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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才換下的囚衣還未來得及拿走!真是疏忽了!花嫣呢?她如何了?衛末呢?他又在哪裏?
若葉已沒有工夫考慮那麽多了,馬上轉身快步離開。
“哎!那邊有個宮女!追上去看看!”其中一個眼尖的侍衛突然發現了那個正在匆匆而行的宮女,忙追上前去。
“你!你!站住!”侍衛對着那個宮女高聲喊道。
那宮女就似沒聽見一般,反而越走越快。
“叫你站住你沒聽見嗎!給我追!”侍衛這才發現不對勁,開始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若葉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她絕不能在這裏開殺戒,看那個樣子,花嫣很有可能是出事了。她現在身為宮女,身上沒有帶武器,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突然,若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直直看着追上來的侍衛。
那幾個侍衛見她突然停下,也跟着住了腳,由于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們亦不敢輕舉妄動。
“嗯?”為首的那個侍衛突然覺得有異,再定睛一看——那宮女的雙瞳竟變成了藍色!裏面似有光流轉!
這是怎麽回事?
幾個侍衛見了這樣怪異的現象,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生出了幾分怯意,更沒人敢上前走一步。
“啪!”一聲爆響,四周竟起了一層濃濃的白煙!幾個侍衛馬上慌了神,卻又被白煙嗆得咳嗽不止。
“怎……怎麽回事!哪來的白煙?”
少頃,濃煙便已随風散去。只是,方才那詭異的宮女已經不知去向。
待若葉回過神來時,眼前竟是一張熟悉的臉。
“洛瑛?!”若葉又驚又喜,她的雙瞳,又恢複了黑色。
“噓。”洛瑛示意她別叫那麽大聲。
“你怎麽來了?衛末不是說他只帶一個紫派的來嗎?”洛瑛低聲問。
“人手不夠,我擔心動起手來紫派占不到優勢,就跟來了。”若葉道。
“你別來添亂了行嗎?你竟然把換下來的囚衣直接放在假山?花嫣也是的,連她也沒有注意到!你知道這樣有多危險麽?”洛瑛蹙眉。“你這樣,我們更加占不到優勢。”
若葉沒有反駁他,只是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看見花嫣了嗎?”
“唉!”洛瑛重重嘆了口氣。“花嫣被發現了,她溜進城主的寝宮,被抓了個現行。現在被關在地牢。城主的貼身侍衛正看着她。”
“花嫣身手敏捷,判斷準确,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怎敢貿然潛入城主寝宮?”
“不知道。好像是被城主養的寵物給抓到的。”洛瑛搖搖頭。
“寵物?”若葉有些納悶。
“說來話長。既然花嫣已經被抓,那你和衛末更要小心。我不能再多待。”洛瑛說着,伸出手往若葉臉上一抹,竟變成了另一張陌生女子的臉!“你的容貌已經被那些侍衛看到了,現在我只能用幻術為你造個假的,但你必須再去找衛末讓他再幫你真正易一次容。這種幻術,不是很快消失就是會容易被內行看出來,你必須抓緊。”
“好。”若葉點頭。
“那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盡量裝得笨一點,別讓人看出或是問出什麽。”說罷,飛身一躍,迅速消失在若葉的視野中。
突然,若葉只覺一陣頭暈,她微微蹙眉,眼睛又有些疼。怎麽會這樣?方才那些侍衛追她的時候,她對他們做了什麽?為何此刻雙眼會發痛?為何她對方才那怪異的場面一點記憶也沒有呢?
一陣灼燒針紮之感傳來,若葉的雙眼更痛了。
“景和?你這就回來了?”洛瑛回到行宮,見景和一臉肅然坐在位子上。
“我也是剛回來。”景和道。
“他怎麽說?”洛瑛問。
“要奪得蝶眼,必須用漣月來換。”一說到這個,景和臉色極為難看。
“大小姐?”洛瑛有些詫異。景桐乃蜃城重犯,他縱有能力爬上隐都城主之位,想必對當年收服他的景和與夏銘仇恨非常。如今他明明知道蝶眼是夏銘必需之物,缺一不可。他為何不保留他現在擁有的碎片?反而提出了一個如此簡單的要求呢?難不成這只是景桐設的一個圈套?
“我看沒那麽簡單。”南淵蹙眉。
“沒錯。我看這個城主奇怪得很。就算我們真的用大小姐去交換,他也不會就這樣輕易交出蝶眼。”洛瑛道。
“他手上所持的是青眼,主傲慢。這正好契合了他的性格。”景和滿面愁容。“我怎麽能将漣月拿去交換呢?”
“就算你同意,城主想必也是不會同意的。”南淵拍了拍景和的肩。“畢竟是親骨肉,城主怎會舍得。”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洛瑛問。
“景桐說五日之後便是隐都的大祭,要用漣月當活祭。”景和道。“我現在必須回蜃城一趟,跟城主禀明,再商量對策。你們在這兒等我的消息。”
“這樣也行。我和洛瑛就留在這裏繼續想辦法。”南淵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軒轅府。
“老大,青州刺史已經落網了。”冰荷腳步輕快地走進大殿,她正在為自己的又一次得手而開心。她剛踏進大殿,便看見一個許久未見的面孔出現在血派的座列上。
“天鈴!”冰荷馬上笑着跑到他身邊坐了下來。“怎麽樣?這一次任務完成得順利嗎?”
“嗯。”天鈴點點頭。“看你的樣子,青州一案想必也順利得很吧?”
“那是,可別小瞧我們紫鳶哦!”冰荷笑道。
高臺上那個坐着輪椅的青衣冷峻男子正在看一張紙,面色肅然。
“啪!”岚玦一用力,手掌升起一團紅焰,将紙燒得幹幹淨淨。
“怎麽了?老大?”冰荷與天鈴一齊望向他。
“方才那個是若葉傳給你的吧?”天鈴道。
“若葉傳訊,花嫣被抓了。真實身份已經暴露。”岚玦蹙眉。
“什麽?!”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
“花嫣在尋香閣做了十年都沒人發覺,連聖上都不知道,怎麽一到隐都就暴露身份了?”冰荷不敢相信。
“那衛末與若葉怎麽樣了?”天鈴問。
“他們和洛瑛都沒事。但現在隐都的人都在找花嫣的同夥。”岚玦道。
“不會出什麽事吧?”天鈴問。
“放心,花嫣的嘴很實,想從她口中探情報難如登天呢!”冰荷道。“快讓若葉與衛末想辦法去把花嫣就出來呀!”
“救?你開什麽玩笑?”岚玦冷冷看着冰荷。“她暴露身份後本該自盡,可她沒有這麽做。”
“這……”冰荷露出一絲不安——這不僅是她不忍面對的事實,也是整個紫派之人都不忍也不願面對的事實。
紫鳶若有身份暴露者,必自行了斷,無法了斷者,則假他人之手殺之,以絕後患。
“若葉和衛末現在身份特殊,行動不便,而且若葉一個女人家,定會對花嫣心存不忍,只能讓洛瑛去辦這件事。”岚玦道。“若洛瑛無法下手或不便下手,那就由天鈴去辦。”
“……”冰荷沉默了,一臉不安與惶恐。是的,軒轅府,就是如此無情,如此絕對,如此無理卻又不可違抗。在她進入這裏的第一天起,她就應該知道她以及其他十一個人的命運。
“是。”天鈴只好領命。
岚玦點點頭,操縱輪椅,緩緩離開了。
領命之後,天鈴轉身欲走,卻被冰荷叫住。
“天鈴。”她叫得很輕。
“什麽事?”天鈴停住腳步,但仍背對着她。
“如果哪天,我……我也像花嫣一樣,老大讓你來殺我,你會怎麽做?”冰荷問。
“……”天鈴沉默了。
“你回答我!”冰荷提高了音量,似在質問。
“按照命令行事。”終于,天鈴吐出這幾個字。
“……”這次沉默的是冰荷。
“對不起。”天鈴道。“你早該知道事情的結果。當你第一次踏入這裏,你就該知道。我也一樣。”說罷,他快步離開了。仍舊未回頭。
冰荷癱坐在地上,突然,掩面大哭起來。
桐宮後院,紫藤花架下,年輕的城主躺在架下竹床上,雙眼阖着,似乎已熟睡。他身側也躺着一個黑衣女子,枕着他的一只手,緊靠在他懷中,似也已睡沉,不知做了什麽好夢,她的嘴角竟微微上揚。
微風吹過,落下幾篇紫色的花瓣。景桐睜開眼,滿目絢麗的紫色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将醒未醒。
“城主。”靜立于一旁的白發侍衛見他醒來,禮儀性地叫了他一聲。
“噓。”景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了看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無奈地笑了。手正被人枕着,為了不吵醒她,景桐便沒起身。
突然,懷中的女子動了動,緩緩張開眼睛,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看到白彥,就沖他笑了一下。
“你看,怎麽把桢吵醒了。”景桐笑道,也坐了起來。
“抱歉。”白彥躬身道。
“怎麽過來了?”景桐問。“那個葉國女人呢?”
“她在牢內,暫時沒有自殺。”白彥道。
“你跟那女子,什麽關系?”桢一醒過來就不安分,跳下竹床,跑到秋千前,坐上去就開始蕩起來。景桐只能又無奈地沖她大聲道:“小心一點!”
“前些日子城主要我去葉國打聽葉國的動靜,蝶眼的其中一個碎片似乎在葉國。”白彥道。
“哦?這跟那女子有何幹?”景桐道。
“那女子便是葉國軒轅府紫派之人,被安插于玉京尋香閣內,以□□的身份打聽收集各路情報。我到玉京的第二天就去找她,并成為了她的恩客。”白彥道。
“有一日我經過尋香閣,見一持劍女子從裏面出來,覺得有異,并發現蝶血有反映,我便懷疑那持劍女子是軒轅府之人,而其中一塊碎片,極有可能在那女子身上。”
“于是我每次去尋香閣都會故意透露情報,想将鳶的人引到隐都,不想,來的卻是她。”
“怎麽?看你的樣子,似并不希望她來啊。”景桐幽幽地看着他。
“不!城主誤會了。”白彥忙躬身澄清。
“有情,則不靜,不靜,則容易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景桐望向不遠處正在開心蕩着秋千的桢。“桢!過來。”
桢一聽到主人呼喚,馬上跳下秋千,快步跑來,爬上竹床,由于跑得太急,爬上竹床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踩空,險些跌下床去。
“小心。”景桐一只手環着她的腰,一只手将她拉了上來,坐到自己腿上,一只手還是緊摟着桢,以防她再跌下去。
“白彥,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貓嗎?”景桐任由桢玩弄他身上的東西,毫不生氣。
“屬下不知。”
“因為貓不忠誠。”景桐看着桢,桢與他對視,笑了笑,又埋頭繼續玩弄景桐衣服上的配飾。
“為何城主會喜歡對自己不忠之物?”白彥問。
“貓的體态優美,步履輕盈,低調溫和,沒有狗的勢利眼和奴才相。貓獨立性強,即使毫無依靠也能活,所以我不必為它投入太多,相應地,它既不會為我付出也不會感激我。既是沒有投入過多的情感,那麽它哪天突然消失或亡去,我便不會太傷心。”景桐撫着桢烏黑柔順的發,眼中含着一絲凄楚。桢回應主人的撫摸,摟着景桐的脖子,舒服地眯起了雙眼,它很享受主人如此溫柔地撫摸她。
“是。”白彥點頭。
“所以,做什麽事,都不要投入太多。”景桐道。
“是。”
“但這并不能說明,你可以不忠。”景桐看着白彥。“當年若不是我,今日就沒有白彥這個人。”
“白彥對城主絕無二心。”白彥跪了下來,面色肅然。
“很好。”景桐道。“繼續去看着她。”
“是。”
洛瑛一直以為南淵在看書。
南淵靜靜地坐在桌前,一本書打開放在桌面上,南淵一只手壓着書本,另一只手撐着額頭,似看得很認真。
“大人?大人?”洛瑛悄悄走近看了看他——南淵竟然睡着了!
“南淵大人?”洛瑛又輕輕喚了一聲,南淵竟沒有回應。
看來是累壞了。
洛瑛再一次确認南淵已入寐,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輕輕推開房門,又回頭看了南淵一眼,便出去了。
桌前原本熟睡的人,睫毛突然動了動,緩緩睜開眼——那是一對青色的瞳。
已接近酉時,晚膳的時間快到了,王城內的司膳館正是忙碌的時候。
洛瑛走到司膳館附近,看着宮內的宮女侍衛進進出出的都是衣着光鮮亮麗的宮女們。這必是供給城主以及賓客的膳食。而在司膳館的另一處小廚房內,進出的則是侍衛,兵士,不似宮女們捧出來時用紋金雕花的托盤,而是一只粗糙的木制籠屜。看來,那一邊是負責下人以及凡人的飯食之處。
一個小宮女正滿心歡喜地端着一盅龍骨湯從館中走出。突然,只覺眼前輕風吹拂,閃過一道白影,後一切如故。
“咦?”宮女怔在那,一時未緩過神來。方才掠過的白影是什麽啊?她環顧四周,一切照舊,大家都十分忙碌。
“興許是我看錯了吧。”小宮女自言自語道,比起那個幻覺,城主的晚膳可是重要得多了,她便沒再多想,快步離去。
洛瑛已經在司膳館內。方才差點就被那小宮女發現了。他松了一口氣,小廚房這邊已經沒有人了。
桌上除了各類食材之外,還有一個木籠屜,洛瑛走過去打開,飯香撲鼻而來,籠屜旁放着一只木牌,上面寫着:地牢,女犯。
是這一籠了。
洛瑛從懷中掏出一包“悅意”,這是他在來之前去司藥局偷來的。消息來得實在太突然,洛瑛沒帶任何毒藥在身上,只好去司藥局偷取。他找了好久,實在是找不到隐都的毒藥放在何處,情急之下,搜得一包“悅意”便帶過來了。
悅意花,又名曼陀羅,由天竺商人傳至大陸,為劇毒之物,其莖磨成粉可當毒藥使用——這也是洛瑛在司藥局發現的唯一一包能當毒藥使用的東西。
洛瑛小心拆開油紙,看着裏面晶瑩的白色粉末,嘆了口氣,将其盡數倒入那屜中的飯菜之中。
地牢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是暗暗的,見不到一絲光。
花嫣趴在地上,眼神呆滞,雙唇蒼白,無力地望着一只老鼠明目張膽地從她面前跑過。若換了平時,她早就跳起來大聲尖叫了。可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了。
“你昨天可是什麽都沒吃。”白彥坐在牢外,冷冷看着她。“今天也不打算吃嗎?你想以絕食來威脅我?”
花嫣沒理他。
“大人。”一個士兵提着一個木籠屜走了過來。“這是她今天的飯食。”
白彥給士兵使了個顏色,士兵便将那木籠屜放在一旁,恭敬退下了。
“不管你吃不吃,這飯菜還是要上的。”白彥打開籠屜,将飯菜箸碟一個個拿出來,擺在花嫣面前。“今天的菜很豐盛嘛,還是一點都不吃麽?”
花嫣看了一眼飯菜,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卻被她迅速掩飾過去。
她坐了起來。
“哦?終于要吃了?”白彥突然笑了,“這才像話。”
花嫣拿起碗筷,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突然,又笑了起來。
“你怎麽了?”白彥奇怪地看着她。
“彥公子。”花嫣緩緩開口。“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花嫣可否求你一事?”
“說。”白彥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哪日,彥公子有機會再去玉京,請務必去一趟尋香閣,為我贖身。”花嫣輕道。
“贖身?憑什麽?”白彥冷笑一聲。“花魁想必也得上百金錠吧?我為何要為你花這麽多錢?”
“至少讓我有個交代。”花嫣道。“反正彥公子之前在花嫣身上所花的錢,也不少,何必還在乎那區區幾百兩。”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答應你。”白彥道。
“多謝。”花嫣凄然笑了一下,開始狂吃,今日,她的胃口似乎特別好,吃得很香,似幾個月沒有吃飯一般,把飯菜一股腦兒往嘴巴裏面塞。恐怕她也沒想到自己竟也會有如此沒有形象的一面。
然而,咀嚼聲突然停了下來,“啪!”一聲,碗筷落到地上,飯菜灑了出來。
“噗!”花嫣突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白彥臉色驟變,忙拾起一片殘片嗅了嗅。
“曼陀羅?”白彥不禁失聲,花嫣已倒在一邊,冷笑着看他。
“花嫣?花嫣!”白彥馬上将她抱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呵,彥公子。”花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算……你們……不殺我,我不自盡,你以為……府裏會……放過我麽?”說着,她竟落下一滴淚來!
“你……”白彥有些詫異,他竟然沒有考慮到軒轅府!
“快!傳司藥局!”白彥對着牢外的士兵大吼道,又轉過臉來看着花嫣。“你可是我們最重要的犯人,我絕不會讓你就這麽死了的!”
“你們休想……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情報!”花嫣恨恨看了他一眼,突然,雙目阖上,頭一歪,便沒了生氣。
“你……”白彥有些驚慌地搖了搖懷中的女子,卻沒有任何反應。
“花嫣!花嫣!”
作者有話要說:
☆、隐都篇4
紫菡殿內香霧缭繞,夏銘慵懶地倚在軟榻上,在他身側,一個身着淡紫色衣裳的少女正替他揉肩,少女的力道正好,城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爹,女兒捏得可好哇?”漣月柔聲問。
“嗯,不錯。”夏銘輕輕應了一聲。“我的寶貝女兒也長大懂事了。”
“那是!”漣月有些得意。
“報——!”突然,一個小厮跑了進來。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夏銘道,雙眼仍閉着。
“回禀城主,景和大人回來了!”士兵道。
“你說什麽?景和回來了?”漣月立刻喜形于色,一臉的迫不及待。“快傳啊!”
不多時,便見景和匆匆而至。
“景和!”漣月欣喜地叫道。
“城主,大小姐。”景和略微施了一禮。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夏銘問。
“南淵和洛瑛沒跟你一起回來嗎?”漣月有些奇怪。
“他們還在隐都。”景和回答。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麽?”漣月蹙眉。
“是。”景和滿面擔憂。“青眼,的确在隐都城主手上。”
“華勻?他怎敢……”夏銘臉色微變。
“不是華勻,是景桐。”景和說出這話的時候,面色立刻比剛才難看十倍。
“景桐!”漣月驚呼,一旁的木落和青河也變了臉色。
“我們真是低估他了。”夏銘冷哼一聲。“短短十五年,他就可以殺掉華勻登上城主之位,看來當年景和下手過輕了。”
“是。”景和道。
“景桐怎麽說?”木落迫不及待地問。
“他說,要拿回蝶眼,只能拿大小姐做活祭。”
“什麽?”漣月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活祭?”
“不錯。我這次回來,正是要與城主商讨此事。”景和道。“還有三日,就是他們的祭祀,若不拿漣月小姐去換,不僅蝶眼無法奪回,洛瑛與南淵恐怕也回不來。”
“就算拿大小姐去祭祀,也不一定能将青眼要回來。”木落突然道。“再說了,他的靈力突然消除,就算這十五年有所恢複,怎麽會是南淵和洛瑛的對手?”
“他現在有蝶眼,而且他天生的靈質好,這十五年要想重新修煉對他來說絕非難事。況且他現在有青眼,青眼主倨傲。景桐偏偏就是這樣的人,青眼正是需要像他那樣的宿主。”
“送給他也不是,不給也不是,到底要怎麽做?”木落蹙眉。
“罷了,漣月,你先退下,我和景和他們再商議一會兒。”夏銘朝女兒揮了揮手。
“為什麽?這可是關乎我自身的大事,為何我不能在場?”漣月不滿地嘟起嘴。
“聽話,給我下去!”夏銘的語氣加重了些。
“讨厭!”漣月不服地哼了一聲,極不情願地退下了。
“城主,您的意思是……”景和問。
“他既然要漣月,那就将漣月給他便是,只要能拿回蝶眼。”夏銘道。
“什麽?!”木落和景和同時失聲,連青河都詫異地看向他。
“城主,大小姐可是您的親生女兒!這……”木落不禁驚呼。“再說了這其中必定有詐!城主您請三思啊!”
“放肆!”夏銘大聲道。“還輪得到你教訓我麽?”
“城……城主恕罪。”木落只得馬上請罪。
“若不把漣月交出去,那可就毫無希望了,把她交出去,還有一線希望。”夏銘道。“況且,女兒沒了,可以再生一個,這蝶眼沒了,可就不會再有了。”
“我們所有人,都是為了夏銘收集蝶眼而存在。”——景和的腦海中響起方才景桐的話。
“城主。”青河突然開口,并走到座前,跪了下來。“請讓青河代替漣月去隐都吧。”
“你嗎?”夏銘突然挑了挑眉。
“青河你不必……”景和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擔憂。
“大小姐尚小,并且為城主唯一的女兒,實在不必去冒這個險。”青河道。
“可你也沒必要……”木落想上前将青河扶起來,被她拒絕。
“青河區區右侍,與大小姐比起來相差甚遠。況且論武功術法,青河還是要比大小姐好一些,若動起手來,再聯合大小天宗之力,定能應付。”青河道。
“這個倒是行得通。”夏銘點點頭。
“城主放心,青河定會拿着青眼回來。”青河道。
“那大祭那日,就麻煩景和你送她去隐都。”夏銘見此事解決,臉上又露出疲态。
“是。”景和答應下來。“另外,城主請多注意身體,莫要過度地傳召面首,每日适量即可。”
“知道了。”夏銘打了個呵欠,緩緩退入帳中。
剛走出紫菡殿,景和便見一個淡紫色衣着的少女正蹲在一邊嘤嘤哭泣。
他也蹲了下來,柔聲道:“我們的大小姐怎麽了?誰又惹你了?”
漣月擡起頭,淚眼婆娑:“方才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
“……”景和愣住了。
漣月苦笑道:“自從有了蝶眼,有了那些面首,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爹了。以前爹最疼我了。方才他還那樣溫柔地說我懂事了,可剛才卻毫不猶豫地将我當成禮物随意送出,我……”
“我們又何嘗不是蝶眼的犧品?”景和嘆了口氣,覺得漣月實在可憐。“這一點,景桐發現得比我們都早。”
“十五年前那件事,不該全怪景桐的。”漣月道。“若不是青河站出來替我,他是鐵了心要送我去的吧。我的事,本不該讓任何人替我完成。”
“沒事的。交給青河,我們大家都會安心些。你是繼任城主的唯一人選,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景和拍拍她的肩。
“景和,謝謝。”漣月輕道
“謝什麽啊!”景和笑着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是我的職責,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
漣月只是深深地望着他,最終笑了。
桐宮。
南淵與洛瑛跪坐于正殿兩側,面前放着一張方幾,幾上已擺滿了各式菜肴與上好的酒。當然,南淵的桌上放的是一壺剛沏好的茶。
“你還記得我不喝酒。”南淵倒了一杯茶,道。
“這可是我親自過濾的,一點碎末都沒有呢。”景桐笑道。“二位,用膳吧。”
階下沒有人動筷。
“怎麽?嫌我隐都的飯食過于粗陋了麽?”景桐飲了一口酒。“隐都的飯食确是比不上蜃城那樣奢華,還請二位見諒。”
“景桐,你……”
“請用膳。”南淵還未說完,便被景桐打斷,景桐笑着,但眼中卻有藏不住的冷酷與漠視。
“……”南淵無語,只好拿起銀箸,準備用膳。
“報——!”一個侍衛匆匆跑了過來。“撲!”一聲跪在地上。
“什麽事?慌裏慌張的。”景桐蹙眉。
“回……回城主,前日抓到的那個女犯,竟服毒自殺了!”
“什麽?!”景桐突然“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詫異。
一旁洛瑛正不緊不慢地夾着菜吃飯,就像沒聽到似的。
“白彥呢?”景桐問。
“白大人正在牢裏看着她,已經去傳司藥局了。”侍衛道。“白大人說她中的是曼陀羅之毒。”
“曼陀羅?”景桐的眉頭越鎖越深,擡腳就要過去看。
“方才還逼我們用膳,你這個做城主的,反而要失陪,這是什麽意思?”洛瑛突然開口。
景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天宗說的是,抱歉。”說罷,又坐了下來,開始用膳,“讓司藥局無論如何也要救活她!否則就一個也別想活!”
“是!”
“花嫣?花嫣?”白彥再次搖了搖懷中的身體,依舊沒有動靜。
莫非,真是已經亡去了麽?
“白大人!司藥局來了!”這時,一個侍衛帶着一個官員匆匆而至。
“好,快!”白彥馬上将花嫣平放在地上,讓司藥局把脈。
“怎麽樣?是不是已經……”白彥見大夫越來越沉重的臉色,不禁問道。
“這毒的量很兇,好在這女子有較深內力,才未中毒至深。她現在只是因曼陀羅的麻醉性所害,陷入昏死狀态,但她服食曼陀羅過多,若不盡快服用解藥,這命也極難保住。”大夫道。
“解藥呢?”聽到花嫣一息尚存,白彥竟有些欣喜。
“有的有的。老夫這次特地配好了才過來的。”大夫忙從藥箱中取出一只木罐,用木匙窯了一勺,慢慢送入花嫣口中。但是,液體卻總是往嘴唇兩邊溢出,流瀉,大夫又試着灌了幾次,盡數流光。
“沒用的廢物!”白彥一把推開大夫,奪過他手中的藥罐,讓花嫣躺在自己懷裏,然後大飲一口,貼着花嫣的嘴唇将藥灌了進去。
“大人!這……這使不得呀!”大夫看見這一幕,驚呆了。
白彥一共給花嫣灌了三口。
“這麽多,夠不夠?”白彥放下藥罐,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夠了,夠了。”大夫忙拿回藥罐,放入箱中,“接下來只需好好靜養幾日即可。”
白彥這才放下花嫣,松了口氣。
總算是保住了她的命。
洛瑛夾菜的銀箸突然一滞,停在空中。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花嫣,還沒死麽?
罷了,這次算她命大。本來自己也不忍殺害同僚,反正岚玦也不會輕易放過她,自己現在就專心完成最重要的任務,至于花嫣,聽天由命吧。
“小天宗,在想什麽呢?”景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沒什麽。”洛瑛淡淡回答。
“你們說,景和去這麽些天,怎麽一點消息也沒有?該不會是,丢下你們獨自逃跑了吧?”景桐道,這時,一只黑貓從內室跑了出來,撲進景桐懷中。
“既是要讓女人做活祭,何不用那個貓妖?”南淵看着趴在景桐懷中的桢。
“像桢這樣低級的妖怪,是入不了大祭的門的。”景桐溫柔地撫着桢的毛發。“再說了,桢如此可憐可愛,怎叫我忍心送她上祭臺?”
“難道你就忍心把漣月送上祭臺?”洛瑛問。
“我沒怎麽和她相處過,我怎知道她可不可愛?再說了,她那個大小姐脾氣,恐怕也只有夏銘和景和才受得了。”景桐道。“我要是殺了漣月,景和定會痛苦非常,這可比直接殺他要好多了。”
“十五年了,你還如此恨他。”南淵深深嘆了口氣。:“景桐,莫要被仇恨所蒙蔽。”
“住口!”景桐突然喝道。“你還以為我是當年你的那個聽話的小天宗嗎?”懷中的黑貓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馬上擡起頭來,雙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盯着主人。
“當年,我在你面前,在夏銘面前,在衆多侍衛面前,哭着懇求他不要廢我的靈力,但他卻無動于衷。他寧願追随那個庸主!他是我哥哥!”說着,怒一揮袖,将桌上的碗碟揮至地上,破裂粉碎。
黑貓見狀,馬上化成人形,擡手按住景桐正要再一次揮出去的手,驚恐地望着他。
看見桢驚恐的目光,景桐才稍有平靜,撫着桢的黑發,輕道:“沒事……沒事的。”
“你這個樣子,連你的寵物都怕你,看看你此刻的嘴臉!”南淵大聲道。
“別再教訓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被南淵一句話給激了起來,他死死盯着南淵的雙眼,竟漸漸變成了青色!
“南淵!小心!”洛瑛見勢不妙,不禁失聲。
突然,一股強烈的氣流襲向南淵所在的位置,“砰!”兩物相擊之聲,從景桐處來的氣流竟與南淵自身周圍形成的屏障相撞擊發出青色的光芒。
洛瑛看得真切,那屏障乃是從南淵左頰的金蓮中飄出的氤氲迅速凝成,這分明是蜃城的術法,怎能與蝶眼的力量匹敵!
“啪啦!啪啦!”南淵桌前的碗碟竟被這兩股強烈的氣流震得粉碎。
“倏!”一聲,南淵突然躍離自己所在的位置,就在他離開位子的剎那,那個位子竟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在一瞬間将桌椅吞噬得幹幹淨淨。若是南淵反應遲了一點點,下場便與這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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