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撒謊 比金锞子還真
晏行昱等荊寒章喝完藥後, 才起身去尋魚息。
魚息在隔壁的客房住着,晏行昱一靠近就嗅到一股濃烈的藥香。
魚息正在煎藥,一身落魄至極的髒舊白衣, 也不知在哪弄得這麽髒。
掃見荊寒章過來, 他微微挑眉道:“我還是有些适應不了你這副模樣, 你倆對着自己的那張臉,到底是怎麽聊得下去的?”
晏行昱在寒若寺清心寡欲慣了, 自小到大很少會攬鏡自照,只有偶爾在水盆中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他并不覺得對着自己那張臉有什麽奇怪。
荊寒章穿過去時, 晏行昱面對着那張滿是倨傲不羁神色的臉, 覺得熟悉又陌生。
——那張揚的神情是他這輩子都做不出來的。
魚息熬好了藥,嗅了嗅味道,又皺着眉将藥潑了。
晏行昱對這個動作十分熟悉,随口道:“藥效還是不對?”
“嗯。”魚息, “缺了佛生根,這藥根本對你的心疾不起效用。”
這句話晏行昱從小到大聽了無數次,也沒覺得氣餒:“若是一直尋不到佛生根,我還能活多久?”
魚息手一頓, 擡頭面無表情看着他:“我說過,有我在你不會死。”
晏行昱笑了一聲,大概覺得他這句話很好笑。
魚息最見不得他這樣,皺着眉擦幹淨受傷的藥漬,沉着臉進了內室。
“來,我為你探脈。”
晏行昱很熟稔地跟着魚息進了內室,将手放在那露了點棉花的破舊小手枕上,淡淡道:“你這小手枕也太破了, 等我回去送你一個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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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息皮笑肉不笑:“多謝公子賞賜,您這麽大方,什麽時候把這些年的診金一起結一結?”
晏行昱立刻不吭聲了。
魚息瞪他一眼,将手放在晏行昱手腕上,閉眸診脈。
晏行昱等得無聊,問道:“林太傅身上的毒拔了嗎?”
魚息一心二用:“拔了,我還從他口中套到了不得了的話。”
“什麽話?”
“少廢話。”
晏行昱:“……”
晏行昱閉嘴了。
片刻後,魚息像是發現了什麽,倏地張開眼睛,一直困倦的眼眸驟然發出一道光芒,他死死盯着晏行昱,手似乎都在抖。
晏行昱被吓了一跳,忙道:“怎麽了?”
魚息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情緒,一言不發地出去,不出片刻就調出一碗藥來。
他拿出一根銀針,在晏行昱手指上戳了一滴血。
血珠滴進碗裏,很快那白色的藥竟然一點點變得漆黑。
晏行昱正在皺着眉頭擦手指上的血,見狀愣了一下:“這是什麽?”
魚息臉上浮現一抹狂喜,他眼睛亮得出奇,極其亢奮地握住晏行昱的手腕死死用力。
“得來全不費工夫。”魚息飛快道,“佛生根,這七皇子體內竟然有佛生根的毒!”
晏行昱一呆。
不怪魚息這麽激動,這些年他幾乎是用盡所有人脈來查佛生根的下落,只因晏行昱的心疾就差這一味藥。
魚息走遍了整個南疆都未尋到這味藥,本來歸京時已經險些放棄了,沒想到竟然這麽輕而易舉地就尋到了。
魚息手都在抖,他管也不管直接從靴子裏掏出來一把小巧的匕首,拉着晏行昱的手就要往上劃。
晏行昱這才回過神來,見狀立刻抽手往後退。
他愕然道:“你做什麽?!”
“放血。”魚息理所當然道,“做藥引。佛生根在人血中不知曉還有沒有效用。我要多放些來細細研究,小玉兒,過來。”
晏行昱握着手怔然往後退,他似乎被吓住了,嘴唇都有些青白:“你、你是不是診錯了?殿下身上怎麽會有佛生根,你不是說……佛生根有劇毒嗎?”
魚息一遇上稀奇古怪的毒,整個人都有些瘋癫,他也不知是在對晏行昱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是了,佛生根有劇毒,一片葉子就能見血封喉,他、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晏行昱滿臉驚恐地将手藏在腰後,好像這樣魚息就不能抓着他放血了。
自從歸京後,他的恐懼往往都是佯作出來的。
寒若寺多年的吃齋念佛早已讓他隐去了所有情緒,但當魚息說荊寒章中了佛生根之毒時,晏行昱卻感覺到了讓他腳底生寒的驚懼。
那感覺前所未有,比他當年險些被晏夫人生生捂死時更甚。
魚息根本沒看他,還在自顧自嘀咕着:“佛生根做藥引能抵消方子中所有的毒,我的治法沒有問題,只要估好了劑量,就不會有事。”
晏行昱抖着嗓子喊他:“魚息。”
魚息還在前言不搭後語:“佛生根的毒性一旦入體,會先毀了髓海,也難怪荊寒章自小到大性子這麽古怪,原來是腦子受了傷。他應該還有其他的症狀……”
他一把抓住晏行昱,魔怔似的問道:“他認字嗎?認人嗎?平日裏還有什麽其他奇怪之處嗎?”
晏行昱已經徹底冷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冷聲道:“魚息。”
魚息對上晏行昱不知何時已全是戾氣的眼睛,愣了一下,才讷讷将手放下。
晏行昱漠然道:“我不治了。”
魚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晏行昱一字一頓:“我說我不治了。”
魚息怔然看了他半天,突然怒道:“我們好不容易尋到佛生根了,你竟然說不治!?你想死嗎?!”
晏行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中已是死灰一片:“我看過你醫治心疾的方子,要連續不斷飲一月的藥。你若用佛生根做藥引,是打算把荊寒章的血抽幹嗎?”
魚息暴怒:“那又如何?!誰讓他中了佛生根的毒又讓我撞上了?他命該如此!”
晏行昱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魚息怒氣沖沖罵完後,又有些後悔了,他上前扶着晏行昱的肩膀,盡量心平氣和地和他商量:“行昱,小玉兒,你乖一點。只是放點血罷了,我必定不會讓他有事的,你不信我嗎?”
晏行昱不為所動。
連放一個月的血,哪怕還活着也要去了半條命。
魚息好言好語地勸了半天,晏行昱還是無動于衷。
魚息自言自語半天,終于徹底爆發了:“只是一條人命而已!”
他一把抓住晏行昱的手,讓他去看自己沾滿不存在的鮮血的掌心,冷冷道:“這些年你殺了多少人你自己不知道嗎?!每殺一人你都要抄一遍佛經,你有數過自己那箱子裏到底有多少佛經嗎?晏行昱,都已經走上這條不歸路了,你現在要回頭,會不會晚了些?”
晏行昱漠然道:“往後我什麽都能聽你的,除了這件事。”
魚息氣得口無遮攔:“若是沒有佛生根,你還有往後嗎?你甚至連及冠都活不到!”
晏行昱身體一僵。
魚息說完立刻後悔了,他渾身發抖,一瞬間出了滿身的冷汗。
他被迫冷靜下來,擡手不自然地撫了撫額角的汗水,讷讷道:“行昱……”
“我知道。”晏行昱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淡然道,“我不在乎。”
他微微偏頭,看向懸挂在窗棂旁的鳥籠,裏面有一只極其漂亮的金絲雀,正在叽叽喳喳地啄食。
不知怎麽的,看到這一幕,晏行昱突然笑了一下,眼中卻仿佛有水波蕩漾而過。
他喃喃道:“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這個。”
這是晏行昱和魚息兩人這麽些年第一次不歡而散。
雪紛紛揚揚灑落,晏行昱沒撐傘,一步一步穿過大雪回到了偏院。
荊寒章正懶洋洋地靠着輪椅,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盒子裏的蜜餞——那是荊寒章自己送的蜜餞,這麽多天晏行昱只舍得吃了三塊,荊寒章可好,沒一會就吃了十幾塊。
也不嫌膩得慌。
晏行昱緩步走了進去,身上已落滿了雪,像是會動的雪人似的。
荊寒章一瞧,頓時樂了:“這是誰堆的雪人啊,怎麽還會動?”
晏行昱悶聲說:“殿下,是我堆的。”
荊寒章笑得不行,起身将他身上大氅解下來,給他拍了拍發上的雪,道:“去炭盆旁烤烤,我雖然身強體壯,但也是血肉之軀。”
晏行昱點頭,乖乖走到炭盆旁,蹲着烤火。
荊寒章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那張臉滿臉憂郁的樣子,覺得很新奇。
他并不覺得看自己的臉做不屬于他的表情有什麽別扭的,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好玩。
荊寒章自小就和別人不一樣,情緒極其被煽動,好似無數情感都隐藏在薄薄的皮肉下,只要一動念頭就能将情感輕而易舉地迸發。
極致的歡喜,或極其的憤怒。
皇室沒什麽能讓他歡喜的,他便只好暴怒,以至于等到他長大後有了努力控制情緒的念頭,但還是敵不過身體的本能。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
久而久之,荊寒章才養成了極易暴怒,卻又很容易哄好的別扭性子。
晏行昱烤了一會火,蒼白的小臉才終于有了些血色。
荊寒章這才道:“說吧,魚息和你說了什麽?”
晏行昱渾身一僵,有些難堪地別過頭去,不想回答。
荊寒章“啧”了一聲,道:“你還想數金锞子嗎?”
晏行昱還是不吭聲。
荊寒章這才明白事情真是大發了,這小美人連金锞子都不想數了。
他起身也跟着蹲在炭盆旁,看着晏行昱的神色,蹙眉道:“到底怎麽回事?”
晏行昱看着炭盆裏的炭,喃喃道:“殿下,我能說謊嗎?”
荊寒章:“……”
荊寒章幽幽道:“你學會了嗎?”
晏行昱:“還沒有。”
“哦。”荊寒章說,“那就不能。”
晏行昱:“……”
兩人圍着炭盆蹲着,炭火燃燒發出微弱的爆裂聲響,極其悅耳。
晏行昱盯着那炭火許久,直到眼睛都酸了,才悶聲道:“我說了,殿下別生氣。”
荊寒章哼道:“那你殿下可得考慮考慮——你快說。”
晏行昱搖頭:“殿下先立個字據。”
荊寒章:“……”
荊寒章陰恻恻看着他:“你還是頭一個敢讓本殿下立字據的人。”
晏行昱擡頭看他,滿眼都是“不立字據我就不說”。
荊寒章差點沒忍住笑了,他覺得很好玩,也樂意跟晏行昱玩:“好,立。”
晏行昱這才起身去桌案前寫字據。
說是字據,其實就是幾個字。
「殿下不生氣」
荊寒章笑得不行,擡起筆點了幾個粗狂的墨點。
晏行昱也煞有其事地畫了個小鹿頭,吹幹墨痕,這才擡頭,問:“殿下的母妃是如何身故的?”
荊寒章:“……”
荊寒章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晏行昱立刻拿起字據擋在臉前,慫噠噠地給他看,示意你都立了字據的,不能生氣。
荊寒章:“……”
荊寒章當即啼笑皆非,大概知道晏行昱沒有惡意,只好道:“我母妃是病重而亡,當時父皇忙于朝政,連母妃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也是因此,皇帝才這麽寵荊寒章。
晏行昱追問:“真的是病重嗎?太醫是這麽說的?”
荊寒章眉頭輕蹙:“你到底想說什麽?”
晏行昱讷讷道:“我方才讓魚息幫殿下診脈,他說……您的身體是中了毒。”
荊寒章一僵。
他眼中罕見地有些迷茫:“中毒?什麽毒?”
“佛生根。”
晏行昱邊說着邊從一旁的書架上去尋醫書,但那書架上的字他都認不得,只好憑借着記憶抽了一本,遞給荊寒章。
荊寒章垂眸看了一眼,《斷袖與青樓》。
荊寒章:“???”
晏行昱不知道,還在認真地說:“這是《疑難與雜症》,五十九頁有佛生根的記載,殿下可以翻着看一看。”
荊寒章:“……”
荊寒章本來對自己中毒之事滿是茫然無措,晏行昱突然攪和了這一遭,他心中那點還沒來得及凝結起來的郁氣瞬間煙消雲散。
荊寒章沒忍住笑了出來,拍了拍書:“你什麽時候也會看這種書了?”
晏行昱疑惑地看他。
“青樓和斷袖。”
晏行昱:“……”
晏行昱騰地站了起來,以迅雷之勢飛快将荊寒章手中不堪入目的書給抽了過來藏在懷裏,有些焦急地解釋:“我……我只是不懂,就讓阿滿買來給我看看。”
荊寒章故意問:“那你看懂了嗎?”
晏行昱搖頭:“我只看了一頁,就被兄長發現,還把我罵了一頓。”
荊寒章:“……”
荊寒章從沒見過這麽聽兄長話的,怪異的看着晏行昱:“他讓你不看你就不看?”
晏行昱乖順點頭。
荊寒章:“……”
行吧。
他也不該看這個,荊寒章哪怕說給他聽都有種在雪地上踩腳印的負罪感。
荊寒章起身主動去找書,很快就尋到了。
他翻到五十九頁掃了一眼,發現那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寫了朱紅的批注,那本醫書也極其破舊,看來是經常翻。
荊寒章目不斜視掃了一眼,等到徹底了解後,臉色微微沉下來。
“你的意思是……”荊寒章将書一阖,又換了個說法,“你是懷疑……當年我母妃并非病亡,而是被下了毒。”
“不是。”晏行昱搖頭,“能讓人見血封喉的,必定是一整片的佛生根莖葉,但病亡和毒發而亡,有極大的區別,一眼便知。”
“但如果将佛生根一點點地放在飲食中,毒性緩慢積累到了頂峰,也是能致人而死。”
荊寒章有些沉默。
晏行昱道:“您雖然身體中有佛生根,但卻并不致命,我猜測應該是從娘胎中帶出來的毒。”
荊寒章盯着那本書看了半天,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晏行昱怕他犯病,忙道:“殿下?”
“沒事。”荊寒章一擺手,臉上也沒什麽奇怪的神色,他低聲道,“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猜想,所以并不意外。”
荊寒章這些年在皇室見到了太多污穢,早已見怪不怪了,他調整情緒很快:“後日我大哥會歸京,到時我會讓他去查這事。”
晏行昱見他真的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好。”
“倒是你。”荊寒章挑眉道,“之前不是告誡過你要謹言慎行嗎?你怎麽又在我面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上次是争儲,現在直接是皇帝謀殺妃子了。
這晏行昱還真是膽大。
晏行昱還是那句話:“我只和殿下這麽說。”
荊寒章很滿意這種獨特的區別待遇,又道:“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晏行昱呆呆的:“啊?”
荊寒章“啧”了一聲:“你說了這麽膽大妄為的話你殿下都沒生氣,你難道不要拿着這個字據恃寵而驕一下,提一些無禮的要求嗎?”
“比如要金锞子什麽的。”
晏行昱搖搖頭:“若要查當年舊時,肯定是需要銀子的,金锞子殿下留着辦事用。”
荊寒章直接笑了出來,當即也不逗他數了,将那一盒金锞子遞給晏行昱,倨傲道:“我從不缺錢。拿着,你殿下給你的厭勝錢。”
晏行昱還沒來得及對這句“從不缺錢”表示嫉妒,低頭看了看就發現一堆金锞子的底下,果然有用紅繩串着的一小串厭勝錢。
他第一次收到厭勝錢,拿起來看了看,發現一面鑄着桃花的镂空紋,另一面有六個字——厭邪祟,集如意。
荊寒章見他臉上掩飾不住的歡喜:“喜歡嗎?”
晏行昱點頭:“喜歡的。”
荊寒章也跟着開心。
晏行昱高興地将厭勝錢收起來後,才“啊”了一聲,疑惑道:“可是殿下……”
荊寒章挑眉:“嗯?”
晏行昱:“我就是邪祟啊。”
荊寒章:“……”
晏行昱擺弄着厭勝錢,低着頭不敢看荊寒章的反應。
他是整個京都城人盡皆知的大兇之煞,幼時在離京之前,曾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邪祟,讓他滾出京都城。
原本荊寒章在京都城好好待着,這麽多年都沒遇到什麽古怪的事。
而晏行昱一從寒若寺回來沒幾天,兩人就見鬼似的互換了魂魄,擱了誰,都會覺得是他晏行昱這個邪祟在作怪。
若是沒認出來荊寒章是他幼時救命哥哥之前,晏行昱根本不會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認出來之後,晏行昱就有些難過了,他怕荊寒章也把他當成邪祟。
晏行昱正自顧自緊張着,就看到荊寒章伸出一只手遞到他眼前。
晏行昱茫然擡頭。
荊寒章氣沖沖地道:“不想要我的厭勝錢就直接說,不用這麽拐彎抹角!還給我,讓你那什麽大哥二哥送你去。”
晏行昱:“……”
“氣死我了。”
荊寒章心想,但又礙着自己親手立的字據不能生氣,只好雙手環臂,琢磨着什麽時候“哼”一聲來加強自己的怒火程度。
晏行昱立刻說:“我要的我要的!”
他緊緊拽住那一串厭勝錢,抿着唇小聲說:“我就算死了,也會把這些錢帶進棺材的。”
他表示自己喜歡這串厭勝錢的決心,本來已經打算“哼”的荊寒章不知怎麽突然就不舍得生氣了。
他總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荊寒章眉頭皺着,道:“你還有事瞞着我嗎?”
晏行昱“啊?”了一聲,見他沒打算搶回厭勝錢,才松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随口道:“沒有啊。”
“真的?”
晏行昱:“比金锞子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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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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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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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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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