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溫凝知道惹他不開心了,連二樓都沒敢再上去,在一樓客房呆了一天,一直到晚上九點過後才戰戰兢兢回到主卧,履行傳說中的夫妻義務。

江恕心情一直沒有好轉,夜裏弄了三回,行事間沒了先前那三分逗弄七分笑的神色,不夾雜一絲感情,野中帶着痞氣,像是發洩,下手沒個輕重,豪不憐香惜玉。

溫凝本就有些受不住他,如今他帶着脾氣,更是難以招架,幾回之後,她回到專屬的小沙發,才得以解脫。

夜裏,溫凝抱着薄被昏睡過去,第二天早上天才微微亮,床上男人還未轉醒,小姑娘便乖巧地穿好衣服回了一樓。

寒城的九月還是個穿短袖的季節,溫凝兩件T恤來回換,衣服洗得已經有些寬大變形。

徐媽在廚房做早餐,她跟過去打下手,動作大了些,領口不自覺地往左肩滑落,白皙的鎖骨處露出一大片粉紅。

徐媽見了立刻染上一臉姨母笑,伸手替她将衣服拉好。

溫凝歪頭看了眼,耳根瞬間一紅。

她皮膚薄,江恕昨夜動作粗|暴,像這樣的粉紅幾乎遍布全身。

徐媽煎好一盤溏心蛋端出去,笑容欣慰:“沒事兒,你們年輕人啊,喜歡得不行的時候下手确實沒輕沒重的,過上兩天就消了。”

溫凝眼睫微顫,要真是因為喜歡就好了……

**

早餐的氣氛有些尴尬,江恕一聲不吭,溫凝更是不敢擡頭。

一連幾天,江恕早出晚歸,幾乎住在公司,每每回來,也只是在夜裏掏出幾個小時欺負欺負溫凝,其餘連半句廢話都沒多說。

那晚發洩過後,他一夜沒睡,到陽臺抽了半包煙,回來時,溫凝已經熟睡,他在她的小沙發邊站了會兒,沒忍住伸手輕輕掀開她身上的薄被,小姑娘手臂腰間全是屬于他的痕跡。

他蹙眉看了會兒,又輕手輕腳将被子給她蓋好,心知白天的事其實怪不了她,只是當時一時沒忍住發了火,可他向來不是個會低頭的人,哪怕知道自己脾氣發得過分了,生命裏也沒有道歉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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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聽說不久後的義拍會上有不少小姑娘喜歡的東西,想着到時候領溫凝過去,她看上什麽,花點錢買了送她便是。

沒有女孩子能抵擋得了物質,能花錢解決的問題,在江恕這都不成問題。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個周末。

慈善義拍宴會定在周日下午六點。

晚上吃飯的時候,江恕難得提早回了禦乾灣,這麽多天都沒在餐桌上看到的男人突然回來,溫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表情讨好小心翼翼給他盛了碗飯。

江恕倒也沒拒絕,接過後便吃了起來。

飯過三巡,他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明晚陪我去個宴會。”

隔天傍晚,任天高帶着造型師來到禦乾灣。

溫凝沒見識過這種場面,只得老老實實任由擺布。

畢竟是個美人胚子,平時不打扮的時候就已經足夠惹眼,此刻頭發燙到微卷披在肩頭,鑽墜的吊帶勾勒出完美的肩頸曲線,身材玲珑有致,細腰盈盈一握。

傍晚五點半,任天高将溫凝送到江氏大廈樓下。

江恕從公司裏出來,徑直走向黑色邁巴赫後座。他今天召集高層加班開了一整天的會,此刻多少有些疲憊,坐進車裏時,單手擰着山根微蹙着眉,一時沒注意身邊的小女人。

等到松了手睜眼往邊上瞧,頓時燃起股無名火,随之而來的還有身體裏的燥熱。

男人擡眸對上任天高那不斷從後視鏡裏瞥過來的眼神。

“任天高。”

“是,江總。”

“我很缺錢嗎?”

任天高:“?”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見江恕手指捏着溫凝身上禮服布料一角,表情略帶嫌棄:“窮得就買得起這麽點布?”

說完,手下意識往溫凝腰間露出來的一小處白皙部位摸了摸,臉色更是難看:“這地兒怎麽連塊布都沒有?”

任天高那叫一個冤枉,太太這條裙子光是肩膀處吊帶的綴鑽,一顆都得十來萬……

溫凝被他摸得耳垂都紅了,可也沒膽子躲。

江恕:“穿成這樣不冷?我看着都替你凍得慌。”

裙擺就那麽短一點兒,兩條白晃晃的小細腿半點遮掩都沒有。

溫凝小聲嘀咕了句:“現在還是夏天啊……”

任天高差點沒忍住笑,有一種冷,叫做你老公覺得你冷。

江恕冷嗤一聲,不悅地掃過任天高,眼神裏似乎藏着無數冰刀子。

**

這場宴會能來的都是寒城各界名流,地點定在江氏名下一處五星級酒店頂層。

會場門口,侍應生禮貌地鞠着躬核對入場邀請函。到了江恕的時候,立刻褪去公式化表情,換上笑容:“江總晚上好,您從這邊走就好。”

溫凝沒見識過這種大場面,跟在身後心裏總有些拘謹,等到要進門時,被一把攔下。

“小姐,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溫凝一臉茫然看向江恕,然而男人神情漫不經心,薄唇微微勾着,居高臨下,似乎并不打算出手相救,她緊張地攥了攥手心,不知所措。

好像自始自終,她就沒有身為江恕太太的底氣。

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追上江恕,伸手挽上他臂彎。

在外人面前這麽親密還是頭一遭,溫凝總覺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注視自己,心髒跳得越發厲害,雙手下意識将江恕的手臂攥得死緊,沒一會兒,身邊男人忽地笑了:“手勁松點兒,跑不了。”

溫凝臉頰紅了紅:“噢。”

迎面走來兩個女人,從年紀上看,像是一對母女。

“江總您好,真巧。”年紀較長的那位沖江恕開了口,笑容滿面不失優雅。

江恕性子傲,随意點了個頭。

陳太太倒是自來熟,繼續恭維:“江總年輕有為,在咱們這個圈子裏都出了名咯,今天能在這兒遇上江總,也是我們的緣分。”

她說完忙拉過身邊的年輕女孩:“這是我妹妹家千金,叫呂詩,小詩啊,快和江總問好。”

呂詩笑得嬌滴滴:“江總好。”

江恕神色漫不經心,只淡淡嗯了一聲,卻惹得呂詩和周圍偷偷側目的名媛千金們一陣面紅耳赤。

**

義拍很快開始,溫凝跟着江恕落座。

男人興致缺缺,翹着個二郎腿,慵懶地倚靠在貴賓席,偶爾偏頭看看她的反應。

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歡什麽,這丫頭看什麽都像是在湊熱鬧,他索性不時地舉舉牌,橫豎也是做慈善,不差這點錢,挑不出她喜歡的,全買下來就好,懶得再花心思。

接二連三高價拍下幾樣藏品,不少名流為了博個面子,也躍躍欲試舉牌相争,只是看到競争對象是江恕時,就立刻讪讪收手,人人都清楚,江恕若是有心想争,在座所有人掏光家底也争不過他。

最後一件藏品,是本次義拍的重中之重,不少人慕名而來,為的便是這支清中時期的冰飄花镯,起拍價一百三十萬,舉牌的嘉賓絡繹不絕。

“二百萬一次。”

“三百萬。”

“三百萬一次,三百萬兩次。”

“四百萬。”

……

溫凝驚得睜大眼,暗自感嘆,把自己賣了都湊不到個包裝盒的錢。

身旁男人漫不經心地偏了個頭,見她這表情,以為她喜歡,于是懶懶地舉起手中的牌,面不改色吐了個數字:“五百萬。”

溫凝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她嫁的到底是個什麽男人。

驚訝的不止她,不遠處的呂詩也紅着臉頰直勾勾往江恕這邊瞧。

她一眼就相中這支飄花镯,方才叫了幾回價,眼看價格超出手頭預算,只得遺憾作罷,沒成想剛剛放棄,江恕就開了口。

陳太太滿面紅光湊到她耳旁低聲道:“小詩,我看這江總估計對你有意思,見你喜歡,拍來送你呢。”

呂詩咬咬唇,故作矜持:“小姨,你別這麽說,我們才剛見過一面呢。”話雖這麽說,興奮卻也溢于言表。

陳太太斂不住笑:“我們小詩樣貌出衆又有才華,寒城多少公子哥肖想,江總一眼喜歡你也不奇怪。”

競拍到最後,數額高昂,大多數人搖頭承讓,只剩後方一個男人還在較勁。

“七百萬。”

江恕:“八百萬。”

呂詩帶着股嬌羞,心髒怦怦直跳。

溫凝剛喝了口水,被這數字驚得嗆了兩聲,江恕下意識側身伸手輕拍她的背。

回神時,花镯已經被後邊男人用九百萬的價格拍下。

江恕揚眉往後瞧了瞧,見到那熟悉的擠眉弄眼,懶懶地扯了扯唇角。

義拍活動很快結束,大家陸續回到酒會大廳,場館人多,江恕覺得有些悶,脫下外套随手交給溫凝,小姑娘乖巧接過抱在胸前,鼻息間是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她微垂着頭,臉頰忍不住發燙。

沒一會兒,方才高價拍下花镯的男人興奮地沖江恕招手:“恕哥!”

江恕擡擡眸,懶懶地往他的方向走。

溫凝還沒反應過來,落下一段距離。

呂詩和陳太太剛從拍賣會出來,便滿大廳尋找江恕。

兩人挽着手經過溫凝身旁,腳步頓了頓,忽地停在溫凝面前。

呂詩:“你是江總的秘書吧?”

江恕當初缺席婚禮的事早在圈內傳遍,所有人都默認江家少奶奶的位置還空着,沒人能想到江恕竟會将這傳說中一開始就嫌棄的太太帶在身邊。

溫凝怯生生地仰頭對上她的目光,雙手下意識抱緊懷中的西服,最後只輕嗯了聲,沒敢多做解釋。

呂詩神情不屑,一把搶過溫凝懷中的外套,皺眉數落:“啧,我來替江總拿吧,西服都給你弄皺了,怎麽江總身邊的秘書,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她說完,拉着陳太太快步往江恕那頭走。

溫凝定定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恕哥?看上這镯子了?”

呂詩才剛走到江恕身後,便聽見拍下花镯的男人發問。

江恕懶懶掃他一眼:“你小子跟我搶什麽勁兒?”

賀呈笑道:“想送嫂子啊?我這不剛回國嘛,總得表示表示,就當給嫂子的見面禮了!”

呂詩還以為這句嫂子說的是自己呢,臉紅着嬌笑,伸手将西服遞給江恕:“江總,西服還你。”

江恕微蹙了眉,方才随手将西服丢給溫凝時沒覺得不對,此刻見被呂詩碰了,頓時嫌髒,沉着臉沖賀呈說:“替我扔了。”

賀呈笑着接過:“這位是……?”

江恕擡眸,眼神裏明明白白寫着“你問老子,老子問鬼?”這幾個大字。

陳太太忙笑着接過話茬:“江少,我們小詩前不久剛從國外回來呢,和您回國恰巧同個時間,您說這該多巧?都是緣分。”

“如今孩子們都長大了,小詩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呢。”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明明白白,都是上流圈裏混久的人精,江恕再說聽不懂,就說不過去了,然而他最讨厭的便是自作多情。

溫凝遲遲沒跟過來,他回頭瞧了眼,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遠處,又對上跟前這花枝招展的姨女,心下不悅。

陳太太見江恕沒搭理,立刻看向賀呈:“賀少,我替小詩謝謝您這镯子了。”

賀呈:“?”

還沒等賀呈問出聲,一直冷臉的江恕開了口:“抱歉,這花镯我太太喜歡得緊,一會兒得送她,不然要和我鬧脾氣的。”

賀呈嬉皮笑臉的:“啧,恕哥,什麽情況啊,我嫂子魅力特大吧?幾天沒見成妻管嚴了。”

期待了一整晚的呂詩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江少,外面都說您根本不喜歡那個窮鄉僻壤裏娶回來的太太,她——”

江恕忽地冒起股無名火,連聽都懶得聽,不耐煩地打斷,話語裏帶着森冷的警告,沒了先前在溫凝身邊的雅痞:“我太太也是你能議論的?”

他冷冷諷道:“我家太太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你這滿臉□□堆疊都遮不了皺紋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和她相提并論?”

“有錢別想着買配不上的花镯,省省買個鏡子照照。”江恕低嗤了句。

男人連個眼神都不屑再給,轉身對上溫凝小心翼翼的眼神,斂去幾分怒,往她那頭走。

呂詩被羞辱得滿臉漲紅,無地自容,偏生對方還是江恕,沒膽子當面撒潑,就這麽尴尬地晾在原地,卻還是忍不住往江恕離開的方向看——

就見男人幾步走到溫凝面前,大手下意識攬住溫凝腰間曝露在空氣中的那寸皮膚,表情與方才諷她時的樣子判若兩人,甚至旁若無人地伸手捏了捏小女人的臉蛋,帶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輕笑:“又走丢了?也不知道跟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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