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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許安年走向救援棚的背影,江澤珩神色沉默。
如果此刻那位老婆婆還在船上的話,肯定會一眼看出江澤珩眼眸深處隐藏的擔憂,可惜老婆婆已經被送到了安全區域,此時船上的唯一見證者救援小哥,由于閱歷不足以及此次是他和江澤珩第一次合作,才剛認識,所以只覺得江澤珩相較之前沒什麽不同。
許安年跟着其餘志願者和抗洪武警把傷員們轉移到安全區域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安全轉移後,抗洪武警就去加固堤壩和解救其餘被困者了,而志願者們則是替傷員一一重新處理和包紮傷口。
時間再次來到兩個小時之後,縣裏的所有被困人員都已被安全轉移,此次抗洪搶險的指揮員把救援人員分成兩批,一批前去支援武警解救人員和加固堤壩,一批留在縣內疏通渠道,排洩洪水。
命令下達後,江澤珩就帶着中隊所有人員來到堤壩處,堤壩這裏情況要嚴重得多。
縣裏有不少居民在堤壩的對岸居住,由于前兩天支援人員不足,所以目前還有一部分居民沒被轉移出來。
原本堤壩前兩百米處有一座石橋,但由于突然降臨的強降雨天氣,使得那座石橋被水淹沒,為現在的搶險救援增添了難度。
江澤珩一行人先是用無人機探查了一遍情況,然後經過分析判斷,他們最終決定采用沖鋒舟挂漁船,通過漁船去解救堤壩對面的被困人員,但由于從堤壩到安縣之間有一段泥路,沖鋒舟開不過來,于是江澤珩一行人決定去找志願隊借一輛大卡車。
江澤珩來到志願棚的時候,由于他不認識志願者的領隊,于是便打算找個人問問,結果正好遇到從棚裏出來的許安年。
看到渾身沾滿泥土的江澤珩,許安年第一時間就猜到江澤珩肯定是去了堤壩,本該在堤壩救援搶險的人出現在這裏,那就說明他們該是遇到了難題,需要幫忙,于是許安年快步上前,問:“是不是需要我們志願者的幫助?”
昨晚就已經見識到了許安年的聰敏程度,對于許安年能很快就猜出他的來意,江澤珩并不感到驚奇:“嗯,我們需要一輛卡車,你們領隊在哪?”
“正好領隊找我有事,我帶你去。”說完許安年就往前走去。
領隊找許安年主要是想确認一下許安年的傷勢,因為剛剛一直在搶險,沒得空,所以等一切都安頓好後,領隊就叫來了許安年。
找到領隊的時候,領隊正在分配物資,一聽江澤珩他們需要一輛卡車來運送沖鋒舟,當即二話不說就把運輸物資的大卡車借給了江澤珩。
江澤珩借走卡車後,領隊這才得空問許安年的傷勢情況。
“把傷口給我看看。”領隊是位上了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是一名搶險志願者,三年在一場救援行動中意外去世了,領隊因為這件事深痛欲絕,然後決定跟随自己妻子的步伐,辭去了高薪職業,加入了山城志願者服務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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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年撩起袖子,露出包着紗布的手腕,
看過傷口後,領隊松了口氣:“還好是左手,要是右手,你就別想着繼續參與救援了。”
許安年露出一抹笑容,親昵地說道:“陳叔,你還不知道我嗎?要是真嚴重的不行,我早就提出要退出這次救援的話了。”
“你別給我耍皮,傷口雖然不嚴重,但還是要注意,還有記得等會兒找林醫生幫你換下藥,別忙的忘了,否則發炎了有你受得。”
林醫生全名叫做林瑤,是隊裏陳叔最信任的人,但也是陳叔最想回避的人。林醫生年芳三十五,一生致力于救死扶傷,沒結過婚,目前也沒有男朋友,結果在遇到陳叔後,就一眼瞧上了,但陳叔一直放不下自己的妻子,從未給過回應。
“知道了。”
三年前的冬天,那時許安年剛結束應急救援的學習沒過多久,她參加了一場救援行動,因為大霧天氣,一座高架橋上發生了一場連鎖車禍事故,有一輛公交車撞上護欄開進了江河裏,高架橋擁堵一片。
雖然在學習應急救援知識的時候,有過參加救援的經驗,但那是許安年第一次遇到那麽嚴重的災禍,又恰逢大霧天氣,因此在救援過程中,許安年差點跌入江河,幸好有同是志願者的陳叔一把扯住了她,就這樣許安年和陳叔逐漸相熟起來。
江澤珩把沖鋒舟帶到堤壩後,看着不斷翻滾着的河水,便和其餘人員商量,決定在兩岸之間牽一條繩子,通過繩子防止過河時他們被河流沖走,這個決策得到救援人員的一致贊同,但由誰去對岸紮繩呢?
“我去!”決策提議者第一個發聲,江澤珩有過這樣的經歷,比起其他救援人員更有把握。
許安年跟着同行的志願者趕到堤壩時,就看到穿着兩件救生背心,顯得無比臃腫的江澤珩,正準備開着沖鋒舟過河。
從他人口中得知江澤珩的打算,許安年看着那波濤洶湧,不斷翻滾着的河水,不禁心生恐懼和擔憂。
河裏的江澤珩就像是一葉浮萍,在河面上起起伏伏,岸上所有人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就在江澤珩即将成功抵達河對岸的時候,一個猛浪湧來,翻倒了江澤珩駕駛的沖鋒舟,一群人發出驚呼,大聲呼喊着江澤珩的名字。
許安年是第一個發出驚呼的人,随之想呼喊江澤珩的名字時,這才反應過來,她竟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短暫的愣神後,就聽見周圍的人喊着“江隊”兩字,許安年甩掉心裏的失落和後悔,也跟着朝河對岸呼喊起來。
呼喊聲整整持續了三分鐘,終于看到河面上出現了一抹桔紅色身影,只見那人動作迅速地爬到岸上,朝這邊揮了揮手,确認江澤珩安然無恙後,許安年心口提着的那口氣松了下來,随後一屁股坐在了泥濘的地面上,一旁的林醫生注意到後,立馬上前扶起了許安年,擔心問道:“安年,你怎麽了?”
許安年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只是腿太軟,才摔了個屁股蹲。
許安年一行人是來援助救援團隊的,救援人員把河對岸的居民解救出來後,就由他們把解困居民送到安全區域,其中受傷的居民就送去志願棚處理傷口。
在兩岸之間牽好繩索後,搶險救援就順利許多,起碼不用擔心随波逐流了,但由于堤壩不是很高,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河水再漲十厘米,堤壩就會被淹。救援人員和志願者争分奪秒,在施救轉移一個小時內,将被困居民全部解救,此時縣裏的洩洪工作已經結束,所有人員都趕來一起加固堤壩。
下游的水電站已經把水庫打開,上游堤壩這裏的水位逐漸下降,救援人員們在加固好堤壩後,一批前往下游進行支援,一批留在原地,因為縣裏有不少房子坍塌,導致街道混亂,留下來的人的任務就是清理街道,幫居民修繕房屋。
包括江澤珩在內的四十名消防戰士,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聽從指揮,馬不停蹄地趕往下游進行支援,志願者隊伍裏也派遣了一批人員前往援助。
四十名消防戰士和志願隊伍先後抵達位于下游的村莊,江澤珩在得知有跟随着他們前來支援的志願者後,下意識觀察了一下志願隊伍,發現隊伍裏沒有許安年時,不禁松了口氣。
許安年要是知道了江澤珩的這一舉動,一定會覺得很無奈,明明她都說了自己會量力而行,絕不逞能,這人怎麽聽不懂人話,可此時許安年正在幫居民修繕房屋,是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不過支援下游村莊的志願者隊伍裏有陳叔在,陳叔走前讓林醫生幫忙代理領隊一職,然後許安年從旁協助。
支援下游的第二天,因為村莊條件不好,找不到多餘的房屋供支援隊伍住宿,所以從昨天開始支援隊伍都是就地休息。
夜裏,所有人都早已帶着疲倦的身體進入夢鄉,而此時有兩個人一前一後起身來到了一個土坡上。
鄉裏空氣清新,如果空氣中沒有彌漫着潮氣的話,就更好了,天上的星星也比城裏多,一閃一閃的,很是好看。
陳叔看着站在土坡上的江澤珩,沒想到睡不着出來散步竟然會遇到這個讓他記憶深刻的江隊長,陳叔走到江澤珩的身邊,然後打了聲招呼。
看清來人是誰後,江澤珩也跟陳叔打了聲招呼,之後兩人就陷入了一片靜谧,一起默默欣賞村莊美麗的夜景。
忽然,陳叔想起白日裏江澤珩英勇無畏的樣子,看着身旁的江澤珩贊賞道:“江隊長真是少年英雄啊!”
江澤珩望着無盡的黑夜,低聲道:“英雄稱不上,不過是身為一名消防員該做的事罷了。”
“你說這話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陳叔把視線轉向遠方的山峰,然後笑着說道:“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昨天帶着你來找我借卡車的姑娘。”
都是幹着大實事卻很謙虛的人。
江澤珩看着黑夜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然後又聽陳叔說道:“那姑娘叫許安年,三年前就開始參加救援行動了,但她卻沒加入任何志願者服務中心。”
聽到這話,江澤珩轉過頭來問陳叔:“為什麽?”
“她說,加入服務中心太累了,可每次發生重災的時候,她都會在,而且每次表現的都很優秀。”說到這兒,陳叔笑着搖了搖頭:“她哪裏是怕累啊,是怕不夠累吧。她不喜與人過多接觸,而加入志願者服務中心是會同許多人接觸的,所以她拒絕了服務中心的邀請。”
江澤珩再次發出疑問:“不喜歡和人接觸?”
可能是夜晚讓陳叔心裏變得柔軟,竟然和一個相處才僅僅一天的人說了這麽多話:“因為家庭原因,具體的涉及了他人隐私,我就不說了。”說完,陳叔拍了拍江澤珩的肩膀:“太晚了,明天還要繼續奮戰,早點休息吧。”話落,陳叔就轉身離開了土坡。
陳叔走後,江澤珩在土坡上伫立了許久,夜裏睡覺時,江澤珩夢到了那個兩眼清澈,透露着堅韌的漂亮姑娘,在夢裏江澤珩看到了許安年和許安年的家人,許安年的家人對許安年很不好,夢到許安年被她的媽媽追着砍的時候,江澤珩被驚醒了,甩了甩頭,腦袋清醒後,皺了皺眉,無奈的啧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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