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壹〉常客
“奉勸世間夫婦,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過于情篤.語雲:恩愛夫妻不到頭。”①忘川。
唐藝快要把薛昭合的店當家了,這不他剛辦好一個案子打出風頭就來店裏炫耀。“喲,這是哪裏來的報紙啊,這頭版頭條穿警服的警察小哥砸那麽帥呢……”
“這報紙不就是你拿來的麽,還是我給你買的呢,報紙上的就是你啊。”趙恒不明事理的揭穿他,唐藝用眼神示意他閉嘴,趙恒沒有接收到這個訊息,他只得跑上去用手堵住他的嘴。
“嗚嗚嗚”趙恒一臉無辜的推開他的手,道:“你幹嘛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啊。”
張雲容剛下班,一進門見了這場面就覺得好笑。
“薛老板,照例給我們兩碗面。”唐藝在老位子坐下沖薛昭合招呼道。
“看多帥。”唐藝依然拿着報紙看着自己直樂呵。
“不是我要打擊你,唐警官……”
趙恒的話還沒有說完,唐藝就回道:“你已經打擊我了。”
趙恒聽了這話就不言語了,唐藝見不得趙恒這樣,開口問:“你要打擊我什麽?快說。”
“就你不是破了這案子麽,這報紙不是來采訪你麽,我們法醫部的法醫也看了這報紙了。”
“恩,怎樣,他們說了啥了?”唐藝信心滿滿的覺得會有人贊揚他一番。
“他們說你爸40幾歲就退了,體制內退休都要65歲,說是你爸上頭有人,所以你這才沾了光了,破了這案。”趙恒說道這裏便道:“我知道你是靠自己努力才辦成這案的,他們說的你別聽就對了。”
他還想安慰唐藝,唐藝卻笑了,說:“對,他們說的都對,我爸就是上頭有人才退下來的,不然你以為阿貓阿狗都能那麽早享清福啊。我這事也是我爸求周叔叔才辦妥的,這樣看來我倒真是二代麽。”
“原來你真……周叔叔……?”趙恒很好的掌握了重點。“這人是誰?”
“我爸年輕的時候的戰友,服兵役時候認識的,這麽說吧,總覺得他欠我爸七八百萬似得,我爸對人家跩的很,人家還使勁往他身上貼。”唐藝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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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麽不問你爸到底為什麽?”張雲容聽了便問。
“我也想問啊,每次問每次都不說,叫我自己查,總有一天我會查出來的。”唐藝說着揮着手上的報紙道:“我都是辦過大案的人了對吧。”他說着沖趙恒眨了眨眼,模樣滑稽極了。
“唐警官,你的面好了。”薛昭合在唐藝要炫耀的時候很及時的過來打斷了他。
唐藝見了,調侃道:“薛老板,你每次都那麽及時的給我上面,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算好時間要用面堵住我的嘴的。”
薛昭合聽了笑而不語。
若是第二個人露出這樣的笑容,唐藝鐵定上去揍他一拳,不過那人是薛昭合,那人那麽好看,那面那麽好吃,他怎麽舍得打人家。他打了人家,誰煮飯給他吃。唐藝這樣想着就吃起來,因為他和趙恒都是屬裏新來的,人家欺負新人,讓他倆在屬裏值夜班,不過這樣倒好,讓唐藝和趙恒找到這家店,認識薛昭合。
“走啦,薛老板,回去值班,錢,錢等發工資再給,薛老板。”唐藝最近囊中羞澀,或者說他是從來沒有囊中羞澀過。
“薛老板,一起付了吧。”趙恒每次都跟在後頭幫唐藝付錢。
薛昭合見了對他說:“你幫唐藝付的面錢都快買下我這面店了。”
趙恒聽了也不說什麽,只撓撓頭說:“我也就他一個朋友。”
“喂,走不走啊,等你半天了。”說着唐藝從門口探出半個腦袋,招呼趙恒。
趙恒把錢塞到薛昭合手裏說:“多的別找了,明天再來吃。”說着跑了出去。
“喂,你走那麽快幹嘛,還有人敢偷警局東西不成。”趙恒追上唐藝,屋外不知何時開始飄起小雨。
“這可說不定,誰知道半夜三更有沒有瘋子跑出來,要是警局真的被偷了,你我就是報紙明天的頭條,大标題這樣寫:因值班警員和法醫外出吃宵夜,A區警局遭小偷搬家,洗劫一空,成為警界恥辱。”唐藝說完瞥過頭去看趙恒,他低着頭,大約雨下得有些大了,他的睫毛上沾着雨珠,好似淚般,瞧着竟讓人覺得有幾分憐惜。
唐藝脫下外套給他蓋在頭上,趙恒擡頭去看他,道:“不用,不用……”
唐藝只用手幫他拉着那衣服,他便不好再推辭,唐藝說:“披着,自己還是醫生呢,淋雨要生病都不知道麽,書都讀到屁/眼裏面去了吧。”
唐藝這話雖聽着庸俗,但趙恒知道他是在關心他。雨珠順着他的睫毛滑落他的臉頰,在昏暗的路燈下,兩人的背影緊挨着,雨絲如利劍般割開這個黑夜,不過在這看似漆黑寒冷的雨夜,他終究不是一個人。他想:這樣便好了。
忘川。
待唐藝和趙恒走後,就剩張雲容一人了,他照例點了一份面,薛昭合為他泡了一壺茶。
吃完後,他并沒有走,薛昭合外出倒垃圾,讓他幫忙照看店。
由于已是深夜,并沒有什麽客人回來,張雲容待了會兒覺得無趣,拿起手機把玩起來。
“吱呀”一聲,本來緊鎖的門忽然開了。張雲容并不在意,只當風大,起身去關門,轉身的時候,發覺自己身後似乎有人。
是一位青年男子,長相斯文白淨,身材高挑,戴着金絲邊的眼鏡,穿着白色襯衫,袖管半卷,手腕上戴着一塊表,看着年紀三十上下。他一開口便問:“薛老板人呢?”
“他倒垃圾去了,你想吃點什麽?”張雲容說着拿着菜單過去。
這個年輕人不說什麽,只是用異樣的眼神審視他。“你是?”他的語氣充滿疑問。
“我……沒人看店,薛老板叫我幫着照看下。”張雲容這才發覺他不知如何向別人介紹他和薛昭合關系,朋友,好像沒有那麽熟悉,客人又生疏了些。
“哦,我年年來,倒是沒有看見過你。你好,我叫沈傅山,是H大附屬醫院的醫生。”
“我去年才發現這店。”
張雲容聽到H大附屬醫院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因為那個醫院早就因為拆遷而改名換地了,在看了看他的裝束,果然不太像現今的衣着,不由得疑心起來。
“昭合。”恰好此時,薛昭和回來了,沈傅山看見他便和他打招呼。
“這麽快就中元了。”薛昭和說着把手裏提着的零食拿給張雲容。“去倒垃圾的時候買的,你坐着無聊就吃。”
張雲容看着那包東西,不知道說什麽好,薛昭合卻和那個人說:“還是老規矩。”
“老規矩。”那青年笑着道,張雲容看着心生一絲異樣。
“薛老板,這位是?”沈傅山看着張雲容問薛昭合。
“張雲容,張先生。”薛昭合回他。
“你終于願意請人幫忙了?”沈傅山道。
“不是,你老可不要胡說,他是店裏的客人。”薛昭合這樣答他。
沈傅山看了看張雲容手裏那包零食,神情帶着笑意,道:“張雲容,不錯,那麽多年,你也是該有個朋友了。”
“我……要不……我先走了,明天再來。”張雲容被人看的發毛就想先走。
對方卻說:“我吃完面就走,趕着去看人,你們坐着聊吧。”
張雲容聽了這話倒也不好意思說要先走,不過沈傅山真的很快就走了。
他走後,店裏就沒有再來人,薛昭合拿着抹布擦桌子,邊擦桌子邊和張雲容說:“他是真的趕去看人的。”
說着提了提那個茶杯,道:“你看這茶都沒有喝一口就走了。”
張雲容問:“他來看什麽人?”
“他的妻子。”薛昭合回。
“他們離婚了?”既然薛昭合這樣回答他,張雲容不免想到這個上面去。
薛昭合聽了卻笑了,他搖頭道:“不是離婚。”
“那為什麽你要說他要去看他妻子。”張雲容自然不解。
“不是生離是死別。”薛昭合說這話的時候,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征征的看着張雲容,他的頭頂上有一盞黃色的燈,搖搖晃晃的,在光影下,他的臉龐清晰可見。
“我想便有可能如此的,只是……瞧他這樣年輕……”
“哦,你倒如何猜出來的?”
“他說他是H大附屬醫院的,那醫院早就改名了,今日又是中元節,不免想到那事上去。”張雲容這樣說,頓了頓,有些遲疑的問:“你這裏來很多這樣的人嗎?”
“他是我的老客人了,他要來,我開門做生意,總不好敢人家走。”薛昭合這樣答他。
張雲容忽然說:“不知道我百年以後,你這店還開不開,我還能不能回來吃一碗你做的面。”
薛昭合在水龍頭下沖洗這抹布,水聲摻雜着他的言語,他說:“你百年後,我這店若不開了,我便到陰曹地府給你做面吃。”
張雲容聽了便笑了,他提了提手上的零食袋子對男人說:“那算了,哪裏用這樣麻煩你,你有空記得燒點零食給我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①《浮生六記》是清朝長洲人沈複(字三白,號梅逸)著于嘉慶十三年(1808年)的自傳體散文。作品描述了作者和妻子陳芸情投意合,想要過一種布衣蔬食而從事藝術的生活,由于封建禮教的壓迫與貧困生活的煎熬,終至理想破滅。
(出自百度,有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這書,本人并沒有看過這書,聽人說沈複是渣男,但也有說這書是寫夫妻伉俪情深的,不知到底誰說的對。只是偶爾看到這句句子覺得很好,所以在此引用了)
失蹤人口回歸,終于更新了,實在太忙太忙了,我還是改時間吧,大約二周或者一周半更新一次,大家別等了,還是贊着看吧,或者等更完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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