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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會兒,着實沒有發現還有什麽別的不對勁的地方,洛瑛不禁蹙眉。他反倒又開始想起那水井來,他始終無法想出來那水井究竟為什麽有水,想着,他已不知不覺走出了宮殿,又來到了後院。只是這一次,後院裏又多了一個人。

“你果然逃到這裏來了。”青河冷冷道。

“為什麽是‘逃’?”洛瑛無奈道。“你不追,我何必逃?”

“……”青河無言以對。

“對了,你知道這宮殿以前是幹什麽的麽?”洛瑛問。

“不知道。”回答得幹脆利落。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我要回神殿去了,您請好吧。”洛瑛轉身欲走。

“站住!”青河突然沉聲道。“這個地方正好,把上次的賬算清楚。”

“女人真是麻煩。”洛瑛輕嘆道,只好又轉過身來,盯着她的劍鋒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道:“你今天是一定要雪恥不可的麽?”

“不錯。”青河冷冷道。“今日若不與你将上次的賬算清,我決不放過你。”

“哦?”洛瑛笑笑。“要一直追着我麽?直到我肯跟你打?”

青河沒有回話,似是默認了。

“那好。”洛瑛道。“你盡管試試,若追得上,我就依了你的願。”他快步走到水井邊,又道:“那麽,開始吧。”話音剛落,青河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得“撲通!”一聲,洛瑛竟然跳下去了!

“洛瑛!”青河不由得驚呼出他的名字,她壓根沒想到洛瑛會直接往井裏跳。她忙走到井邊,從井口往下望,只有一泓幽幽的井水,水面上海蕩着方才洛瑛落水時激起的水紋,一圈一圈蕩漾開去。而洛瑛早已沒了蹤影,少頃,依稀有什麽東西浮上水面,青河定睛一看——竟是洛瑛出行時所戴的面紗!青河不禁有些緊張,他該不會是死了吧?可是總該有些掙紮啊,怎麽跳下去就沒有聲息了?連屍首也沒有看到!難道說……

青河的眉頭不禁蹙起,突然,青河也跟着跳了下去!

亦是“撲通!”一聲,再看水面,除了水,也沒有其他東西,只有洛瑛的面紗還在水面上浮動。

整個棄宮的後院又恢複了死寂,一陣風吹過,後院的雜草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地下甬道(下)

茶水從雞血玉壺中緩緩倒出,傾注于杯中,淺色的茶水倒入紅玉杯中,在如血的玉石的襯托下,與清水無異,唯有那彌漫整個屋子的茶香才能證明那确實是茶。南淵小啜一口,打開茶壺的壺蓋,濃郁的茶香撲鼻而來,但那壺中的茶水确是幹淨得很,一點茶葉甚至是碎末都沒有。南淵本該是十分滿意的,但他卻微微蹙起了眉。

“咚咚。”有人叩門。

“進來。”

靈奴低垂着頭,慢慢走來,将一只木盒放在了桌上。

南淵打開來看了看,問:“這是你從守靈師那兒取來的香?”

靈奴緩緩點了一下頭。

南淵合上木盒,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這個靈奴:“剛才是你去取的麽?”

靈奴又點了一下頭。

“我怎麽記得,我叫的是另一個?”南淵有些懷疑。

此時,靈奴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呆立在原地——或許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點複雜。

“罷了,你下去。”南淵煩躁地向他揮了揮手。

靈奴乖乖退了出去。

青河重重跌在了地上。

她懷疑這是自己的錯覺——她明明是跳入了水中,怎麽會落到地上?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滴水未沾!

青河猛地擡頭,她發現頭頂上竟是一泓幽幽的井水!她甚至能看到井外的藍天以及那塊漂浮于水面的面紗!她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腳下踩着的竟是一條石路,兩面都是石牆,牆上均點了蠟燭,在幽暗的甬道裏發出昏暗的光。洛瑛一定也是發現了這水井有問題才往下跳的,這路只有一條,他定是沿着走了。想着,青河立刻平複好心情,疾步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青河還是沒發現走別人來過的蹤跡,道路兩旁的燭光也越來越暗。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她所站的位置,是這條甬道最後一個有燈光的地方,即是說,走到此處,再往前踏出一步,就只有一片黑暗,這個甬道青河從未知道,前邊或許有幾處機關。所以,她只能停在這裏,駐足不前。

難道說,洛瑛已經過去了麽?若前方有什麽兇險的機關,他閃避不及,豈不是已經喪命了麽?太多太多的疑問盤踞在青河的腦海中。首先是那井水,然後是這條秘密的地下甬道,究竟通向何處?修建這通道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洛瑛是怎麽知道這裏有甬道的?他是否還在這甬道中?是已經出了甬道,還是中途喪命?

青河十分焦急,她已沒有時間再考慮這麽多了,現在,要麽盡快找到洛瑛,要麽盡快找到出口。

青河咬咬牙,踏了出去。然而,就在她的腳剛踏出第一步時,忽然聽見從那黑暗的前方隐約傳來淩厲的聲響,不好!果然有機關!青河大驚,快步退後,瞬間,一支銀箭已經沖向她的眉心!突然,一股強勁的力量将她往旁邊一拉,身子微傾,那箭便貼着她的衣服“嗤!”一聲擦了過去,碰壁之後落地。青河還未站住腳,已馬上被那股力量帶着連連後退,接連從黑暗中飛射出的銀箭“篤篤篤!”盡數射入她腳前的土地,竟達分寸!

“前面果然有機關。”突然聽得另一個聲音。青河一驚,回頭才發現竟是洛瑛!

“你……”青河怒瞪着他。“為什麽救我?”

“第一,我不是救你,我只是一直隐在暗處,想以你試試前方有沒有機關。第二,如果讓你死在這裏,而我卻活着出去,你要我如何向木落景和他們交代?”洛瑛道。

“真是卑鄙。”青河冷笑一聲。“竟将別人當做擋箭牌。”

“你是說,你也不知道這裏為什麽有個密道?”洛瑛不禁失聲。

“我怎麽會知道?這個行宮據說在我進王城之前就已經是棄宮了,沒有人會閑到來這裏逛。”青河道。

“……”洛瑛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良久,他才道:“抱歉,冒犯了。我以為你在宮中當差多年,應該會知道有個密道的,所以……”

“算了!”青河沒好氣道。“現在要怎麽出去?”

“不知道。”洛瑛回答得很幹脆。

“那就原路返回。”說着,青河就要往回走。

“沒用的。”洛瑛緩緩道。“你看不出來麽?那井水根本就是個幻術,而且還是高級幻術,他們利用水井将這條甬道隐藏起來了。”

“那你說,怎麽辦?”青河問。

“往前走。”洛瑛道。

“前面機關重重,你怎躲得了?”青河搖搖頭。

“那總得出去,走一步是一步。”洛瑛笑道。“況且這條通道想必也是給內部知情人士所用,隐藏之地又極密,還使用了幻術,機關應該不會太多。”

“就直接走嗎?”青河問。

“不。”洛瑛搖搖頭。“你跟着我就行了。”

青河也沒回答,自覺地站到了洛瑛身後。

“這麽暗的路,就算是內部熟悉此地情況的人也無法在如此黑暗中尋得正确的落腳點避開機關,所以一定在某處有照明或者是提示的機關。”洛瑛道。

“那要怎麽過去?”青河問。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甬道,燈火在這裏突然消失,只留下黑暗的前方,就是要誤導外人,讓外人不敢往前走。”洛瑛道。

“方才不是有機關麽?”青河道。

“那只是用來吓唬人的,方才就算沒有我,你也能躲開,但修為低一些的就未必能躲開這麽快的暗器了。”

“現在要怎麽做?”

“很簡單,照亮前方的路。”洛瑛道。說着擡起手,從他的指尖升騰出一小團火焰,洛瑛揮指一彈,那團火焰被彈至半空,幻化成一只大火鳥,火焰照亮了整條甬道。指尖原本就狹窄的甬道被人劃為三條道,每條路之間都劃清了界線,但這三條道都一模一樣,都通向同一個方向。

“為什麽要這樣劃?”青河不禁好奇。

“我不知道。但中間這條比起旁邊的兩條,這條最寬,走這條。”洛瑛想也不想就踏上了中間的這條路。

“你……”本想叫住他,但洛瑛走上去後也沒什麽事,她才小心地跟了上去。

“你确定這一條路可行麽?”青河問。

“如果走兩邊的任何一條,就有可能有機關。”洛瑛道。

“你看地上,同是凹凸不平的黃土地,就中間這條路較為光滑平整,說明這裏常被踩踏,而且地上還有車輪印,說明這條甬道是用來運送什麽重要而又隐秘的東西。如果是這樣,那在路的盡頭應該會有車。”洛瑛道。

“哼。”青河冷哼一聲,也未反駁,只是跟在洛瑛身後,時刻保持警惕,洛瑛走一步,她跟一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洛瑛突然停下腳步,青河不留神,一下子撞在他的背上。

洛瑛轉過身來,擋住了她:“你還是別看了。”

“什麽?”青河蹙眉,還欲推開洛瑛要去看個究竟,卻被洛瑛攬過來蒙住了雙眼,怎麽掙也掙脫不了。只聽洛瑛在她耳邊道:“別看,你會受不了的。”說着,一邊扶着她一邊蒙着她的雙眼走了一段,才将她松開。

“究竟是什麽?”青河心想着,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只見不遠處果然放了一駕車,車上放着一堆看似華麗的衣服,再定睛一看,竟似幾具屍體!

“不就是屍體麽?為什麽不讓我看?”青河問。

“那不是一般的屍體。”洛瑛道。“你不知道麽?”

“我?我能知道什麽?”青河道。

“那些屍體,全是男子,身着華服,你曾将他們送進鸾宮。”洛瑛道。走了一會兒,洛瑛突然停了下來,青河下意識走到他身旁,又是幾具屍體赫然出現在眼前。他們雖身着華服,面色蒼白,身體幹癟,皮肉貼着骨架,生出層層松弛的折皺,似被抽幹了體內的一切,在陰暗濕冷的地道中放置已久,有些屍骨的眼窩中已生出了蟲蛆,一陣刺鼻的腐屍臭味撲鼻而來。青河不是沒殺過人,但她殺人往往一劍斃命,從未如此近距離對着一具駭人的腐屍,難怪洛瑛方才不讓她看,她看了确實有點受不了。

刺鼻的屍臭讓青河不住幹嘔,她立刻站回洛瑛身後,不願再看。

“這幾具還算好的。”洛瑛嘆了口氣,将青河拉到自己身側,自己走在靠近屍體的一側,盡量替他擋着不讓她看見。“前面幾具時間更久。我看了都受不了,你若看了必要受到驚吓。”

“多……多謝。”青河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你還是什麽都不知道麽?”洛瑛又問。

“不知道。”青河回答。

葉國王宮,軒轅府,帝國殺手間諜組織“鳶”的根據地。沒有人知道軒轅府的具體位置在哪裏,或許連葉國皇帝也不知道。許多人甚至質疑軒轅府的存在。坊間傳言,軒轅府的規模超過一般的王府,內部裝飾奢華,府邸中央修建了一座巨大行宮,為組織成員聚集開會商榷之用,宮內陳設堪比皇城。軒轅府這個府邸的名氣在坊間似乎已經超過了“鳶”這個組織本身,故更多的時候,人們也習慣用“軒轅府”來代指“鳶”。

這天下着雨,軒轅府上空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雨霧,府內濕氣漸重,位于軒轅府中央的大行宮兩邊,是兩條看不到盡頭的長廊,廊邊各有六間卧房,形成一個非常完美的對稱。

行宮內燈火通明,宮內兩邊各擺了六張小方桌,桌上都擺着一樣的茶果,中央設置了一個高臺。高臺之上坐着一個冰山般的男子,他的眉頭總是蹙起的,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什麽事。與常人不同的是,他坐着的竟是一把輪椅!

“也不知道洛瑛那邊怎麽樣了。”階下右列的一個方桌前,冰荷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喃喃。

“你就放心吧,有消息洛瑛一定會說的。”天鈴坐在左列,細細地擦拭着自己的長劍。

“老大 ,今天找我們來有什麽事?”冰荷問。

高臺上的人沒有說話。

“老大你不用等啦,今兒個能來的就我們三個,哦!等會兒花嫣好像會來。”天鈴道。

“真讨厭,京城又下雨了!”突然聽得門外傳來一聲嬌嗔,接着是一陣清脆的環佩叮當之音,零零丁丁地傳來。

“看,說曹操,曹操到。”天鈴笑道。

不一會兒,門口緩緩走進一個少女,身着七彩華裳,生的十分俏麗,就似只彩蝶,翩翩而至,兩只手上戴了密密幾圈的銀鈴手镯,只要她稍有動作,手上的銀鈴就會發出“簌簌”的聲音。

她理了理亂發,整了整衣衫,将手中的紙傘放到一邊,進殿後直接坐到了冰荷旁邊,開始吃桌上的點心。

“怎麽了,突然叫我回來。”花嫣問。

“遇到了一些問題,本想召大家一起回來商讨的,可是只有你一個人有空……”冰荷道。突然傷口又開始作痛,冰荷不禁蹙眉。

“冰荷你怎麽了?”花嫣吓得趕緊幫她查看。“洛瑛打的?”

“嗯,不過快好了。”冰荷苦笑。“有敵方的人在場,他只能下重手。”

“又來了!洛瑛老是這樣!他上次打得我都吐血了,休息了一個多月才好呢!真恨不得什麽時候我也有這機會,非得把他打殘不可!”說着,花嫣不禁怒形于色。

“花嫣。”突然,高坐于堂上的首領冷冷喚了一聲,花嫣馬上住口,坐好,看着他。

“什麽事?老大。”花嫣馬上降低了聲音。

“紅鳶尾一事,你已了解過了吧?”

“我已知道了。可這跟紫派有什麽關系?”花嫣蹙眉。

“近來,血派中的六人全都身負要務,奔走于大陸的各個角落,除了洛瑛,沒有人在蜃城。”岚玦道。

“那你是懷疑紫派了?”花嫣沒好氣道。“就算你是老大,也不能這樣亂來吧!”

“花嫣!”天鈴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注意現在說話的對象,不得無禮。

花嫣白了個眼。

“我并沒有懷疑任何一派,只是問問你的看法。你藏身于煙花柳巷之中,接觸各色各樣的人,可能會有所了解。”岚玦道。他的背上問了

“老大你的消息真靈通。”花嫣突然笑了起來。

“你得到了什麽消息?”若葉問。

“前幾日我接待了一個很奇怪的客人,他長得倒挺俊朗,很會說笑調侃,而且人也十分溫柔,腰畔挂着一把短劍。我開始以為他只是個富家公子,可是富家公子來妓院為何要配劍?他說他從荒流野來,未曾到過天戋野,那是他第一次來。”

“然後呢?”冰荷問。“他與此事有何關聯?”

“他問我‘你可知道葉國軒轅府’,我便裝作不太熟的樣子說我不太了解,只知道是個很厲害的殺手集團。後來,他笑了,說‘其實,軒轅府也不過如此。’我問他何出此言,他只是笑笑,後來與他盡了一夜魚水之歡後,第二天我醒來時他已經離開,但他在我的床邊留下了一朵紫鳶尾。”花嫣道。

“什麽?!“冰荷失聲。

“他是什麽人?”岚玦蹙眉。

“不清楚,問他他也不說,但他的腰上吊了一只玉佩,刻着很大的一個‘彥’字。”花嫣道。

“彥?難不成是他的名字麽?”天鈴思忖。

“不僅如此,在與他行樂之時,我發現他的背上紋了一朵黑色的曼珠沙華。”花嫣道。

“曼珠沙華?”冰荷有些疑惑。

“隐都。”天鈴突然開口。“黑色的曼珠沙華,是隐都的圖騰。每個隐都人的背後都會有。”

隐都。

在座的人心中都開始默念這兩個字。堂上,岚玦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咚!”黑暗中傳來一聲悶響,洛瑛下意識地擡起手臂,将青河護在身後,同時将那火鳥召了回來,甬道內又恢複了一片黑暗。青河也已按住了腰畔的劍,警惕起來。

“聲音好像是從上面傳來的。”青河小聲道。

“嗯。”洛瑛不否認。兩個人都屏息凝神地聽着,不敢妄動。

“咚!”又是一聲響,突然從上方投射進一絲光線,洛瑛忙拉着青河往後退,躲到黑暗處,避免被光線照到。

似乎上面有什麽東西被拉開,地面上的光線漸漸照亮那一小塊地方,洛瑛和青河退至黑暗處,氣都不敢喘一下。

“咚!”一個人被丢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馬上,光線漸漸消失,那東西又被拉了回去。

洛瑛重新點燃了火光,發現竟又是個華服男子!

青河快步走了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道:“還活着。”

洛瑛過去将他扶起,只見此人生的十分英俊,但面色慘白,奄奄一息。

“大人……救……救我……”男子抓着洛瑛的衣襟,眼中充滿驚恐。“我……我還不想死……”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被扔下來?誰扔你下來的?”洛瑛一連串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我……我……”男子似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吃力道:“夏……夏銘……他簡直……不是人!”說罷,再也沒了聲息。面上的表情充滿了怨毒與驚恐。

“城主?”洛瑛蹙眉。一旁的青河看着屍體,不說話。

“你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嗎?”洛瑛有些懷疑地看着她。

“不知道。”青河站了起來。“我只負責看守,連我也進不去,只有南淵和景和才知道。”

“這些男子英俊非凡,衣着華貴,想必是面首。”洛瑛蹙眉。

“面首?”青河想了想。“城主他……沒那個癖好啊。”

“不一定是癖好,或許這些面首另有他用。”洛瑛道。

“面首……能有什麽他用?”

“這個……”洛瑛正欲說什麽,突然聽得上方傳來一個聲音。

“誰在下面?”說着,頭頂上方的木板緩緩拉開。

兩人都不由得一驚,洛瑛馬上把青河推至陰暗處,迅速脫下自己的白色外衫,再脫下方才那死去的面首的外衫穿在身上,也以最快速把戴在手指上象征身份的銀戒取了下來。

“跟着火鳥,它會帶你出去的。”洛瑛打了個響指,火鳥又出現在甬道中,飛往前方,他又将外衫和戒指丢給青河,并将左頰的蓮花隐去。

“你去哪裏?”青河不禁失聲。

“上去看看。”洛瑛道。

上方的木板被拉開,光線投射進來。

“怎麽還沒死?”上面的聲音問。

“這……小的命大,還不想死。”洛瑛道。

“小的沒什麽大礙,請讓小的上去繼續服侍城主吧。”

“這……”

突然聽得一個低沉而慵懶的聲音。“讓他上來。”

“是是。”那人應道。随後便放了一架木梯下來,讓洛瑛爬上去。

青河處在黑暗中,眼看着洛瑛一步步登上木梯,眼中充滿驚恐之色,好幾次都有沖動想叫住他,但話音總是到喉頭便被生生咽了下去。洛瑛一邊上樓,一邊将一只手背在身後,朝青河的方向揮了揮,示意她走。

終于,木板又被拉上,甬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懷疑

終于得以重見光明,洛瑛一上來,便看見一個紫衣男子半卧在軟榻上,約莫四五十的年紀,一臉倦态,卻面若冰霜。似乎這世上,已沒有任何能令他動容的事。

“我怎麽記得,方才那個好像不是你。”夏銘緩緩道。

“不錯,方才的人的确不是我。”洛瑛笑道。

“那你怎麽會在下面?”

“小的也是衆多面首中的一個,方才擅自亂跑,到了後院的井中,見井裏似乎有東西,想看個仔細,不想卻不小心落下來,走了半天,才發現有動靜,于是便上來了。”洛瑛道。

“那你,為什麽剛才要說謊?”夏銘問。

“方才我怕這位大人不讓小的上來,才……”

“你一路走到這,居然沒有受到暗器攻擊,不簡單。”夏銘身邊的小厮上下打量着這個漂亮的面首,移不開目光。

“你一路過來,路上看到那些東西,難道不曾害怕麽?”夏銘問。

“這……一路上過于黑暗,小的什麽也看不到,一路摸索着走,困難得很。”洛瑛道。

“算了,反正你遲早也是要去的。”夏銘道。

“是。”

“你可知道,找你們這麽多面首來做什麽麽?”夏銘道。

“小的不知,還請城主指示。”洛瑛躬身道。

“過來。”夏銘對他招了招手。

洛瑛垂首走到夏銘身側,那侍從已知趣退了出去。

“是。”洛瑛順從地上了夏銘所卧的軟榻。他不知道夏銘要幹什麽,現在除了按命令行事,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但他能确定,夏銘召那麽多面首絕非用于行樂。

“躺下。”夏銘又道。

“是。”洛瑛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推斷,但他還是照做了。

誰知,剛一躺下,洛瑛的身體仿佛被某種力量吸引,這軟榻之下似乎隐藏着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将他的身子死死地“吸”在軟榻上,他現在就似被釘在砧板上的獵物,完全動彈不得。

夏銘翻了個身,将洛瑛壓在身下。

洛瑛頓覺全身發冷,這個人的眼神冰冷,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空洞,有點像神殿裏的那些靈奴,看洛瑛像在看一件物品。

不久,一縷青煙從夏銘左頰的紫蓮中飄出,他并沒有随風散去,而是緩緩飄進洛瑛的鼻孔。

突然,仿佛什麽東西在腦袋炸開一般,洛瑛頓覺頭痛欲裂,似千萬只蝼蟻在咬噬,似乎自己體內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點流失,過程漫長而痛苦。再痛,洛瑛也咬牙忍住了,他一聲也沒叫出來。對于身為紫派人的他,忍受是一項必修的內容。洛瑛曾在一次任務中躲在地方的房檐下,無水無糧,還被府裏要求不能休息的情況下,整整盯了三天三夜。在他進紫派的第一天起,就被教以忍。無論受到多大痛苦,都不允許發出聲音。為了訓練這個,紫派的人每天都要受到酷刑,但是,無論有多痛,他們也只能忍,若發出一點聲響,打得更重。由是,他們從流淚慘叫,到默默流淚,直至面色堅忍地忍下來。忍受過各種殘酷刑罰的他,這點又算什麽?

一簇氤氲,從洛瑛微張的口中飄出,鑽入夏銘左頰的紫蓮中,随着氤氲的不斷飄出,洛瑛的頭越發疼痛,身體也開始有些虛弱,面色已稍顯蒼白。

“很難受嗎?”夏銘突然開口。

“……”洛瑛已無力回答。但他卻發現,夏銘的雙瞳已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深深綠色!

蝶眼!

“你居然沒有喊叫。”夏銘冷冷看着他,道:“這麽多個面首中,你是唯一一個沒有喊叫的。

從洛瑛口中飄出的氤氲越來越多,夏銘雙瞳中的綠色就越發明顯,極為詭異駭人,讓人不敢直視!

夏銘的眉頭突然蹙了起來,臉色變得很難看,似發現了什麽,夏銘突然怒叱一聲,右掌微微一發力,便只聽得“轟!”一聲響,那張軟榻瞬間給他擊得粉碎,洛瑛重重地摔在地上,這才得以重新活動起來。

“咳咳……”洛瑛頓覺一股氣直沖咽喉,用力咳了幾下,竟咳出幾口血來。

“你……”夏銘邊吃力地站起來,邊喘着粗氣,“好強的靈力。”

“咳咳……”洛瑛又咳了幾聲,待緩過來之後,他擦幹嘴角的血跡。“我……”

“城主!”方才那個小厮站在簾外輕喚。

“什麽事?”夏銘問。

“大天宗求見。”

洛瑛心下一驚,不好,若在此處被南淵看見,不但會被懷疑,還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那整個計劃就完了!

洛瑛想趕緊起身離開,但他現在已全身無力,氣都未喘勻,更加是動彈不得。

夏銘整了整衣冠,也不管洛瑛如何,他緩緩走到座前,坐了下來,冷冷道:“讓他進來。”

“是。”小厮應了一聲,即下去請人了。

洛瑛半趴在地上,頭一直低垂着,一直在微微喘氣,他看似在喘氣,實則在偷偷打量這個小小的內室。方才軟榻旁的牆上,鑲嵌着一個菱形的石盤,盤外罩了一層半透明的光罩,有八條鎖鏈死死地封住了那層光罩,罩內有七個菱形的凹槽,有兩個內被嵌入了紅眼和黃眼。其他五個都是空的。除了綠眼在夏銘體內,應該有兩個空格是失竊的紫眼與青眼的。由于上次的失竊,南淵又加重了防禦,上次的黑衣人究竟是誰?他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破壞光罩,放出水靈,為何要冒充軒轅府的人呢?

思考間,南淵已經進來了。

洛瑛背對着南淵,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發一言。

“拜見城主。”南淵道。

“什麽事?”夏銘道。

“嗯?”南淵突然注意到伏在眼前的這個“面首”。

“這個人是您的面首麽?”南淵問。

“不錯。”夏銘道。“怎麽了?”

“被您這般折騰,竟還有氣兒?”南淵笑道。說着,緩緩走到洛瑛面前,洛瑛盡量把頭垂到最低,動也不敢動一下,他只瞟到南淵的白衣在眼前晃蕩。

“嗯……”南淵蹲了下來,伸出手去,硬是擡起了他的臉。

洛瑛對上南淵的雙眸,他又看到了南淵眸子裏那一抹淡淡的青色!

不過他現在更擔心的,還是南淵看到他的反應,即使面對過無數緊急情況的洛瑛此時也無法平複下榻的心情,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難道組織的計劃就這麽完了?

“此人,好生眼熟。”南淵笑道。“似乎在哪兒見過。”

“你認識?”夏銘淡淡道。

南淵盯着他看了半晌,道:“這個人……”頓了頓,又道:“好像是神殿的面首吧……”

“哼。”夏銘冷哼一聲。“想不到天宗大人也好這個。我看他姿色非凡,你若說是小天宗我倒還同意。”

“呵呵,小天宗自天啓以來再也沒出過神殿,方才還在神殿內呢。”南淵道。

“城主,我看這人不是一般的面首,能躲開暗器,被您如此對待還沒什麽大礙,您看是不是……”方才那個小厮躬下身來在夏銘耳邊道,兩只眼睛一直盯着洛瑛,未曾移開。

“放肆!”南淵冷冷道,“神殿的人哪個沒有些許靈力,跟凡人能夠相提并論麽?”

突然,南淵盯着那小厮的眼光變得淩厲。“另外,把你那醜陋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不也是個奴才麽,天宗大人我看您完全犯不着……”那小厮竟敢反嘴!

“你以為你是城主的貼身奴才我就沒有法子麽?”南淵緩緩道。“你亵渎我的人,就是亵渎神殿,亵渎天宗。方才你竟敢同我頂嘴,更是罪加一等。”

“這……”小厮竟開始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向夏銘,希望主子能夠有所表示。

“那你說如何辦?”夏銘已面露倦态,似乎不願理睬此事。

“看在他服侍您多年的份上,”南淵淡淡道。“拖下去,剜目。”

“城主!城主饒命啊!看在奴才侍奉您多年的份上,求您了!城主饒命啊!”那小厮馬上“咚!”一聲跪在夏銘面前,涕泗橫流。

“唉,誰讓你觸怒了大天宗呢。這我幫不了你。”夏銘緩緩道,冷眼看着侍衛走上來将那個哭喊掙紮的小厮強托了下去。“城主饒命!”這四個字直到很久才完全消失。

南淵見那煩人的小厮已被拖了下去,才又走到洛瑛面前,道:“一犬不能侍二主,你已是神殿的人,怎還敢來這兒?”

洛瑛沒說話。他現在無力說話,也不敢說。

“既是如此,我就先帶他回去了。”南淵站了起來,道。

“既然他是神殿的人,為何還要來這兒?”夏銘問。

“興許是他太寂寞了,我太忙了,在神殿的時間少。”南淵道。

“那可真是你的不是了。”夏銘道。

“是。”南淵道。後又轉向洛瑛:“還不快回去?”

“是……是。”洛瑛吃力地站了起來,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

“你來這兒,就為了一個面首?”夏銘問。

“不。”南淵的臉色突然變得肅然。“城主,您以後萬萬不能再傳召他。”

夏銘冷冷地看着他。

“倒不是因為我吝惜神殿的人,而是您若長期傳召他,您的身體也會受到極大的傷害。”南淵又道。

夏銘蹙起了眉頭。

“神殿的人體內都會有靈力,會與您的靈力相沖,長期如此,體力會大大折損,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南淵道。

“他的靈力,不是一般的強。”夏銘沉思道。

“呵。”南淵笑笑。“平日是我太寵他了,不免要從我身上無意沾染一些。”

夏銘有些疲憊地點點頭,話雖如此,但方才那面首的靈力也太強了些。想着,他的雙眼開始有些發疼。

洛瑛搖搖晃晃地出了鸾宮,只見一個青衣少年模樣的人默默站在殿外的石階上,手中還抓着一件白衫。

“青……河?”洛瑛不大确定,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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