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金子 我喜歡殿下這樣的人
荊寒章一路上都沒和他說話, 沉着臉把他帶到了晏沉晰那。
巧的是,今日晏重深也在。
晏重深比晏沉晰小兩歲,眉眼間和晏修知極其相似, 只是多了些柔和, 溫文爾雅得不行, 任誰瞧見他都會覺得他是個飽讀詩書的君子。
荊寒章踹門進去的時候,晏重深正握着長刀, 溫聲和他哥說話。
“說真的。”晏重深聲音溫柔如水,“來切磋吧哥,我在西北歷練這些年, 早已長進不少。這次定能弑兄成功。”
荊寒章:“……”
晏行昱:“……”
晏重深成功繼承了晏修知妄圖弑兄的念頭, 兇殘幾乎一脈相承。
晏沉晰正在整理卷宗,不耐煩道:“滾。”
晏重深将一堆金子扔在桌案上,認真地說:“兩百兩,金子, 換你和我打一場。哥,來吧,哥,行不行?哥。”
晏沉晰:“……”
晏沉晰要被他煩死了!
荊寒章一把拉住蠢蠢欲動的晏行昱, 回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我之前那句話說錯了,你往後也不要和晏重深玩。”
這鹿本來就黑了,要是再和晏重深混在一起,指不定都要冒黑水了。
荊寒章有些煩躁,晏家的人怎麽沒一個正常人?
尋常他見晏重深時,也沒看到過他這麽一臉笑着要殺他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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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寒章幹咳了一聲,将對峙的兩人吸引過來。
晏重深瞧見他, 一改方才要弑兄的興致勃勃,起身行禮,溫和地笑道:“見過七殿下。”
晏沉晰蹙眉,也不情不願地起身行禮。
晏重深道:“七殿下來驚蟄處是來為大殿下拿卷宗?”
荊寒章點頭。
“巧了。”晏重深溫柔笑道,“我剛好路過,就不勞煩七殿下跑這一趟了。”
荊寒章也是閑着無事,聞言百無聊賴地點頭。
晏重深将視線看向他身後的晏行昱:“這位是?”
晏沉晰無意中一擡頭,看到晏行昱那雙眼睛,當即一怔,接着拍案而起,怒道:“你……”
晏行昱沒管晏沉晰,他上前拱手行禮,說:“我是保護殿下安危的。”
荊寒章涼涼掃他一眼,也沒阻止。
這鹿雖然不會說謊,但鑽起空子來倒是一絕。
果不其然,晏重深眼睛一亮,但還是溫溫柔柔地說:“那你身手定是不錯的。”
晏行昱故作謙虛道:“還成吧,反正在京都城,我從無敵手。”
荊寒章:“……”
荊寒章見他眼神一直往那桌子上的金子上瞥,唇角抽動,低聲道:“你別胡鬧。”
晏行昱沒胡鬧,他眼巴巴看着人傻錢多的晏重深,看的仿佛不是人,而是行走的金山。
他這個二哥,好像很有錢。
怪不得這些年,他總是忘寒若寺送東西。
晏行昱和晏重深太多年沒見了,瞧見他沒認出來自己,打算暗裏坑他一筆。
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晏重深果然說:“好啊好,那你能和我切磋一場嗎?!”
晏行昱“為難”地說:“沒有殿下命令,我不敢。”
晏重深立刻去看荊寒章。
荊寒章雙手環臂,幽幽看着晏重深,視線又掠過滿眼寫着“殿下殿下賺錢啊殿下”的晏行昱。
“……”最後,荊寒章還是敗在了晏行昱的視線攻擊下,一揚下巴,道,“兩百兩金子一場。”
晏沉晰:“……”
晏重深立刻道:“成交。”
說罷,将金子扒拉着直接扔給了晏行昱,道:“來。”
晏行昱說好啊好啊。
晏沉晰陰沉着連看着晏重深晏行昱兩人去了驚蟄處的演武場。
整個驚蟄處都知曉晏重深,卻從來沒見過晏行昱,只當将軍又來找人操練,空閑的人也全都挨過來湊熱鬧。
晏重深擅長長刀,也沒去挑兵器,長身玉立朝着一旁的兵器架一點,道:“你随便挑吧。”
晏行昱點頭,走上前去挑兵器。
晏重深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本來以為這麽瘦弱的小公子定會挑那極其好握的劍,沒想到他竟然徑直走到了一把齊眉棍旁,擡手握起,随手挽了個半花,極其潇灑。
晏重深瞧見他如行雲流水似的動作,眼睛都亮了。
荊寒章已經讓人給他搬了個椅子,姿态狂放地翹着腿坐着看。
瞧見晏行昱果然選了不易見血的兵刃,他失笑一聲,倒是來了興致。
他倒要瞧瞧看,晏行昱除了會擺弄暗器,到底還會些什麽。
晏重深瞧見晏行昱回到了演武場中央,眉頭輕挑,笑着道:“你擅長舞棍?”
晏行昱對這個“舞”字不置一詞,他眸子一彎:“我擅長殺人,将軍要小心些。”
晏重深:“……”
晏重深“豁”了一聲,心想這小孩氣性還挺大,不就随口說了個“舞”,怎麽就生氣了?
晏重深正想着,就見晏行昱握着齊眉棍恭敬行了個禮,而後腳尖一點,身形仿佛離弦的箭,驟然沖到晏重深面前,漂亮的臉蛋還帶着笑,眼睛眨都不眨地當頭劈下。
晏重深眼神猛地一斂,沒想到這小孩竟然二話不說就沖上來給他一棍,他來不及多想,當即拇指一彈,長刀出鞘,利刃嗡鳴聲響徹整個演武場。
下一瞬,長刀格擋住從天而落的長棍,一聲悶響後,晏行昱氣勢不錯,手腕翻轉,橫着一掃一挑,直接勾住了晏重深的刀柄。
齊眉棍最适合近身,晏行昱幾乎步步緊逼,出招迅速完全不加任何思考,晏重深從沒見過這種打法,一時不查險些被他的長棍勾着刀柄把自己脖子給抹了。
晏重深終于不再因為他是個孩子而留手,眼神一寒,用蠻力壓下刀柄,在棍砸在地上的瞬間,一腳踩在齊眉棍的中央。
晏行昱被震得虎口一陣發麻,瘦弱的腰身一旋,用盡全力将手中的齊眉棍抽出來。
晏重深笑道:“小公子,只是切磋罷了,戾氣別這麽大。”
小公子也沖他笑了一下,見長棍抽不出,索性也擡起一腳,在晏重深腳邊的地方直接狠狠一踢,竟然将那長棍攔腰踹斷。
晏重深一怔,下一瞬就察覺到一個堅硬的東西抵在了自己胸口。
他微微垂眸,晏行昱手中那斷了半截的長棍正點在他心口。
晏行昱臉色分毫沒變,只是因為大病初愈剛動兩下,額角就帶了點汗水,溫聲道:“小将軍,這若是在戰場上,你已死了。”
晏重深:“……”
竟然一點虧都不能吃。
晏行昱說完後,微微偏頭,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打散了發髻,半邊長發披散下來,落在肩上。
晏重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用長刀割斷了他的發帶。
這場切磋,也說不出誰輸誰贏。
一旁看呆了的驚蟄衛這才爆發出一陣歡呼,這場切磋雖然很快就結束,但只是瞧着兩人交手這幾招就覺得精彩無比。
晏重深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他雖然輕敵在先,但真的未曾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公子竟然身手真的不錯。
晏行昱早知道這晏重深不會那麽容易對付,也沒覺得多驚訝,他将斷了的長棍随手一丢,撿起地上的發呆,回到了荊寒章身邊。
荊寒章正在那兀自開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開心什麽,見到晏行昱走過來,臉色好像不怎麽好看,疑惑道:“怎麽了?不開心?”
“沒有。”晏行昱悶悶地給他看斷了兩段的發帶,說,“若是我今日沒把發冠換下來,那毀的就是金玉冠了。”
荊寒章:“……”
荊寒章噗嗤一聲笑出來,晃了晃方才晏行昱讓他保管的一袋子金子:“你這些金子能打一堆金玉冠,怕什麽?”
晏行昱搖頭:“可那金玉冠是殿下送給我的,不一樣的。”
荊寒章:“……”
荊寒章臉騰地紅了,怒道:“你怎麽又說這樣的話?!”
晏行昱這才後知後覺,忙道:“我……我一時改不過來。”
荊寒章瞪他一眼,從那布包裏拿出來一顆金子,哼道:“你往後再犯一次就要給你殿下一顆金子。”
晏行昱:“……”
晏行昱肉疼地看着荊寒章把金子揣袖子裏了,但想了想,又覺得不虧。
就在這時,晏重深已經從演武場上跳下來了,他走到晏行昱身邊,興致勃勃地問:“再來一場嗎?”
兩百兩金子一場,這晏重深竟然也真的舍得。
晏行昱皺眉:“你會割我發帶,我不要再和你打了。”
雖然能賺金子,但太引人注意也不太好,還是私底下去将軍府再坑這個二哥的金子吧。
“別啊。”晏重深已經被激起了戰意,連和那個招招淩厲的晏沉晰打時他都沒這樣的感覺,當即溫柔地勸道,“再來一場,我能再多加金子。這樣吧,你索性來當我侍從吧,七殿下給你月錢多少,我可以給雙倍。”
荊寒章:“……”
荊寒章涼涼看着當着他面挖牆腳的晏重深,沒好氣道:“他不去。”
晏行昱說:“對,我不去。”
晏重深有些失望。
晏沉晰終于忍不了了,沖上前一把将晏行昱扯了出來,咬着牙低聲威脅道:“晚上你來将軍府一趟。”
晏行昱:“……”
晏行昱看到晏沉晰這個眼神就知道自己八成要挨揍了,他連忙搖頭。
晏沉晰道:“你若不來,我就告訴重深你的身份,讓他每日去相府煩你。”
晏行昱:“……”
晏行昱沒辦法,只好屈辱地點點頭。
晏沉晰将大皇子需要的卷宗整理好給了晏重深,讓他趕緊滾。
晏重深還在問他:“那個小孩到底是哪家的?你認識?”
晏沉晰瞥他一眼,說:“立刻滾。”
晏重深見他哥滿眼寫着要弑弟的寒光,只好抱着卷宗走了。
晏行昱和荊寒章白跑了一趟,好在賺了很多金子,晏行昱在馬車上一直都在那數,數得不亦樂乎,眼眸都彎起來了。
荊寒章看他眼睛都在放光,撐着下颌看了許久,不知道這樣的人往後會和什麽樣的人共度餘生。
一想起這個,荊寒章就莫名不爽,他微微挑眉,突然問晏行昱:“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晏行昱愣了一下,擡頭猶豫地看着荊寒章,欲言又止。
荊寒章挑眉:“嗯?說話啊。”
晏行昱微微咬了咬牙,忍着痛從布包裏捏出一顆金子來,抖着手遞給荊寒章 。
荊寒章疑惑:“什麽意思?”
“給殿下。”
晏行昱将金子放在荊寒章手裏,才認真地說:“我喜歡殿下這樣的人。”
荊寒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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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