌,她打開櫃子,發現包着銀錢的小包不見了。

她一時吓得小臉煞白,腦子裏都是家裏進賊的念頭,目光一閃看到了櫃子裏有張紙條,她打開一看,瞬間臉上恢複了血色,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怒意。

“謝玄宇!你給我等着!”

中午太陽最暖的時候,宋雨桐坐在騾車上,車夫揮着小鞭子一路進到了村子裏,這幾日宋雨桐在周圍已經出了名,大家一見她就知道又來收菜了。

但凡手裏有餘菜的,都紛紛上來介紹,或者過來詢問宋雨桐的出價,今日她沒有急着喊價,而是讓車夫将騾車趕到了村頭,那裏聚集着很多的婦女。

她下車打開自己帶來的包袱,将裏面的繡片和一些小衣服鋪平,這都是她平時閑暇時随手做的,想着過年的時候到集市售賣,過年大家都會做新衣,或者直接買新衣,所以她用一些布頭做了小孩的衣服。

村裏人大多都是穿粗布,顏色也都比較單一,不是灰色就是藍色,只有新入門的小媳婦會穿紅色的,更別說衣服上有繡花,還是緞子面的。

這邊五顏六色的繡片衣服一擺出來,村頭的女人都圍了上來,甚至還有幾個漢子也站在一邊看着,宋雨桐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她得意的看着大家。

“我今日還是來收菜,但這次不出銀錢,而是那這些衣服繡片來換。”

這些繡片也是有明碼标價的,只是比起拿到城裏的集市要便宜,畢竟這對村裏人來說比較奢侈,看着自己原本高價的東西被便宜處理,宋雨桐一陣肉痛,現在只想好好修理謝玄宇,即便是救命恩人也不能手軟。

“那些繡片每章換兩筐菘菜,這邊的小孩衣服繡花的換五框蘿蔔或者菘菜,不繡花的換四筐,小鞋子換三筐,這上面的繡線可都是絲線。”

村裏的人想看又不敢上手,他們都是在地裏幹活的,回家還要洗衣做飯,即便是娘子,手上也都帶着繭子,生怕給刮壞繡線,每個人眼睛都是亮閃閃的盯着眼前的繡品。

“這兩個龍鳳呈祥的繡片真好看,回家剛好可以做一對枕套,劉家娘子剛成親,不換一對嗎?”

劉家娘子秋天才成的親,這會兒被村裏人打趣,紅着臉蛋盯着那兩張繡片,可這會兒她卻不敢随便答應,畢竟家裏的菜可以換成銀子的。

站在一邊的漢子突然一把抓起那兩張繡片,直接塞到了劉家娘子的懷裏,其他的媳婦一臉揶揄的看着兩人,漢子也有點羞赧的笑笑。

“您等着,我這就會家搬四筐菜來。”說完拔腿向村裏跑去,劉家娘子看着手裏的繡片,稀罕的輕輕撫摸上面的刺繡,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瞧瞧,劉家郎君成親也會心疼人了,知道自己媳婦喜歡,眼睛都不眨的回家搬菜去了。”

宋雨桐羨慕的看着劉家娘子,雖然之前不認識,但她能感覺到劉家婦現在很幸福,而且她的郎君對她很好,至少會竭盡所能的滿足她。

夕陽西下,謝玄宇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一進院子再次被震撼了,這次院子裏不僅多了一堆菜,還多了整整幾十個大壇子,他差點站在院外進不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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