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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江恕走後沒多久, 又派人送了幾車的夜宵上山, 劇組的工作人員比演員多上不少, 他們較之藝人們的來去自如不同, 從早到晚都得守在片場忙碌, 大多數人自上山以來已經一兩個月沒有下過山,進過城, 回過家。
山上條件差,幾個月沒碰過宵夜的人一開始還有些戰戰兢兢, 畢竟這些東西都是江恕送來的, 大家都怕消受不起, 江恕只留下一句“大家好好吃”, 便打算提着另外一個單獨的保溫桶去了小排屋。
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有人有意賣了句好:“江總,您早說藏了個寶貝疙瘩在咱們劇組不就完了,大家也能幫忙照顧着。”也不會出現有人冒名頂替這種烏龍事件,拍馬屁都險些拍錯對象。
江恕卻輕笑了聲,絲毫不要面子:“臉皮薄, 不讓說, 還在追,沒同意。”
導演林區心裏莫名擔心起來,江恕這種地位的金主爸爸,放到娛樂圈裏,幾乎是人人肖想的存在,哪怕不走感情只是單純地被他玩上兩天, 稍微沾點甜頭,這後半輩子的生活也都可以吃穿不愁。
江恕昨天那樣高調地為她出頭,無非就是想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她是他的人,外人動不得,若是随便換到圈內的任何一個女藝人身上,那簡直是上輩子燒高香,祖墳裏冒青煙,恨不得下一秒立即散盡千金買通稿造熱度,诏告全天下。
他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一擲千金的所謂喜歡,到頭來總是女方傻兮兮地陷入在自以為是的真愛裏難以自拔痛不欲生,而金主爸爸玩膩了,拉上拉鏈走人,輕輕松松再找下一個寵幸的玩物。
溫凝在他的片場呆了一兩個月,他對她有自己的判斷,這孩子單純乖巧沒什麽心眼,是個踏實努力的小姑娘,并非像圈子裏常見的某些小藝人,擅走捷徑,一心攀權附勢。
昨天她面對江恕時的反應,林區也都看在眼裏。
溫凝是抗拒的,她似乎半點都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這樣的女人,他不說沒見過,青绫傳組裏頭就供着一個,女一號梁知曾經也是如此,面對自家先生轟轟烈烈的追求不為所動,着實折騰了人家傅總好多年,好在到最後終于修成正果,可這樣的情況到底還是少數,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梁知那樣,有這種運氣能遇到專情又疼人的有錢公子哥,大多數有這種條件的男人,都玩得野,花板子也多,哪可能輕易在一棵樹上吊死。
江恕這樣聲名在外的男人,雖說感情生活方面的事從未有人敢做過多報導,他也不曾聽聞,可在商業戰場裏厮殺出來的名聲都不太佳,手段狠絕做事不留半點餘地,或許是個成功的商人,卻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溫凝是個有氣節的孩子,可往往這樣的人,最是招那種老流氓惦記,她年紀太小又單純,江恕真要出手,她無論如何也招架不住,以後他再要變了心思,吃虧受苦的只能是她自己。
林區看着江恕離開的背影,輕嘆一口氣,招呼大家吃起宵夜來。
這幫人見江恕不在了,也逐漸吃開了,這回大家再蠢都心知肚明,這光沾的是溫凝的,才不是什麽餘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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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親自送飯過來,這待遇可不是其他妖魔鬼怪随意在外頭胡亂散播莫須有的暧昧能比的。
江恕來到小排屋前,意料之中的被晾在門外,他也不惱,站在窗前給她報菜名。
溫凝睡了一下午,此刻剛醒,說不餓是假的,肚子裏嘟嚕嘟嚕叫,江恕又在門外死皮賴臉不肯走。
後來他說:“徐媽知道我要過來,花了好幾個小時熬湯,做的全是你愛吃的,她說讓我帶過來,希望你喜歡。”
話說到這,溫凝就招架不住了,先前在禦乾灣,徐媽待她最好,想來她也沒必要虧待自己的胃,小姑娘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将窗戶開了個小縫,伸出一只手。
江恕忍着笑,把東西交到她手上,卻還是忍不住,順勢摸了她柔軟的手背一把。
溫凝:“江恕!”
“好好好,不碰。”
她把保溫桶拿到桌前,一層一層打開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窗外的男人還沒走,慵懶地倚靠在窗框邊和她商量:“不讓我進去?就讓我進去一會兒行不行啊?”
溫凝壓根不聽他的鬼話,這男人向來放肆,把他放進來還不等于引狼入室,說不定她剛剛才換好的衣服都不知道會被剝到什麽地方去。
而且這男人還是個慣偷,總共也沒來過她這幾次,前一回偷了鑰匙,搶了枕頭,後來又偷了她穿過的睡衣和抱過的幾個玩偶,雖說全給她換了新的,可她就是覺得沒這麽簡單。
小姑娘想着,拿着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口菜,菜剛吃到嘴裏她就知道到底哪不對了,要說這菜色和徐媽先前做的不太一樣也就算了,口味還差這麽多,徐媽常年下廚,手藝很成熟,鮮少有失誤,可如今嘴裏的這塊糖醋小排,糖着實放太多了,甜得發慌。
她擡頭看向江恕,男人勾着唇,一臉等待表揚的神情。
溫凝有意氣他:“江總真的不太行。”
江恕眉梢微揚:“不要說男人不行,我行不行,你還不知道嗎。”
溫凝懂了他的話意,臉龐一下燒了起來:“我說的是你下廚的手藝不行!太甜了!”
江恕笑意更深了:“那凝凝是說我別的方面很行?也是,你應該深有體會。”
溫凝都快被這老流氓給氣死了:“江恕!”
“不是,我就随便說說。”男人立刻轉移話題,“吃出來了?是,我做的,我向徐媽學了很久的,她說你就喜歡吃些甜口的,我把糖放多了?怎麽會呢?我嘗嘗看。”
溫凝也真是信了他的邪,他說不信,她還真就夾了一塊遞到窗口:“你自己試試看。”愛信不信!
哪知道江恕一口含|住她用過的筷子,把那甜的齁人的小排骨吃了之後,還不要臉地舔了舔唇,一臉滿足:“嗯,是甜,凝凝好甜。”
溫凝皺着眉頭看着手中被他吃過的筷子,窗外男人還在低低地笑,小姑娘氣得“啪”的一聲把窗戶扣回去。
**
溫凝的水下戲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僅僅是一夜過去,全劇組人先前對餘潇潇的态度,全都換到了她的身上,化妝師給她化妝的時候,也不太敢說三道四聊八卦了,還一個勁兒地和她道歉:“先前我們說江總的那些事啊,都是胡亂說的,捕風捉影,沒個真……你別介意,江總他對你肯定是認真的,沒有其他女人。”
“我就說嘛,是個人都喜歡你這樣的,江總又不是沒長眼,咱們劇組裏有你,又怎麽還能看上餘潇潇那種……”
溫凝:“……”
溫凝化好妝到了後山,昨天那處粗糙的人造水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來技術水平較高的封閉式下沉造景,演員從側邊矮于地面的通道進入,周身空曠,能容得下好幾個人,僅有胸口往上封了一層水,伸手一摸還能發現,這水全是溫溫熱熱,和冰涼的池水截然相反。
封層處是經過特殊技術處理的反射屏,從監視器裏看拍攝到的畫面甚至比昨天一人高的水景更加真實,毫無破綻。
王青拉着溫凝走了幾遍場,不用整個人都沒進水中,她悄悄松了口氣,又低聲問王青:“青青,怎麽換成這樣了,這些是什麽時候弄的啊?”
“昨天夜裏啊,江總派了一幫專業團隊的人上來弄的,劇組裏的人吃人嘴軟,宵夜過後全都在這幫忙。”王青說得坦蕩蕩,毫無保留,“他們邊弄還邊說,那冷冰冰的池水凍凍餘潇潇也就算了,怎麽敢讓你下去,餘潇潇當時還在現場呢,臉黑得沒眼看,笑死我了。”
溫凝眼角微垂,心髒有些不安地怦怦跳,忽然想到昨天她哭過之後,江恕哄着她時說:“讓他們知道你有我又有什麽不好?有我在,再也沒有像餘潇潇那樣的蠢貨有膽子欺負你,人人都會對你好的,你喜歡演戲,就好好演,沒人會對你使絆子。”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種的示好換來的只是更加不安,并不踏實,他們今天捧她和前幾天捧餘潇潇如出一轍,而今天對餘潇潇的冷言冷語,最後總會到回她的身上。
還不如安安靜靜做她的小透明強,至少大家同她分享的喜怒哀樂都是最真實的。
整場戲拍得非常順利,溫凝天賦高有靈氣,準備得也非常充分,加上沒有水和餘潇潇的阻礙,她發揮得比前些天都要好上不少。
晚上收了工,王青開車帶她回到山腳酒店。
兩人難得奢侈地點了一桌子外賣坐在酒店電視前。
王青還拿了兩瓶啤酒,開了一瓶放到溫凝面前,自己也弄了一杯仰頭就灌:“慶祝一下,今晚綜藝播了之後,反響特別好,餘潇潇那邊也沒有動靜,估計是沒膽,這波熱度一帶,之後等青绫傳播出了,肯定能小爆一波,哎呀,我們凝凝要紅了。”
王青還有句話沒說,有大佬罩着的感覺還真是出奇的輕松美好。
溫凝慢條斯理地吃了口菜,沒動啤酒,拿起可樂和她碰杯。
王青揚揚眉:“不會喝酒啊?”
溫凝搖搖頭。
王青想了想:“也沒事,本來還想着以後可能會有些需要見投資方之類的小應酬,喝點酒還是需要的,不過後來又一想,這圈子裏誰敢灌你酒啊。”
除非不要命,這可是太子妃。
溫凝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安靜地低頭吃菜,兩人盯着電視裏的綜藝重播,有一瞬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從小在小山村長大,沒接觸過多過人,沒見過大世面,現在居然也能在電視裏看到她,從小将自己藏起來的小姑娘,如今站到了許多人夢想不可及的地方大放光彩。
王青說:“凝凝,現在微博上都在讨論你,你看看自己微博粉絲數,漲得太快了,先聲明,咱們團隊可沒有花錢替你買粉啊,都是實打實的真粉,好多人都說你小時候那張照片萌死了,截圖偷走做頭像去了,就說我朋友圈,現在十個裏頭八個頭像都是你的照片。”
溫凝笑了笑,忽然想到遠在老家病床上的爺爺,爺爺早年手裏總是拿着個錄音磁帶,想來也是喜歡這些的,不知道今晚爺爺有沒有好好吃藥,有沒有在電視上看到她。
大抵人類的本質就是跟風,不僅王青的朋友圈如此,就連江恕這種人的圈子裏,都不乏有合作對象用了溫凝的照片做頭像。
只不過他私人帳號鮮少加人,先前主動耍了幼稚手段加到溫凝,還沒聊兩句就被她拉黑了,此刻除了賀呈任天高之外,也就剩江檬檬這個親妹了。
然而江檬檬可是她嫂子的頭號鐵粉,當天晚上不僅追了綜藝,還偷偷用她哥給的零花錢給“溫水煮青蛙”cp小小地買了個熱搜,還十分揮霍地發起了鼓勵機制,産糧比賽抽獎,獎項設得昂貴,愛馬仕打底,最高的是輛車,妥妥的敗家子,熱度一下引來不少畫圈文圈大手子,江檬檬美滋滋地抱着那些同人文嗑了一晚上。
隔天夜裏發現卡裏空了,又屁颠屁颠腆着臉,頂着前一晚換上的溫凝頭像敲了她親哥的微信。
【愛花錢的檸檬精:哥哥哥哥偉大的哥哥,沒錢了嘻嘻,對手指.jpg】
江恕這兩天公事上有些忙,原本懶得搭理,解鎖之後入眼的頭像卻晃得他心下一緊。
頭像的圖片極小,況且溫凝本就只給了一小處,并非照片全貌,可異樣的熟悉感還是讓他立刻點開來。
江檬檬一口氣發了一大堆讨零花錢的陳詞,江恕卻一條沒看,眼神直勾勾盯着那頭像,指尖抵在屏幕上半晌不動,心中沒來由的躁悶,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而後忽地蹙起眉,沒有半點打字的耐心,直接給江檬檬撥了個電話。
男人嗓音帶着沉沉的暗啞,像是在強忍情緒:“你這頭像上的人……是誰?”
這話問出口的時候,江恕覺得自己心上千斤重。
江檬檬沒聽出江恕話音裏的異樣:“我小嫂子小時候的照片啊!”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嫂子的綜藝一播,這照片就火了,網友都說,凝妹的顏也太幼了!像一拳打過去可以哭好久好久的那種!換這種頭像去吃雞,肯定不會被隊友炸死!”
“哥!虧你還想把嫂子追回來呢,她的照片你都沒看過?沒看過照片,最近的綜藝都不關注?追得回來才怪呢。”
江檬檬說完,想到親哥還沒把零花錢給她,又開始挽回:“emmm……也不是完全追不到,你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我相信只要努力,嫂子一定會回心轉意!!”
“哥?哥!!錢給我打過來一下啊喂!!!”
江恕後槽牙緊咬着,也不管江檬檬噼裏啪啦說了多少話,握着手機直上三樓。
那個他從來不讓任何人進去的房間,這段時間已經很久沒去過了。
他從抽屜裏找出那張藏了十二年的照片,拿着手機裏江檬檬的頭像湊到一處。
男人心髒猛地一縮,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眶都煞紅。
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江恕:江檬檬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的錢都花到哪裏去了。
愛花錢的檸檬精:……emmmmm……哼,不給就不給,我找周叔叔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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