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伍〉情聚
中元之後,沈傅山就離開了,鬼魂不能無故在凡間游蕩,不然很快就會變成孤魂野鬼。
沈傅山走後,張雲容沒有走,留在忘川幫薛昭合收拾打烊關門。
“薛老板。”在店門口,張雲容忽然開口喊對方名字。
“什麽事?”
“你的蓮子粥很好吃。”
“你喜歡我明天在熬,你來吃就是了。”
“那我會不好意思的。”
薛昭合聽了便笑了。
“我有件事情請你幫忙,那個……沈先生交給我一樣東西,叫我轉交給他妻子,我一個人有點不敢去,你可以和我同去麽。”他小心翼翼的詢問他,生怕被他拒絕。
他回答:“好。”薛昭合說:“什麽時間幾點去你打我電話短信也行。”
“恩。”
兩人到此也就回去了。
次日,忘川。
唐藝一進門就抱怨:“哎,最近太清閑了,着實有些無趣。”
“那你是希望有大案子咯?”張雲容從外推門而入。
唐藝回:“那還是算了,我還是悠閑點好。”說着他才發覺問話的不是趙恒而是張雲容,他一下就喊起來:“哎,你昨晚怎麽沒來,害我們以為你失蹤了呢,不過最急的還是我們薛大老板,是不是,薛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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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面。”薛昭合把面端給唐藝,用一臉“吃面還賭不上你的嘴” 的架勢看着唐藝,唐藝只得心虛的吃面。
“算了,趙恒,你不是想用掉年假麽,你回澳洲也來不及,要不去我家玩得了,我也用掉年假算了。”唐藝吸着面條這樣說。
“你家?你哪裏的家啊?”趙恒的狀态似乎還是沒有在線。
“當然是我爸家啊,在B市,開車去一個小時左右,怎麽樣,我們那裏風景不錯,傍山依水,讓爺當你導游,帶你好好游覽游覽祖國大好河山。”
“好。”趙恒當然一口答應。
張雲容聽了倒是拍了拍趙恒的肩膀,說:“你倒也不怕被人賣掉。”
“賣掉?”趙恒若有所思的思考這個詞。
“薛昭合,你不管管張雲容啊,別叫他瞎說。”唐藝找薛昭合幫忙。
薛昭合不言語看了看張雲容,對趙恒道:“小心點,別去偏僻的地方。”
“你們兩個坑貨。”唐藝這樣罵着,張雲容和薛昭合都笑了。
次日,周慧綉家。
“叮咚”門鈴響了。
周慧綉去開門,屋外站着兩個男人。她看了看這兩位陌生的面孔,道:“二位是?”
“是沈……”
“我們是郵局的。”薛昭合搶先說着,因為張雲容若把實情說出來,他怕周慧綉身體熬不住。
“有事嗎?”周慧綉想現在這個年代應該是沒人寫信給她了。
“哦,我們郵局前段日子整理那些被退回來的信,有找到您的信,詢問了之前的住處,說你搬家到這裏了,所以來這裏碰碰運氣。”薛昭合這樣回道。
“誰給我寫的。”周慧綉問。
“你自己看吧。”張雲容把信交到她手裏然後同薛昭合說了告辭。
周慧綉拿着信坐在沙發上戴上眼鏡,拆開泛黃的信紙,引入眼簾的便是他的筆記。
慧綉:
我想自己時日不多了,不知我去世後,你會如何,我倒是一點也不擔憂你的生活能力,雖然在生活上很多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我知道,你這個人沒我也是能做這些的,你媽前幾年還和偷偷說,說你洗衣做飯樣樣都會的,叫我不要慣着你。其實,我婚前就知道這事了,你記得你以前送過我一個你手工縫的袖章吧,我戴着去上班,很多人都問我那個百貨公司買的。
我知道你沒了我,生活還是能繼續過下去的,我也不擔心我父母,不擔心慧兒,因為我知道你能把他們照顧的很好。我只擔心你,因為我不知道誰能照顧你。
我知道你偷偷和媽說:我得了胃癌都怪你沒做飯給我吃。你該知道的,這和吃飯沒有多大幹系,但我卻也不想阻攔你,因為你不找這個原因,還要去找其他的。生老病死乃生命之常态,何況我是個醫生,看多了這樣的事情。我本以為當我自己面對的時候我會看淡些,可是我沒有,我還是怕極了,我最怕的就是沒人照顧你。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在想什麽嗎?我不知道你那個時候怎麽想我的。
我想的是:這姑娘這樣好看,若是嫁給我了,我定要好好照顧她的,絕不能讓她受一分苦。
我知道你不喜歡嘴巴說的好聽的男人,所以從來沒有說出口過。現在我說出來了,因為我也成了你口中“說一套做一套”的男人了,我再也不能護着你了,對不起,阿綉。
周慧綉看着這段字紅着眼笑了,她道:“我就說是你先看中我的吧,還不承認。”
屋外小路上。
“你說她看了信會如何呢?”張雲容問薛昭合。
薛昭合搖頭,“我也不知道。”
“為什麽有些人很好卻早早亡故了呢?”張雲容這樣問他,他搖頭不答。他又問:“為什麽有些人很壞卻能活很長時間呢?”
薛昭合看了看這天,說:“常言道,殺人放火金腰帶 修橋補路無屍骸,或許我們都該去做壞人,就為求個長命百歲。”
張雲容知道這是薛昭合的玩笑話,他說:“突然明白那句話了。”
“什麽話?”
“恩愛夫妻不到頭啊。”
“明白什麽了?”
“還是別□□/愛的好。”
“那你是覺得沈傅山和周慧綉不該如此恩/愛?”
“這……倒也不是,我突然想,如果他們沒有那麽恩/愛,會不會不那麽傷感,但我又想如果沒有這樣的感情,活着也沒什麽意思……”
薛昭合聽張雲容說自己卻沒有說什麽,只問他:“想吃什麽?我回去做桂花釀和綠豆糕給你吃可好,這天似乎一日比一日熱了。”
張雲容點頭跟了上去,薛昭合腿長走在前頭,張雲容忽然喊:“薛老板。”
男人回頭,對他說:“你叫我昭合好了。”
他便喊他:“昭合。”
他問張雲容:“什麽事?”
張雲容道:“你結婚沒?”
薛昭合答:“沒。”
“哦。”他聽了小聲應了聲,便走了過去,薛昭合也不問他為什麽問他這個問題,兩人就這樣并排向前走。如果路是筆直的,是無盡的,也許兩人可以就這樣走到天荒地老也未嘗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源自于我母親,我母親在十幾歲的時候外出求學,在一位親戚家接住,清明時,我偶遇一位奶奶,我同她在一桌上吃飯,我瞧她說話談吐和氣質和普通婦人不同,言語間又聽她好似獨自生活,回去詢問母親她的近況。母親就和我說從前在外讀書在她家借住過一段時間,她丈夫以前是位醫生,她自己是老師,後來丈夫得病去世了,她想過改嫁可是沒有成功。我問母親為什麽不成功?母親就和我說了句讓我印象很深刻的話。她說:“我想她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這個男人更好的男人了。”我想這是她有感而發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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