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理理我吧
少女的唇柔軟極了。
駱亦卿的腦子轟地一聲。
過去這些年, 他曾無數次經過醫學院的實驗大樓,樓前種着兩株漂亮的垂絲海棠,每年春季落花瓣時都将大樓前的地面堆滿,他在腦海中想象過很多次, 被花瓣親吻的感覺。
——就像現在。
他不确定江梨的意識是不是還清醒, 她一整只地撲在他懷裏, 舌尖試探着勾勒他的唇線,爪子死死揪着他的肩膀, 整個人都在發燙。
駱亦卿懊惱:“江梨……”
他腦海中混沌成一片, 想把她薅下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眼前的現實和之前的遙遠夢境緩慢重合,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回應,又直覺地覺得不該這樣。
不該靠這麽近, 不該生發那種旖旎的念頭。
不該像現在這樣, 抱在一起接吻。
可是心裏分明有一個更清晰的聲音在叫嚣, 無論如何,也不可以放手。
江梨覺得駱亦卿也在發燙。
她在這種事情上從來沒有經驗,吻得青澀小心, 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徐徐鑽進去, 品到一點點近似中藥又像是薄荷的、微妙悠遠的苦味。
她有點迷糊, 餘光外綠意搖曳,陽光透過樹木的間隙,一寸一寸、緩慢地下墜,連時間都停住。
這樣盛大的光與影之中,她好像聽到駱亦卿叫了她一聲,具體是什麽,沒有印象了。之後是交替的腳步聲和紀向晚的驚呼, 裴之哲是什麽反應,她也沒印象了。
所有聲音都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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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梨對駱亦卿最後的記憶是,他兩只手落在她腰間,有些無所适從的樣子,不怎麽用力,可她微微垂眼,還是看到他脖頸間暴突的青筋。
也挺好。
昏過去之前,江梨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不管怎麽說。
他沒有推開她,對吧。
“對,你們先回去吧,我來照顧她……”
“沒關系,機票我會找人幫她改簽。”
“先幫她請個假吧,我回北城的時候,再把她一起帶回去。”
“辛苦你們了……”
……
送走欲言又止的紀向晚和失魂落魄的裴之哲,駱亦卿揉揉眉心,關上VIP病房的門。
走廊上所有聲響都被阻隔,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屋裏有只無尾熊在睡覺,窗簾掩上了三分之二,只餘下一小片夕陽光影,透過窗玻璃,逃竄似的在地板上游移。
駱亦卿望着病床上蜷城一團的江梨,在門口稍稍站了一會兒,放下外套,邁動長腿走過去。
病房沒有開窗,屋內靜得落針可聞。
小姑娘睡得還挺死,他長腿一邁在病床旁坐下,她眼睫毛連動都沒動一下,一點反應也沒有。
駱亦卿沉默着盯着她看了看,伸手替她把額頭前的碎發撥開。
他其實有很長時間沒這麽近距離地觀察江梨。
她長大了,可還像小時候一樣,睡覺時喜歡蜷成一小團,将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只露出小半個腦袋。
那時候她生病,他去看望她,她就是這麽縮在被子裏,甕聲甕氣、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駱駝哥哥你不知道嗎?被子是個結界,只要我躲在裏面,鬼就追不上我。”
只不過眼下,她睡得很熟,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駱亦卿想着想着,牽動唇角,無聲地笑起來。
“不知不覺……”背後霞光綿延,他籠在夕光裏,垂着眼喃喃,“你都長這麽大了。”
有一點點碎金的光芒流竄進來,落在她白皙的指尖。
江梨呼吸平穩,睫毛如同蟬翼,長發在白色的枕頭上流水般散開。
“頭發也比過去長得長……”駱亦卿鬼迷心竅,伸手摸上去。須臾,又嘆息,“可惜不如過去多。為什麽要學新聞呢,學新聞和學醫都容易禿的。”
不知道是他後半句話被她聽到了,還是因為他的手壓住了她的頭發。
江梨眉頭微皺一下,沒醒,突然又往下縮了縮。
一副不想面對他的樣子。
駱亦卿一愣,失笑:“小屁孩兒。”
他記憶裏那個小屁孩兒,現在都學會強吻他了。
強吻……
一想到這兩個字,駱亦卿腦子裏的回憶瞬間就碎片似的聚集起來。
他沉默地望着她,不太敢碰自己的嘴唇。
只是想想,也覺得熱。
是怎麽把小朋友養歪的……
“不應當,不應當。”想着想着,又想到上次那個奇奇怪怪的夢。
駱亦卿忽然感到口幹,指骨煩躁地抵住眉心,一想到今天下午紀向晚和裴之哲推開小院遠門、撞破他們接吻時那種震驚的表情,他就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只獸。
駱亦卿陷入史無前例的天人交戰。
江梨點滴瓶中藥物逐漸見底,正是日薄西山的時候,夕陽的光芒順着地板緩慢爬上病床,從她的指尖緩緩攀到脖頸。
“……唔。”小姑娘皺皺眉頭,不痛快地向下縮縮,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緩慢地撩開一條細細的縫。
駱亦卿起身将窗簾拉嚴,沉着嗓子,低聲問:“醒了,還是想再睡會兒?”
江梨沒有說話。
她顯然不想搭理他,因為她不僅重新閉上了眼,還不急不緩地給自己翻了個面。
駱亦卿:“……”
小女孩真是無情,今天下午還撲在他懷裏強吻他,現在就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他被梨梨嫌棄了,他好可憐TvT
“咳。”駱亦卿低咳一聲,重新在病床旁坐下,輕聲道,“你兩個小夥伴是今晚的航班,我就讓司機先送他們去機場了。你的機票我幫你退了,等你身體完全康複之後,我再幫你買票,然後我們一起回北城,好不好?”
室內靜悄悄的,江梨還是沒有說話。
駱亦卿點點頭:“高燒确實容易累,你困的話就再休息一會兒吧。醒了餓了都叫哥哥,哥哥就在……”
“這兒陪着你”還沒說完,他就看到,背對着他的江梨小朋友,挑釁似的重新睜開眼,并不急不緩地拿起了床頭的手機。
駱亦卿一頓:“……”
他忽然被強烈的無奈感包圍,仿佛懷中捧着很多blingbling的小寶物想要送給對方,可對方不僅全盤拒收,還朝他扔了一條狗。
駱亦卿老父親嘆氣:“梨梨。”
梨梨沒有說話。
“你現在舒服點兒了嗎?別躺着玩手機,來看看哥哥,跟哥哥說說話。”
梨梨開始刷微博。
“梨梨。”駱亦卿輕聲哄,“跟哥哥聊一聊,好不好?”
“……”
室內沉默三秒。
駱亦卿越過江梨的肩膀,看到她關閉微博,開始玩《踩高跷的山羊①》。
駱亦卿欲言又止,張張嘴,又閉上。
他思索半秒,低聲:“哥哥給你講個故事吧。”
男人一低頭,低醇的嗓音就仿佛落在耳邊。
江梨猝不及防,山羊墜崖而亡。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駱駝。”
江梨懊惱地重開了一局游戲,駱亦卿不疾不徐地,開始講他的故事:
“有一天,他去理發,店裏人很多,他等啊等、等啊等,怎麽都等不到理發師來給他理。”
江梨手指落在手機屏幕上,注意力全都落在駱亦卿身上。
他的聲音很輕,讓她想起更早更早的童年時期,他在茶餘飯後抱着故事書給她講的寓言和童話。
“他一直等不到,就覺得很委屈。”
山羊又死了,這次是劈叉致死。
“于是,他只好跑到理發師面前,跟他說——”
駱亦卿湊過來,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哄誘似的,低聲道:
“你理理我吧,好不好?②”
作者有話要說: 附注①:這個游戲叫《行走大師》。
附注②:網絡梗,感謝原作者,如有侵權請聯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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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字評論有紅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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