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上瘾 想要殿下抱我一下

兩人身手都不錯, 很快甩掉追捕。

荊寒章左思右想沒想到去處,相府是不能回的,晏沉晰的身手了得, 若是被發現, 那晏行昱的雙腿就瞞不過去了。

他怕天冷晏行昱會生病, 便帶着人去了大皇子的府邸。

晏行昱披着大氅,寬大的兜帽遮掩住半張臉, 跟着荊寒章去了陌生的府邸。

大皇子常年征戰在外,應該在祭天大典前會歸京,府邸的下人在緊鑼密鼓地收拾着, 大半夜七皇子突然到來, 總管吓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荊寒章道:“沒事,本殿下就來借宿一晚,不必跟着伺候。”

說罷, 拽着晏行昱就往平日留宿在大皇子府中時住的廂房走。

總管想要跟上去,但又怕饒了七殿下興致,只好目送二人離開。

荊寒章和大皇子同胞所生,感情甚篤, 每次他在宮外時往往都是來大皇子處借宿,衆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廂房布置精美,兩人剛到沒一會就有下人陸續送來炭盆熱水。

荊寒章将人揮退,直到四下無人,晏行昱才輕輕将兜帽扯開,露出有些蒼白的臉。

“晚上喝藥了嗎?”荊寒章邊洗手邊問。

晏行昱乖順地說:“喝了。”

荊寒章随口應了一聲,也沒多問,只是洗完手後, 慢悠悠上前,将一塊糖霜塞到晏行昱嘴裏。

晏行昱“唔”了一聲,身體往後仰了仰。

口中緩緩彌漫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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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休息一晚吧。”荊寒章道,“明日我送你回相府。”

晏行昱含着糖霜,臉頰鼓了一小塊,他含糊道:“不,不能對叔父不告而別,行昱還要回将軍府。”

荊寒章:“……”

荊寒章匪夷所思道:“還要回去?那你殿下費勁千辛萬苦救你出來,就是為了給你一塊糖吃的嗎?!”

晏行昱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張大眼睛看他,似乎是怕他讓自己把糖吐出來。

荊寒章咬牙切齒,伸手拽了拽他的臉頰:“說、話。”

晏行昱才悶聲說:“叔父待我好,我不能這樣。”

荊寒章:“你殿下就對你不好嗎?!”

晏行昱搖搖頭:“殿下對我最好。”

荊寒章這才将手收了回來,不耐煩地看着晏行昱的小臉。

這臉也太嫩了,他沒用什麽力道只是掐了一下,臉上就有個紅印子了。

荊寒章哼了一聲,也沒阻止他,道:“先睡覺,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晏行昱見他不計較也不生氣,眸子一彎,點了點頭。

等到晏行昱吃完了糖,荊寒章已經脫了衣裳靠在榻上,似乎打算今日宿在這裏。

晏行昱愣了一下,問:“殿下,行昱今天睡哪兒?”

荊寒章正在研究怎麽能用指風将蠟燭拍滅,聞言随口道:“睡地上。”

晏行昱也不覺得委屈,點點頭:“哦,好。”

似乎真的打算睡在地上。

荊寒章:“……”

荊寒章收回手,沒好氣地笑道:“傻子,讓你睡地上你還真睡啊?就你那身子,真的在地上躺一晚上,明天我起了都能直接把你埋了。”

晏行昱好奇看他。

荊寒章往裏面一拍,趾高氣昂道:“來,睡這裏。”

兩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換了其他人指不定都要推三阻四一番,但晏行昱根本沒那個意識,反而有些開心地一點頭,就開始往床上爬。

荊寒章:“……”

荊寒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解釋道:“大哥還沒回來,我不便在他府裏折騰,今日就先湊合一晚,反正這床也夠大。”

晏行昱已經順着被子爬了進去,此時只露出半張臉,眸子仿佛琉璃似的,流光溢彩般看着他,裏面全是毫不遮掩的信任依賴。

“好。”

晏行昱體虛,手腳冰涼,若是不用湯婆子往往一整晚都暖不熱被窩,但荊寒章卻和他完全相反,只是躺着就仿佛一團熱源,源源不斷朝着周圍散發溫熱。

晏行昱還是頭一回覺得被窩并非冰冷的牢籠,而是熱意暖暖的溫柔鄉。

他不自覺地往荊寒章身上靠,沒一會幾乎都要鑽到人懷裏去了。

荊寒章很快察覺到了,偏頭幽幽道:“別離我太近,我怕你手裏那弩大半夜崩弦,你殿下可不想稀裏糊塗和男人一起死在榻上。”

晏行昱聽到這話,連忙将手中的弩解了下來,放在床腳,然後重新躺了回去,滿臉都是“這樣可以離近了嗎”。

荊寒章:“……”

晏行昱缺乏安全感的地步幾乎是病态的,哪怕是睡覺也要帶着弩,誰勸也不聽,但現在他卻想都不想就把弩給卸了下來,目的就是為了離荊寒章近一點。

晏行昱一呼一吸間全是糖香的味道,彌漫在兩人中間,莫名缱绻。

“我能問殿下一個問題嗎?”

晏行昱都将弩解下來了,荊寒章也禮尚往來,伸手去解發間的赤縧,“嗯?”了一聲,懶洋洋地道:“問。”

晏行昱像是在閑聊似的,輕聲問:“殿下想不想做皇帝啊?”

荊寒章:“……”

荊寒章擡手解赤縧的動作僵住,木然了半天,才冷冷看他,道:“你可知這一句話,就足以讓整個相府不得好死?”

晏行昱說:“我知道。”

荊寒章厲聲道:“那你還敢問?!”

晏行昱卻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到底有什麽奇怪的,道:“殿下想嗎?”

荊寒章要被他氣死了:“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他看着晏行昱滿臉的疑惑,只好耐着性子和他解釋:“父皇雖早有立儲之心,但我既非嫡子,也非賢能之人,這皇位怎麽着也輪不到我坐?不是,晏行昱,你在寒若寺待了這麽多年,就沒人告訴你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嗎?”

晏行昱道:“我只對殿下這樣。”

荊寒章:“……”

荊寒章無力地将赤縧扯下來,對晏行昱的口無遮攔徹底沒招了,他嘆氣道:“我母妃世家曾是攝政王麾下能臣,我未出生前,曾被聖上疑心勾結攝政王謀逆作亂。哪怕很快還了清白,聖上依然忌憚。”

晏行昱仰着頭看着他,手輕輕拽着被沿,繼續聽荊寒章說。

“攝政王十幾年前戰死,攝政王一脈也被聖上悉數清洗。”荊寒章像是在說旁人的事,伸手輕輕按着晏行昱的心口,低聲道,“前朝後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兒,早已埋下了懷疑的種子,聖上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曾疑似有過謀逆之心的妃子的孩子做皇帝,你明白嗎?”

晏行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所以我和大哥從來都對那至尊之位沒抱任何希望。”荊寒章道,“我大哥德才兼備,人人都說他是做儲君的不二人選,但他還是選擇了離京去邊境吃沙子。”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打消父皇的忌憚。”

而荊寒章,也借着天生對文字的不敏感,盡忠盡職地做着一無是處的草包皇子。

當年謀逆作亂,清白與否只有一半是真相,皇帝既疑心而讓兩名皇子失了争儲之心,又覺得如果是清白的,那他便有愧兩人。

正因如此,皇帝才會對荊寒章這般縱容,卻又不給他任何争儲的希望。

晏行昱聽了半天,問:“那殿下的母家是清白的嗎?”

荊寒章深吸一口氣,如實道:“我也不知。”

就算真的謀逆作亂,這事也不是荊寒章能知道的。

“若是清白的呢?”晏行昱追問,“難道殿下就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做個閑散王爺嗎?”

荊寒章眉頭越皺越緊:“你到底想說什麽?”

晏行昱伸手按住荊寒章放在他心口還沒撤走的手,眼睛有些發亮:“殿下若想做皇帝,行昱可傾盡全力幫您。”

荊寒章:“……”

荊寒章木然道:“你不是說只想安安穩穩在京都城活着嗎?争儲就是一趟渾水,你為什麽想要摻和?”

晏行昱道:“因為我想幫殿下。”

荊寒章徹底無力了:“你什麽都別做,好好護着你自己就是幫我了——別胡說八道了,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說過,往後別再提。”

晏行昱:“可……唔。”

荊寒章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困在自己懷裏,咬牙道:“閉嘴吧你,你平日裏瞧着膽子跟鹿似的,怎麽到了你殿下跟前,就能說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話?要是換了旁人,早就把你下大獄了!”

晏行昱:“唔?”

荊寒章:“別五六七八的了,快睡,明早還要送你回去。”

他說着,放下了手閉上眼睛,不再理晏行昱。

晏行昱也沒掙紮,反而往荊寒章懷裏又縮了縮,他小聲道:“我能幫殿下得到皇……”

他還沒承諾完,荊寒章倏地張開眼睛,威脅他:“你再胡說八道,就真的去地上睡。”

晏行昱這才不吭聲了。

身處陌生的地方,晏行昱卻罕見地睡着了,且一晚上都在做那個花朝節的夢。

翌日天還沒亮,荊寒章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晏行昱叫醒,要送他回将軍府。

晏行昱很少睡這麽沉過,被叫了好幾聲才翻了個身,含糊地不知說了句什麽,繼續将自己埋在被子裏,不願意起來。

荊寒章拍他的臉:“晏行昱?快起,我們要回去了。”

晏行昱眉頭輕輕皺着,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荊寒章還從沒有叫過人起床,大概覺得很新奇,看到晏行昱一副困倦得要命的樣子,起了壞心,坐在床沿催魂似的叫他。

“晏行昱。”

“晏行鹿。”

“起啊你。”

喋喋不休,煩得要命。

晏行昱終于被他吵得迷迷瞪瞪睜開了眼睛,他被鬧醒也不生氣,還乖乖地喊了聲:“哥哥。”

荊寒章:“……”

好在荊寒章之前受過這一暴擊,很艱難地崩住了要變色的神情,古怪道:“起床了。”

晏行昱渾身都沒有力氣,恹恹地說:“殿下,我要裝病了。”

荊寒章:“?”

晏行昱這次裝病極其敷衍,只是按了一下胸口,就幹淨利落地朝荊寒章艱難伸出兩只手。

“想要殿下抱我一下。”

荊寒章:“……”

上瘾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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