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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包涵。”他笑道,目光上下打量了洛瑛一番。“真是個俊美的小天宗。南淵一定喜歡得很吧?”
“……”南淵只是死死看着他,未回答。
“明明說的只有大小天宗兩個人來的不是麽?”城主笑道。“怎麽又來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呢?”
“……”景和也沒回答,也是死死盯着他。
忽而,隐都城主的目光又轉向洛瑛,無奈笑道:“真是抱歉,我這個笨哥哥一路上添了不少麻煩吧?”
“哥……哥哥?”洛瑛詫異地看着隐都城主。
“你不知道麽?”隐都城主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我叫景桐,是你們守靈師的親弟弟。”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洛瑛萬萬沒有想到隐都城主與景和竟是這種關系,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來,你心裏果然已經沒有我這個弟弟了啊,景和。”景桐嘆了口氣,又對洛瑛道:“這個小天宗,不知及不及得上我當年呢?”
“這……”洛瑛奇怪地望向南淵。
“你來之前,他是蜃城小天宗。”南淵沉聲道。
景桐在當隐都城主之前竟是前一任小天宗!那究竟是什麽原因,他會來到這裏?
“你給我适可而止。”景和的聲音也低沉下來。
“怎麽?現在還想教訓我?”景桐直勾勾地盯着景和。
“華勻城主呢?你對他做了什麽?”景和問。
“他?一把老骨頭,一打就散架了。”景桐心不在焉道。“我來這兒第二年,就策劃了謀變,殺了華勻。虧他做了五十年城主,竟連我也打不過。”
“你……”景和拼命壓制自己的怒火,剛上前走一步,便被南淵攔下。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挑明了說吧。”南淵冷冷道。
“嗯?”景桐突然看向南淵。
“青眼,是不是在你手上?”南淵問。
“呵,青眼不在我手上。”景桐笑了笑,突然死死盯着南淵,“它,在我眼裏。”突然,景桐的瞳孔突然變成了詭異的青色!
從假山後走出來兩個宮女。
她們都挽着山形的發髻,身着緋色宮裝,走路時步伐小心拘謹。
正是花嫣與若葉。
“現在去哪裏?”若葉問。
“我來之前查過隐都王城的地圖了。城主接見賓客都是在大殿。不過,聽說新任城主惰性挺大,若是安排在自己的寝宮接見也不是不可能。”花嫣道。
“那就兩個地方都去看看。”若葉道。
“那我去大殿,你去寝宮?”花嫣問。
“這個王城的情況你比我熟些,這裏宮樓繁多,大殿顯眼而易尋,城主寝宮卻不知坐落何處。你查過地圖,尋找寝宮應該比我快些。況且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到過大殿,若我沒猜錯,大殿應該往東走。”若葉思忖。
“可是,你一個人行嗎?”花嫣有些擔心。
“我們血派雖不如你們敏捷會調查,但皮毛總還是有的,正如你們紫派的人雖也會打鬥,但卻遠不如我們。”若葉道。
“少貧了!”花嫣笑道。“你小心一點,你身上也有蝶血,有了反應就立刻通知我,我們兩個時辰後來此地會面,如何?”
“好,那我先走一步。”說罷,若葉便快步離開了。
确認四下無人後,花嫣張開嘴,從口中取出一顆類似藥丸的東西,用力将那藥丸掰開,裏面竟是一張小小的紙!
花嫣将那紙小心打開,那是一張小型的隐都王城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每一個行宮的名字。
據說近年新建了一所行宮,以城主之名命名的行宮,莫非是那個麽?
“先代是華勻,這一代叫什麽呢?”花嫣喃喃,容色愁苦。“上次老大同我說過的,叫景……景和?景雲?”
花嫣一邊嘟囔着一邊走,“景華,景風,景珍……”她念叨着一個又一個名字,就是想不起來這隐都現任城主究竟叫什麽。
在經過一座行宮時,她停了下來——因為她第一次見有人會在行宮的庭院裏種樹,而且種的還是梧桐。
這個行宮也有着非常簡短的名字:桐宮。
“景桐?!好像是叫景桐!”花嫣有些興奮,真是毫不費力便找到了城主的寝宮。宮門緊閉着,她不知道裏面是否有人,自不能貿然從前門集寧區。而且她現在只是一個宮婢,亂闖行宮被發現那也是要罰的!
花嫣想了想,若城主在前廳會客,那內室應該是沒有人的。于是,她繞到了桐宮後院。桐宮後院很大,草木山石都修葺得很整潔,花架上的紫藤蘿開得綽約,架下置了一張竹榻,還有一架做工精細的木秋千在微風中輕搖。
“這城主還挺幼稚,一個大男人還蕩什麽秋千?”花嫣覺得好笑,。但她可沒那工夫在這兒好好欣賞,花嫣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這個宮殿,忽然點足飛掠到宮檐下,她的背貼着房檐,一只手死死扣住檐邊,另一只手慢慢往下伸,摸到了窗牖,她凝神聽了聽,“啪!”從屋內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響。難道城主喜歡在內廳接待客人嗎?花嫣有些疑惑,她輕輕将窗推開一個小口,往室內窺探——一個人也沒有。方才那聲響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自己太緊張聽錯了?
再一次确認室內無人之後,花嫣這才敢推開窗子,躍了進去,落地無聲。
然而,就在她落地的一剎那,她卻驚呆了。
內室有人。
一個漂亮的女子,一襲黑裳,她坐在桌上,盯着花嫣。
不可能!方才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這內室一個人也沒有!這個女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是人是鬼?
花嫣頓覺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只有傻傻地看着那個女子。
黑衣女子盯着花嫣看了許久,突然笑了!
她笑得很甜,很美,就像方才後院裏的那一架紫藤蘿,妩媚卻親切。
“小……小姐有何吩咐?”花嫣馬上垂下頭,作出一副下人姿态。
黑衣女子跳下桌子,圍着花嫣來回走了幾圈,上下打量了她好久,眼中充滿了好奇與驚喜。她一會兒弄弄花嫣的頭發,一會兒又扯扯她的衣服,似乎是在把玩一件物器。
花嫣感到很奇怪,這女子怎麽了?一般女子看到外人闖入不是應該大叫的麽?這黑衣女子非但沒有尖叫,還對自己笑?這是怎麽回事?
突然,女子抱住花嫣,往她身上蹭了蹭,接着,竟拉着花嫣的手同她玩了起來!
“這……”花嫣是被這女子弄得一頭霧水,她難不成是個瘋子或是傻子?隐都城主豈會養着一個瘋子在自己的寝宮呢?後院那些秋千竹床,都是為這個女子而設置的嗎?
“您……您能說話嗎?”花嫣小聲問。
那女子似未聽懂花嫣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沖她笑。
這人果然是個瘋子。花嫣想,突然,花嫣胸前的衣裳有了微微的顫動,花嫣一驚,掏出蝶血在沸騰!蝶血有反應了!蝶眼碎片在這座宮內!
“行行行!”花嫣掙開黑衣女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您自己玩啊,我找東西。”花嫣再沒搭理她,開始自顧自地尋找。
“嗯?”那黑衣女子見花嫣在找東西,覺得十分有趣,便也跟着她,學着她的樣子找東西。花嫣拉開一個屜子,她也拉開一個。花嫣拿起架上的花瓶往瓶裏看,她竟也拿起架上一只陶壺,直接砸到地上!
“啪啦!”一聲清脆的響聲,珍貴的陶壺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喂!你這……”花嫣有些氣急敗壞地想斥責她。
她還是笑着,看着花嫣。
“桢!你安分一點!”突然,從前廳傳來一個聲音。
花嫣一驚,不好,這城主果然在前殿會客!這麽說,洛瑛他們也在了!得趕緊将此事告訴若葉和衛末!
想着,花嫣正欲從方才進來時那窗子出去。忽然,黑衣女子跑過來一把将她抓住。
“嘻嘻。”女子笑着,看了看前殿的方向,又看了看花嫣,硬扯着花嫣讓她跟自己走。
“你瘋了!”花嫣大驚,這瘋女人該不會是想拉自己去跟城主見面吧!花嫣立在原地,努力想掙脫那女子的手,“我不能去前殿!”
孰知,那黑衣女子的力氣卻大得很,無論花嫣怎麽掙,都掙不開,反而被她拉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嗯嗯!”那女子沖花嫣興奮地嗯了兩聲,卻依然将她往前殿的方向拉。
花嫣幾乎能看見前殿的王座了,只要穿過那層簾子,便是正廳。
完了,這下全完了。花嫣越來越絕望。
“咚!”一聲,女子走到花嫣後面用力推了花嫣一把,花嫣踉跄幾步,終于跌倒。
那女子将她推到了正廳。
花嫣全身上下都已沁出了冷汗,她還從未試過這樣。她雖是紫派之人,但她比較特殊,她不用整天去跑任務,而是常年待在妓院裏收取風聲,她無需躲藏,光明正大。可這次,感覺就像幼時偷偷溜出府裏被抓住後送到先代“鳶”老大那兒被教訓一般,腦子一片空白。此時此刻,正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包括洛瑛。她并沒有跟洛瑛對視,她也知道洛瑛此刻必是很震驚。她只能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那個該死的瘋女人,她可是被她害慘了!那黑衣女子一看到榻上的景桐,笑得更甜了,她馬上小跑着奔到榻前,爬了上去。
“桢,怎麽了?”景桐任由她爬上自己的軟榻,毫不生氣,還讓她卧在自己身邊。那女子很開心地指指花嫣,抓起景桐的手玩了起來。景桐摸摸她的頭,笑道:“是嗎?”
那女子點點頭,随即趴在景桐身上,将頭埋進他懷裏蹭了蹭。
“咳咳!”站在下面的三個人已經看不下去了,南淵咳了咳嗽,提醒景桐讓他注意些。
“桢,我現在有事,你自己先玩吧。”景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女子擡起頭,蹙着眉。
“好了好了,等會就陪你玩,你先自己找你的朋友們玩去。”景桐又道。
女子這才不情願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突然“倏!”一下跳下軟榻。然而,在她腳尖剛碰到地的一剎那,她的身型開始變小,花嫣只覺得眼前一個幻影掠過,待她反應過來時,那個黑衣女子已經不見了,卻有一只黑貓趴在洛瑛腳邊。
“這……”洛瑛看着這只貓在蹭自己的腳尖,一時無語。
“桢,不得無禮,快下去。”景桐又道。
那黑貓回頭看了景桐一眼,喵了一聲就跑開了。
“方才真是失禮了,她是我養的貓,叫桢。由于道行不夠,只能化作人形,不會說人語,也不懂人的禮儀,請見諒。”景桐笑道。“在繼續我們的事情之前,先把這個不速之客處理一下吧。”景桐望向趴在地上的花嫣,語氣漸冷:“白彥。”
“是。”一旁的白發侍衛微微躬身,緩緩走到花嫣面前,提起她的衣領,迫使她擡起頭來。
四目相對,花嫣怔住了——那樣俊秀的五官,那溫存而帶着殺氣的眼神,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她的眼不禁向下移,停在他的腰間——一塊玉,上面工工整整刻着一個“彥”字。
不……不可能,她所認識的彥公子,儒雅,黑發,不着勁裝,雖有佩劍但不喜殺戮,眼前這個人,或許只是有相似的五官罷了!
白彥在看到花嫣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波瀾,但很快便被他遮掩過去。突然,他伸手拆掉了花嫣的發髻,一頭烏絲披散下來,他看了看,笑道:“這,不是玉京尋香閣的花魁姑娘麽?”
“你……”花嫣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哦?你認識?”景桐挑了挑眉。
“當然。花嫣姑娘的溫柔鄉,只要試過一次,就無法忘懷。”白彥道。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白彥竟被花嫣掴了一巴掌!洛瑛也是怔在那兒,他不明白花嫣和這個白發侍衛有什麽關系,他們是如何認識的。而景和與南淵也是靜立原地,一聲不吭,冷漠地看着。
“這樣有意思嗎?彥公子?”花嫣站起來,已淚流滿面。
“白彥,想不到你在外面也惹了情債啊!”景桐笑道。
“城主,這女子是葉國人,想必也是沖着蝶眼來的。”白彥道。
聽罷,南淵與景和終于有了點反應。
“姑娘……莫不是軒轅府的吧?”景和突然問。
“軒轅府?開什麽玩笑,我要是有那個能力進軒轅府,就不會給你們逮住了!”花嫣恨恨道。
“直接問她怎麽會承認呢?景和你真天真。”景桐笑道。“白彥,先把她帶下去,等我私底下慢慢審問。”
“是。”白彥得令,正要去抓她。
只見花嫣已經撿起那挽發的簪子,往頸處刺去。
白彥一驚,忙一掌劈過去,打掉花嫣手中的發簪,在迅速封住了她的穴道,使她動彈不得。一雙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彥,溢滿淚水。
“看着她,別讓她自盡了。”景桐道。
“是。”白彥道。說罷,一把抱起花嫣便退下了。
“我們繼續。”景桐抱歉地笑笑。
“那天,進入王城盜取蝶眼碎片的人不是你麽?”南淵問。
“我連出都出不去,還如何盜呢?”景桐道。
“莫非是那個白彥?”洛瑛問。
“聽說那個盜走蝶眼的人會抛下鳶尾花?”景桐随手拈過桌上花瓶中插着的一朵黑色曼珠沙華,突然用力将那花投射出去,直沖洛瑛!
洛瑛卻立于原地,不躲不藏,在那朵花離自己眉心還有三寸之距時,洛瑛微微蹙了一下眉,“嘩!”一聲,那朵花竟燒了起來,迅速化為一堆灰燼,随風而逝。
“好強的術法!只是微蹙眉頭便能讓花在瞬間燃燒,新上任的小天宗,果然厲害!”景桐竟拍起手笑了起來。
“城主方才那一擲,若非內功深厚,是無法做到的吧?”洛瑛冷冷道。
“呵,如你所見。”景桐道。“我無法自由出入隐都,這兒除了曼珠沙華也沒有別的花種。”
“可是白彥卻可以出去,而且鳶尾花天戋野就有。”洛瑛道。“看方才所發生的情形看,白彥似乎認識那位葉國姑娘,這說明,他去過葉國。”
“那是白彥自己的事情。”景桐笑道,又摘下一朵曼珠沙華放在手中把玩。“再說了,葉國人怎能輕易進入隐都?何況她還是個女子,若非軒轅府,還有誰能做到?”
“……”洛瑛一時無法回答。
“我說你呀。”景桐幽幽看着洛瑛,一對青瞳無比怪異,“怎麽老幫着軒轅府開脫呢?”
“我并不是在幫軒轅府開脫,只是覺得事有蹊跷。”洛瑛冷冷道。
“若是軒轅府之人所為,青眼又豈會在你手上?”景和問。
“蝶眼選中我做它的宿主,便自己來了,還用我去盜麽?”景桐笑道。
“何況你也看見了,白彥這幾日去葉國都往妓院跑,你看,連玉京第一花魁都認識他了,哪有時間去偷東西。”景桐道。
“你……”洛瑛還想說什麽,卻被景桐擡手制止。
“我累了,不想和你們做再多争辯,都下去吧。待會兒我讓人帶你們去寝宮,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罷!”景桐打了個哈欠。
“……”洛瑛還欲同他說什麽,卻被南淵攔下。南淵嚴肅地看着他,輕輕搖了搖頭,讓洛瑛莫要沖動。
“走。”南淵輕道,三人轉身欲離開。
“等等!”景桐又突然叫道。“景和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 =0
☆、隐都篇(3)
玉京入夜,花街卻明亮如晝。
“瞻彼淇澳,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切如磋。手若柔荑,膚若凝脂,巧笑兮,美目盼兮。”尋香閣花魁一襲七彩霞裳,懷抱一把柳琴,在高臺之上婉婉輕唱。
一曲罷,臺下喝彩拍案擊掌之聲盈耳。臺下的男人們都用癡迷,戀慕的眼光看着她,似被困在籠中的獸,滿腹的欲望被一齊禁锢,無處發洩。
每日見到的這些男人的嘴臉,她是十分鄙視的,她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面龐。但她卻一點也不可嫌棄,反而要笑得更甜,更美。
她将柳琴放在一旁,輕慢,高傲地走上樓去。走到一半,她停了下來,回望,樓梯口處已經擠滿了男人,他們的眼中都飽含着期待。
她嫣然一笑,道:“今日我要出個題,第一個回答上來的人,便是我今夜的恩客。”
眼下男人們都死死盯着她,似在等她出題。
“很簡單,方才我所唱的曲兒,那詞是出自何處或是誰的手筆呢?”花嫣問。
底下開始紛紛議論起來,猜什麽的都有。嘈雜聲一片,每個人都搶着回答,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出正确的答案。
“出自中陸,《詩經·衛風》中的《淇澳》。”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那一片嘈雜中突兀而出。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公子,一身白裳,打扮幹淨整齊,生得俊秀,儒雅。“花嫣姑娘,我說的可對?”
“對。”花嫣沖他笑了一下,“公子對中陸文化也頗有了解呢。”
“呵呵,不敢當,只是略有接觸。”他道。“既是如此,我可以當花嫣姑娘的恩客麽?”
“當然,花嫣決不食言。”花嫣笑道。“這位公子請随我來。”
“這位公子怎麽稱呼?”進了房門,花嫣問。
“你只叫我公子便是。”他坐了下來。
“這……”花嫣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發現,他的腰畔竟配了一把劍,腰間系着一塊玉,上面用隸書刻着一個“彥”字。
“那,以後我便叫你彥公子了?”花嫣不禁拿起那塊玉看了看。
“随你的意吧。”他笑道。
彥公子,彥公子。
“今晚,我讓彥公子上來。”
“雲兒,去看看彥公子來了沒有,若來了,就直接請他上來。”
“彥公子今天來了麽?”
“彥公子他,今天還是沒來嗎?”
記憶如夢般在腦海裏穿梭,最後碎了一地,碎片紮入腦中。
痛得她流出了淚。
淚水将她潤醒。
花嫣睜開眼,撲鼻的濕氣讓她差點作嘔。周圍都是土牆,眼前是冰冷的鐵栅欄,過道的牆上點了一支蠟燭,昏暗而寂靜。
這是……地牢?
花嫣全身無力,吃力地撐起身子。鐵栅欄外,燈燭之下,置了一張木桌,桌旁坐着一個人,白發,白色勁裝。腰上吊着的玉佩暗淡無光。他手中捧着一個茶杯,他輕輕吹了吹茶水的熱氣,啜了一口,道:“終于醒了?”
花嫣緩緩擡起頭,冷冷笑了一下:“有勞彥公子,等候多時。”
“呵。”白彥也回以一聲冷笑:“你最好再躺一會兒,別急着起來,也別想着自殺。”
“哼,我就是要自殺,你又能奈我何?”花嫣道。
“你盡管試試。”白彥淡淡道。“你一自盡,那個同你一起來的同僚也會死得很慘。”
“你……”花嫣詫異地瞪着他。
“那位姑娘是血鳶的吧?果然血派處理事後的本事就是沒你們紫派的大,我們在假山後面找到了兩件囚衣。”白彥将茶盞放在桌上。“你本不該來。”
“是,我是不該來。我寧願被蒙在鼓裏。”花嫣凄楚地笑笑。“否則我就不會看到不該看的。一開始,我一直在拼命讓自己相信你不是他,甚至現在也不敢相信。”
白彥笑笑,霎時間,一頭白發竟變成了黑色:“發色這東西,用幻術處理一下就好,畢竟我天生白發,出去太招搖了。”
話音剛落,一頭黑發又褪得雪白。
“你果然是素顏要好看些。”白彥上下打量了花嫣一番。由于今日要扮作流放犯而未施什麽脂粉,現處于地牢,發間,手上的首飾珠翠都已經被卸下,她身上唯一帶着色彩的東西便是她那一身緋色的宮裝。
“你那個時候,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為何還特意講那些所謂的故事給我聽?”花嫣沉聲問。
“我若不這樣,你就不會對我留下深刻印象,那樣我就很難見到你了。”白彥道。
“那你為什麽跟我透露蝶眼的消息?”花嫣問。
“讓你告訴你們府裏的人啊。若不這麽做,你們又怎麽會來這兒?”白彥道。
“好一個彥公子!”花嫣突然拍手笑了起來。“今日我才算真正看清你。”
“……”白彥只是漠然看着她,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洛瑛與南淵已回到安排好的寝宮中。
“南淵。”沉默許久,洛瑛開始打破這沉冷的氣氛。
“直呼我的名字,真少見。”南淵道。“什麽事?”
“方才那個叫景桐的,既和景和是親生兄弟,為何二人相見卻完全不是兄弟重逢的感覺,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南淵打開桌上的茶壺往裏看了看,無奈笑笑:“十五年了,他還是沒忘記我飲茶的習慣,可惜上面還殘留了茶末。”說着,倒了一杯飲了一口,又道:“唉,這茶一定不是他親自沏的。”
“洛瑛,去那邊的木屜裏拿一套新茶具,還有茶葉,給我沏壺新的。”南淵指道。
“大人,這……”洛瑛有些莫名其妙。
“你沏,我回答你的問題。”南淵笑道。“剛叫了聲南淵,現在怎麽又不叫了?”
洛瑛笑了一下,開始去拿茶具:“大人您對這兒很熟?”
“來過幾次。”南淵道。
“哦?”
“其中一次,還是押他來這裏。”南淵又道。
“押?”洛瑛打開屜櫃,拿出一副新茶具。
“景桐與景和本與天下所有兄弟一樣,親密和睦。他們不是純正的蜃城人,他們的母親是荒流野上某個氏族部落首長的女兒。族裏反對與外通婚,知道後很生氣,就将他們當成祭品獻給城主。城主憐憫他們還小,而且發現他們的靈質都異于常人,就破例放在身邊悉心培養。當景和才十九歲的時候,我已經是小天宗了。過了幾年,景和當上了守靈師,景桐也因為術法修為高而繼任了小天宗,我便做了大天宗。”
“原來如此。那大人你現在有多大年紀?”洛瑛沉吟了一會兒,将最後一只茶杯擦拭幹淨,開始着手泡茶。
“我?”南淵想了想。“過了今年就兩百零九了吧,呵呵,活得太久,連自己多少歲都記不清了。”
“您還真老。”洛瑛笑了笑。“接着說。”
“景桐看着親切好相處,野心卻很大。”
“怎麽說?”洛瑛倒好一壺清水,放在桌邊一只炭爐上煮。
“那個時候蝶眼碎片已經四散,景桐得到了一塊,他心高氣傲,以為擁有了一只碎片便可無敵。于是,他攻擊了城主,還差點把木落跟青河給殺了。”南淵道。
“這就是你們要押他來隐都的理由?”洛瑛将紗布放在茶壺口,并往上面撒上茶葉。
“那日景桐的行為激怒了城主,并讓景和将其制伏。景和廢了他的靈力,城主也将其小天宗一職撤走。這本是要誅滅的大罪,但城主念及與景桐的情分,也考慮他是景和弟弟,便将他流放此地,由我和景和親自押送。”南淵輕嘆一口氣。
“那蝶眼又怎麽會在他那兒,景和當年廢他的時候,難道沒有将蝶眼一并取出?”水已經煮好,洛瑛将熱水倒入茶壺中,并将那包有茶葉的紗布包紮好,浸入水中,蓋上壺蓋。
“景桐的靈力一失,蝶眼自不會要他。”
“可是,一旦宿主的能力消失,形同凡人,蝶眼應該反噬才是,怎麽……”
“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許是當時那塊碎片的力量還不足以反噬他。”南淵搖搖頭。
“也不知道,他留下景和要做什麽。”洛瑛打開壺蓋,将茶包拿出來,放至一邊。“希望不要出什麽事。”他用細匙将茶葉的碎末從茶水中挑了出來,這才倒了一杯,遞給南淵。
“能取回蝶眼,是最好不過了。”南淵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呵,還是你沏的茶好喝。”
桐宮。
隐都城主坐了起來,方才那只出去玩耍的黑貓桢已不知幾時回來了,一回來便躍上景桐的軟榻,趴在他的膝上。
“呵呵,玩累了?”景桐輕撫着黑貓,笑得寵溺。“每天這麽瘋玩,你還真是……”
“你要我留下來,究竟是什麽事?”景和坐在一旁,冷冷看着她。
“不是你找我有事才對麽?”景桐道。“這次你本不該來的,你既然來了,就一定是有事。”
“我本想知道,這十五年你過得如何。”景和道。“如此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是想讓我感激你嗎?感激你的關心并被你感動,然後把蝶眼乖乖交給你?”景桐冷冷道。
“我并沒有這麽想。”景和道。“我只是希望你莫要再記恨我,記恨城主。”
“記恨?”景桐冷笑一聲。“你是讓我忘了十五年前的一切嗎?”突然,身邊花瓶裏的三朵曼珠沙華飛了出來,筆直刺向景和,卻又在離他鼻尖尚有三寸之時突然直直地剎住。
“為何不躲?”景桐問。
“若這樣能解了你的氣,刺我三刀又何妨?”景和淡淡道。
“沙!”三朵花突然掉了下來,落在景和腳邊。
“十五年而已,你的進步竟如此之快,看來,當年我并沒有将你的靈力全部消除幹淨。”景和看着地上的三朵黑色曼珠沙華。
“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景桐突然大聲道。“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尤其是你和夏銘!”
“我只是沒想到,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幫着夏銘,竟還廢了我的靈力!無論我如何哀求!”景桐越說越激動,他膝上的黑貓似也被主人吓着了,擡起頭,一雙碧色的貓眼直直地看着他。“我是你弟弟!”
“你攻擊城主,圖謀不軌在先。”景和嘆了口氣。“再怎麽說,城主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他養育我們長大,猶如生父。你攻擊他,便相當于弑父,大逆不道。”
“是。他收留我們的時候,在我的孩童時代,他就是慈父。可你看看,現在他已變成了什麽樣?蜃城變成了什麽樣!”景桐恨恨道。“我也曾認為他是個愛民的好城主,但當我見到白原區的時候,當我看到鸾宮的面首和蝶眼的碎片的時候,當我看到你與青河他們為他冒死奔波只為碎片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們只是夏銘手中的棋子。他只是要利用我們,利用你我,木落,青河,南淵,甚至是新來的那個小天宗,全是為了他的蝶眼而存在!如果當年不是他看出我們有靈力,他會收養我們嗎?”
“……”景和坐在位子上,無言以對。
良久,景桐才慢慢平複,“在你廢掉我靈力的那一瞬間,你已不再是我哥哥。”
“……”景和還是沒說話。
少頃,景和才緩緩開口:“要怎麽做,才能讓你交出蝶眼?只要你交出蝶眼,你便繼續在隐都當你的城主,我們再不相幹涉。”
“想到蝶眼?”景桐突然笑了。“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再過五日,便是隐都一年一度的大祭祀,我們需要一個身份高貴的女子做活祭。”景桐緩緩道。
“這樣的女子,你們隐都王城內沒有麽?”景和問。
“我只要蜃城的女子。”景桐道。
“可以,我一回去便幫你找一個。”景和道。
“不。”景桐輕撫着膝上的黑貓。“這個人,非大小姐不可。”
“大小姐?”景和終于變了臉色。
“不錯,漣月大小姐。”景桐冷笑。“剛剛我說了這麽多,你依舊波瀾不驚,一說到漣月,你才變了臉色。”
見景和不說話,景桐繼續道:“漣月大小姐是夏銘最疼愛的女兒,也是将來繼承城主之位的唯一人選。”頓了頓,她又道:“亦是你喜愛的女人。”
“……”景和還是未回話,只是眼中漸漸起了殺意。
“十五年前,你和夏銘幾乎将我毀掉,這次,我也要讓你們毀掉!”
“景桐你不要太過分。”景和已經在壓制怒火。
“心疼了?”景桐突然笑了起來。“那蝶眼你們永遠也得不到。”
“啪!”一聲,景和拍案而起,冷冷看了景桐一眼,拂袖而去。
桢也化為人形,趴在景桐旁邊,好奇地看着。
景和剛走,方才那張桌子竟突然裂成了兩半!
“呀!”桢有些吃驚,吓了一跳,趕緊将頭埋進景桐懷裏。
“看來真的很生氣呢。”景桐看着斷裂的桌子,輕撫桢的頭。“讓你受驚了。”
桢這才敢擡起頭來,左右觀看。
“呵呵,沒事了沒事了,看把你吓得。”景桐拍了拍她的背,笑道。
桢這才又笑了起來,躺了下來,開始玩弄景桐的衣服,這裏扯扯,那裏揪揪,時不時還蹭一下。
景桐憐愛地看着她,嘆道:“若是能像貓一樣,無拘無束,倒也是好事。”
桢擡起頭來,對他展顏一笑,似聽懂了他方才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隐都篇(4)
若葉剛走到距王城後花園不遠處,便見幾個侍衛正在後花園中搜查什麽。
“白大人說了,那女子的同夥必在這附近,趕緊給我搜!”一個侍衛大聲道。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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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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