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帶她去看螢火蟲?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發心, 輕柔撫過, 聲音溫和。

年年一個激靈,心頭發毛,終于從看戲吃瓜的興奮狀态中清醒過來了, 果斷拒絕道:“我不去!”

聶輕寒動作一頓, 不露聲色地問道:“怎麽了?”

年年理直氣壯地道:“我怕蚊蟲。”

哼,心機男主, 絕對不懷好意。還好她機智, 記得他是不招蚊蟲的體質,堅決不上他的當。和他在一起,被蚊蟲重點關愛的永遠是她。她要吸取教訓, 養成了夏夜不和他一起去樹木草叢的好習慣。

再說,螢火蟲有什麽好看的?

她還在原來的世界時,每到夏夜,兄長都會帶她去看螢火蟲。小河潺潺, 樹影婆娑, 她趴在石拱橋的欄杆上,耳畔是枝葉沙沙, 蛙聲一片;眼前點點螢火如星漢燦爛, 與滿天星子交相輝映。那是她童年最美好的時光。

有時她懶得去, 兄長還會為她将螢火蟲捉到各色紗囊中,挂在她的床頭,好看極了。只是後來,她發現第二天螢火蟲全死了, 再也不許兄長這麽做了。

年年想着想着,又開始想念那一世的家人了,恹恹地垂着眉眼,心頭酸酸的:都怪聶小乙,沒事提什麽螢火蟲?

聶輕寒見她長睫顫動,精致的小臉上神情落寞,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被拒絕的些許郁悶早就煙消雲散,安慰她道:“你佩着藥囊呢,怕什麽?”

年年一愣,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說這藥囊是凝神養氣的嗎?”

聶輕寒面不改色:“我特意讓夏先生加了防蚊蟲的藥草。”

年年嘀咕:“這樣也行?兩種方子放在一起,不會藥性沖突吧?”會不會影響避子的效果?

聶輕寒道:“放心,不會。”

也對,夏先生的醫術高明,這點小問題他肯定考慮到了,不會坑她的。年年放下心來,沒再放在心上,開口道:“聶小乙,我餓了。”

他們來的路上,在路邊的酒肆買了白切牛肉,鹽水煮毛豆,荔浦扣肉和靜江米粉。只需要把幾樣菜加熱一下,再把米粉煮一下就能直接吃了。

聶輕寒安撫她道:“我這就去升火,把才熱一下。”頓了頓,他難得現出遲疑之色,“郡主可會煮米粉?”

年年:???這話不對頭啊?之前在山林總,他就想讓她烤兔,現在又打她的主意。她警惕地看向他,“聶小乙,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煮吧?”

他想得美。把她的丫鬟全撇下,不吭一聲就拐帶了她,叫她處處不便也就罷了,還想支使她給他幹活?

聶輕寒含蓄地道:“我之前沒煮過,可能會不大好吃。”

又想騙她,他兔子烤得不是挺好的?

年年一臉大度地道:“沒關系,我不挑的。要是你能煮熟,我可以。”

小半個時辰後。

號稱不挑的年年坐在聶家破破爛爛的四仙桌旁,用自帶的烏木鑲銀箸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碗中糊成一坨的米粉,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人生中:“這是什麽?”

聶輕寒皺着眉看着自己的作品,向來冷靜的眼神難得帶上了不确定:“第一次煮,這樣應該還行吧?”

年年:“……”不,兄弟你太自信了,不行,絕對不行。

她怎麽忘了,他很小就在郡王府做活,後來又去了青鹿書院讀書,也就幫滕遠舟燒過幾次火,根本就沒有機會掌廚。兔子烤得好,只能說明他經常搞加餐。

沒想到他也有不會的事。

聶輕寒見她看着米糊糊,一臉拒絕的表情,遲疑道:“要不我重去煮一鍋?”

重煮一鍋,他就能煮得好吃了?

年年心中天人交戰片刻,對口腹之欲的追求終于戰勝了對下廚的嫌棄,果斷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不常下廚,但幾世的積累下來,廚藝其實還過得去。

年年先去了趟馬車,将帶來的作料和一套粉彩蓮花碗翻了出來。美食亦要美器配,器皿好看了,食欲才會更好。

聶家的廚房只有半間,矮小逼仄,竈臺上收拾得倒還算幹淨。

年年指揮聶輕寒備好涼水,洗淨米線,切好蔥花、牛肉末備用。

爐膛的火已經半熄,聶輕寒往裏面加了一把柴,用鐵釺将将火重新撥旺。年年站在竈前,滾油放入蔥花,倒入鹽、醬料、花椒……先熬好醬汁,盛出。然後,冷水和米線一起下鍋。

等水沸了,年年一邊加涼水,一邊翻拌米粉,兩三次後,熱騰騰的米粉出了鍋,盛到了粉彩蓮花碗中,淋上準備好的醬汁。

滿室香氣。

雪白的米粉,鮮亮的醬汁,碧綠的蔥花,粉彩的蓮花碗,色、香、味俱全,令人不由食指大動。

聶輕寒神色不顯,默默連吃了三碗。

年年嫌棄:“你怎麽這麽能吃?”心中卻莫名開心:自己做的食物有人捧場,總是分外令人愉快的。

聶輕寒目光流連在她沾了汁水的嬌豔紅唇上,眼中露出幾分笑意,低聲慢悠悠地道:“好吃。”

好吃就好吃,你那眼神怎麽回事?

年年頓時回想起先前在樹林中,他抱着自己,“吃”自己的小嘴,吃完了,還要來一句“很好吃”,那語氣和現在簡直一模一樣。

年年牙癢,沒好氣地道:“有什麽好吃的?這邊作料和食材太少啦,不然,再加上東江的蝦子,雲湖的蓮藕,筍幹丁、火腿肉丁、貝肉、幹絲……那味兒還差不多。”

聶輕寒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樣,笑意更濃:“以後都會有的。”

以後?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聶小乙似乎不想殺她了。畢竟,他說的可是“以後”。

三碗米粉的威力這麽大?

想到這裏,年年又開始怨念了,垃圾系統,盡掉鏈子。要是能查到仇恨值,她就可以知道具體威力有多大了。現在什麽都不知道,萬一仇恨值降過頭怎麽辦?

年年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謹慎起見,為他下廚要慎重再慎重。她無情地拒絕道:“聶小乙,我可不當你的廚娘。”

聶輕寒不以為意:“那年年教我?”全然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自覺。

年年想到他剛剛糊成一坨的傑作,敬謝不敏。“算了吧。珊瑚的手藝也不錯。”她想要什麽好吃的吃不到,可不想當他的試驗品。

他道:“那不一樣。”

是不一樣,珊瑚做的比他做的絕對好吃多了。

年年懶得和他扯皮,放下筷,站起身來:“我吃好了。”打算去屋外透透氣。經過他身邊時,他忽地伸手将她拉住,微微使力。

年年敵不過他的力道,一下子跌入他懷中,氣得漲紅了臉:“聶小乙,你發什麽瘋?”

他漂亮的鳳眼幽黑異常,修長的手指輕輕掠過她唇,反複摩挲:“這裏……”

指腹的薄繭刮過她柔嫩的紅唇,帶來異樣的壓迫感。年年身子僵住。耳畔,只覺他薄唇慢慢湊近,呼吸漸重,低沉的聲音伴着灼熱的呼吸鑽入她耳中,撩撥着她的感官:“沾了湯汁。”

年年想踹他一腳:沾了湯汁而已,要不要搞得這麽暧昧?

她憤憤抓開他手:“說好的,不經過我同意,不許動手動腳。”

他虛心接受:“好,不動手。”

年年覺得他這句話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一時又找不出來。

下一瞬,他低下頭,覆上了她紅豔豔的唇。

年年終于知道哪裏不對了:正如他這個王八蛋林中時所說,他只答應了她不動手,可沒答應不動嘴呀!

她氣得咬了他唇一口。

他呼吸一下子重了幾分,掐住她纖腰的手緊了緊,抵着她唇,低低開口:“今夜許了我動手動腳可好?全用口和那一處,我怕,”他的聲音越發低啞,“年年受不住。”

年年目瞪口呆:聶小乙,你的臉呢,這種突破尺度的混賬話都說得出來?

她再忍不住,騰空的腳狠狠踩下,趁他吃痛,迅速掙脫他,揚起下巴斥道:“登徒子,不要臉!”

他望着她生氣勃勃的模樣,眉眼含笑,沒有再說什麽,主動收拾碗筷,去了廚房。

年年松了一口氣,面上火辣辣的感覺終于稍退。一時心神不寧,在屋中轉了一圈。

屋子小得可憐,一間堂屋,一間卧室,半間廚房。屋裏家具只有寥寥幾件,也不知有多少年頭了,漆跡剝落,裂紋橫生。處處昭示着住家的貧窮困窘。

斑駁的泥牆上挂着幾件舊農具,年年被混在農具中的一柄竹劍吸引了目光,好奇地取下、拔出。劍身已經發黴了,上面歪歪斜斜刻着稚嫩的“誅天”兩字。

莫非是聶輕寒小時候刻下的?好大的口氣,好生大逆不道的志向。要知道,現在在紫禁城的那片“天”,可是他的君父。

年年看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那股黴味,将劍放回原處。正打算去卧室看看,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動靜。

年年走在窗前向外看去,暮色中,一輛雙馬拉的黑漆馬車正向村頭駛來。

那馬車比他們雇的車可要氣派得多。拉車的兩匹馬俱是烏黑油亮,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神駿非常;車身通體用烏木打造,雕刻華美;車頭挂着兩盞氣死風燈,皆是用上好的琉璃制成,精致非常。

馬車後,跟着一隊黑衣騎士,俱是高頭大馬,勁裝佩劍,架勢十分唬人。年年見這些騎士各個肌肉虬結,目含精光,便知這些人應該都是練家子。

隔壁廚房,聶輕寒聽到動靜走了出去,擡頭望向馬車。

日已西墜,明月生起,月光照在他俊美的面容上,他的神情恢複了素來的平靜無波,幽黑的鳳眼不帶一絲表情,顯得分外冷情。

剛剛和她調笑,沒臉沒皮的人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年年不想理他,又忍不住分享自己的發現,趴在窗上,小聲對他道:“這馬車中的人,只怕是從京城來的。”

聶輕寒微怔,回頭看向她:“年年如何知道?”

年年一一歷數道:“那兩盞琉璃燈是出自內造。車柱上的花紋也不是這邊的風格,只有京城那一帶常用。而且那些騎士各個身材魁梧,不似南邊人。”

在這個西南一隅的小小村莊,偶爾來一兩個北地人不稀奇,但居然能看到內造之物出現,委實稀奇。也不知馬車中人究竟是誰,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聶輕寒眼神微沉,若有所思。

馬車越來越近,在他們門口停下。坐在車前的黑胖車夫笑眯眯地向裏喊話道:“小哥,勞駕,請問莊主的屋子該怎麽走?”說話間,看清了聶輕寒的模樣,不由一愣。這個小小的村莊竟有如此人物?而他身後似乎有個美嬌娘?

聶輕寒不動聲色地将年年擋在身後,遮擋住對方探究的視線,指了指道:“往前走,占地最大,門口有三棵柳樹的便是。”

車夫謝過他,正要揚鞭驅馬,繼續前行,車中忽然有人敲了敲車壁。

車夫停下動作,恭敬地問道:“大人?”

車中人輕咳了兩聲,吩咐道:“有勞這位小哥指路,趙三,賞。”那聲音尖細陰柔,聽着古怪別扭之極。

叫趙三的車夫一愣,随即恭敬應下,掏出一個青色荷包,向聶輕寒扔來道:“小哥拿着,我們大人賞你的。”

荷包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不偏不倚落到聶輕寒手中,這份準頭委實驚人。這個笑眯眯的車夫,竟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賞賜完,車中再無動靜。趙三揮鞭,馬車再度前行,身後騎士列隊跟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聶輕寒立在窗前,捏着荷包,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年年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背:“車中那人是京城口音。”而且,聲音陰柔詭異,令她聯想起宮裏的某類人來。

可這類人怎麽會跑來這個小村莊?

聶輕寒回過神來,将荷包塞給她道:“這個你收着。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年年訝然:“你去哪兒?”

聶輕寒道:“回來再說。”邁步向外走去。

留下年年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多出來的青色荷包。從來只有她賞人的,破天荒頭一遭,她居然拿到了別人給的賞銀,可真是新奇。

年年打開荷包,發現裏面是個刻着事事如意的小銀錠子。車裏的那位“大人”還挺大方的。

她不甚在意地将荷包丢回桌上。這份賞賜,尋常村民拿到不知該有多高興,對她來說,自然不值什麽。

年年去了剛剛就想去看一看的卧室。

然後,她望着屋中僅有的一張小木床,陷入了呆滞:只有一張床,晚上怎麽辦?難道真要動手動腳和動口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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