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武學奇才
南晉國,汜水。
長風山莊,唐家在江南新建的別院,占地千畝,順着天然地勢巧妙設計,山水相纏,樹木蔥茏,兼具了南方的隽秀和北方的豪邁,亭臺樓榭均頗具韻味。
小九跟着唐家少主來到這座巨大的山莊已經七日了,加上路上的十日行程,她和十一身上的傷在主人賞賜的金瘡藥的包裹下,已經全部結痂了。
清晨,在雀兒歡快的鳴叫聲中,小九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認真的環視着不大卻整潔的房間,仍舊覺得眼前這一切猶如做夢一般。自從跟了新主人,她便可以每日都在溫暖舒适的床榻上醒來,再不用像在鬼隸裏那樣睡地上的草席了,而且居然可以獨自享用一間房!
忽然想起今天她和石刃要去阿貢師父那裏習武,她一咕嚕坐起來,小心翼翼的穿上主人賞賜的柔軟的棉布衣裳和舒适的布鞋,生怕弄壞了。清澈的目光始終落在疊得板板整整放在她小枕頭旁邊的一件白色錦衫上。
新主人看起來比鬼晨子還嚴厲,總是寒着一張俊臉,
從未見他笑過。他看人時總是一副冷峻審視的模樣,讓人不由得心裏發虛、手心冒汗。可小九卻固執的覺得新主人是天下最最和善的人!那日在鬼隸沙場上,主人将他這麽華貴的衣裳蓋在了她身上,帶着他獨特的清香味道,便仿佛是将冬日暖陽灑在了她心上。她後來曾努力的想将被她弄髒的白衫洗幹淨,可是幾處血漬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徹底去除。最後,她只好頹然放棄,想來這被奴隸弄髒了的衣裳,主人定然不會再要了。她每日将白衫放在自己枕邊,視如珍寶。
小九走出跨院,心跳不受控制的越來越快。自從來到長風山莊,她和石刃就被安排在這個小跨院裏養傷,馬上要見到阿貢師父了,她莫名的緊張起來。聽說他是四海镖局的總镖頭,他會不會像鬼隸的教頭那樣嚴厲呢?
“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小九擡頭看去,一個高挑白皙的青年倚着梧桐樹看着她,是主人的貼身侍從翟雨。雖然路上與他每日接觸,小九在人前仍舊有些拘謹戒備,她朝他恭敬的行了個禮。
翟雨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丫頭,總是板着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你跟我來吧,阿貢師父等你呢。”
小九心中一驚,她怎麽能讓阿貢師父等?她連忙加快腳步跟上翟雨。
以為翟雨會帶她去小校場,沒想到跟着他三轉兩轉,竟然到了廚房。不是要習武嗎?小九滿眼疑惑的望着翟雨。
翟雨吩咐廚房的傭人端來一盤包子,沖小九招呼道:“快來趁熱吃吧,石刃已經先吃完跟着冷志宏去校場了。”
小九盯着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包子咽了下口水,在鬼隸,他們每日只有一餐飯,若是捉對比試時輸了,便連那一餐飯也沒有了。如今每日都有三餐,她覺得再幸福不過了。可是阿貢師父已經到了校場,她如何能在這裏安心吃飯?去晚了會不會被責罰呢?都怪自己起得太晚,是這十幾日來太放松了。
翟雨看着小九變幻掙紮的神色,心中閃過一絲憐憫,她在鬼隸過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日子啊,竟然連吃頓早飯都仿佛極大的奢侈恩賜。他溫言道:“吃吧,沒事的。”
小九終究抵抗不住食物的誘惑,快速抓起一個包子,也顧不得燙,三口兩口的吃了進去,一邊努力吞咽一邊沖翟雨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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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雨看她那狼狽的樣子,扯了扯嘴角,轉身向山莊西面的小校場走去,不忘感嘆一句:“原來你會說話啊,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到了小校場,沒想到唐玖也在,他正與一位精壯的漢子拆招,冷志宏、石刃以及另外六個青年也在對打。翟雨撿了個陰涼的樹蔭一屁股坐下,從袖中抽出一把折扇自在的扇着風。小九看看衆人再看看他,滿眼的疑惑。翟雨嗤笑一聲,好心的解釋道:“我平日都是跟着慶叔幫少主打理镖局事務,這些舞刀弄槍的玩意兒我可沒興趣。今兒慶叔去京城了,我閑着無事才來湊湊熱鬧。那個跟少主對打的就是阿貢師父,你且等他們打完,他自會叫你過去的。”
小九默默站在一旁,全神貫注的觀察着主人的身手,暗自驚訝:原來功夫也可以打得如此潇灑好看!在鬼隸,教頭只一味教他們要出手狠辣,從沒在意過其他。
小九本來癡癡的看得出神,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将來要做主人的暗衛,要時刻保護主人的安全,那麽她的功夫是不是起碼不能比主人差?不然主人還要她這個暗衛做什麽?巨大的壓力向小九襲來,令她緊張的連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她忙看向石刃。同為尚未出師的鬼隸,他的功夫與她不相上下,此刻他與一個青年對拆,似乎頗站了些上風。她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自己的功夫至少也不輸主人現在的護衛吧。
一盞茶的功夫,唐玖和阿貢師父拆完了一套掌法,兩人邊各自調勻氣息,邊看着其他幾對的戰況。唐玖看到了站在場邊的小小身影,沖小九揮了下手,示意她過來。
小九連忙快步跑上前去,乖巧的跪在唐玖面前。唐玖皺了皺眉,這丫頭在鬼隸看着不是挺有骨氣的嗎,怎麽到了他手裏就這麽卑躬屈膝起來?“起來吧,見過阿貢師父。”
小九忙起身轉向阿貢師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唐玖接過翟雨遞來的錦帕,擦拭額上的汗水,沖阿貢道:“阿貢師父,這丫頭叫影玖,跟石刃一樣是我剛從鬼晨子那裏買來的,以後你幫我訓練她,她是女子又身材嬌小靈活,容易藏身和僞裝身份,做暗衛正合适。”
阿貢點了點頭,打量着小九道:“起來。”
小九直起身,仰起頭看着高大的阿貢師父,背光下看不太清他的面孔,只覺得身型輪廓與鬼隸的教頭很相近,曾經的慘痛經歷令她心下對阿貢師父多了幾份懼意。
此時石刃已逼得對手無力招架,阿貢看了一眼,神色并沒有多少變化,道:“我也要看看你的底子。”他揚聲沖一旁的冷志宏道:“志宏,你來跟她過幾招!”又沖小九道:“丫頭,你跟他比劃比劃,拿出你的本事給我看看。”
小九點了點頭,她一定要使出全力,她要讓主人看到,她是夠格做暗衛保護他的。
冷志宏得令收招,走到小九身前站定,黝黑的臉上綴着幾滴汗珠,兩點寒星極嚴肅的看着小九,鄭重道:“出招吧。”
小九不敢馬虎,提了一口真氣猛地斜刺裏沖冷志宏肋下勾出一拳,冷志宏竟不躲閃,劈手向下去抓小九手腕。小九比他矮了一頭還多,一個縮身便虛晃到他身後,緊接着反手就是一掌拍向他的後心。這一掌帶了九成的勁力,掌風推出時冷志宏腦後的發束都被帶得向前飛散。
冷志宏感受到背後的勁風,千鈞一發之際,他迅捷的向前一個團身翻出去一丈,堪堪躲過了那一掌。冷志宏雙腳剛落地,小九已經飛身欺上,一個手刀劈向他的後頸,同時腳下橫掃他的下盤。冷志宏沒想到這個看似瘦弱的小東西竟然招招狠辣——出身鬼隸果然不容小觑!他今日總不能在一個十幾歲小丫頭面前失了四海镖局的面子!當下他再無先頭只守不攻的謙讓之心,暗運真氣認真迎戰。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二人以快制快,拆了上百招,各自都挂了彩,猶自鬥的正酣,一旁觀戰的阿貢師父出聲喝道:“冷志宏!你連個小丫頭都打不過嗎?枉你跟了我三年!”
冷志宏渾身一凜,愈加嚴肅了表情,鐵青着一張臉加快了攻擊速度。
小九先前明顯占了上風,她深知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體力不如對手,只求速戰速決,但又因他是主人的護衛,她不能真傷了他性命,出手時還不忘留下一份情面,是以每次以為能夠一擊而就,關鍵時刻總能被他化解,越戀戰小九越是吃虧,肩頭挨了他一拳,鎖骨和背後的傷經此劇烈運動有幾處又崩開,汗水流進傷口極為刺痛,淺黃色的衣衫上已有血漬浸透出來。
冷志宏似乎漸漸發現了小九的秘密,明白她的軟肋就是體力差,任她功夫技巧再純熟精妙,沒了力氣便難以發揮威力,是以他故意加大動作幅度和招式的力道,迫使小九不得不随他忽高忽低竄上竄下,還要費力格擋。
小九看出了冷志宏的用意,情急之下忽生恨意,出手愈加狠辣。她猛然提氣縱身,左手做鷹爪猛地抓向他的雙眼。冷志宏大驚,下意識的眨了下眼,雙手交叉格擋。小九看準時機,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運全力揮出一拳,狠狠地擊在冷志宏咽喉之上。
好在冷志宏反應極快,大驚之下身體迅速向後掠去,才卸去了小九這一拳的七分力道,但咽喉最脆弱的地方給她這三分力一擊,仍舊令他嗚的悶哼了一聲,重重摔倒在地,雙手痛苦的捂着喉嚨。
見他無力再戰,小九終于偷偷籲出一口長氣。收了招式,頗有些期待的向主人看去。她打贏了,主人會不會很滿意呢?
“冰塊兒!”站在他身後的翟雨扔了折扇沖進校場,低頭檢視冷志宏的傷:“冰塊兒,你怎麽樣?傷得重嗎?”
冷志宏臉色煞白,艱難的搖了搖頭,眼中神色羞愧憤恨。
“好家夥!”看道冷志宏青腫的喉結,翟雨提高聲音,後怕道:“你方才要是退得慢點,喉結非被她打碎了不可,你豈不小命不保!”
冷志宏此刻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阿貢師父沉着臉過來細細檢查了一番,命人扶他回去休養,唐玖沉着臉,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唐玖目光如炬的看着場中的黃衫少女,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小九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衆人忙活,勝利的喜悅慢慢的變成惶惑不安。是她做錯了嗎?她打敗了阿貢師父的愛徒,打傷了主人的護衛,他們都生氣了是嗎?以前在鬼隸,她每一天都是這麽過的啊,若不想辦法打倒對手,不僅沒飯吃,還會被教頭狠狠責打啊。
石刃默默走過來拍了拍小九的肩,低聲道:“別怕,他應該沒事。”
剛跑去請大夫的翟雨忽然去而複返,跟唐玖耳語了幾句後唐玖便急匆匆的随他去了。
阿貢師父嘆了口氣,冷着臉走過來,吩咐石刃跟着另外幾名少年去靶場練習射箭和飛镖,只留下小九一人。小九手足無措的看向石刃,石刃回頭給她一個安心的表情,示意她別害怕。
“綁上沙袋,圍着校場跑一百圈,什麽時候跑完什麽時候吃飯,我陪着你。”阿貢師傅扔給她四個沙袋,說完轉身走向樹蔭下的小幾旁坐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小九咬了下嘴唇,果然阿貢師父也看出她的體力有問題了。她聽話的給自己的雙腿各綁了一個沙袋,兩只手又分別抓起一個沙袋,圍着校場跑起來。
驕陽中懸,小九四肢重似千斤,胸口悶澀,喉嚨幹澀疼痛。
偷眼看見兩名少年端來食盒正往阿貢師父面前的小幾上擺放,她咬牙堅持,還有三十圈!一定要快些跑完,若是延誤了阿貢師父吃飯,不知要受何種懲罰。
第八十三圈,小九脫力的跌倒在地,她強撐着爬起來,可雙腿打顫,胸口氣息擁堵,似乎脹得快要爆開,再難堅持半步,雙手支在膝蓋上大口喘息。
阿貢師父站起身走了過來,小九擡起頭睜着大眼睛看着他,此時她方将阿貢師父的樣貌看了個仔細,不同于鬼隸教頭滿臉橫肉的兇相,阿貢師父清癯深沉,表情雖嚴肅卻不見狠戾。
阿貢審視着這個滿臉倔強的小姑娘,神色複雜。她出身鬼隸,是天生的殺手,少主買她回來做暗衛,卻是禍福難料,他必須徹底馴服她。“不吃午飯和杖責,你自己選一樣吧。”阿貢沉聲道。
小九望了一眼小幾上的白米飯,看着阿貢師父毫不猶豫道:“杖……責。”
阿貢點點頭:“你還差十七圈,我打你十七杖作為懲罰,你可服氣?”
小九無言,撐着酸痛的雙腿端正跪好,沒有跑完師父要求的圈數,理當受罰。她挺直脊背,好方便阿貢師父責打,又以最快的速度褪下上身的衣衫……
烈日下,阿貢嘴唇緊抿,放下竹杖,皺眉看着腳下已經暈厥的小九。看她身上那些縱橫交錯新舊不一的傷痕,她應該是挨慣打的,怎麽區區十幾杖便昏過去了?
他蹲下身去探小九的脈息,眉間的皺痕愈加深了。
武學奇才!阿貢驚疑的發現,這小丫頭不僅僅是根骨奇佳,更重要的是,她的體內居然藏有一股被長久壓抑的至陽真氣,她竟然能不被這股真氣所困,另又習得了鬼隸狠辣陰柔的內功,并且運用得宜!從脈息上來看,那股真氣一直被壓制着,她每使用鬼隸內功時,身體總是自然而然的分散出大半功力去克制那股至陽真氣——原來她其實不是體弱力虛!難道這小丫頭是在故意隐藏實力?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運用?那麽一旦她沖破了關竅并将兩股高深內力融合化一,那麽她将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阿貢搭在小九腕上的手輕顫了一下,手心沁出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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