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壹〉幼童
夏,灑水車在路上澆着水,地面滾燙的發出“滋滋滋”的響聲。他已有十五日沒來過店裏了,薛昭合頗為擔憂。
唐藝又帶着趙恒回了B市度假,店裏一下冷清了起來,夜半餐桌上只放着密密麻麻的白蠟燭,一根根的燃盡,卻見不得長凳上坐了一人。
這店又回到了只接死人生意不見人活了嗎?
楊思明去了總部工作上便也見不得張雲容了,連續打了幾日電話發了短信也不見回應,便顧不得什麽去了他家裏尋他,這才發覺他高燒不退的倒在地上,急忙打救護車将他送去醫院。
楊思明在醫院陪了幾日也不見人好,也聯系不上他爸,有些沒了主意。
其實張家本來挺好的,父母有份穩妥的工作,他讀書也不錯,日子不錯,可不知他父親犯了什麽病,在他十四歲那年跟個女人跑了,弄得村裏人盡皆知,她母親倒是個與衆不同的人,不以淚洗面,也不到處和人訴苦,只和他照常過日子,可就這樣一個女人,在他十九那年也生病去了,至此他便獨自生活。
十五日前。
張雲容如常下班準備開車前往薛昭合店裏吃面,車子未開到一半他就停了下來,因為無路可走了,這就是俗稱的“鬼打牆”,他也不是沒聽人說過,開夜班車的老司機總有些說頭,比如最後一班車要空車走,關門之前要喊一聲終點了……為的是提醒車上不是人的東西快點走。這鬼打牆他也聽其他司機說過,抽根煙就可以開出去了,可惜他不抽煙,身上也不帶火。忽然想起那男人坐在面館外抽煙的背影,卻發覺他不在身邊,拿起手機想打過去卻發覺一個黑影出現。
“你那麽晚跟着我做什麽?”張雲容望着漆黑的路說着,果然從那片黑暗中冒出來一個孩子,穿戴整齊,黑瞳黑發,臉頰圓滾滾未脫稚氣,瞧着也就□□歲的模樣。
“我找不到家了。”男孩滾着黑溜溜的眼珠這樣答他。
“那你家在哪兒?”他問孩子。
孩子指了指路旁不遠處的一個五星大酒店,道:“那兒。”
張雲容很震驚的說:“那裏是酒店,怎麽可能是你家,你別搞錯了。”
“就是那兒,那是那兒。”孩子急的直跳腳,拉住他的手,道:“帶我回家,帶我回家。”
張雲容沒有辦法,先安慰他道:“你等等,我先去吃碗面再帶你去。”
“吃面,那裏有什麽沒得吃,你還去吃什麽面。”孩子說着指着那酒店就拉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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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容沒有辦法只得和他過去。
已是深夜,櫃臺小姐卻瞧着精神奕奕沒有一絲疲憊的模樣,見他來了,立刻堆上笑容,道:“請問先生有什麽需要?”
張雲容看了看那孩子,那孩子指了指前臺身後414的房間鑰匙,他便開口:“請給我開個房間。”
“我們現在的房間大部分都有空餘,請問您需要大床房還是單人房?”姑娘煞有其事的說着。
張雲容開口說:“我想訂414房間,不知道有人訂了麽。”
很明顯那姑娘的眼神變了,一下變得驚恐起來,剛才的笑容也立刻消失殆盡,她道:“不好意思,這房間我們不外借的。”
“哦,這樣啊。”張雲容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妥,想拉着那孩子走,低頭看去,才發覺那孩子一臉不樂意。
兩人走出大堂的時候,那孩子還不停和張雲容鬧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快帶我回去。”
“你也聽見了,不是我不帶你回去,是那房間不外借。這樣吧,我買零食給你吃去,你看好不好。”張雲容讨好的說:“你先和我回去,過幾日等我朋友回來了,我叫他幫你查查。”
“你朋友?”那孩子問道。
“對,我認識個警察,不過他最近和朋友回鄉度假去了,要過段時間才回來,等他們回家我在叫他幫你找。”張雲容這樣哄着孩子。
那孩子聽了上去牽他的手道:“恩,那我就先和你走吧。”
B市。
唐藝帶趙恒回家的第一天,他爸還沒見趙恒呢,街坊鄰居到先把趙恒看了遍。
“唐藝,你小子,終于帶女朋友回家了是吧。”鄰居李大爺眼神不好使,直接把趙恒當成位姑娘。
“我不是女的,我男的。”趙恒試圖去解釋。
李大爺聽了二話不說,道:“哦,那就是男朋友了。”
“啊?不是男朋友,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我是他的朋友。”趙恒用一種不标準的普通話和人家道。
“你是男的嗎?”李大爺問他。
趙恒點頭,回:“是啊。”
“那你是他朋友嗎?”李大爺又問。
趙恒回:“當然。”
李大爺掠了掠胡須道:“那不就是男朋友麽。”
趙恒想了想好像對方說的有道理,不對,不對,怎麽自己被繞進去了呢。
“別和他說了。”唐藝看不過眼了拉他回家。
“不行,非說清楚不可。”趙恒倔勁上來也不肯服輸。
“人老年癡呆,你也癡呆啊。”唐藝翻了個白眼拖着行李箱推開門。
“啊?”趙恒一臉驚訝。
“還醫生呢,連癡呆都看不出來,傻樣。”唐藝笑着往前走,趙恒這才放棄和李大爺争辯跟着唐藝走進去。
“爸,我帶朋友回家了,人呢。”唐藝剛進屋就看見院子裏面放着的保養品,沖着屋裏人喊:“爸,周叔又來過啦,怎麽送的東西你不拿進屋呢。”
“正好你回來,明兒個給我給他送回去。”周建峰這才從屋裏出現。
“哎,這位是?”周建峰看見趙恒問道。
“哦,我朋友,趙恒,放年假帶着他來我們這兒轉轉。”唐藝說着把趙恒行禮拿進自己屋裏。
“叔叔好。”趙恒倒是很懂得中國人的那一套,進門就喊叔叔好,十分客氣。
唐旭東聽了連連點頭,稱贊道:“比你這臭小子懂事,不錯,不錯。”
“爸,有你那麽說兒子的麽。”唐義沒好氣的說着。
“哎,你把人行禮拿你自己屋去幹嘛,這旁邊不是有空房間麽,讓小趙住我對面好咯。”唐旭東說着就上去問趙恒喝茶不,又說要帶趙恒去逛花鳥市場,再帶他去看他自己養的鹦鹉和金魚,這讓親生兒子唐義都懷疑到底誰是他兒子了。
唐藝則在一旁忙活,見父親這樣說,又說:“那房間能住麽,全是灰,反正我那床也大,也不住幾天就回去上班了,擠擠也行。”
“你說行就行吧。”唐旭東說着就外出買菜。嘴裏還嘟囔着:“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害我現在才去買菜,好菜都被那些老太太一早搶完了。”
“哎,爸,我你兒子,回來還得和你提前報備啊,真當您是大将軍列。”唐藝這嘴皮子怕也是跟着他父親練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胡笳曲?六拍》 出自宋朝 文天祥胡人歸來血洗箭,白馬将軍若雷電。
蠻夷雜種錯相幹,洛陽宮殿燒焚盡。
幹戈兵革鬥未已,魑魅魍魉徒為爾。
恸哭秋原何處村,千村萬落生荊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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