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楚忻言在聽到那句呼喊之後,緊蹙的眉頭驟然舒展,嘴角終于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弧度。她心疼地看着秦若初一步步朝她小跑過來:“老板。”
楚忻言伸手把她蓬亂的發絲梳理至耳後,抑制着想把人擁進懷裏的強烈情緒,最後只是輕輕說了聲:“回來了就好。”
天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原本燥熱的空氣變得沉悶壓抑,小區裏植被上粘附的夏蟬也漸漸歇了氣,楚忻言擡頭看着黑壓壓的烏雲:“上車說話。”
秦若初點點頭,坐上副駕駛後她不敢背貼着座椅,而是挺着腰低着頭摳弄自己的大拇指指甲。
楚忻言看着她的側臉:“馬康盛沒碰到你吧。”
“沒有。”秦若初說,“當時我掀翻了能打他的一切東西。”
楚忻言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對不起,我去晚了。”
秦若初微微一愣,過了會才搖搖頭:“老板能抽空趕過去我已經很感謝了,不用道歉。是我自己沒能保護好自己。”
楚忻言不知道如何向她表達公務根本沒有她的安全重要的意思,只是告訴她:“我向你保證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再看見他了。”
秦若初擡頭看向她:“老板……”
“馬康盛現在恐怕得讓人扶着才能走路。我逼他撤資,把制片人和出品方的身份全部換成MAICU。我之前開員工大會的時候說過,MAICU的觸角必須延伸到各個可能盈利的領域,不單單局限于高奢服飾這塊。”
“嗯,我記得。”
“當然,這是最微不足道的理由。”
“你想聽最重要的理由嗎?”楚忻言目不轉睛地盯着秦若初還有些紅腫的眼睛,秦若初一動不動地靜靜聽她說下去。
“是因為——”
轟隆!
一聲炸雷從天宣洩而下,伴着紫紅色的閃電,天際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裂縫,腳下的地仿佛都随之震顫。
車身一抖,秦若初因為太過專注于楚忻言的話,毫無防備地被吓了一大跳,身體先于大腦本能地往使她有安全感的事物撲去,就這樣楚忻言的懷裏多了一只受驚的小兔子。秦若初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把頭埋進了楚忻言的胸口,楚忻言清晰地感受到她在發抖。
上午的事情很明顯對她的身心都造成了巨大創傷,以致于只是打雷,都能讓她如此崩潰。
炸雷似乎不滿足轟鳴一次,此刻天已經全黑了,每一道炸雷過後,緊接着便是一道亮如白晝的閃電,秦若初又往懷裏擠了擠喘息聲愈加沉重,楚忻言咬牙用手蒙住了她的雙眼:“別怕,我在。”
很快,霹靂似的雨點鋪天蓋地地傾盆而下,直直地砸在擋風玻璃上,不斷發出棋子落地的悶響。風勢變大,貼着地面刮過掀起一片迷蒙的水霧。
而車內卻萬分安靜,仿佛只聽得見兩個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二十分鐘過去了,雨漸漸變小,風也向南去了,天色清亮起來。
楚忻言拿開了捂着秦若初眼睛的手,卻發現手心裏潮濕一片,還溫熱着的眼淚順着手腕慢慢朝下流。
“天晴了。”楚忻言擦去了手上的眼淚,“什麽都會過去的,就像剛剛那場雨一樣。難過就哭出來,哭出來心裏會舒服點。”
秦若初慢慢從她的懷裏起身,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一邊哽咽一邊笑着說:“老板,我好多了,謝謝你。”
楚忻言抽出紙巾替她擦擦眼淚逗弄她:“看看你,是不是把鼻涕眼淚全塗我身上了。”
秦若初往她胸前一看,果然濕了一片,她又趕緊抽了張紙在楚忻言的胸前擦來擦去,嘴裏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楚忻言放松地把手撐在椅背上,靜靜地看着她微紅的臉,秦若初擦衣服不敢用力,楚忻言只覺得渾身越發燥熱,無奈下她只好打開車窗,大把大把的冷氣從外面灌了進來。楚忻言深吸了口氣,要是再讓她綿軟胡亂地擦下去,怕是會擦槍走火。她可不想現在占秦若初的便宜。
“好了。”楚忻言一把攥住了秦若初的手腕,緩緩附在她的耳邊:“不能再讓你擦下去了,知道你的耳朵現在有多紅嗎?”
秦若初慌亂地抽出了手,把紙巾捏成小團握在手心,不說話了。
楚忻言看着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不早了,快回去吧。”說完,她調整坐姿,拉上安全帶,也準備離開了。
秦若初一直也沒吭聲,只是不停地偷偷朝楚忻言看,耳根發燙,經過了幾分鐘的醞釀,她意識到再不說可能就晚了,于是便拉住了楚忻言的衣角。
楚忻言轉頭看着她:“怎麽了?”
秦若初眨着眼,不敢看她:“老板……你不上我家坐坐嗎?”
楚忻言還以為她有什麽難言之隐,噗嗤一聲笑了:“我來幫你翻譯一下,老板,我舍不得你走。對不對?”
“我……”秦若初咬着嘴唇,最終丢盔卸甲地點了點頭。
楚忻言心裏自然是歡喜,但面子上還是一副“是你主動要我留下來的傲嬌态度”:“嗯,那好吧。”
秦若初徹底放棄了尋找Puss的想法,那貓機靈得很,怕是早就找地方躲雨去了,到了晚上自然會回來的。
上樓梯時,楚忻言跟在秦若初身後,秦若初總是撐着扶手,上樓的動作不太連貫,似乎是受了傷。
光明正大的來到了秦若初的家中,秦若初給她倒了杯熱水:“老板,家裏沒有茶和咖啡,先喝點水将就一下。”
“你的背怎麽了。”楚忻言沒管熱水皺眉問道,“給我看看。”
秦若初乖乖地背對着她站好,楚忻言掀開了她的衣服,狠狠吃了一驚,後背一片淤青已經發紫。
“馬康盛那混蛋……是我教訓得太輕了……”
秦若初搖頭:“沒事的,過兩天就好。”
楚忻言問:“那你晚上怎麽睡?”
“只能趴着睡了,沒事,我睡眠一向不錯的。”秦若初笑笑。
“這倒是。”楚忻言點頭說:“塗藥了嗎?”
秦若初:“還沒有,家裏有藥。”
楚忻言先走進了房間,秦若初立馬跟了過去,她拿出了藥箱放在床上:“過來,我給你擦。”
秦若初謎一樣地看着楚忻言行雲流水的操作,就好像這是她家一樣。
楚忻言拉上窗簾,開了燈,“把衣服拉上去吧。”
秦若初很聽話,但手使不上力,撩了半天也只把衣服推上肚臍眼的位置。
楚忻言說:“你趴在床上,我來幫你。”
楚忻言慢慢把衣服推上去,秦若初淡粉色的蕾絲內衣進入了她的視線,粉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某人不由得陷入了心猿意馬的遐想中。
她想俯身親吻秦若初的蝴蝶背。
楚忻言遲遲沒有動作,秦若初只覺得背部露在在空氣裏,絲絲發涼,整張臉卻燙了起來。
“內衣……”楚忻言突然回過神低聲說道。
秦若初羞得擡不起頭,伸手去夠內衣扣子,但細手在空中舞了半天也沒碰到扣子,無奈之下只得悶聲求助:“老板,能不能幫我解一下?我夠不到……”
“好。”楚忻言輕輕解開搭扣,兩頭的蕾絲輕巧地朝兩側彈開。
楚忻言又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才把藥膏抹上了手。
“疼就說。”
秦若初兩只手抓着被子,楚忻言開始塗抹藥膏。
當時馬康盛用力一推,秦若初的背部擦過衣服撞在牆上,蹭破了不少的皮,以至于現在傷口一接觸藥膏便火辣辣地疼,她咬牙不吭聲,只是默默抓緊了身下的被子。
楚忻言的手掌不小,幾下便将藥膏抹勻,合上了蓋子。
“先別急着拉衣服,等藥吸收再起來。”楚忻言繼續說道:“你還沒吃晚飯吧,正巧我也沒有,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
秦若初“嗯”了一聲,問道:“老板,家裏的飯菜都沒有了,冰箱裏還有雞蛋和蔬菜,你會做飯嗎?”
這個問題可把楚忻言難倒了,她會談判,會應酬,會周旋,但好像不太會做飯。
以前還沒到人類世界的時候,都是家裏的傭人做飯,自己和爺爺只要等着吃就好了,受重傷出來之後流浪了一段時間,又遇上了還在讀大學的秦若初,不愁吃喝,一直到現在也不用她親手做飯,所以這個本事她很欠缺。但她又想好好照顧秦若初,再不濟網上搜搜做法,便說:“你只要等着吃就好了。”
秦若初笑着說:“好。”
楚忻言走到廚房卷起衣袖翻找着冰箱裏的食物,又給自己的貓碗裏倒了點貓糧和清水,加了幾片自己喜歡的小黃魚幹。
秦若初趴在床上,伸手夠到了手機,手機裏全是商小可的消息轟炸,從下午四點一直到現在七點。
秦若初給她回了通電話,特意隐瞞了自己險些被馬康盛玷污的事情,只讓她認真拍戲。
又過了會,她聽見廚房裏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動靜挺大。
“老板,怎麽了!”秦若初喊道。
楚忻言沒有回應,秦若初又喊了一聲。
哐!
好像是什麽東西砸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秦若初趴不住了,只随意攏了攏衣服便起身跑去廚房。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時不茍言笑、高冷到極點的楚總正把透明鍋蓋當做盾牌一樣舉在頭頂,圍裙松松垮垮吊在脖子上,腰上的結已經松開,整個人離鍋百八十米,右手舉着盛飯的塑料鏟子雲炒着菜。
鍋裏不知道倒了什麽,導致熱油亂濺,地上和冰箱上到處都是滋啦爆響的油滴。
楚忻言的手想伸又不敢伸,猶豫了一會只能頂着鍋蓋蹲在小角落裏掏出手機瘋狂打字,秦若初猜想她應該是在百度:如何防止熱油亂濺。
秦若初憋着笑趕緊跑過去啪一下關了火,順手拿起手邊的另一個鍋蓋把鍋給蓋上了。
熱油還在鍋裏嚣張地爆炸飛躍,秦若初松了口氣,回頭看着蹲在角落不知道是什麽表情的楚忻言。
“老板,你還好吧。”
楚忻言把鍋蓋放下,讪讪起身:“……油濺到手背上了。”
秦若初拉過她的手,果然拱起了幾個小水泡。
“冷水沖涼,過兩天就消下去了。”秦若初放着冷水讓楚忻言把手放在水龍頭底下,自己拿了塊抹布把到處濺出的熱油給擦了幹淨。
楚忻言關了水,做錯事的貓不敢和主人多說話,只能站在原地目光跟着秦若初的背影。
秦若初這才揭開鍋蓋,她看了半天鍋裏的東西也沒能猜出來楚忻言到底在做什麽菜:“老板,這個烏漆嘛黑、硬邦邦的東西是什麽啊?”秦若初用鏟子把糊作一團的東西給挑了出來。
“煎雞蛋……”楚忻言說。
“啊?”秦若初一臉不可置信,這雞蛋她要是吃進去,估計會立刻原地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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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楚忻言:高冷形象要在老婆面前丢光了怎麽辦?
周日繼續更新,依舊很甜~
感謝在2020-04-17 16:53:28~2020-04-18 20:56: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滄卷、diamond`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亮是彎的我也是、今天大大更新了嗎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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