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藏在暗處的人影,躍上房檐一路飛奔,森冷的鬼面在暗夜下更顯猙獰恐怖。

突然身後一柄飛刀襲來,勢如閃電,鬼面人急急一閃,那柄飛刀貼着他的鬼面飛過,成功将他逼停。

他立身回頭,清風皓月下,男子衣袂飄飄眸如星辰,望着他輕笑道:“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啊?”

“是你?”鬼面人靜靜看着男子道。

“幹嘛故作驚訝。”秦君傾一手抱胸,一手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明明是你引我出來的。我還道,你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說呢。”

鬼面人眸光微閃,突然一言不合就開打。

秦君傾踮足向後疾退,突然從袖子裏抽出一柄軟劍,于是反守為攻,與鬼面人纏鬥在一起。

但令秦君傾感到奇怪的是,這人的劍招雖霸道淩厲,劍意中卻不帶殺意,比起死鬥,倒更像是對武功的一種試探。他雖心中疑惑,但并沒有半分懈怠。

突然,鬼面人身形一顫,閃避間朝胸口捂去,便是這一瞬間的破綻被秦君傾抓住,長劍一甩,猙獰的鬼面啪地一聲砸落在地面。

與猙獰的鬼面不同,面具下的那張臉極為俊朗,像是兩個極端。

秦君傾上前兩步,将跌落的鬼面挑起,幽幽的聲音傳進厲九宸耳裏,令他心頭猛地一震,“我該叫你折天教少主厲九宸,還是……酒酒的師兄,林軒?”

厲九宸擡眸望來,滿臉驚愕。

“奇怪我怎麽會知道?”秦君傾灑然一笑,撚起鬼面半邊系帶推回厲九宸懷裏,“原本這還只是我的一個小懷疑,直到你我初見那日,你一眼就辨出我并非周澤,更從未到過藏龍山,那一刻我便可以百分百的篤定,你,折天教的少主厲九宸,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竹枧先生的弟子——林軒。”

“你既然知道,”他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眼神複雜地看向秦君傾,“為何,不戳穿?”

沉吟片刻,秦君傾擡眸淡淡望向他:“是告訴酒酒,她一心尋找的師兄,另一重身份是折天教少主厲九宸。還是告訴她,她的師兄就是一年前那個弑師焚山的罪魁禍首?她,該如何承受這樣的真相?”

厲九宸握劍的手寸寸收緊,因為用力,指節泛白,連劍身都跟着輕顫。他微垂着首,眉眼掩在陰影之下,看不清神色,“那麽你呢?你會為她向我讨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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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們的過往,即便是要讨,也不該是由我。我只是看不懂……你的選擇。”秦君傾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想瞞住君小酒一輩子,因為真相對她而言,太殘忍了,“我說厲少主今夜來此,應該不止是為了與我讨論這個的吧?”

“帶她走,”他擡頭,狹長的雙目,全是堅定,“越遠越好!”

“你既然能追查到如此地步,就該知道,她若是繼續尋找我的下落,會面臨怎樣的危險。”

“那你也該知道,以酒酒的性格,沒找到你她不會放棄。”

“那就給她一個放棄的理由,只要她确信,我已經身死。”厲九宸說着從懷裏取出一枚玉佩,深深看了一眼後,抛向秦君傾。

秦君傾回到客棧時,到處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他看到自己的房門留着條小縫,輕手輕腳地推開一看是江嚴等在裏面。

夜市結束後客房多到随意挑,江嚴自然也有屬于自己的那間房。

“少爺,你去哪兒了?”

“噢~”秦君傾聳聳肩,“方才去追了只野貓。你這麽晚,來少爺我的屋裏幹嘛呀。”

這麽晚追野貓?江嚴知道少爺是有自己的小秘密,也不多問,只是道:“少爺之前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折天教數月來抓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都曾去過藏龍山。”

果然是這樣,秦君傾眉梢一挑,看來自己猜得沒錯。

打發江嚴回房後,秦君傾從袖子裏取出方才從厲九宸手裏得來的玉佩。撚在手中高高舉起,看着玉穗在半空中蕩出漂亮的圈,他喃喃出聲,“真醜,可惜啊。”

這枚玉佩的玉料雖說上佳,但這磕磕絆絆的雕工實在拿不出手,方才看厲九宸還一副寶貝的樣子,這蹩腳的雕工出自誰的手,他也能猜出個九層九了,心中不由生出一絲羨慕。

收好玉佩仰頭躺在床上,秦君傾試着将腦中的亂線逐一捋順。

一年前竹枧先生身死,‘曦夜’也因此不知所蹤,在當時幾乎所有人都猜測,殺死竹枧先生,盜走‘曦夜’的皆是折天教。

但漸漸有人不解,以折天教教主厲坤的嚣張霸道,倘若果真得了神功‘曦夜’又怎會如此低調?

于是各種說法在江湖上瘋傳起來,什麽仇人上門、假死隐世,靠譜的不靠譜的,有人敢說,就有人敢聽。

而他嘛,從來不道聽途說,只相信證據。這一年來他因為對‘曦夜’的興趣,确實查到不少消息。竹枧先生之死确實是折天教所為,但‘曦夜’卻沒落入他們手裏。

這幾個月來,折天教到處抓人,抓的還都是曾經上過藏龍山的人。這是因為,他們懷疑竹枧先生早在之前,就把‘曦夜’交給了曾經上山的某個人。

一連數月,他們人也已經抓得差不多了,但似乎還是毫無所獲。讓人不得不懷疑,‘曦夜’從未被竹枧先生交給過外人。

如果是他,第一個便要懷疑,‘曦夜’就在本該死于火海的酒酒身上。看厲九宸今夜的反應,他應該是也有了這樣的懷疑。

只是——

他似乎并沒有對誰說出這個懷疑,還繼續四處抓拿到過藏龍山的人。

為什麽?

因為,厲九宸知道酒酒沒死,但厲坤怕是還不知道。所以四處抓拿到過藏龍山的人,是厲九宸的緩兵之計?!

等抓光到過藏龍山的人,厲坤發現酒酒沒死怕也是遲早的事了,所以厲九宸今夜才會急着讓他帶酒酒走,越遠越好……

“厲九宸,”秦君傾的聲音帶着看不透的疑惑,“我果然還是看不懂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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