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叁〉緣去
忘川。
“呼啦”一下,門忽然被推開了,薛昭合和沈傅山正聊着,看見他有些吃驚。
“薛老板……我買了些瓜子你要磕嗎?”
沈傅山聽了這話“哈哈哈”笑起來了。他心裏想:哪有人深更半夜叫人來磕瓜子的啊。可又覺得這樣的張雲容十分可愛,所以這話也沒有說出口。
他又見沈傅山在,又道:“你想磕瓜子嗎?”
沈傅山只笑着對薛昭合說:“你等的人終于來了。”
“楊思明,哦……我同事調職,請客吃飯,所以耽擱了。”張雲容急匆匆的走到薛昭合身邊和他解釋。
薛昭合只說:“我知道了你有事耽擱了,你不用急,跑的滿頭大汗的。”他起身去拿幹淨的毛巾遞給他擦汗。“坐下擦一擦吧。”薛昭合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讓他坐在他剛才坐的地方,那凳子上還殘留着他身體的溫度,熱熱的。
“咕咚咕咚”張雲容來的急,嘴巴渴急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一飲而盡。
沈傅山見了剛張嘴想提醒他點什麽,他就已經把那水喝下去了,張雲容喝完發現對方的神情有點奇怪,便問:“怎麽了嗎?”
沈傅山只道:“也沒什麽,只是……這茶是薛老板喝過的。”
張雲容這才發覺自己坐在沈傅山位子上拿着的是他的茶杯,瞬間不知所措起來。
幸好薛昭合又為他添置了一杯水,道:“承蒙張先生不嫌棄,便用這杯子喝水吧。”
張雲容确還是口渴的但又不好意思去喝,只雙手捧着那茶杯,這茶杯小小一個,青色古瓷,捂在手裏也不燙手。
“我熬了蓮子粥,這天喝最好了,清熱解火的,給你去乘。”薛昭合去乘粥,就剩沈傅山和張雲容,兩人不太熟悉,張雲容也不知道用什麽來當話題開頭,就先把瓜子都倒在桌上。
“你磕瓜子吧。”張雲容這樣說,沈傅山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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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瞧着挺年輕的,你說你年年來,豈不是去世很久……”張雲容說到這裏發覺自己問的太過了,急忙改口:“哦,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人都死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三十二那年走的,我女兒那時候才四歲。”沈傅山邊磕着瓜子邊回答他。
“那你為什麽不投胎呢?你還有放不下的事情?”張雲容一邊磕着瓜子嘴渴了就順手拿起杯子喝起茶來。
“你喜歡聽故事嗎?”
張雲容點頭。
沈傅山對他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可好。”
張雲容點頭。
五十年前。
那個時候沈傅山才二十七歲,剛從醫大畢業,在現今看來二十七歲不算什麽,但在那個年代,二十七歲沒娶老婆可是急死人的事情。
而恰好那年有個姑娘叫周慧綉,剛從師大畢業,也二十四五了,沒個對象,這不有個媒婆一合計,兩個人學歷年紀相當,真是天作之合,就讓決定讓兩人見上一面。
那日,沈母騙沈傅山是去親戚家做客,又讓他穿戴整齊些,不過能考上醫大的怎麽可能那麽傻,到了姑娘家門口就發覺不對勁了,死賴着不願意進去,他媽半威脅半推他,他才進去的。
進去後也不像如今做媒,在外面吃吃飯,吃的好了在一起,吃不好的拍拍屁股走人,人家姑娘家的爹媽都在呢。
不過這姑娘長得不錯,眉清目秀,身材勻稱,沈母看了很喜歡。周慧綉從小成績不錯,家裏條件也不錯,長得也不錯,後來考上師範,追求她的人就更多了,往年家裏說親的也多,只不過這姑娘眼睛長頭頂誰也瞧不上,這不女孩不比男孩子,過了這幾年,以前追求者各個當爹的了,說親的也少了。
周母天天在她耳邊念叨:“叫你眼睛長頭頂呀,女人是不比男人的,前幾年還好些,你看看這幾年誰還願意給你說親。這就是現實啊。”
這不,天天這樣被母親念叨,她熬不住了,有人說親看看就看看吧。
只是這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局促的很,又有大人在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後來媒人叫父母坐到一旁去喝茶聊天,叫兩人坐在長凳上自己先聊。
周慧綉坐在長凳這頭,沈傅山坐在長凳那頭,從遠看,兩人隔着十萬八千裏遠,也是好笑。
是周慧綉先開口的,她一開口就俗套的問男方:“你做什麽的呀?”這是哪個時代到底不比現在,只是一種打破僵局的問話。
“你要我做什麽呀?”沈傅山答非所問。
“什麽我要你做什麽,我是問你,你做什麽的。”周慧綉笑了,她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智商不好,所以才到這個年紀都娶不到老婆。
“哦,你問這個啊,我以為你問我在家裏能做什麽,我在醫院工作的。”
“你在醫院燒飯的?媒人說你燒飯不錯。”
“不,我是醫生,至于燒飯麽,燒是會燒,不錯……就是她瞎說了。”被人陳贊沈傅山不好意思的紅臉。
“你是醫生?你什麽科系的?”
“外科。”
“那你一直接觸死人了?”
“恩。”
“前陣子,我爺爺剛去世,我小時候一直都是他帶的……去世前他……”周慧綉紅了眼眶,她說:“我不該說這個的,醫生很好,工作雖然很累,但救死扶傷很好。”
“你覺得好就好。”沈傅山說這話的時候繳了繳襯衫衣角道。
“呵呵。”姑娘笑了,問他:“那你到底會做什麽?”
“家務多少會點吧。”他回答她。
“那我可什麽也不會。”周慧綉随口一說。
沒有想到,沈傅山接話道:“沒事,我都會,我可以做。”
她聽了羞紅了臉,立即從椅子上起來道:“誰要你做。”
“啪”一下,由于兩人坐在兩頭,她忽然站起來,害的沈傅山摔了一跤,沈母和周母看見這場景,立馬跑了過來,幸好沈傅山傷的不重,不過還是需要靜養幾天,那之後,周母一直叫周慧綉去送湯去看他,漸漸兩人就熟悉起來,不久就成親了。
沈傅山總是想:如果時光定格在他們兩人結婚的時候那該多好。
周慧綉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沒有那麽心高氣傲就随便嫁個男人,現在會不會過得更加輕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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